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钦天监,他们负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替礼部算各种黄道吉日。 另一种是像朱旋久这类真本事的人,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也只忠于皇帝,替皇帝测凶吉,算兴盛。 前一种,暗中查查说不定还没什么; 查后一种? 那真是嫌命活得太长了。 更何况,当今皇帝还健在,朱旋久任钦天监监正的十九年,主要是替皇帝在办事。 查他? 别说自己和明亭没那个本事,就是皇太孙在,也不敢应声啊! 李不言见他们一个个不说话,“怎么,查不得吗?” 谢知非话是冲着李不言说的,目光却看着朱远墨,“嫌命长,可以查一查。” “嗯。” 小裴爷伸出一个巴掌,但一想,一个巴掌还是太多了,于是便蜷起两个手指。 “三天,只要三天,保管大侠能吃到锦衣卫的牢饭。” 丁一补刀:“顺便还能尝尝锦衣卫的十八酷刑。” 黄芪语重心长,“他们真不是在吓你。” 李不言:“……” 别说,我还真被吓到了! 第六百零九章真相 “晏姑娘。” 朱远墨挥开两兄弟的手,踉跄着走到晏三合面前。 “千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从长计议,否则,否则……” “否则朱家便是万劫不复。” 晏三合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复又睁开,“我知道的,一切还是等送走了太太再说。谢知非,走!” 一行人离去,堂屋里只剩下朱家三兄弟。 弟弟们的目光,都落在长兄朱远墨身上。 这是他们的大哥,也是朱家这一代的家主,无需商量,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清醒的走,就是告诉娘真相; 糊涂的去,就是什么都瞒着。 怎么选择呢? 然而朱远墨却一反常态,“你们怎么想,都说说吧。” 说什么呢? 朱远钊坐在椅子里,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耳鸣。 棺材裂开的那天,二房一尸两命。 任氏和他夫妻十几年,感情不同寻常;她腹中的孩子,是他期盼已久的。 听晏姑娘说,她们是因为他的心魔而死。 朱远钊心里有怨吗? 有的。 可只要一想到他从前待自己那样好,什么都偏着自己,怨也就散了。 哪怕他把庚宋升害得那样惨,朱远钊心里仍在为他找借口。 可谁曾想…… 朱远钊咬牙切齿,“我不想让娘死不瞑目,瞒着吧。” “二哥说得对。” 朱远昊哽咽,“娘这性子,一旦知道真相,没有心魔也会气出个心魔来,她既然开心快活一辈子,就让她走得安心一点吧。” “我想告诉她。” 朱远墨眼神淬着恶毒的恨意。 “不为别的,就为让她下辈子哪怕投胎成了畜生,也记得要离那人远一点。” 这世间,天圆地方,阴阳对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都是有规矩,有约束的。 而人之所以能称为人,就是因为这些规矩和约束。 否则,和畜生有什么两样? 付姨娘是他的娘,他不过是被薄待了一点,就搅得整个朱家天翻地覆,害了这个,又害了那个。 那么太太呢? 太太是他们的亲娘啊! 他们也在太太的肚子里呆了九个多月,同生共死;他们对太太也有依恋,也有不舍,也有深深的牵挂。 “哥?” “哥?” 朱远墨冲两人摆摆手,用一种万念俱灰的口气,道: “我这辈子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给我的。我的命是他给的,我的本事是他教的,我的地位权势,是他留下来的。 按理他就是把这个天都掀开来,我也应该站在他身边。可你们看看,他把咱们朱家都祸害成什么样了?” 他的眼泪缓缓流下来。 “我是他儿子不错,可我姓朱啊,朱家传承几百年,祖坟里睡着一个个先人,用尽了毕生的本事,才让朱家走到了今天,成了钦天监的头一份。” 朱远墨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不住的往外涌。 “如果事情真的扯上钦天监,朱家就要被他生生毁了,我怎么有脸去见祖父他们?怎么还有脸啊!” 满腔的震怒和痛楚无处可藏,朱远墨这个堂堂五尺汉子,哭得泣不成声。 哭朱家的命运,哭亲娘的惨,哭死去的弟妹侄子,哭大妹的遭遇。 也哭自己。 …… 此刻,晏三合一行已经走到了朱府外。 谢知非单脚落地,只觉得头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气也顺畅了,总算是活过来了。 他撑着丁一的肩,扭头朝朱府看。 庭院深深。 感觉真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说吧。” 他偏过脸,看着晏三合的黑眸,“还有话说吗?” 晏三合摇摇头,“刚刚说完了。” 也猜到了。 