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走到一把伞下了吧。 陆驿站缓缓地将伞放下,放到了岑不明的墓碑旁。 他们都没有?打伞, 在雨中间隔着三米的安全距离,一言不发地向?墓场外面行走着,陆驿站走着走着就?开始掏胸口的口袋,他拿出了那包给岑不明的烟,抖了抖想抖出来一根,结果?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陆驿站看向?墓场外的一个小卖部,小卖部支着一把大伞,伞下有?一个长椅,陆驿站顿了顿,开口:“过去避避雨吧。” 白?柳走了过去,陆驿站买了烟,他在买烟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卖部居然还有?冰柜,在卖冰激凌,他看向?冰柜里的草莓可爱多,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但这笑很快消失无踪。 “一包烟。”陆驿站静了一下,“再加一个这个,一共多少钱?” 陆驿站拿了东西,走到了长椅那边坐着,他坐在长椅的左边,白?柳坐在长椅的右边,他顿了顿,将手?里的可爱多递给白?柳:“吃吗?” “不吃。”白?柳平淡地拒绝了,“不好吃。” “……”陆驿站沉默地拿了回来,他剥开外皮吃了一口,甜腻的口感让他心里发慌,他顿了顿,眼眶发红地笑了起来,“确实不太好吃。” “太甜了。” 白?柳静了半晌,他突然伸出了手?,陆驿站无措地看过去:“我已经吃了一半了,你要我再给你买一个?” “不是这个。”白?柳平静地说?,“我想抽烟。” 陆驿站彻底地怔住了。 “你不是讨厌……” “我想抽一根。”白?柳的手?还摊着,他垂眸又重复了一次。 陆驿站沉默一会儿?,递给白?柳一根,白?柳接过陆驿站的打火机,自?己?点上?了,他咬住烟嘴,半垂着眼眸,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火闪烁的光点,缭绕的白?烟穿过他垂落的长睫,散成不成团的碎片。 白?柳吸了一口就?停下了,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慢慢地弯下了腰,望着地面的水洼倒映的,表情迷乱的自?己?,深呼吸。 眼睫上?有?水滴掉落。 “好苦。”白?柳轻声说?,“烟好苦。” “原来烟这么苦。” 雨滴从红色大伞的边缘滴落,被?人短暂坐过的长椅两旁的垃圾桶上?的烟灰缸上?有?一支被?抽完的烟,垃圾桶里有?一个被?吃完的可爱多。 陆驿站站在长椅的左边,轻声问:“你确定了要走这条路?” “我以为你又会说?我为什么非要走和你对着干的路。”白?柳站在长椅的右边,抬眸。 “不会了。”陆驿站摇头,他张了张口,“你也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白?柳平静地望着陆驿站:“你也没有?了,是吗?” 陆驿站没说?话,他只是沉默着。 “那就?游戏里见吧。”白?柳转身离去,语气淡淡,“我知道你会拦着我。” “但我也不会回头了。” 陆驿站看着白?柳往另一方走了一段,顿了一会儿?,转过身,往另一方走了。 他们终于也走到了,分道扬镳这个节点上?。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内,他换下了被?雨打湿的衣服,去洗了个澡,明天就?是比赛了,他今天要进公会和王舜商量决赛事宜。 比如……上?决赛的备用队员是哪些? 游戏中,流浪马戏团公会,会议室。 会议室空空荡荡,只有?白?柳一个人坐在台下,王舜在台上?讲两句就?发呆,讲两句就?发呆,白?柳不得不让他停下。 “我实在是不知道讲什么了。”王舜一摸脸,全是苦笑,“会长,就?你一个人,怎么打?” “你现在还没和我说?决赛的队员名单。” 木柯和牧四诚……不可能了,唐二打和刘佳仪虽然还在,但都是重伤昏迷的状态,根本无法登入游戏,就?只剩白?柳一个人了,联赛的最低要求都是五名队员,这要怎么打? “我一个人打。”白?柳很平静地说?。 王舜呆了:“一个人……打?!” “嗯。”白?柳垂下眼帘,“有?过这种?先例,不是吗?” “那是袁光技能特殊啊!”王舜瞬间明白?过来了,“但是会长你没有?他的灵魂纸币,我记得你说?过……” 白?柳抬起头来:“我现在有?了。” “白?六给我了。” 王舜彻底地怔住了。 在白?柳离开之后,王舜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会议室里,他看着会议室里那些原本会坐人的位置,又看着之前白?柳坐的位置,原本存储着大量信息的脑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改变了。 无论是他,还是白?柳。 在处理好决赛的事情之后,白?柳又回到了出租屋,他一回出租屋就?听到了一种?小心翼翼的声响,从楼下传来的。 ――那是木柯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白?柳迅速下楼,推开发出声音的房间,看到了一个受到巨大惊吓的杜三鹦趴在地上?:“白?柳先生!” “你在干什么?”白?柳的视线从地面上?扫过,停在那一大团已经收拾好的衣服上?,他掀开眼皮,“你要走?” “是的。”杜三鹦蜷缩在行礼后面,他抱着膝盖,竭力离白?柳远一点,“我,我准备回疗养院了,白?柳先生。” “我已经和疗养院那边的人联系好了,过去之后,他们会给我准备关在地下的隔间,可以通过运餐车给我运食物,拉筒给我送换洗衣服,绝对不会让我再碰到任何人了。” 白?