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搭话的是一起长大的汪宝玲,替她唾弃渣男,不过也在暗暗观察她的反应。 殷松梦打从幼儿园就不缺小男友,现读大二,身边也不缺打转的男人,不过她片叶不沾身,长的能谈半年,短的连一周也不到就能分,快餐式恋爱,分手从不神伤,潇洒至极。 楼下的邵世珂是隔壁体校练游泳的,身材顶好,能入殷松梦的眼,谈了也有半年了。 不过殷松梦被劈腿还是头一遭,不说别的,殷大小姐什么时候丢过这种脸? 但汪宝玲还是没在殷松梦脸上捕捉到类似羞怒的情绪。 只是眉棱挑了下,接着微信拉出聊天框发了句“你被甩了”,甚至不屑提一嘴楼下的你侬我侬,不等回复,直接把人拉黑,毫不拖泥带水。 再抬头就是朝角落弹钢琴的兼职生淡淡开口:“分手快乐会谈吧?” “嗯。”角落给出回应。 分手的乐章在包厢徜徉。 她红裙白肤,往沙发歪靠,海藻似的卷发搭着靠背摊开来,黑幽幽波动,见她一面扯了个哈欠,朝秦奥发作起来:“就这屁大点事儿你扰我清梦?手机里告诉我一声不得了。” “这种事不得眼见为实嘛,况且咱们这帮人都以为你要手撕渣男,还等着帮你出气呢。”边上的人立马应和。 “罚酒。”殷松梦懒洋洋擦他一眼。 “得。”秦奥属于好友圈里围着殷松梦打转的,只可惜殷松梦自小到大不吃他这颗窝边草,这会儿她恢复单身,秦奥美滋滋认罚。 不愧是殷松梦,一帮好友再一次见识她的洒脱,连句吐槽也懒得给楼下渣男。 包厢一隅放着架钢琴,一双骨节瘦长的手在琴键上轮换。 这是蒋溯在金桦海兼职的第一夜,却并非他初次窥见殷松梦所谓的洒脱,脑海闪过什么,唇瓣微微扯弄,指尖琴音依旧流淌。 金桦海是一间酒吧,消费高,兼职费用丰厚。 后半夜,夜班经理打量着面前京大出来兼职弹琴的男生,他换回了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和肩膀那的棉料子磨起了毛边,他虽高,骨骼却清瘦,衣服贴着宽肩往下走,越来越荡阔,最后一截子塞进了窄薄的腰段里,往那一站极其打眼。 欣赏归欣赏,不妨碍夜班经理威胁似的挽留:“你要是不进去接着给鲍太太她们弹完曲子,今晚工资你可别想拿了。” “不弹。”蒋溯背起包欲走。 “嘿我说你这人,把他给我拦住!”经理使唤人。 没想到男生看着清瘦,单手拽包还能出手迅捷,反推了壮汉一把,闹出的动静打搅了刚从洗手间出来殷松梦。 “怎么了?” 她一问,夜班经理毕恭毕敬唤:“大小姐。” 金桦海是她爹送她的金窟窿,她是这的幕后老板。 “这小子新招来弹钢琴的,不按规矩办事,撂挑子不干了。” 她投去视线,长廊昏昧,看不大清,男生有半边身子在暗影里,随着他扯回包,撇开脸,壁灯斜下来的光把他侧颈隆起的薄筋映得清绝冷倔。 “让他走。” “可鲍太太那边……” 触及殷松梦不耐烦的眼神,夜班经理忙改口:“我明白该怎么解释。” “多少?”一干人离开后,殷松梦问面前的男生。 “什么多少。”他声音很好听,尤其在金属噪音悠远憋闷的甬道,仿若清泉,傲骨作祟,又噙着冷。 “你今晚兼职的工资。” “五千。” “为什么不继续弹?” “香水味熏死了。”男生蹙眉,明明穷困到夜半兼职,又活似个脾气挑剔的少爷。 殷松梦“扑哧”笑出声。 “所见略同。”也不知道她爹是怎么闻得惯那个鲍太太身上的香水味。 “我把钱转你。”殷松梦好心情说。 “手机没电了。”漆眸看了她一眼,半遮眼皮,很迅速的一眼。 殷松梦从包里拿出只笔,拽过他手心写号码时勾着唇,仿佛洞穿了他拙劣的谎话。 高跟鞋哒哒踩远。 拿到号码的蒋溯垂头,指骨蜷拢。 - 半月后。 刚从教学楼出来,殷松梦那辆帕加尼旁,邵世珂捧着束玫瑰朝这边张望。 “他还没死心啊?”并行的汪宝玲同样看见了他。 