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她听到很多人去恭维谢幽客,也有其他门派的小辈过来,客气客气地恭维她。 什么“清雅温煦”“心境不俗,品貌端庄”“假以时日,必为玄门楷模,正道之光”。 不知是糯米酒喝多了,还是恭维的话听多了,谢清徵有些脸红,心中还有些飘。 但经历了这么多,她心智也成熟了不少,转念想想,便想明白了,那些人大概是看在她是“云韶流霜”首徒的份上,才捡那些好听的话说。 喝着喝着,她迷迷茫茫地去看莫绛雪,莫绛雪恰好也在看她,见她脸色绯红、目光有些失了焦距,传音道:“装醉。” 她想也没想,听话地“扑通”一声,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同席的师姐们笑成一片:“小师妹的酒量一点也没长进!”“闵鹤师姐你又哄她了!那酒虽甜,喝起来比烈酒还要醉人!” 萧忘情听闻动静,看向她们,含笑道:“徵儿酒量虽浅,酒品倒是十分不错。你们这些做师姐的,还不带师妹去厢房休息?” “我带她去吧。”莫绛雪起身离席。 谢清徵三分醉意七分清醒,心想:“你肯定就是嫌这里人太多了,不想在这儿待着了,才让我装醉” 众目睽睽之下,莫绛雪将她打横抱起。 冷香袭人。 那是师尊身上特有的气息,清新淡雅,又似雪后的梅林,带着一丝凉意,却意外地让人感到安心。 这抹香气悄然侵入五感,与残留的酒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又是这种熟悉的微妙感 谢清徵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膛内剧烈地起伏着。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心中那份的悸动。 脸颊轻轻摩擦过胸前的衣物,冰凉而顺滑的触感,轻拂过肌肤,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战栗。她闭着眼睛,默默品尝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昵。 从大厅回了厢房。 莫绛雪将她轻轻放到床上,轻声道:“还装?” 谢清徵这才睁开眼,微微笑了一笑:“师尊,你看多我听你的话,你不开口说停,我就一直装下去。” 莫绛雪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明日我们带云猗回璇玑门一趟,我需要和疏雪借一下天玑玉。” 谢清徵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嗯了一声,道:“那师尊您早些休息,徒儿就不多打扰您啦。” 难得见她不缠着自己多聊几句,莫绛雪微微晃神片刻,也嗯了一声,起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惯例抚琴一曲,还是那首《良宵引》。一曲毕,房内重归寂静。 莫绛雪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眺望外头的荷叶连连,神情漠然。 耳畔忽然听闻一声细微的动静 相邻那间厢房的窗户也被人打了开来。 转过头去,瞳孔中映出一张秀丽的面庞。 月圆明夜,淡淡月光斜照下,那雪白的面庞上有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莫绛雪神色微变:“哭什么?” “师尊”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明眸中,谢清徵站在窗边怔了片刻,与莫绛雪对视。 那双眼眸似一泓秋水,明亮清澈,却不失锐利,仿佛能将人心一眼看透。 谢清徵又主动移开了对视的目光,低下头,踟蹰地回答道:“可能刚刚想到了阿梨姑娘,就觉得很伤心” 莫绛雪道:“我会救她的。” 谢清徵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泪水,究竟是为姒梨而流,还是为明了自己的情意而流。 适才,她一个人在自己的厢房,听着隔壁传来的琴声,想东想西。 想起年少时,在温家村,双眼复明后,桃花树下的惊鸿一瞥;想起在缥缈峰的山底,她一身狼狈地撞见师尊在竹林抚琴,胸腔怦然跳动;想起未拜师前,师尊的种种维护,还有心底那抹似水般缠绵柔软的情绪 很早之前就感觉不对劲了,只是年少不识情动,误将那些酸涩莫名的滋味、怦然跳动的心情,都当成了感激之情。 那些浓烈的爱慕,与师徒的孺慕之情杂糅在了一起,令她看不分明。 她再次抬起头去看莫绛雪。 莫绛雪已转开了目光,眺望远处的明月,侧脸清丽出尘。 月光如练,谢清徵心头却是一片黯然。 天地君亲师。 曾经心心念念想拜她为师,如今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师徒的身份反倒成了最大的阻碍。 “你我是师徒,又不是道侣。”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当时只道是寻常的话语,如今回忆起来,竟觉万分苦涩。 千言万语堵在心中说不出口,谢清徵跟随她的目光,将视线落到了远方。 莫绛雪问:“你是不是还有其它心事?” 谢清徵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涩声道:“都说修道实为修心,可有时候,人连自己的心意都认不清。” 也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莫绛雪道:“你说云猗吗?” 谢清徵又嗯了一声。 其实不是,她说她自己。 莫绛雪道:“她早就认清自己的心意了。” 只是她不明说,姒梨也不太明了,因而患得患失,自我怀疑。 谢清徵稍稍转移了注意力,想起幻境中姒梨死前说的那句“万一我又不争气地喜欢上了你,那活得多憋屈你一心修你的道,你是要成仙的” 点头道:“阿梨死前都还觉得云庄主对她的喜欢,是浅淡的,是可以放下的,所以才会说那些话,还替云庄主赴死,真是个傻姑娘” 她这回是真的在说她们了。 她们一个早点问出口该多好,一个早点说出口该多好 想到这里,谢清徵心念一动,问莫绛雪:“师尊,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你会主动挑明心意吗?” 莫绛雪微微侧过头,瞥了谢清徵一眼,淡道:“这是你该问的么?” 谢清徵不与她对视,双手撑在窗台上,若无其事般道:“我就是好奇。” 莫绛雪道:“动情有损修行,云猗这话说得不错。” 若非痛失所爱,方寸大乱,何至于大开杀戒? 谢清徵低下头,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咕哝道:“你言下之意就是说,你也不会动情咯?” 莫绛雪沉默片刻,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别问。” 哪有小辈缠着长辈问这种问题的? 确实很失礼,谢清徵不问了。 上一刻,她隐约还觉得,也许有点希望的,也许可以去争取的。 这一刻,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仅是师徒伦理的阻碍,是对方根本不会动情 满腔的情意堵在心中,不能宣之于口,心中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意,那抹苦涩感好似蛰居在了她的心底,随时随地都会弥散开。 安静了好一会儿,谢清徵才开口再次谈论起云猗和姒梨:“云庄主知晓那个道理,最后还不是也动情了阿梨姑娘如果选择和云庄主一块逃离多好” 她心中有情难言,她们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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