谢知非:“其实让朱家三兄弟早些知道也好,至少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钦天监的事情,朱远墨必须挑大梁,别人谁都帮不上忙。” 他看了看天色:“雪停了,我先回衙门,衙门里还有事,明亭,你跟我一起走。” 我干嘛跟你走? 小裴爷刚要出声,却见谢知非的目光硬茬茬地向他看来。 嘿,你还硬茬茬?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走!” 谢知非没动,而是看着晏三合尖尖的下巴道: “这府里马上又是一场丧事,你也不是铁做的,后面要查的事情多着呢,回别院歇一歇吧。” 晏三合“嗯”一声:“答应了太太要见她一面的,等见了她再回去。” 话音刚落,却听见身后有踩雪声,一回头,见是朱远昊。 朱远昊走近了,眼眶红红道:“晏姑娘,劳烦你帮我们拿个主意,到底要不要和我娘说实话?” 晏三合没说话,而是冲门槛外的谢知非摆摆手,“你们先去。” 谢知非也不多废话,朝朱远昊抱了抱拳,被丁一和黄芪一左一右地架上了马车。 裴笑跟过去,一脚踩着矮凳,身子转过来心有余悸地看了朱府一眼。 算了,这地儿以后还是少来吧。 别又有什么阵没撤干净,最后移到他身上。 车轱辘转动起来,晏三合才看向朱远昊,“这种事情不要问我,你们自个作主。” “晏姑娘,必须问你。” 朱远昊面露悲色,“我们三兄弟意见不一样,求你给我们选条明路吧,我娘她……可怜。” 人死后,都会去阎王那里报道。 有罪的人,才会下地狱。 地狱十八层,按时间和受苦的程度来区分。 他作的恶,她来受,光三条人命就足够打她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所谓无间,是指受苦无有间断,一秒都不能休息,永生受苦。 娘被虫子咬一口,都要哇哇叫上半天。 她怎么受得住! 怎么受得住啊! 晏三合鼻翼微微作酸,拧着眉想了良久,轻声道:“等太太醒了,就让她自个做选择吧。” …… 马车里。 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一肚子话要说,又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瞪了一会,小裴爷索性眼一闭,不理这个王八蛋。 “我对晏三合,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没和你说,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谢知非:“我家和你家差不离,我说不定比你还难点。” 这什么情况? 卖惨! 小爷不听,不听! “其实早在你动心的时候,我也动了心,没敢和你抢,因为你是我兄弟。” 这又是什么情况? 歌唱兄弟情? 小爷还是不听,不听! “总之是经历一番很大的波折。” 谢知非话说得含糊,却没有假话,“后来她拒了你,我自己心里这一关过去了,才又动了心思。” 第六百一十章选择 “明亭,这事儿到底是我不对,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只别惊着她。” “嘿!” 小裴爷睁开眼睛,“合着我是那不讲道理的泼妇吗?” “你是我好兄弟,八百年都难遇到的。” 谢知非脚不能动,手灵活着呢,伸到他颈后,轻轻揉捏着,顺顺他的毛。 “我谢五十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得一个你,真真儿的,小命忒好了。” 滚,滚,滚! 小裴爷他一口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但脸色却已经软了好多。 “以后我有什么事,统统告诉你,一定不瞒着。” 谢知非凝凝眉儿:“还有,一定不重色轻友,她排第一,你排第二。” “这还不重色轻友?” “人家是神婆,我没那个胆儿把你排第一。” 谢知非小脸委屈呢,“你说是不是这么个实情?” 还有什么气? 还有什么怨? 小裴爷要的就是他认错的态度,态度一好,十万根炸起的毛都能统统捋顺。 “得了,收起你那副贱兮兮的嘴脸。” 小裴爷心胸十分的宽广:“说吧,叫爷跟过来是什么事?” 说起正起,谢知非立刻收回了手,正色道:“怀仁天天问我朱家心魔的事,后面什么个章程,咱们要商量商量。” 朱旋久的心魔如果扯上钦天监,那事儿真就大到了天。 怀仁那头要不要说? 怎么说? 还有。 从长计议还是得计议。 这下一步怎么走? 往哪走? 都得好好想想。 裴笑一个头,两个大,心说小爷这会子跳车,还来得及吗? 正想着,车子猛地停下来。 “三爷,是大爷的马车。” 谢知非一听是自家亲哥,头涨得比小裴爷还要大,怎么来这么快啊? 他赶紧冲裴笑递了个眼神。 “我腿脚不方便,你下去迎迎我哥。” “我不!” 小裴爷头一缩,“你哥是我现在最怕见到的人。” 谢知非都快气死了,刀眼还没剜过去,车帘被掀开来,谢而立一身官服,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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