自从收到被甩的微信后,邵世珂常在京大校园各地守株待兔,和殷松梦求复合,解释那晚在金桦海他被下药,神智不清才搂别人。 饶是殷松梦对分手看得云淡风轻,此时也被缠烦了。 邵世珂还是情深意切地解释,迫切对天发起毒誓:“我真的是喝了一杯酒脑子就不清醒了,要骗你天打五雷轰!松梦,我们重新……” 正值下课的点,俊男靓女的八卦谁不爱看,驻足者越来越多,有的甚至举起手机。 殷松梦打断他:“我有新男朋友了。” 耐心告罄的视线捕捉到人群最外边的一道身影,白蓝衬衫,气质隽绝,柔削的脸没什么表情看着人群中央的闹剧,她朝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喏,就他。” 围观者回头看清她所指,倒吸凉气。 被她称作“新男朋友”的是蒋溯,虽和殷松梦同是经济学院的,但从没见过两人有交集,蒋溯出了名的清贫而傲立,拒了无数追求也不眨眼。 “蒋溯被拿下了?” “殷松梦家有钱有势,什么傲骨不得被她打碎炖汤喝。” “而且蒋溯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弟弟在医院。” “听说每天上万的开销!” “可不是,就算他专业第一拿奖学金也不够啊!经常前半夜兼职,后半夜还要去医院陪夜,刚下课,估计又准备去兼职的。” 就在众人小声揣测蒋溯与她关系时—— “我跟她,不熟。”蒋溯开腔一如既往的漠然。 说完不再停留,背影清高。 汪宝玲若有所思,认出蒋溯就是在包厢弹过钢琴的兼职生,不过她对济贫式的恋爱没什么兴趣,殷松梦偏偏指他说是新男友,还被当众否认,有点意思了。 “让开。” 殷松梦说这两字时抿着唇,左边嘴角隐隐可见酒窝,看似一副娇嗔的模样,实际耐性封顶了。 汪宝玲替渣男捏把冷汗,就算那晚真的被下药,那又怎样呢,殷松梦不在乎,跟他分手就和摈弃件过季的衣服没差别。 但他再纠缠不休,殷松梦脾气上来把他撕了也不一定。 邵世珂挡在车前恳切:“除非你原谅我,否则我不走。” 只见殷松梦坐进驾驶座,轰着声浪,一脚油门眼瞧要朝他撞去,邵世珂被吓软了腿,立马往旁边栽倒,那束玫瑰被绝尘呼啸的帕加尼碾成了泥巴。 车在已经走到校门口的蒋溯身边一蹿而逝。 蒋溯眸光淡淡,继续朝校门外的地铁站去。鋂馹綆薪%群四凄|七??贰⒍??一 然而他的终点,却并非众人所猜测时提到的兼职场所,或者医院,而是个高档小区。 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凌云的高度,可俯瞰大半个城的繁华。 他对这已经很熟悉,刷卡上楼,进门换鞋,背包收进柜子里,打开冰箱扫了眼还有什么食材,心里盘算做个糖醋小排,主食煮两份面。 做好的糖醋小排放得久了,盘底凝起层酱色油脂。 他发消息问: -今晚还回来吗? 不见回复。 他于是吃完自己那份,整理洗漱完去睡觉。 后半夜,床畔窸窸窣窣。毎日哽薪(裙久??壹陆94零八 颏与颈流连着沾惹酒气的吻,黑暗里,蒋溯睁开双黑黝黝的眼睛,胧明清亮,不像是刚刚被闹醒。 他洗过澡,穿了件白t,昏黑里浴着月光,他本就白的皮肤显得柔透,伸手去推女生时,手臂线条又劲。鋂鈤更新)群酒?舞??浏氿?零⑻ 耳珠被呷咬,细细密密的湿濡,他呼吸热了起来。 “别……”不轻不重的声音,又沉又哑。 可是手已经抚上他脊背,凉意摩挲着温润的脊骨。 身下的被单逐渐凌乱。 天边泛白时,宿醉的殷松梦口干舌燥,她下意识踹了踹身边男生的小腿肚,嘟囔:“渴。” 蒋溯捞起衣服披上,揽她靠在怀里喂给她温白开。 衔着杯沿喝完半杯水,殷松梦的记忆逐渐回笼。 她昨天从京大出去后就去了一帮朋友给她开的单身派对,本来不想去的,她自以为跟蒋溯有一腿,怎么也称不上单身。 谁知道蒋溯当众来一句跟她不熟。 