第47章
干柴烈火,会不会越燃越快,真的做出点什么,其实她也说不好。 将她掠到马上时,裴獗像个久别重逢的丈夫,冯蕴可以感受到他沸腾的热血和难耐的情潮,可他又十分克制和矛盾,哪怕是最激烈的时候,他也没有半分失神,依旧在清醒地对抗,对抗她的吸引,也在与他自己的本能较量。 一个大将军,何至于此…… 冯蕴看不懂裴獗。 匆匆地回,匆匆地走。 虽然裴獗已经习惯这样的征战生涯,但百余里路的距离来来去去,其实也有够受的。 但冯蕴不愿意去心疼他。喏 心疼男人的,会不得好死。 冯蕴盯着幽凉的夜灯,泡在温热的木桶里,舒舒服服地想着裴大将军带着侍卫狂奔在荒野的官道上,渐渐失神。 硝烟、战火,男人…… 她并不在意裴獗是不是真心相许,只在意什么时候可以得偿所愿,看到萧呈和冯莹这些上辈子的冤家众叛亲离,失去一切,也尝一尝她受过的罪…… - 一连两天,冯蕴没有回花溪村,就住在将军府里。 她原本是想借着机会将府里的书籍整理一下,回头全带回长门庄去,但柴缨和南葵许久没有见她,兴奋得过年似的。喏 陪她用饭、陪她说话,左边捶捶肩膀,右边捏捏腿,从姑娘家的穿戴到市井里的见闻,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同她分开。 那个热情…… 冯蕴有点麻了。 突然便感悟到男子被姬妾纠缠的快乐和无奈。 有点累,又不舍得得罪。 怪不得裴大将军要洁身自好。 天天被貌美佳人纠缠,还打什么仗?全打到榻上去了。换她也受不住……喏 与两个姬妾的兴奋不同,敖七很是消沉。 一张清隽的脸,看不到半个笑容。 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冯蕴,即便碰上,也会避着她的眼神。 冯蕴觉得有点作孽。 年纪轻轻的小郎君,看到那样刺激的画面,确实容易想不开…… 恐怕此刻敖七的心里,比上辈子更痛恨她这个勾引他舅舅的坏女郎吧? 但冯蕴不担心他想不开。喏 以前这家伙为了拆散她和裴獗,没少干招猫逗狗恶心人的事,性子野得很,这种性子的人不会因为看了点不合时宜就消沉下去的。 冯蕴没有再去雨前茶楼。 错过了机会就抓不到现行,再去没用了。 任汝德既然已经露面,肯定会有后手,她不必太激进,见招拆招就好。 白日里,她带着柴缨和南葵去玉堂春坐了半天,文慧来交账,说酒楼里的经营。 生意赚不着钱,文慧不是那么坦然。 冯蕴倒很是无所谓。喏 “等仗打完,就会好起来。” 可是仗什么时候打完呢? 安渡百姓心里大抵都有这个疑问。 冯蕴也有,但无法掌控的事情,她懒得想。 用罢午食回府,冯蕴本想一头扎进书房,为明天的坞堡行再做点准备,不料路过园子时看到了敖七的身影…… 他一个人站在池边的垂柳下。 卷着裤腿,脱了上衣,好像刚从水里起来。喏 阳光倾泻而下,为少年郎紧绷的肌理镀上了层层光晕,小水珠在他腰窝上凝结成水渍,顺着那沟壑淌下来,热烈的线条很是完美…… 冯蕴瞥一眼便退回来,没准备打扰。 不料扭头,就看到小满的鼻血淌了下来。 冯蕴眉一皱,“怎么了?” 小满满脸通红,连忙用帕子捂住鼻子。 “热的……” 冯蕴看了看太阳,“可能是上火了。回花溪村让姚大夫给你弄点草药喝……”喏 小满哦一声,捂着鼻子抬着头。 “女郎,敖侍卫真的好喜欢捉鱼呢。” 冯蕴笑了一下,“捉鱼郎的快乐,我不懂。” 她走得很快,只有小满恋恋不舍地回头。 却发现那少年郎脊背僵硬地转过来,恰好逮住她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 小满慌不迭地小跑,差点踢到石阶。 敖七很懊恼。喏 他不是诚心想瞪小满,只是太难受了。 叶闯说,女郎都爱长得俊俏的郎君,是他不好看吗? 他个子挺拔,身子骨精壮有力,后背形态更是完美。叶闯告诉他说,只要让女郎看见,一定会移不开眼睛的…… 可女郎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并不想看他。 美男计很不好使,敖七再没招了。 