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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便是元阅。 阮溥的话不出所料。 裴獗的反应,也都在意料之中。瀣 这一声哼,足见他的不屑。 殿内朝臣的脸色,都绷了起来,包括阮溥自己…… 沉默的片刻,度日如年。 阮溥硬着头皮问:“王爷意下如何?” 裴獗道:“不堪。” 又睨着阮溥,淡淡道:“尚书怕是老眼昏花了。” 一句轻蔑的话,烧得阮溥脸颊微热。瀣 他拱了拱手,沉下声来,“不知王爷此言,可有依据?” 裴獗没有看他。 视线冷冷地望向大殿内的其他人。 “世子侍疾不周,致陛下龙驭宾天,算不算得依据?” 阮溥脸色大变。 当初元尚乙病重,裴獗令庄贤王阵前监军,又让世子元阅宫中侍疾…… 可是,皇帝身侧全是裴獗的亲信,元阅名为侍疾,除了每日里晨昏定省,在殿内给皇帝请个安,不远不近地看上一眼,对皇帝的事情,边都沾不上……瀣 他怎么就侍疾不周了?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阮溥愤愤不平,可左右四顾,大多人都低着头,全然没有要在裴獗面前争辩的意思。 “大王。”阮溥沉着一张老脸,再次拱手,然后正对着元尚乙棺椁的方向,朗声道: “何谓侍疾不周?可否请王爷细说?想必诸公与老夫一样,都想一听究竟。” 裴獗微微眯眼,回头看一眼。 “陛下尸骨未寒,灵前争端实在不该。烦请诸位移步政和殿。”瀣 众臣交换眼神。 阮溥心里的笃定也有些动摇。 共事多年,裴獗什么心性大家都有所了解。他如此平静,一看便知有备而来,有这样的底气…… 难道真是这个节骨眼上,庄贤王世子做了什么? 裴獗的态度,让朝臣心里骤起波澜…… 一座政和殿,竟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众朝臣都很紧张。瀣 在殿里各自找位置坐下,等待。 阮溥坐在左侧上首,抖了抖袖口,冷冷道: “诸公心怀大晋社稷,应当擦亮双眼,推选明君。” 有人大声应和。 有人尴尬地笑笑。 也有人不屑的冷哼。 立场,决定态度,态度决定选择,选择……决定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和仕途,还是整个家族的兴衰……瀣 每一张云淡风轻的面孔下,都有一颗沉甸甸的心。 裴獗没有来。 让人来政和殿相候,他却迟迟不肯出现。 阮溥的脸色越发难看。 政和殿的茶水,也失了味道。 - 裴獗在灵前上了香,看了片刻半蹲的冯蕴,掌着她的肩膀,将她慢慢地扶起来。瀣 相比政和殿的紧张和逼仄,这里反而很平静…… 平静的棺椁。 平静的两张脸。 冯蕴轻轻仰头望他,“诸公还在等候,大王快去吧,我留在这里陪一陪阿元……” 裴獗:“你不问我什么?” 冯蕴视线平抬,缓缓摇头:“眼前危机,我相信大王自有办法应付。” 裴獗的脸上,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你信我就好。”瀣 高大的身影绕过白色的帘帷。 风吹起一角衣袍,凛冽无声…… 冯蕴没有说话。 大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王,都准备妥当了。” 是唐少恭。 他的声音很好辨认。瀣 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就像冬日树梢上的冰棱子一个不慎落下来,滑入脖子,激得人下意识地打个寒颤。 裴獗嗯声,脚步很快便消失在冯蕴的耳朵里。 四周安安静静的。 只有小满和几个宫人候在身侧。 冯蕴的视线,慢慢转向棺椁。 她弯下腰,将几张纸钱投入火盆里…… 火舌舔舐上来。瀣 烧得很旺。 - 唐少恭比裴獗年长很多,有一张好像被冰霜覆盖过的脸,没有人可以轻易从他脸上找到情绪,稳重又老成。 “大王有几成把握?” 裴獗原本极快的脚步,突地停下。 转过头来,看着他:“十成。” 唐少恭眸底微微一跳。