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他食髓知味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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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过两天就是泼水节了，今天晚上有万人灯会，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简声声叽里咕噜吐出一串虾皮。 “好啊好啊，时月姐，我正愁小说卡文呢，正好散散心，说不定能迸发出新的灵感。” 简铮也跟着点点头。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不过，你店里的生意怎么办？需不需要留人看顾？” 温时月摇摇头：“没事的，之前预订过的客人已经接待完了，暂时也没有新的订单。” “而且晚上帮忙的阿嬷会来，如果有人临时入住的话，她也应付得来。” 万人灯会。温时月在游览灯会的过程中开启了直播。 “Hello，直播间的宝宝们，大家好呀，我是洱海民宿的月老板。” “今晚是泼水节之前的万人灯会，就我来带大家一起参加一下吧。” 镜头上移到天空。幽兰夜色中，是漫天的孔明灯。每一盏灯都寄托着人们的思念和希望，漫天的灯火是数不清的愿望。 “直播间的宝宝们有什么心愿可以写在公屏上，主播这边看到会帮大家放一盏孔明灯。” 说干就干。温时月在镜头中从未露脸，但笔下娟秀的字迹却恰如其人。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孔明灯也放飞了，一盏又一盏。陪着妹妹玩了一圈回来的简铮，看着低头忙碌的他不禁开口问道：“只顾着帮别人写愿望，自己就没什么心愿吗？” 温时月握笔的手微微一顿。如今的她的确没什么愿望。 19岁以前，她希望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能一直陪着她。 19岁以后，她希望能和商时序长长久久，结婚生子，组建幸福的家庭。 28岁以后，她希望商时序能回心转意，能像以前一样爱她。 32岁那年，她希望商时序能同意离婚放她离开，不要把曾经的爱意放在岁月里搓磨，最终想起只有不堪回首。可终究，她的这些愿望，哪一件都没有实现。温时月垂下眼，握紧了手中的笔，许久才抬头一笑：“我没什么好求的，一个人孑然一身，只要过好每一天就够了。” 说完，她便起身放飞了手里这个孔明灯。灯上写着小粉丝对自己的期许—— “高考顺利，前程似锦。” 温时月想，大抵也是一位19岁的少男少女吧。孔明灯缓缓飞向夜空，她重新回到手机屏幕前。只见绚丽的公屏上刷过无数个嘉年华。最后便飘出一句闪着金光的话—— 此言一出，弹幕顿时一阵唏嘘。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ID，温时月久久没动。商时序毫不掩饰的真名，赤裸裸地挂在上面。看着温时月心口一阵发紧。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放过她？为什么他要出现还要找过来？明明她才开始新生活。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握拳，微微发抖。一旁的简铮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俯下身。略带薄茧的大掌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没事，如果太累了，我们就先休息。” “我和声声回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卖糯米团子的，闻起来很香，你要不要去尝尝？” 温时月做了几次深呼吸，缓缓松开手。她努力平复着心情，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今天的滴滴代写服务就先到这里啦，主播肚子饿了要去吃东西，各位宝宝们，拜拜啦！” 说完，她便关闭了直播。她僵硬地从简铮掌心抽回手，脸色有些发白，这还是起身朝他礼貌道谢。 “谢谢你，不过……” 帱栫餘坢係羀廸滚憓锥苂擱垁痴風圼简铮并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完。反而将她抽开的手再度握紧。 “这里人多，走散了可不好找，既然肚子饿了就先去吃东西。” 简声声也在一旁帮腔。 “对呀，对呀，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温时月被兄妹俩一左一右拉着抱着，很快就融进了人群里。四面八方的心愿和欢声笑语一起传入耳中。积聚在她心头的那团乌云悄然消散。商时序不放过她又怎样呢？找来又怎样呢？既然她已经决定离开，就不会再为任何事情回头。哪怕那个人是她曾经最爱的，是占据了她生命二十三年的商时序。檀山别墅。商时序看着陡然黑掉的直播间，心中情绪翻涌。他刚刚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两声男人的声音。 “短短三个月，时月就认识了新的男人？这怎么可能？我和时月在一起二十多年，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喜欢上别人！”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得去找她！” 话落，他拄着拐杖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温时月的视频账号分享给助理。他手指捏着语音条：“查一下这个账号的具体位置，再订一张最近的机票！” 回到主卧，商时序仍然浑身紧绷，紧紧攥着手机。许久，他俯下身，埋头在枕边。 “时月，我想见你，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眷恋地收紧手臂，就像抱住温时月残存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缕气息。另一边。万人灯会已经接近尾声。温时月和简声声挽着手，身边跟着简铮，三个人不急不缓地往回走。路过算命的小摊，温时月被人拦了一下。 “这位小姐命格奇异，要不要留下算一卦呀？” 温时月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民宿小院还没开业的时候，温时月也出来玩过几次。这条巷子里很多年轻的、年老的席地而坐，一块纸板就能摆摊，道士、塔罗、水晶球，算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时候，大家也都是图一乐。也从未有人特意拦下温时月。那人盘着串，一身小褂，隔着两个圆圆的黑色镜片看不清神色。温时月有些发愣，简铮挡在她身前拒绝：“不用了，谢谢。” 说完，他便拉着温时月和简声声继续往前走。简声声满脸好奇：“哥，为啥不算，我看他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想让他给我也算算呢。” 简铮轻笑：“事在人为，有什么好算的。” 渐渐地，人群甩在身后。寂静的夜里，草丛深处却传来一声细小的哼唧声。很微弱，如果不仔细听，很难发觉。温时月脚步一顿，食指竖在唇边，对着简声声和简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拨开路边草丛，只见草窝深处，蜷缩着一只小狗，哼哼唧唧，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简声声捂着嘴，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是小狗！” “这么小的崽崽怎么自己在这儿，她妈妈呢？” 话落，三个人在周围找了半天，都没发现狗妈妈的踪迹。简铮提议：“时月，要不我们把它带回去养吧，你的院子里能有一个看门的小家伙陪你也不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点开了录像。温时月不再犹豫，解下头顶的碎花棉布三角巾，小心翼翼地包起了小狗。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趁商店还没关门，给它买些羊奶粉。” “好。”简铮弯着眉眼，微笑侧头。就这样，三人加快脚步回了小院。一晚上都忙着给没睁眼的小狗喂奶，擦身体，促进排便。忙到后半夜，简声声和温时月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简铮小心翼翼地给温时月脑袋底下垫了枕头，拿着针织毛毯帮两人盖上。他粗粝的指尖划过温时月鬓角的头发，凝着她曾经毁容的侧脸，目光悠远：“学姐，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把我忘了。” “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日子里，我都会陪着你。” “我们来日方长。” 睡梦中，温时月眉头紧皱。看起来并不安稳。她梦见19岁的商时序站在她面前，红着眼声音哽咽：“时月，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她想走，可一转身，又撞见了32岁的商时序。他阴沉着脸，语气不善：“温时月，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儿去？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去不了！” 她看见镜子里，毁了容，丑陋的自己。看到商时序一步步逼近，从身后握住她的脖颈，贴在她耳侧，声音低沉：“时月，我说过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会爱你。” “只有我不嫌弃你，除了在我身边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你什么也做不了。” “再也没人会像我一样爱你了，时月，早点认清现实吧。” “不、不是这样的！” 温时月捂着耳朵，挣扎着想要摆脱。