那明日,乖乖护她去涂家坞堡吧……喏 第78章 涂家坞堡 次日便是和任汝德约好的日子。罎 冯蕴睡眼惺忪地出来,打开门就看到敖七在门外。 一身轻甲手扶钢刀,身子冷硬得像石头一样,不肯给她半个好眼神。 冯蕴看他表情,眯了眯眼:“敖侍卫这是做什么?” 敖七道:“将军交代,寸步不离。” 冯蕴叹了一声。 她不太相信裴獗会下这样奇葩的命令。 说到底,这少年心态有问题。罎 太迷恋他舅舅了…… 她笑了笑,抬步走在前面,敖七默不作声的扶着刀跟在她背后,见她多一眼不肯看自己,睫毛轻扇几下,眼睛便浮上一层潮气。 小满打伞跟上来。 敖七停顿一瞬,一言不发退后两步。 冯蕴察觉到气息有点僵硬,回头看看这两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快些,别误了时辰。” -罎 涂家坞堡距安渡城足有八十里,在一个名为涂山的地方,临山而建。 从“广记”上看,涂氏坞堡是一支百年前为避乱从北边迁来的世家豪族所建,宗族执掌,但与那种烧杀抢掠的武装豪强很是不同。 坞堡内有名士之流,文教德化,宗族子弟,学文习武,农耕织瓷,应有尽有。 夕阳下,土石建筑的邬堡土楼上,值守的堡众,着甲持刀,看上去很有正规军的模样,其余民众各事生产,安居乐业,家户人家也有炊烟袅袅,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 冯蕴大为感慨。 这一趟,就当学习取经了。 若有一天,她也有这样一座坞堡,何须男子庇护……罎 冯蕴送上了拜帖,涂家坞十分客气地将他们一行引入大门。 那涂堡主是个爽快人,一声朗笑,便上前抱拳。 “里君,请。” 冯蕴深揖一礼,“打扰了。” 这次冯蕴过来,带了部曲随众二十人,以前对涂家坞堡都只是听说,进入坞堡内部便都惊呆了…… 涂家坞堡的建筑结构十分精巧,可以让人居住舒适,更可以御敌…… 更古怪在于它的陈设。罎 堡里客堂一律是高形的坐具。 凳子、座墩,眼下长门庄里也有,但样子简单,不像涂家坞堡这么多样,精良…… 方形、圆形、椭圆形、长条形,看得人眼花缭乱。 时人虽已经开始使用高形的坐具,但大部分人家还是席地而坐,一到涂家坞堡看到风格大变,还是令人惊诧。 这是一个很是与众不同的地方。 冯蕴被请入座席。 垂足而坐相比于跪坐,舒适度高了一些。罎 于是冯蕴便又多打量了一下那些坐具。 任汝德做了中间人,说明了冯蕴的来意。 她需要一批农具,还有粮食种子。 这些东西,集市上解决不了,但涂家邬堡可以。 但涂堡主显然不想给他们造成这样的误解。 “任先生过誉了。” 他一声叹息,“不瞒二位,涂家坞看着家大业大,可人多,嘴巴也多,日子并不好过……”罎 冯蕴笑道:“我不白要。我拿东西和涂堡主交换。” 涂堡主脸上的微笑没变,可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不是质疑,分明就是看不起冯蕴一介女流。 人在坞堡,对周遭的事情不是一无所知。 冯蕴的身份在她来前,堡里就摸清了。 在涂堡主看来,这就是一个背靠裴獗却有点自视甚高的女郎…… 接待她,是不愿意得罪人,不论是裴獗,还是任汝德,都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他也都想好了,好吃好喝招呼,走时给一点淘汰下来的农具,给点粮种就当是个心意。罎 再想要多的,那就没有了。 冯蕴显然明白他的想法,礼貌地拱了拱手: “我找堡主不是借农具,不是买农具,而是要和堡主合制农具。我得实惠,但所制农具,对贵坞而言,也有大益。” 涂堡主唇角翘起,露出一个笑。 “饮下这盏茶,我带女郎看一看鄙坞的农具房。” 这是冯蕴看过的,最大的农具房。 比起她以前在自家田庄里见到的,要多得多的多。罎 不仅是数量,还有种类。 涂堡主的自信和底气不是白来的,可以说这天底下有的农具,在这个农具房里都找得出来,其他地方没有的农具,这座农具房里,也找得出来。 