瀣 裴獗道:“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唐少恭垂眸,“是。” 他见过无数智勇双全的人,文能安邦,武可定国,可像裴獗这样的……从来没有。 唐少恭到了西京,因为立功,并没有受到李宗训谋逆一事牵连,甚至做起了令人羡慕的——雍怀王幕僚。 人人都道他宵小得意,卖主求荣,换来富贵。 可是…… 只有唐少恭知道,他心里的主子从来不是李宗训,而他做了裴獗的幕僚,可裴獗的主张,不是他可以轻易撼动的。瀣 与其说他是幕僚,不如说他是小厮。 裴獗和李宗训太不相同了。 他其实不需要幕僚。 可偏偏要将人留在身边…… 唐少恭自忖谋略千里,却完全看不穿裴獗的心思。 裴獗迈过政和殿的门槛,殿内嗡嗡的议论声,便戛然而止。 朝臣们下意识地屏紧了呼吸。瀣 不管是新党,还是旧党…… 没有一个例外,看着那雍容冷峻的高大男子,齐齐起身,揖礼拜下。 “参见雍怀王。” 裴獗抬袖,“免礼。” 他大步从中间穿过,径直坐到政和正殿中间的紫檀木大椅上,四平八稳,目光如炬。 椅子在丹陛之下。 又在大殿正中。瀣 正如裴獗如今的地位…… 丹陛上的龙椅,虚位以待。 丹陛下,他万人之上,无人可以撼动。 阮溥开口,“不知王爷召老夫等前来,是何用意?” 裴獗目光扫过去,隐隐的,唇角竟有一丝笑。 众人很少从裴獗脸上看到笑意。 这一刻,他竟然笑了。瀣 “来人,带庄贤王世子上殿。” 众人微惊。 阮溥亦是抬高了脖子。 他们不知裴獗此言何意,直到看到元阅被四名禁军五花大绑的拽上来,拉到大殿中间。 “诸公救我……” 元阅面颊苍白,双眼通红,显然是被吓到了极点。 “我没有加害陛下,没有,我是冤枉的……还望诸公明鉴啊。”瀣 裴獗冷冷地看着。 阮溥吸口气,眼里添了怒意。 “敢问王爷,这是何故?” 裴獗不说话,抬手击掌。 紧接着,几名太医被带上殿来。 裴獗淡淡道:“将你们在大牢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太医们不敢抬头。瀣 其中一个年岁较轻的,倾身俯下,朝裴獗磕了个响头,这才抖抖索索地道: “回大王话,立春后的天气乍暖还寒,陛下偶感风寒,引发旧疾,但只要细心照料,多加休养,等到日子暖和起来,也就大好了……” 裴獗点点头。 “继续说。” 那太医看看自己的同伴,紧张得脸都皱到了一起。 “臣等每日侍疾,无不小心翼翼,生怕陛下再受风寒,致使病症加重。可,可世子桀骜,以嗣君自居,常不听臣言,明明天寒地冻,世子偏生嫌殿内闷躁,要将门窗大开,帘帷高挂,说也不听……” 元阅脸色大变。瀣 “你胡说!” 太医道:“臣没有胡言乱语,御前宫女、内侍皆可作证,太医院也不止臣一人得见……” 元阅双眼死死盯住他。 “你,你诬蔑我?你为何要诬蔑我?是不是雍怀王屈打成招……” “放肆!”敖政低斥一声,站起身来,朝上位的裴獗拱了拱手。 “雍怀王为国事操劳,鞠躬尽瘁,世子岂可信口开河,轻言妄语,毁大王清誉?” 说罢又是重重一哼,他面向众臣。瀣 “难不成世子果然有不臣之心,故意趁着陛下病重,行加害之事……” 元阅大吼:“一派胡言。” 他看着敖政,再看裴獗,内心的恐惧无以复加。 若说之前他还存了有朝一日君临天下的心思,这一刻,已然都死去了。 眼下,他要的是,如何保住小命。 只一刻,他便明白过来。 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瀣 堂堂王府世子,在裴獗跟前重重一磕。 “大王饶命,是小臣侍疾不周,没有照顾好陛下,但小臣忠心耿耿,断无加害陛下之心啊,还望大王明察。” 上呼大王。 下自称臣。 跪地求饶。 不得不说,庄贤王世子有一颗好脑子,眼看大势已去,也算能屈能伸…… 众臣无言。瀣 阮溥的眼,无声地合上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责怪元阅不争气…… 但他这么一跪。 嗣君之位便不会再属于他了。 示了弱,认了错,称了臣,对先帝侍疾不周,在裴獗面前俯首帖耳,何以为君? 政和殿久久无声。 裴獗淡淡看着,面容冷峻,眼神沉静。瀣 “庄贤王世子侍疾不周,致陛下疾症加重,无力回天。