柳静了很长一会儿?:“他们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杜三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崩溃又歇斯里地地大哭起来,哭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就?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牧神碰到了我,木柯碰到了我,他们就?不会死!” “如果?唐二打和佳仪没有?走到我旁边,他们就?不会受伤!”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和他们做朋友,不应该来到这里,不应该见到他们这么好的人!” “我害了他们!!” 杜三鹦趴在地上?,哭到近乎痉挛,呕吐,撑在地上?抽噎着落泪:“我害了……他们。” “你也碰到了我。”白?柳伸出手?想要把杜三鹦拉起来,他的声线还是平稳的,“但我没出事。” “所以不是你的错。” 杜三鹦抬起了头,他的视线从白?柳伸到他面前的手?上?抬起,落在了白?柳平静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你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 “白?柳先生。”杜三鹦哽咽着流泪,“明明你才是被?我害得最惨的那一个。” “你被?我害得,什么都没有?,只剩你一个人了。” 最终杜三鹦还是被?疗养院的人接走了,他在地上?哭到惊厥,只要白?柳一靠近就?会无比惊恐,甚至会出现自?残的举动,会跪在地上?疯狂磕头,磕得一额头都是血,求白?柳不要靠近他了,精神就?像是完全崩溃了一样。 所以白?柳就?像是接他来时那样,站在门口,安静地送他走了。 杜三鹦最后一边流泪一边回头,他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白?柳先生。”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他望着完全安静下来的房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真的,完全一个人了。 “白?柳。”有?人叫他的名字,白?柳恍然地看过去,他看到黑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黑桃走到了他面前。 黑桃用力抱住了他。 “你回来了。”黑桃说?。 白?柳被?紧抱的这一瞬间,表情是迷茫又无措的,现在是很冷的天气了,黑桃抱住他的身体却是很暖和的,暖和得让他感觉这就?像是他的自?己?的幻觉,他不是一个人的幻觉。 好暖和。 白?柳恍惚地问:“你好……烫。” 烫到都从领口冒出热气了。 “我用热水冲了很久的身体。”黑桃低声回答,“我希望在你回家的时候,可以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白?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很轻地嗯了一声,将头埋进了黑桃的肩膀里。 “很暖和。” 他们躺在床上?,互相?拥抱,白?柳蜷缩在黑桃的怀里,眼皮下坠,脸上?全是疲惫,很快就?要睡过去了。 他这段时间处理了太多的事情,当?真的能放松下来的时候,那种?压抑已久的疲惫感瞬间就?冲了上?来,要将他整个人带入梦乡。 在半梦半醒间,白?柳感受到黑桃起身,仿佛要离去,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白?柳握住了黑桃的衣角,无意识地呢喃: “……别走。” “我已经一个人了,你不可以走。” 因为约定好了的,他一个人,黑桃就?会出现来陪他,不会离开。 黑桃俯身下来又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我去再冲一下热水澡。” “我不热了。” 白?柳缩进黑桃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没关系。” “别走。”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 “我害怕。” 于是黑桃顿了一下,很快睡了下来,将白?柳抱入怀里,他用下颌抵住白?柳的头顶,拍打着白?柳的肩膀,眼睛散出一圈很浅的银蓝色:“别怕。” “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柳进入了梦乡。 黑桃望着白?柳沉睡的脸,他垂眸亲吻了一下白?柳的额头:“我爱你。” “白?柳。” “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 黑桃闭上?了眼睛,他也进入了梦乡。 “终于来了啊。”白?六轻笑声出现在了黑桃的梦境中,他从一片漆黑的虚无当?中走出,笑着对黑桃说?,“我以为你会一直拒绝我进入你的梦境呢。” 黑桃转过头,当?他看到白?六的一瞬间,漆黑的梦境明亮起来,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拍打着海岸的海浪,古老的神殿,神殿前矗立的石桌,快要完全石化的预言家,和坐在石桌另一边,带着笑意的邪神。 邪神轻笑着询问黑桃:“你之前那么抗拒我进入你的梦境,为什么这次同意了?” “难道说?是我邪神祭和你说?过的交易,你有?考虑出不一样的结果??” “你说?,我,白?