干脆就去了。 想到这,她掀了掀眼睑,端详面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不熟?”故意嗤他。 半月前给他留号码加上微信,两人有了往来。 聊天中得知他弟弟每天流水的医药费要填。 殷松梦不缺钱,她发给他小区地址,蒋溯虽然迟到,夜深露重的,到底折碎傲骨来了。 犹记得第一次时,蒋溯嘶哑着嗓音提醒“套”,下一秒,见她从柜里拎出工具时,眼球睖睁。 就在殷松梦以为他反悔时。 他倒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颤抖着手,亲自替她扣上,整个过程几乎把嘴唇咬破也不吭一声。 每周逢双的日子来这,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约定。 蒋溯别脸避开她的促狭。 不期被地板的纸团和内衣裤刺激,他绷颌,眸黑了点。 呜嗡,微信框弹出转账消息。 五万元整。 是他在金桦海兼职钢琴的十倍。 殷松梦已经丢下手机,随意抓束起头发朝浴室去。 不像要追究他当众否认男朋友身份的事。 “我不是你男朋友。” “也不想让学校知道我们这种,”他顿了下,“交易关系。” 强调交易。 纤秾的背影摆手:“随你。”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 第2章 “我明晚要去医院,不过来。”早餐是蒋溯烤的吐司配煎蛋,再热了杯牛奶。 殷松梦倒是不挑,他做什么吃什么。 洗过澡,湿濡的发梢、晕红的皮肤显得她这人温婉灵透起来,捏着半块吐司抬眼时,润汪汪的一点也不像殷大小姐。 “看你弟弟?”她问。 蒋溯回神。 “嗯。” 医院来电话说,弟弟能够按指令弯曲手指,这是苏醒的预兆。 “钱够吗?” “不够的话可以预支。” 殷松梦流线的眼尾风情蕴藉,托着下巴,食指轻点腮畔。 是了,这才是殷松梦。 “你记着次数,来这儿交易就是。” 她也遣“交易”这词。 蒋溯垂落眼睑,把桌底下她捣乱蹭弄的脚捉住,光洁的脚踝被扼在手心。 “够了。”极淡的声音。 分不清在回她钱够不够的问题,还是在喝止她的行为。 殷松梦会勾搭他的原因无非就两个。 一他那张脸,二他缺钱。 缺钱说明她不需要花太多心思,给钱就行。 半个月以来,他也一直很配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提到他弟弟的时候,他有点撂脸子了。 虽然他平时就那副疏冷的调性,但那句“够了”莫名其妙掺了点火气。 殷松梦觉得没趣,脚收了回来,松垮垮勾着鞋,叠了腿吃东西没心情再逗他。 殷松梦这人脾气其实挺大的,家里独女,资产无数,纵出来的。 比如现在,琢磨了一会儿更膈应了。 既然他不认男朋友身份,非说是交易,算起来她就是雇主,那他凭什么冲自己撂脸,她亲爹都舍不得呢。 殷松梦脾气一来,刀叉把鸡蛋黄戳得惨不忍睹。 “溏心蛋难吃死了。”盘底黄糊糊,她说。 总之在借题发挥了。 换鞋出门时,松梦伸脚扬声:“帮我系鞋带。” 厨房是开放式的,蒋溯在洗餐具,他做事井井有条,整理好用餐区才出门,这样一来,也就正好和殷松梦错开时间进学校。 殷松梦也不知道自己被劈腿都能视为浮云,怎么偏偏就在蒋溯这犯了轴劲,也许从他当众否认关系的时候就开始堆积了,交易?怪不得天天宁愿挤地铁,也不坐她车去学校。 嗬,好像她殷松梦缺男人一样,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 想到这,她悬起条腿,自己三两下系好鞋带。 蒋溯擦干手,过来玄关只看到一身裙装出门的背影。 马尾一甩,门一关。 对比包厢点分手快乐的那种洒脱,有点不一样了。 