可周围来自商时序的声音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就像无数只大手，争先恐后地掐上温时月咽喉。她奋力挥舞着手臂，却始终摆脱不了这股窒息感。 “时月？温时月？醒醒，你怎么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穿透梦魇。温时月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道声音奔跑，终于—— 她猛然惊醒，双眼骤然刺痛，一阵恍惚。平复片刻，她缓缓睁眼，这才看清自己面前满脸担忧的简铮。 “时月，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简铮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上。温时月接过水杯，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息，许久才抱着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她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朝简铮摇摇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我没事，昨晚辛苦你了，小狗怎么样了。” 简铮回身拿过一个铺满毛巾的小竹筐，小小的狗崽睡在里面，吐着粉嫩的小舌头，四只小脚一抖一抖，偶尔还吧唧嘴。温时月忍不住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它的耳朵。小狗伸出爪子扒过耳朵，张着没牙的大嘴打哈欠，仰着脑袋把自己伸成半边括号，又滚了一圈。她以前也遇到过一只小流浪狗。那时，她看它可怜，就把它带回了家。可商时序一回来，就发了好大脾气。 “谁让你把这畜生带回来的！你明知道诗诗怕狗还在家里养狗，是在下逐客令吗？以后都不让她来了？” “亏你还是个做姐姐的，明知道妹妹不喜欢，还东搞西搞，赶紧把它送走，脏死了！” 那时的温时月还想争取：“时序，留下它吧，平时你都不在家，我只是想让它跟我做个伴。” “我保证，不会让诗诗看到它的，我会照顾它，把它洗干净，它不脏的，真的不脏。” 可无论她再怎么卑微乞求，小流浪还是被商时序丢出了门。 “你都是我养的，还想养狗？我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温时月出去找了一宿，都没再发现那只小狗。回家以后，她发了场高烧。可商时序却只扔下一句：“自作自受。” 简铮的食指轻轻抚摸着小狗额头，轻声提醒：“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温时月如梦初醒，从回忆里抽回思绪。她看着小筐里那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狗，目光柔和。 “是该起个名字，不如就叫它相遇吧。” 简铮从善如流点头，对着小狗说：“好啊，你以后就叫温相遇了。” 说着，简铮转头看向温时月，意有所指。 “我还记得我刚上大学那会儿，图书馆里有白落梅的书，其中一本就叫《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温时月回忆了一会儿，笑着点点头：“应该是看过的。” 她那时候毁了容，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商时序忙着上课、忙着创业，顾不上她的时候，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戴着帽子和口罩躲在图书馆重重叠叠的书架后看书。仿佛只要她把头埋进书里，就没人再能窥见她的丑陋。简铮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见她怔忪出神，不由问道：“对了时月姐，还没问过你是哪个大学的呢，听你口音可不像本地人。” 温时月回神应和：“对，我是北方人，在京大读的大学。” 简铮眉毛一挑，故作惊讶道：“这么巧，我也是京大的，说来应该比你小两届。” 温时月微微一愣，倒也没想到她和简铮会这么有缘分。 “那我们也算是校友了，没想到学校里没见过，倒在这里遇到了。” 简铮笑笑，没接她的话，反倒腾出手指去逗弄刚醒的小狗。 “相遇，小相遇……” 一旁裹着毯子蒙头大睡的简声声猛吸一口口水。她直愣愣地坐起身，机械转头：“香芋，什么香芋？在哪儿呢，给我尝尝。” 紧接着，她就被简铮一个爆栗弹醒了。 “你睡得可真熟啊，不突然坐起来我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么个人呢。” 简声声“哎哟”一声捂住脑袋，气急败坏地挽住温时月胳膊，把她从简铮身边拉远。 “时月姐，这人坏得很，咱们不跟他玩！” 她说得勇敢无畏，可简铮眼刀一扫，她就立马灰溜溜跑远了。温时月看在眼里，不禁有些羡慕。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简铮不以为意：“是吗？