柳和塔维尔,必须要一个人的灵魂守门。”黑桃仰起头,他语气平淡,“你说?白?柳爱的不是我,是塔维尔,而如果?我望着白?柳和塔维尔每条世?界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门的另一边守护着这一切,我产生的痛苦也是可以达到守门的标准的。” “所以你询问我,是否愿意守门,成为新邪神,并且可以以此为交易,实现一个愿望。” “是的。”白?六摊手?,他遗憾地轻笑,“可惜你拒绝了我。” “在那之后,塔维尔的灵魂进入了你的身体,你和他以一种?还未融合的状态,和白?柳在一起了。” “我对你的灵魂非常好奇,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造物产生灵魂。” 白?六笑着站起来,下一秒,他闪现出现在神殿上?,垂眸俯视着站在神殿之下的黑桃: “你因为对白?柳的爱而产生了灵魂,又因为拥有?了灵魂和感情,而产生了梦境,而你新生的梦境居然可以拒绝我的来访,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你也有?成为新邪神的潜质。” “因为你可以拒绝欲望。” “而此刻,又是什么样的欲望让你放弃了拒绝我――”白?六笑着摊手?,“――让你允许了我进入你的梦境呢?” 白?六饶有?趣味地勾起嘴角:“让我猜猜――” “是因为白?柳?” 黑桃低头不语。 “我告诉过你,你作为容器而言,你的灵魂的存在只会阻止塔维尔苏醒,而在此刻,你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于白?柳并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白?六一步一步地从神殿之上?走下,垂下眼帘,轻声低语,“你觉得此刻的白?柳,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温热地拥抱他的人类。” “――而不是你这个浑身冰冷,需要用外物一遍又一遍使自?己?滚烫的怪物。” “他需要的是他爱的人,而不是你这个鸠占鹊巢,阻止他爱的人苏醒,只会模仿,诞生是为了杀戮和痛苦的衍生物。” 黑桃的手?里出现了黑色的鞭子,他攥紧。 白?六似笑非笑:“――就?连你的武器,也是被?白?柳厌恶排斥的东西。” “他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意接受这个武器,而你却从诞生开始,就?在使用这个武器了。” 黑桃攥紧鞭子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 黑色的骨鞭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光点。 “相?信你自?己?已经明白?了,你的产生,只是我为了是塔维尔和白?柳这两个我看上?的继承人痛苦的一个设计。”白?六笑得柔和,“但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你拥有?和塔维尔一样的外表,而白?柳用看塔维尔的眼神看着你。” “你因为他对塔维尔的感情,而产生了灵魂。” “简单来说?,你的灵魂是因为偷窃了白?柳对塔维尔的爱而产生的一个怪物。” “而现在来说?,只要你放弃白?柳,自?己?选择去成为邪神,他就?不用成为邪神,塔维尔也可以苏醒和他在一起,其他人也不用再为了我的存在而反抗,一切都可以皆大欢喜。” “――只需要牺牲你这个意外而已。” “你现在心疼白?柳的孤身一人,但这个孤身一人,不就?是你导致的吗?”白?六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如果?你在邪神祭就?选择成为新的守门人,不为了自?己?自?私的爱一直去偷窃白?柳对塔维尔的爱意,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木柯和牧四诚不会死,唐二打和刘佳仪不会重伤,白?柳不会这样孤独,这样痛苦。”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自?欺欺人地想要和白?柳在一起,而导致的吗?” “你一定能感受到白?柳有?多痛苦,他在内心责怪自?己?,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你在拥抱他的时候不会觉得惊恐吗?” “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 黑桃的胸膛缓慢地起伏,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你以为你的陪伴,真的能让白?柳幸福吗?” 白?六轻笑一声:“现在你看到了。” “你的陪伴,才是让白?柳最痛苦的东西。” 黑桃瞳孔一缩。 “所以呢?”白?六走到了黑桃的面前,对他伸出了手?,微笑着询问,“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是否愿意向?邪神许愿,付出灵魂的代价,来成为新邪神,阻止在白?柳身上?发生的一切?” 黑桃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的头发变长,变成银蓝色的卷曲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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