蒋溯眼底闪过丝异色。 - 次日晚,医院。 套房制的高档病房设施一应俱全,床头的紫色风铃花开得饱满,花香清淡。 病床躺着的少年仿佛睡着般,容颜俊丽,额间发丝黑亮,皮肤雪腻,可见得到的是极其周全的照料。 “医生说,敏因少爷苏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大。今天我给他放录音的时候,他右手中指和无名指都有明显的反应。” 李芝是照顾他们兄弟俩长大的保姆,看着病床上的人感慨万千。 好好的一个人,二十不到的大好年华,谈了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成了植物人……造孽啊。 医生说,即使醒来,也一辈子离不了轮椅。 那样惨烈的车祸,能捡回半条命就算万幸了。 李芝悄悄抹泪。 “哪段录音?”蒋溯问。 李芝谨遵医嘱,每天给危敏因放录音或者说话,能得到自主意识反应的,她都会标记下来,再重复播放。 她重新拿出危敏因的手机,找到半年前的一条录音,点下播放键。 病房响起蒋溯这半月来熟悉到不能再熟的声音: -我喜欢敏因。 清泠的话音有些粘连,以致于显得娇憨,是喝了酒的缘故。 -只喜欢我吗? 少年很激动,追问着。 -当然。 蒋溯扯唇,大概对殷松梦而言,一句喜欢,就和每天吃饭一样轻易吧。 轻易到可以肆意践踏,连头也不回。 “少爷你看,敏因他!” 病床上的少年泪珠藏进鬓角。 李芝激动,奔出去找主治医生。 蒋溯伸手替他揾净泪痕,眸底黑沉:“敏因的痛苦,她真应该体会一遍。” 彼时的殷松梦,正在绿茵马场驰骋,马背上的她飒沓如星,几圈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晚风涤洗干净了似的,脸蛋挂着明艳的笑。 远处的中年男人满脸欣慰望着高踞马背,迂缓速度朝自己来的女儿。 “占雪也就在你面前温顺了!”殷得麟笑说。 西装下的肚子拱成了山丘,一尊弥勒佛似的和蔼。鋂日更薪*裙四717?②6?壹 占雪是匹阿哈尔捷金马,十八岁那年殷得麟送给松梦礼物,性子极其暴烈,最后被松梦给驯得服帖。前段时间还陪她去外省参加了一场马术比赛,回程途中运输不当,前蹄轻微的磕伤了,可把她心疼坏了。 电话里听她爹说占雪的伤养好了,立马飞奔来马场。 几圈下来,荡气回肠的,哪还有烦心事儿。 她一跃下马。 “可以跟爸爸说说,昨天电话里语气为什么不开心了吧?谁惹我宝贝女儿了?” 在当爹的偏心的眼里,他女儿乃乐天派,从不介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她都不开心了,那指定是哪个王八蛋做得过分了。 “哎呀,也不重要了。” 她乖乖挎着殷得麟的臂弯。 “爸爸我今晚回家住,好久没吃爸爸做的菜了。” “好好好,爸爸亲自下厨。” 不仅如此,殷得麟还发消息给自己的情人,鲍太太,让她今晚别过来了。 殷松梦脾气大忘性也大。 骑了场马,在家吃顿饱餐,睡个饱觉,早忘记蒋溯这号人了。 一连好几天,不是在这个死党的酒局上就是被哪个姐妹喊去兜风逛街,周末还能飞去加利福尼亚的半月湾冲个浪。 玩疯了性子,回到学校附近的家,见鞋柜里有男生的鞋才想起来蒋溯的存在。 客厅沙发放了些她的洗漱用品、衣服裤子之类的,旁边还有一口敞开的行李箱。 她卸下包,悄默声循着光亮找去衣帽间,蒋溯一贯的衬衫长裤,正在收拾东西。 她踮脚从背后捂住他眼睛:“猜猜我是谁?” 老套的把戏,架不住殷松梦玩性大发。 “殷松梦。” 蒋溯倒是配合,手里还拿着她的睡裙。 她指间落下枚贝壳,在蒋溯刚睁开的眼前轻晃。 “送你的。”她刚从海边回来,仿佛还徜徉着太阳与海风的荡然。 “我在沙滩上捡的,最好看的,做成了挂坠。”