但顾念其有悔过之心,不予重罪。即日起,褫夺尊号,幽禁宫中,反省三年。” 第544章 敢不从命 “喏……”拷 禁军应是。 众臣无声。 阮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哑然。 两行眼泪从元阅的眼角淌了下来。 他养尊处优惯了,年岁又不大,何时见过这般阵仗? 紧张,畏惧,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他竟然是喜极而泣。 龙椅上白骨累累,不知多少人惨死。先前以为可以孤注一掷,可当真面临死亡危机,他才发现,求生是本能。拷 幽禁便幽禁,至少还有命在…… “多谢大王……” 元阅被带下去了。 脚步拖在青砖石上,刮出一种令人发怵的沉闷声,慢慢地,拖着他远离原本只剩一步之遥的龙椅…… 政和殿里,无人说话。 甚至没有人多追问几句,元阅到底是如何说服那些宫人开的窗,又是如何导致陛下风寒加重,从而丧命的…… 因为那不重要。拷 元阅做没有做过,真相如何,都不重要。 这里有天下至重的权力。 却是全天下最不讲理的地方…… 讲的是权,是兵,是谁能一手遮天,指鹿为马。 在座的朝臣,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也没有一个不熟知历史。古今皇位更替无非如此,何况乱世当前…… 裴獗平西番,定北疆,光复邺城,灭军阀割据,夺并州,收信义,军功赫赫,权柄在手。 但是……拷 他此时显然不能也不便取代晋朝,自立为帝。 门阀为尊的大背景下,堵不住悠悠众口,便会有无数反对的声音,笼络不住高门士族,他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也势必会引来更大的动荡…… 那肯定不是他要的。 他要的是…… 立威。 打压。 试探……拷 铲除异己,树立绝对的权威…… 一步一步踩踏大晋宗室的底线。 他扶植新党,抗衡旧党,动摇世族根基。 他重才干,不重门第,大力提拔寒门子弟和低阶庶族,目的是瓦解世族政治…… 今日他凭心情处罚一个世子,没有人敢吭声。 明日他再寻个由头,打杀一个王爷,也没有人能反对。 那么……拷 这个朝堂对他而言,就不会再有“不”字。 那时候,便是他为所欲为之时,改朝换代也是水到渠成,不会再留下半点污渍和诟病。 政和殿上,鸦雀无声。 众人都深信自己看懂了裴獗的心思—— 却又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阮溥又气又恨。 气元阅沉不住气,恨裴獗狡诈阴狠。拷 可事已至此,计划落空,戏也得往下唱 哪怕是垂死挣扎,那他们也得挣扎,总不能让裴獗牵着鼻子走,眼睁睁看着祖宗基业,毁于一旦,看着寒门庶族在裴獗的托举下,一步步坐大,有朝一日爬到门阀士族头上去拉屎…… 阮溥和几个同党交换个眼神,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是老夫思虑不周,竟不知庄贤王世子有这等疏漏,幸得王爷明察秋毫,才不至于坏了大事。” 又抬头看着裴獗,义正词严地道: “既然庄贤王世子不中用,那我等只能另寻贤能……” “不必寻了。”裴獗打断他,不咸不淡地道:“我看庄贤王就很好。” 众臣哗然。拷 方才还自觉吃透裴獗心思的朝臣们,始料未及,包括阮溥自己,有好片刻都忘了反应,就那么怔怔地看着裴獗,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裴獗道:“邺城光复,庄贤王阵前督仗,有胆有识,足见才略。以皇叔之尊继承大统,可安天下。” 不是提议。 更不是商榷。 而是告知。 阮溥的脸颊火辣辣的。 庄贤王是大长公主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若称帝,对旧党而言可谓是柳岸花明,皆大欢喜。拷 可阮溥竟似被裴獗重重扇了一耳光。 打得透透的。 威仪扫地。 裴獗目不斜视,全然不看他,只道:“就这么办吧,往后诸公当同心协力,拱卫宫阙,以保大晋江山社稷。” 