几个坞众陪同,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笑。 “我涂家坞,无所不有。” 这个冯蕴相信,这个坞里有很多厉害的匠人,他们掌握的制作水平,不低于朝廷的工匠,甚至比朝廷更善于研发。 涂家坞甚至有一个研制室,就专门搞这个的。 他们有了世上最好的匠人和工艺,对她所谓的“合制农具”自然不感兴趣。罎 所有人都在嘲笑冯蕴的班门弄斧。 冯蕴却好似看不出别人的脸色,转头叫小满。 “拿上来,给堡主掌掌眼。” — 小满低头,将手上的盒子捧上来。 冯蕴将盒子当众打开,拿出里面她亲自写画,已经作旧处理的几幅图。 “这叫木牛水车。”罎 “这叫曲猿犁。” “这叫耙锄。” 三种农具图,都很清楚。 涂堡主看了片刻,让下人去唤来老师傅。 两个匠人进门前看到一个女郎立在农具前,还有些不屑,待接过图纸,相视一眼,脸上大为惊讶。 隔行如隔山,内行一眼就看穿。 冯蕴只需稍加解说,两位匠人便领悟了其中的奥秘,激动得红了眼圈。罎 “好东西,好东西啊!” 冯蕴道:“贵坞所在地势较高,将水汲到高处灌溉和饮用,要耗费大量的人力,有这个木牛水车,便可借势而起……” “还有这个犁……” 她指着图纸上的曲辕犁,又对比一下农具房里的铁犁。 “贵坞的蔚犁已然优于大多农户的直辕犁,可不便深耕,不便回旋,贵坞所有的土地都不是平原大坝,用曲辕犁最是合适……” 犁头,耙锄,这些东西涂家坞保都有,不如冯蕴图纸上的精巧便捷,但也不足以让人惊叹。 但那个水车,实在让人眼前一亮。罎 涂家坞有人力翻车,翻斗龙骨水车,很是精巧省力,一向很是自傲。 却不料世上有这样的神物,就像一组大型的机械,不仅可以提水灌溉,还可以用于碾磨谷物,甚至用来打铁、锯木。 这些要不是冯蕴说出来,他们想都想象不到。 涂堡主看着两个匠人激动的样子,眯起眼来问冯蕴。 “不知此物,里君由何而来?” 第79章 合作双赢 涂堡主的疑惑也是任汝德的疑惑。僆 两束目光齐齐看来。 冯蕴道:“家传。” 涂堡主点点头,“里君有此神物在手,为何不自行打造,以换取更大报酬……” 这个时代任何技艺巧术都要拜师才能学到的,木匠、铁匠、医术,样样如此。 世家大族搜罗各种能人异士,也个个捂住袋子,生怕被别人学了去,这女郎却如此大方,确实让在场的人惊讶…… 包括任汝德。 他领冯蕴来涂家坞堡,本想卖个人情,和冯蕴走得更近。僆 至于涂伯善借不借,卖不卖,那就与他无关了。 没有想到冯氏女有备而来,一下子拿出这样的神物来获得涂堡主的赞赏。 任汝德倒没有认为这是冯蕴的个人能力,只认为是许州冯氏的家底厚,于是明白了萧呈为什么要联姻冯氏。 冯蕴很平静,好像没有看到周围男子或探究或惊讶的眼神,轻松一笑,“普通匠人拿着图纸,也不一定制得出来,但涂家坞的匠人,一定可以。” 她给了对方极高的恭维。 两个匠人脸都红了。 其中一个道:“当年老叟的恩师在世,就曾说过此类神器,可惜老叟从未见过,钻研多年,一无所获……”僆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他的师父,这老叟抬袖就抹眼泪。 “利器问世,大大节省了人力。精耕细作,才能出好收成,里君功在千秋啊……” 老匠人激动的样子让涂堡主都说不出话来。 坞堡说不缺人,也缺人,同宗同族的,因为干活分配不知要闹多少矛盾,打多少架…… 省了事,就是省了麻烦。 “好,就这样定下。” 在那两个老匠人激动的目光里,涂堡主当即拍板,和冯蕴合制农具。僆 冯蕴提供技艺和图纸,他们提供匠人和材料,成本均摊。 并且涂家坞堡出售给冯蕴一批锄头、犁、耙等铁制农具,还有粮种、菜种等物资…… 双方都很满意。 涂堡主刚松一口气,冯蕴突然开口。 “签订文书前,还有一件事,要先说清楚。” 涂堡主心叫不好,脸上还保持着微笑,“里君请说。” 冯蕴道:“堡主也看到了,我一介女流,来往贵坞多有不便,因此,合制农具坊,要开在花溪村。人手,由贵坞和我长门,各出一半。”