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操控着。 天堂、地狱都在那人的一念之间。 陆时让小厮回去给大小姐报个讯,自己又带着另一个小厮去了宫门。 宫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他唯有等。 同样等在宫门口的,还有太子府的管事。 管事等到半夜,实在撑不住,便去马车里打盹。 陆时睡不着,就站着背书。 背了一夜的书,依旧没有两人的丁点消息,这时天已经亮了,太子府管事急得团团转,脸白得像只鬼。 陆时想了想,叫来另一个小厮。 “回去和小姐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让她安心用早饭。” “陆公子,你这不是……” “就照我的话和小姐说。” 陆时神色一厉,“不许多一个字,也不许少一个字,快去。” 小厮被他脸上的狠意吓了一跳,“是!” 陆时心里是急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他,人一急,容易出错。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那小厮显然是多说了几句话,不过半个时辰,她坐着马车匆匆赶来。 一夜未归,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陆时看着女孩儿苍白的脸,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揉了几下她的脑袋。 女孩儿也不说话,顺势把脑袋搁在他的手臂上。 陆时忽然就觉得,这孩子其实内里挺弱的,只是外头靠着一层皮在硬撑着。 “褚言停呢?” “在睡觉。” 女孩儿“哼”一声:“他说没事的。” 陆时心说:那小子也还是个孩子! “唐之未。” 寂静中,他忽然叫了一声,“先生给你这名字,有什么用意吗?”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不是这个用意。” 她抬头,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他回看她,轻声道:“唐之未,未之甜。” 什么是甜? 无忧无虑是甜,锦衣玉食是甜,嫁得良人是甜,儿孙满堂是甜。 丫头,放心吧,你的命好着哩。 唐之未先一怔,然后,轻轻笑了。 …… 太子和先生是在傍晚时分出的府,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上了自家的马车,立刻打道回府。 这时陆时才知道,先生陪太子跪了半宿,原因是太子对陛下说错了一句话。 先生的腿养了几日,才慢慢恢复过来。 但从那日开始,他看陆时的眼神不大一样,而且功课抓得更紧了,稍不满意,便吹胡子瞪眼睛。 那丫头也似乎不太一样,开始对褚言停横挑鼻子竖挑眼。 餐桌依旧是四个人,书房也是四个人,但对话却变成了这样: “师妹,我这字写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陆师兄的字,比我还差呢。” “谁说陆师兄的差,他那是自成一体。” “……” “师妹,一会咱们下棋玩啊?” “成天就知道玩,就不能像陆师兄好好学学,安安静静的做篇文章。” “那是陆师兄没我聪明。” “别往自个脸上贴金,陆师兄是大智若愚。” “……” “师妹,这菜是我喜欢的,你干嘛挪陆师兄那边?” “你太胖,陆师兄太瘦,你要少吃,他要多吃。陆师兄,你吃哎……” 少女冲陆时露出笑容,烛火笼在她身上,无端添了一份亲近。 “陆师兄,你看师妹她…尽欺负我。”褚言停一脸的委屈。 陆时忽然觉得,这小子其实也不怎么讨厌,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 日子,在这样一天一天的亲近中,悄然滑过去。 又到了二月二,师妹的生辰。 这一年,师妹十四,他来陆家已经两年。 第一年,他身上没几文钱银子,只能把脑仁儿洗得干干净净,替她做了半天的马夫。 这一年,他用每个休沐日,去三胖好兄弟的打铁铺打铁,一年时间存了六两银子。 他用这六两银子,在京城最好的胭脂铺,买了一盒胭脂。 二月二那天,唐家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 身为先生的大弟子,他换上最体面的衣裳,帮着先生招呼客人。 陆时天生就不是能迎来送往的料,只能沉默的跟在先生身后,冲这个点头,朝那个作揖。 反倒是褚言停,这种场合如鱼得水,一言一行应付的头头是道。 他甚至还带了个人来,那人叫唐臻,长得清清秀秀,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唐臻是来拜师的,先生只问了他几个问题,便赐了字号:见溪。 先生说这孩子很有几分山水养出来的灵气,心智也单纯,一眼就能看到内里,很清澈。 唐见溪就这样,成了他的小师弟。 他比师妹大十三天。 小师弟过来向他行礼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这小子比褚言停还不善于隐藏,瞪大了眼睛看陆时半天,感叹了一句。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老了?” 