此时那双狐狸眼灵动大过风情。 蒋溯捻在指腹,蓝紫色贝壳的纹路令他摩挲了好几下。 “你做的?”他垂着眸问。 殷松梦笑意露出破绽。 “骗你的,海边买的,十美元三串。” “我跟老板砍价,三美元一串拿下!” 她鬼话连篇,蒋溯分不清真假。 数日不见,她心情很好,好到能渲染旁人,好到让人羡慕。 本以为她不回来,是在生气,合着是放逸纵乐压根不记得他了。 第3章 她哒哒跑出去,洗完澡,咬着颗苹果又哒哒跑回来。 想起似的问:“你收拾我东西干嘛?” “1、2班的班委找了座庄园,要办轰趴联络两班感情,明早出发。” “我们俩,不需要另找地方联络感情了吧?”殷松梦懒懒散散倚着柜门,眼尾轻佻。 她虽然喜欢疯玩,但对集体出行的游玩没什么兴趣,这种项目要顾及的人多,不会太出格,多半也就平平无奇了。 “是否参加的表格里,你填的‘是’。”蒋溯像潭石头惊不起波澜的湖水,说着,去客厅帮她将行李打包。 多半是汪宝玲帮她填的。 班群早被她屏蔽了,汪宝玲替她弄七零八碎的事。 清早六点,从小区出发的时候,殷松梦困成滩泥。 硬生生被蒋溯从被窝拽起来。 “困成这样,开车不安全。” 替她叫了出租车。 一行人要先到京大南门集合,再统一坐大巴去山庄。 “你不上来吗?”殷松梦打了个哈欠问。 “我坐地铁。”他关车门前说。 为了避开和她一同出现非得这么折腾,殷松梦困得很,没工夫计较。 等大巴车载人出发时,她挑座,坐在了蒋溯位置旁边。 一时间,视线若有若无。 殷松梦那天当众说蒋溯是她男朋友,虽然被否认,但大家都认为殷松梦对蒋溯有意思,连汪宝玲也这么以为,这不,帮她填的参加两班轰趴。 蒋溯面前横过只洁白的手掌。 “经济2班的殷松梦。” 他偏首。 殷松梦就这么笑盈盈看着他,朝阳把她眉稍染成淡金色,眼珠儿也挂着层流溢的光亮。 一直以来,她就是这么勾引人的么。 “1班蒋溯。”他没握手。 殷松梦也不恼,配合他装不熟。 车厢后半截坐着的泰半是蒋溯班里的人,殷松梦不认识,但也不妨碍她跟人打成一片。 比如小十分钟,她就跟隔了条过道的元子野混熟了。 前后的女生分零食她一应接过,还夸人长得好看。 大家倒不知道原来殷松梦这么好相处。 平时跑车来去如风,都以为她骄愎。 她问元子野:“蒋溯平时在寝室也这么高冷吗?” 两人是室友的事轻而易举被她套出来。 隔着过道,元子野被女生盯得脸有些红。 “没有。” 怕她多想,反应过来忙解释:“他只是话少,不是针对你。” “是么?”她转过头。 车辆行进着,光屑如金箔覆落他俊逸的眉额鼻梁、下巴,他兀坐着,视线在斜前方,没什么反应。 车抵达半山腰。 “元子野,”她唤,“帮我够一下行李好不好?” 行李架上的小行李箱元子野不仅麻利地拿下来,还帮她提到外面空地。 蒋溯取了自己的背包下车。 汪宝玲来到她身边:“你玩哪出呢?又换目标了?” 她不知道两人有一腿的事。 殷松梦笑了笑。 “没啊。” 既来之则安之,她推着箱子准备享受庄园轰趴。 一看傻眼。 所谓庄园,就一幢还没她家大的别墅带了片院子,草皮稀稀拉拉就算了,还不是真草。 “真艹了……”人群里发出感慨。 “这,庄园?” “怪不得那么便宜。” 负责联系地点的班长慌了:“老板跟我说,是旅游淡季才两折招客的,他发的照片里还有酿造的葡萄酒!” “冰箱里倒是有!”不知道谁进去逛了圈,“葡萄,和啤酒……” 大巴车送他们到路口也走了,要明晨方接他们回校。 气得班长打电话大骂无良奸商,奈何山里信号差,通话断断续续,骂干了唾沫对面来一句:你哪位? “虽然小点,里面设施都还能用,先进去休息吧,影音室游戏室也能凑合,等明早回去再维权也不迟。”元子野出来说。 众人既然来,都想尽兴而归。虽不抵预期,但大部分人也不想打道回府,陆续进去放置行李了。 殷松梦昨天冲浪玩得累,早起还没睡够,想找个地儿补觉,也进里边。 