僆 涂堡主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坞堡内很多东西都不为外人所知,更不想外传。 冯氏女却不藏私的? 涂堡主很是犹豫,但冯蕴很快就用一句话,说服了他。 “涂氏一直没在祠部注籍士族吧?旧朝办不到的事情,新朝大有可为。以涂堡主的实力,走出堡去,为民生百姓多做些实事,何愁不得认可?” 这话的分量堪比方才的木牛水车。 涂家坞堡靠着老祖宗的基业和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暂时在腥风血雨的朝代更迭中,保存着势力,可一代比一代衰退也是不争的事实。僆 尤其,他们占着涂山,时间长了就像山大王似的,族中子弟渐渐脱离了世家的认知,在朝廷也没有注籍为世家…… 管他新朝还是旧朝, 如果他涂伯善做到了让祠部认可,那就是名正言顺,光宗耀祖了。 冯蕴毫不意外涂堡主会答应,等他让人写下契书,双方在上面押上手印,这才揖礼,又道一声。 “堡主为人爽快,小女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还有? 涂堡主的眼皮猛跳几下。僆 他看出来了,这个冯氏女看着柔弱温善,骨子里精明得很,半点不肯吃亏。 平白提供神器出来,肯定还要捞点什么回去才甘心。 “里君说说看。” 冯蕴看一眼门外的堡众。 “我想向堡主购买一批武器。” 涂堡主:…… 这女郎如何说得出口?僆 一穷二白空着手来,要这要那,还要武器? 果然女子短视,也不怕把路走窄了…… 冯蕴看他为难的样子,莞尔,“同样,我不让堡主吃亏。” 涂堡主捋胡须,“里君是说?” 冯蕴扫一眼竖着耳朵倾听的任汝德,淡淡道:“制利兵,须好铁。眼下的锻铁以生熟灌炼多层积叠而成,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可以去除夹杂,练出更好的铁,自然可制神兵……” 单单听到这里,涂堡主已经激动得心跳加快了。 每一个坞堡,农耕是常态,可堡众武装起来的战斗力才是保住坞堡百年不衰的屏障。要不然,涂家坞里也不会养那么多匠人,搞研制堂了。僆 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不吃就是傻。 涂堡主甚至从座位上起身,站起来朝冯蕴揖了一礼。 “里君有此本事,涂家坞莫敢不从。” 双方敲定了时间和细则,再次签下了契书。 这一次,是涂堡主亲自将冯蕴送出堡门,看她驴车去得远了,这才返身,兴奋地回去告诉涂夫人。 “我涂家坞,要发达了。” -僆 离涂家坞远了,敖七才不满地问:“女郎何故将好处给姓涂的?” 方才他在坞里一言不发,别人只当他是冯蕴的侍卫,没有多想,敖七也尽职尽责,当个部众。只是,他眼睁睁看冯蕴手握这样过人的技艺,却找一个坞堡合作,又是心疼又是疑惑。 冯蕴一笑,“这是合作双赢。” 敖七很不认同:“女郎分明可以与朝廷合作,便是献给大将军,也可以得到更多。” 冯蕴一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敖七以前不生活在安渡郡,不了解他与涂堡主有什么渊源,想问什么,看冯蕴合着眼,一副很累的样子,又闭上了嘴。 而冯蕴的想法当然不会告诉他。僆 裴大将军是她眼下的倚仗,但他背后的晋国,却不是。 未来,她也不知道裴獗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翻脸…… 总得给自己留一
相关推荐:
蚊子血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谁说总监是性冷感?(百合ABO)
有只按摩师
快穿甜宠:傲娇男神你好甜
永乐町69号(H)
蛇行天下(H)
重生之公主要造反
大风水地师
斗罗:转生火麟飞,幻麟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