陆时:“……” 唐见溪:“大师兄,你成家了吗?” 陆时摇头。 唐见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大师兄,你这么老还没成家,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时心里回了他一个字:操! 第三百九十一章心思 陆时第一次以唐岐令大弟子的身份,出现在宾客面前,其实是让人震惊的。 一是他二十四岁的“高龄”,未婚; 二是他不太详细,略带些神秘的过往; 三是他的相貌。 陆时的相貌和文质彬彬的书生不一样,他身材高大的,健硕,眼神带着几分野性,像一匹不易驯服的烈马。 这种出现在武将身上的特质,在一个书生身上出现,极为强烈的撞击着女人们的眼球。 唐府内宅没有女主人,师妹挑大梁,请女眷在园子里看戏,先生多少有些不放心,命他过去帮衬下。 唐见溪非要跟着来。 后来才知道,这小子痴迷听戏,还是写戏本子的一把好手。 走到半路,便有世家的小姐拦住去路,话说得含蓄而隐晦。 “陆公子,我的簪子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找。” “不能。” 随即又碰到两人,一人称手帕不见了,还有一人说是头晕,陆时拽着唐见溪直接绕道离开。 他在女人堆里混了四年,很清楚她们的目的,也知道自己只要稍作回应,一个乘龙快婿是跑不掉的。 毕竟他现在是唐岐令的学生,太子的同门。 但他不愿意。 男人的前程,要靠自己挣。 戏台前,师妹与人笑谈,林壁在边上忙碌。 唐见溪见他站着不动,“师兄,你不过去吗?” “不过去。” “那我能去听会戏吗?” “去吧。” 陆时在暗处静静地看了会,见一切都有条不紊,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在言论他。 “那个叫陆时哪来的,唐老爷怎么收了这么个人,见着人连个招呼都不打,眼睛长头顶了?” “听说从前是住唐家后院的,靠着拍大小姐的马屁,住进了前院。” “瞧他那样子,可不像是什么正经的读书人。” “读书人也不长他那样啊!” “刚刚我去逛园子,他拦在半路,说要帮我找帕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刚刚我在园子里有些头晕,他伸手来扶我,一点规矩都不懂。” “天啊,那咱们可得提醒大小姐当心些。” “可不得当心些吗,唐家就大小姐一个,真要让他……这家产不就全落到他手上。” “怪不得一把年纪了,都还没有成亲,原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这事,还得和唐老爷说道说道。” “啪!” 一只茶盅摔碎在地上,吓得台上唱戏的小生抖了个激灵,戏一下子就断了。 “我苦命的爹爹啊,娘才走三年,你就变得又聋又瞎,这可怎么是好啊!” “大小姐,唐老爷刚刚还好好的呢,你可不能乱说。” “哎,我爹爹原来没聋没瞎,知道好坏,分得清黑白啊,那你们一个个的瞎操什么心?” 那几个人都愣住,敢情这大小姐是听到了她们说话。 “大小姐,不是我们多嘴,你年纪小,事情经得少,看得浅。” “对啊,凡事还得多留个心眼。”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女孩儿胸口气得一起一伏,“我师兄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你们不要乱说。” “哎啊大小姐,我们难不成还冤枉了他不成?” “冤枉了。” “一个是冤枉,两个呢?” “也冤枉了。” “大小姐,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忽然一插腰,气急败坏,“我在我自己的家,凭什么要跟你们讲道理?” 读书人,不会吵架,只能摆出些嚣张的气势唬唬人。 只有陆时知道,这丫头此刻一定咬着牙,脸涨得通红,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泼妇样。 世家千金,说话应该委婉,心里怒到极致,面上还得云淡风轻,给客人留几分颜面。 泼妇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应该如此的。 哪怕是为了他。 陆时的心像是卷进了漩涡里,一点一点的卷下去,沉下去。 “明明是你要我家师兄捡帕子,也明明是你跑到我家师兄跟前,说头晕。” 姓唐的小子故作深沉的叹口气,“亏我还劝师兄,要帮帮人家呢!” 天地,安静了。 陆时敛下眉头,转身离开。 他一口气走回自己的院子,在窗前坐下。 那些女人说得对,他不是什么正经人,只是在唐家父女面前装得正经罢了。 他起过猥琐心思,夜里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 那时候,脑子里会出现很多他睡过的女人,胖的、瘦的,娇的、媚的…… 最后定格的,永远是月夜下,女孩儿从地上爬起来,无声抬起的那张脸。 每到这个时候,他心里会莫名的羞愤,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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