挑了间三楼走廊尽头安静的房间。 结果一推门,床上灰扑扑乱糟糟的床品直击头皮。 她出门就要走。 一边翻号码联系人上山接她。 迎面撞上蒋溯。毎日哽新*?9????1?⒐4澪巴 “你去哪儿?”他问。 “破地方我待不下去。”她也没心思逗他了。 像头困觉的狮子找不到床,有点暴躁。 “没信号。”蒋溯偏过半边身回头。 殷松梦背影停下。 盯着手机,一看,果然。 蒋溯折返过来拿她的小箱子。 另手还拎着只纸袋。 “你干什么?”殷松梦想出去多试试,大不了爬高点,兴许能像班长那样有断断续续的信号。 她跟进房间,问。 只见蒋溯从纸袋拿出床单枕套,逐一换上,甚至捋平了褶皱。 “干净的。”他声音向来淡静,正好抚慰了殷松梦这头狮子,她瞟了眼铺得一丝不苟的床,抱着凑合的想法躺下时嗅到了枕头上的雪松香,这应该是蒋溯自己的枕套。 不知不觉一觉睡到太阳西斜,整具骨头都松软了。 起床后整座“庄园”静得出奇。 找了圈不见人,行李倒都在,纳闷之余,她上下楼梯发现手机有信号条闪烁,于是站在楼梯拐角,左右移动尝试接信号。 从更高处的阶梯看去,背影纤薄。 假如有一双手,从背后狠狠推她,她摔下长阶,四处无人,又在半山腰,极有可能落个半身不遂。 “靠,又没了……”殷松梦捧着手机,被脚步声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是蒋溯,双手抄兜在裤袋,长腿拾级而下,她登时展眉:“他们呢?” “去山顶看落日了。”蒋溯的脸恰好被一片阴影遮匿,情绪难辨。 殷松梦凑近,扯他衣衫,皱巴巴的眉眼:“蒋溯,我饿了。” 她补觉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蒋溯看着,眉峰细微牵动,丹凤眼恢复成寡淡的黑白二色。 越过她继续下楼。 “我煮面给你。” 殷松梦跟上。 厨房灶火的锅开了,蹿起白雾。 蒋溯倚着冰箱门,反手撑着台面,裤腰皮带松垮垮时,内心乱成团絮。 他恨殷松梦,她本该彻尝敏因身体与精神上的苦楚。此地荒无人烟,如果她摔下楼,连救护车也要数小时才抵达,大家都以为他最先去的山顶看落日,有谁会怀疑他呢? 她应该倒在血泊里,而不是肆无忌惮地弄他。 水声沸腾,水汽不断将锅盖顶出缝隙,撞落回锅沿,声响刺激着蒋溯本就格外担心有人回来的神经。鋂馹哽薪¥裙九五舞⒈六氿④??巴 她总是这样,不分场合地玩性大发,明明说饿,却又说没在厨房试过,再撒娇说加钱,被拒绝就生气起来,就和上次故意喊他系鞋带一样,明晃晃的脾气。 “快点。”蒋溯嗓音哑得不像话,催她。 “怕有人回来?” 蒋溯咬着牙槽偏过头去,却蓦地睁大眼。 窗外不远处的路边,有人影相继回来,甚至能听到笑闹声。 殷松梦也听得清楚,下一瞬,蒋溯推开了她。她后撤几步的同时,右手还拿着她昨夜塞进行李箱的已经湿亮的物件儿,蒋溯也因自己推得太突然,而面色苍白,眉头要折断了似的。 “没想到这破山头,落日能美成这样!” 同学的声音近在咫尺。 厨房门口的地板甚至有越来越近的人影脑袋。 面前的残局显然来不及收拾。 身子一轻,蒋溯把她扯进了储物间。 厨房里边隔出来的储物间,堆着些废旧的电器,粮油米面之类的干货,剩余的空间狭小到只够两人容身。 一墙之隔透过一阵阵脚步声,冰箱被开开合合,易拉罐拉环发出“嘁”声,交谈声热闹,大家在提议晚上烤烧烤,食材都有,烧烤架和炭火也齐全。 而另一边阒静到彼此呼吸清晰。 殷松梦紧挨着蒋溯,抬头发现他似有愠容。 “生气啦?”殷松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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