还好吧，从小也是打打闹闹的，时月姐也有哥哥吗？” 哥哥…… 温时月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商时序的脸。在欺负她的同学面前帮她撑腰，每天一起上下学，用为数不多的零花钱给她买甜筒…… 虽然是同龄，但她生命中哥哥的角色，一直是只比她大两个月的商时序扮演。想起商时序，总归遗憾太多。温时月收拢情绪：“我没有哥哥，妹妹倒是也有一个。” 简铮挑眉：“是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不过时月姐性格这么好，妹妹也一定很温柔乖巧吧，起码不会像声声这么跳脱。” 温时月苦笑摇头：“声声很好，我的妹妹……也很好，所有人都喜欢她，只是她不喜欢我。” 见她情绪不佳，简铮没有再追问。恰好这时，门上的铃铛响动。昨晚那个戴着小圆黑眼镜的算命先生走了进来，一见温时月，他微微一愣，手指勾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两眼，“嘿嘿”一笑。 “咱们还真是有缘，我路过这边走了半天没找到商店，想来你家讨口水喝。” 温时月不作他想，立即起身从柜台后面拿了两瓶水递给他。算命先生坦然收下，捋着唇边精致的小胡子笑道：“喝了你的水，我就送你一卦。” 算命先生拿出副龟甲一摇。高深道：“震卦现裂纹，坎位隐逆漩……” 温时月刚想说她不需要算命，就被那先生挥手制止。 “不必问吉凶，且看此刻——你既站在我面前，便是万千因果中最好的路。” “只是那被你覆盖的记忆，恐怕正以噩梦的形式，反噬着你现在最珍视的东西。” 温时月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裙摆。本以为是个招摇撞骗的，却不想他竟如此轻易说出了她的困扰。 “前尘旧事总归要了断彻底，故人不日将至，小老板准备待客吧。” 说完，他收起龟甲，拿着两瓶水扬长而去。而温时月还怔在原地。她脑中不断回想着这算命先生的话，脊背竟没来由渗出一股寒意。故人将至…… 这个故人会是商时序吗？正想着，她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她条件反射转头，正撞进简铮深邃的眼中。只是那眼底的深情刺得她心里一慌，下意识避开视线。 “怎么了？在想什么？那人肯定是随便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温时月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可能，也不是随便说的吧，没事，你一晚上没睡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便抱起昨天盖过的两条毯子进屋清洗。简铮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暗自皱眉。 “没事的时月，早晚有一天，你会愿意把你藏在心里的事告诉我。” 想到这儿，他没有多停留，转身回了隔壁。半月后。商时序急匆匆赶到机场。一路上，他都紧紧攥着手里的拐杖，神情严肃。之前的车祸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他的右腿不仅走路的时候有些跛，就连平时降温、下雨，也都疼得厉害。飞机上，他捏着隐隐作痛的右腿，眸光晦暗。 “也不知道时月会不会嫌弃我。” 他低声喃喃，转头看到窗外的云海时，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 “没事的，现在断了腿，时月肯定更容易相信我离不开她。” 三小时后。飞机落地。商时序一下飞机就直奔温时月的小院。路上，他忍不住催促司机：“开快点，我想早点见到她。” 小院里。原本病恹恹的小狗在精心照顾下，不仅睁开了眼睛，学会了走路，牙槽上还冒出了几颗小乳牙。小家伙上岗很快，路都走不稳的年纪就学会了看家。温时月特意在前台给它划出了一片单独的区域，有它的小窝小床，困的时候它就躺在小床上翻着肚皮睡觉。不困的时候，就帮着温时月一起看店。遇到见过的人就摇尾巴，不认识的人就汪汪叫。看见简铮和简声声就转圈摇尾巴。店里的客人都很喜欢它，走过路过总要摸摸它的小脑袋，或者趁它睡觉戳它肚皮。简声声从楼上蹦蹦跳跳地跑下来，一把抱住小狗亲了好几口。 “嘻嘻嘻嘻，小奶狗小相遇，好想好想好想，要被姨姨亲熟啦！” 小狗哼哼唧唧，挣脱不掉。温时月擦着柜台上的摆件，见怪不怪。自打小家伙睁眼以后，简声声每次看到它都忍不住抱起来乱亲一通。直到简铮提着两篮子菜进门，才伸手把小家伙解救下来。他顺势把菜篮子递给简声声：“你别闲着，去把菜摘了。” 简声声敢怒不敢言，提着篮子恨恨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认命。她刚出去不久，院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好，请问温时月住在这里吗？” “啪嗒！” 温时月手里的东西骤然落地，发出一声脆响。简铮连忙放下小狗，走到她身边，关切道：“时月，你怎么了？外面的人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