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得很慢。思莱卸下劲,困倦立马袭来,话想三遍说不出口的人变成他,于是他头一歪就睡过了过去。车载音响被关掉,雨刮器渐渐失声,车鸣也消失,只剩下雨。 雨永远都是这样,在浅眠中响,在记忆中响,无孔不入。 大多威尼斯人是不喜欢下雨的。持续的降雨放在威尼斯能达到自然灾害的级别,雨水会使泻湖地区在海水涨潮时发生倒灌,圣马可广场漫上一层水,人们可以踮起脚走过,但避免不了古老建筑物的地下基础结构被雨水腐蚀,大批古建筑正在下沉,不知多少年之后威尼斯会变成真正被水淹没的城市。 那次回家就是在一个看不到头的阴雨天里。课程结束,夏意渐满,思莱因为一场威尼斯的雨而临时起意,改签提早了一周飞回巍城,还像个小孩一样想给大人惊喜。结果惊喜变成惊吓,他一回家就看见满地狼藉,被折断的笔,打翻的颜料,还有地板上染着斑斓色彩的药片,那么小粒,那么残忍。 他早就看出来父亲有酗酒的嫌疑,只是在他回来的假期里对方克制得太好,以至于他从未想到情况可以严重成这样。抑郁症病人也会感到疼,神经痛,四肢,背,哪里都痛,最痛的是某天男人跟他说他好像缺失了一根肋骨,所以一直吃止痛药。 可是那不是缺失了肋骨,而是失去了一个人。 被他发现之后,父亲也就不再在他面前掩饰病症了。思莱后来也想过,是否他这么一遭提前回来有在无意间加重了进程? 记忆中最后的夏天变得特别特别长,长到巍城也仿佛下了一场没有尽头的雨。父亲过世前几天跟他提起,他和他母亲分开就是在一个雨天。 雨变成诅咒,男人最终死于吗啡中毒导致的呼吸衰竭。思莱控制着他的药量,却没想到他还藏了毒品。那么大的房子里,注射器藏在小小的首饰盒中。 来自Catherine・Orsini的首饰盒,父亲知道他绝对不会去碰。 葬礼也在雨天,思莱在为数不多的送别者离开后盯着墓碑,意识到这里有好多个完美的闭环。无论是威尼斯的雨和这里的雨,还有首饰盒里的凶器,流浪画家最后郁郁而终因爱而死,多么浪漫忠贞。 她是他的第一个爱人,一生只爱一次,一爱就到死。 墓园在玉山脚下,离开时轿车载着他驶过盘山公路,附近某条公路上传来年轻人群的喝彩。从寂静到欢呼只有十五分钟的距离,思莱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跑车,决定不让自己痛很久。他的痛无人关心,世界会照常运作,既然接受了父亲的结局,再痛上一代人的痛也没有意义。 油门踩下去,车从隧道里穿出,城郊的雨小了,天光亮着。 思莱睁开眼,觉得自己这一觉还睡了挺久。 很快他就发现了为什么这么久,他们早就到家了,但是车停下来,周南俞却没有叫醒他。空调开到一个令他舒适的低温,座位被放低,他的身上还多了一条薄毯。 周南俞坐在他旁边,见他醒来,也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叫我?” “你睡的太熟了。” 还不如叫我呢。思莱在睡梦中重回了完全不美好的过去,其实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忆过那个雨天了,今天为什么…… 男人的初恋直到坟墓为止。 思莱怔住,恍然大悟。 北河小朋友,就算不是情敌也没能让他好过。 周南俞熄了火刚要下车就听见思莱来了一句,“我碰到北河了。” “他来找楚笑飞。” “嗯,我看到了。” 周南俞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思莱坐在车里没动。 “我一直想见他真人来着,等见到了,我觉得……” “我和他一点都不像。” “或许有什么共性我还没发现,但――你真正喜欢的类型是他那样的吗?” 周南俞走下车,砰一声车门合上。 嚯。 这个举动立刻使思莱反骨起来,他本来没那么上头的,直到他走下车,看到周南俞细雨中的背影。 “不让提啊。” 他扬声道,话里掺着笑意。 “怎么,旧爱都是心中刺?” 周南俞倏地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够了。” 当那双眼睛里不再有温情,冷淡就是单纯的冷淡,思莱被他扫过来的目光削到心里一悸。可委屈在他这里也能当枪火使,他立刻瞪了回去,轻笑道,“生气了?” 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早晚要吵,他们只有三十天,连这一环节都加速而来。可思莱还在梗着脖子跟他较劲,周南俞的眼神却很快软了下来。 “我不会,也不希望你,拿你自己跟他比较。” 周南俞足够清晰地说―― “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较。” 因为现在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雨水落在他脸上,像不像冰山融化了? 思莱的焰火被浇灭后,心里就只剩下难过。 可是二十五天之后,在你身边的就不是我了。 他看着周南俞,难过也不会让他少喜欢他一星半点儿。 他差点相信,他们真是一对将永远当目的爱侣,因为对方的太在意或者不够在意而生气,拿几句带刺的玩笑来轰炸两颗真心。 周南俞握住他的手腕。 “别闹了。” 他被他牵回家,来到屋檐下不再淋雨。 “抱歉。”思莱小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坟墓比我原来设想过的归处好过千万倍。” 北河这句话指的归处不是周南俞。归处跟他的过往有关,指的是一条向北而去的河流,他曾经差一点溺死。 第21章 在路上 雨又下了三天,直到八月的最后一日才转晴,思莱睁开眼睛终于看到阳光。他抱着被子翻身,觉得全身关节都在咯吱咯吱作响,骨骼被雨锈蚀,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周南俞早起去工作,此时已经不在他身边。他们每天依旧分别入睡,早上醒来又会出现在同一张床上。周南俞没有表现出介意,思莱也就维持了这种别致的情趣。 恋爱到第九天,他已经完全摸透了周南俞的脾性。对方的人生态度基本上就是:都好都可以都行无所谓,他对他也是这样。这可以理解为不上心,也可以理解为纵容。 雨日三天在家荒废,思莱除了变着花样掌勺做晚餐之外,就做了一件事:研究周南俞对他的“都好”到底意在哪一种。 男朋友性格平淡如水,吵架也吵不起来,醋意才起跳被对方两句话就掐灭,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是好事吧,思莱心想,如果是和与自己有同样气焰的人交往,硬碰硬一定没有好结果,他遇上周南俞,怎么说呢…… 即使是不会向任何人认输的他,也偶尔该被驯服的。 比如现在。 出门一趟又回来的人推门进来,发现下午一点了他居然还赖在床上没起。周南俞把窗帘全部拉开,让太阳晒进来。 他抬手顺了把他的头发,低声道,“起来。”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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