众臣齐声,“是。” 裴獗掌心撑在扶手上,慢慢起身。 “散了。”拷 不待众人应声,他冷冷从大殿中间穿行而过,决然而去。就如来的时候一样,把所有规矩,都踩在脚下。 裴獗一走,原本肃冷的大殿,顿时热闹起来。 一群人围到敖政的身边,纷纷探听裴獗的心意。 可敖政知道什么? 他也莫名其妙…… 在裴獗废掉元阅世子尊位的时候,他心脏狂跳,血液逆流,整个人都已经开始膨胀起来了,以为下一句便是石破天惊,大晋不再姓元了…… 谁知……拷 裴獗不声不响,便抬举了庄贤王元寅。 他叹口气,摇摇头往外走。 另一侧,几个旧党朝臣也跟在阮溥的身后,不知所措,雾里看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雍怀王此举,着实让人猜不透。” “难不成是我等曲解其意,误会了?” 阮溥重重一哼,“多虑了。去子留父,无非是庄贤王性子软,好拿捏……也一并去了我等辅政之权。” “这……”拷 众人讷讷,想想,又不禁点头。 就冲裴獗在政和殿给庄贤王那几句评价,就知并非出于本心。 谁不知收复邺城那一仗,庄贤王是被逼无奈才上的战场?而且,他名为讨逆大元帅,身负督军之责,却无虎符印鉴,无调兵之权,纯粹就是个摆设。 不仅如此,庄贤王胆小怕事,成日躲在大营里,和裴獗所说的“有胆有识”相去甚远…… 这简直儿戏一般。 总归,无论是元阅还是元寅,在裴獗眼里,其实都没有差别,裴獗要的只是绝对的权威…… 皇帝的人选,谁来定。拷 是他,而不是阮溥,或者大长公主。 “这有什么不好呢?”大长公主得到消息时,正在庭院里喂她新得的鹦鹉。 鹦鹉的尖喙叼一粒小米,吃得很香。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没有变过。 “谁说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弟弟往后便是大晋的皇帝了。” 阮溥眉心紧锁,“殿下可有想过,新帝即位后,又该受制于何人?” 大长公主手上握着鸟食,转脸看过去,轻声笑问:“若今日裴獗不拥立庄贤王,你等又该如何?”拷 阮溥一时语塞。 依大殿上那个气氛,莫说裴獗指谁就是谁,就算裴獗转身坐上龙椅,只怕……除了他,旁人也不敢多吭一声。 “知足吧。”大长公主转过头去,将鸟食丢在笼架上,慢条斯理地道:“总归为你我留了时间,留了机会。何不从长计议?” 阮溥深吸一口气,垂头拱手。 “殿下所言极是。” 大长公主轻笑一下,转脸看着他。 “今日留下来吧。”拷 阮溥沉默,与她对视。 久久地,大长公主才叹口气。 “年纪不小了,歇歇火。这么犟做什么?” 阮溥看着她,“殿下说,我是为了谁?” 大长公主缄默不语。 好片刻,她才掏出手绢拭了拭唇角,微笑:“平原和行溯从安渡回来了,府里家宴,你也许久没见阿晴,留下吧,你们父女说说话,共叙天伦。” 她说着便已走近,站在阮溥的面前,眼对眼看他片刻,擦身而去。拷 阮溥侧过头来,注意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声。 “敢不从命。” 第545章 也生一个 天亮时分,皇叔庄贤王承继大统的消息,便传遍了西京各处。鱀 大长公主一夜间,又变成了长公主,就如熙丰帝在位时一样…… 也有细心的人发现,一直幽居在宫里那位李太后,也忽然间变得尴尬起来。 她是庄贤王的皇嫂。 庄贤王做了皇帝,她还是太后吗? 若她久居宫中,又该如何与新帝共处? “他故意的。”李桑若静静地盯着帐幔前那个的修长身影,眼睛仿佛都直了。 “熙丰帝子嗣不丰,可元氏宗族不缺男丁。他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选的,与先帝同辈的,更是大有人在,再不济,元阅还有个庶弟,可他不,偏偏拐杖倒拄,叔继侄位,乱去伦常,你说,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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