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十多家?都在布阵范围之内,太平坊也有七八家?,衙门上门探问?之时,这些人家?都说家?中?无状。” 虞梓桐眨了眨眼,道:“依我看,不如悄悄去探,反正大理寺和拱卫司武艺高强之人不少……” 宁珏不由道:“但若他们早就毁了踪迹,自己探又能看得出什么?” 虞梓桐与?宁珏素不对付,哼道:“那如今这般停滞了住,难道等着邪道徒自己跳出来不成?” 宁珏一时语塞,复又看向?裴晏,裴晏道:“那些医方和证供,你可看出什么来?” 姜离默了默,“能看出来大部分医方出自同一人之手,先前的推断是对的,无量道靠着‘仙丹’唬人,这个?大夫可谓十分关键,而此人虽属于邪道,却一定不会信那无量天尊,说不定这个?人便是所谓的无量圣主。” 虞梓桐想了想,“正是此理,底下的邪道徒以为天尊保佑才病情好转,但这个?大夫却是心知?肚明?,一切都是靠他的医术的——” 裴晏便道:“此前这些医方我也让金永仁看过,他看了之后,只说此人医道颇为高明?,但也无法确定此人身份特征。” 虞梓桐又道:“若此人就藏在太医署,他只怕不敢说吧,更有甚者,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呢?” 宁珏撇嘴,“你以为随便抓一个?人就是邪道头子啊?” 虞梓桐正要反驳,裴晏道:“虞姑娘说的不无道理,且金永仁并非自己人,我也怕提前露了端倪——” 虞梓桐眼底一亮,哼道:“听?到了没?” 宁珏耸了耸肩,只做不以为意?之状,虞梓桐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为了这宅子花出去的银钱,眼珠儿转的溜圆,十分想将那什么圣主揪出来。 裴晏不管他二?人,只继续道:“拱卫司那边又缴获了些仙丹来,我让他们送过来了。” 姜离喜出望外,“我待会儿便看!” 裴晏将一只锦盒递给姜离,又送上了几份证供,姜离心满意?足的收在怀中?,像正急着等这些东西,裴晏心底升起?一丝狐疑来。 付云珩一直在查那孩童被拐的案子,这时道:“这些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难道不是道长适才说的什么乩童吗?若那邪道真的七年作乱一次,那近日丢的那几个?孩子,如今岂不是正危险着?我们应该想法子救人才是——” 姜离奇怪道:“什么乩童?” 玄灵道长道:“这个?无量道当年在北齐之时,便喜好用各种天花乱坠的教义来草菅人命,其中?以孩童祭祀守护兽,是当年的魔教流传下来的,但到了无量道时,他们在祭祀孩童之前,通常会举行盛大的乩童之礼,按她们的说法,是要向?人间苍生,昭示这些孩子即将被进献,并且他们说,越是生而残障的孩子,身上福泽越多,但其实,就是欺负那些孩子要么不会说话要么看不见,要么残疾逃不了,好被他们掌控。” “意?思是,要把那些孩子带到人前来?”姜离讶异道:“那这样岂不是会被自己的亲属认出来吗?如何做到滴水不漏呢?” 玄灵道长摇头,“这便不知?了,当年在北齐,据说是把孩子们装在什么木瓮里头,所有人欢歌艳舞,却不知?那藏起?来的孩子才是主角。” 姜离听?着这话,心底莫名滑过一丝诡异,但还?未想清楚那念头是什么,一旁的虞梓桐已经道:“要救孩子,也得找到那邪道首领,查问?他们今岁何时动乱啊,毕竟孩子们才被拐月余,这无量道如此花里胡哨,应没有这样快吧。” 裴晏道:“不能寄希望于此,确实要查得越快越好——” 宁珏便道:“那我再去安业坊探一探吧。” 付云珩也道:“我再去当年那跛足孩子的家?里走?一趟。” 裴晏应是,他二?人随后而去。虞梓桐默了默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去找那原主人吧——” 说着,她看向?姜离道:“那原主人就在长安城外,但自从知?道这宅子有问?题,大抵怕我们退银钱,竟然怎么都不见面?,衙门的人去了也只推脱老爷夫人都病倒了,一问?三不知?,再不说当年宅子里的怪事,今日我再走?一趟,非得让他们好好说说。” 此刻已近午时,虞梓桐一走?,自然也带走?了玄灵道长。 他们一去,值房内空荡下来,姜离这时道:“徐星的医方我也仔仔细细看了,我隐约t?觉得,徐星那几张医方,也是出自无量道之手——” 裴晏语气骤然严肃起?来,“当真?!” 姜离拿出前夜所记,“徐星乃是心疾,用的方子乃煎养肝肾之阴,使木不侮金,子令母实;其选用瓜蒌薤白半夏汤振奋胸阳,桃仁、红花、丹参活血养血;加四逆散疏肝解郁,使木不刑金;佐白芷兼以解表。其中?四逆散中?柴胡以升其气而令肝疏,柴胡、黄芩为小柴胡汤的君药,一升一降,升降相因?,是以柴胡达九钱之多①,这般用药,可谓猛烈,一般的大夫绝不敢如此配伍——” “而我在看梁天源和宋安明?的‘仙丹’,以及昨日给我的那些证供之时,便发现这位大夫用药多烈,似乎格外想让病患病情好转,由此来相信‘天尊’护佑。除了都用药大胆之外,其医方重辨病与?辨证相合,尤其重六经辨证,并且看医方便可知?汤液之外,一定还?有针灸相配合,这种种相似点,让我怀疑是同一人。” 裴晏对医理一知?半解,但姜离如此肯定,他自相信此刻值房内并无外人,他不由道:“可如果徐星也入邪道,那沈家?的案子,便一定与?邪道有关了,另一人证韩肃清明?显也是邪道中?人,沈伯父正是被他们二?人定了罪。” 姜离苦思起?来,某一刻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骤变。 她急忙道:“当初得知?沈家?旧案经过,我最大的疑问?便是为何幕后之人能提前一年为沈大人做局,就好像他们提前知?道那堤坝要决堤,一定要找好那替罪羔羊似的。但、但如果徐星和韩煦清皆是邪道中?人,此事又生在景德二?十六年,再联想到你师门来信所言,那当年的一切不就有了解释?” 姜离情急地看着裴晏,裴晏剑眉拧起?,很快变了脸色:“堤坝决堤害死上万百姓,而师门来信说过当年魔教残害武林时曾有过屠村镇之行,倘若沈家?的案子是他们提前一年谋划,那……那便只能是为了活祭!死的人越多,他们所求越能达愿?” 话音落下,裴晏自己都不敢置信,“景德二?十六年,先是蒲州决堤,又有几个?残障孩子被拐,到了年末,淮安郡王也死于非命,这一切都出自邪道之手……” 饶是姜离见过那么多命案,也很难想象如此大恶,她手臂上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呼吸微促道:“若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那景德三十三年呢?那几个?孩子被拐,虽不知?下落,但很有可能也被活祭了,到了年末,皇太孙病危,他的死,是那年最大的祸端,他会否是景德三十三年被活祭的贵人?若是的话,那,那那场瘟疫……” 姜离悚然失声,裴晏也顷刻间僵立了住,“当年那场瘟疫,长安城中?至少死了两三千人,若连这瘟疫也出自邪道之手……” 裴晏无法再说下去,什么样的邪道,能借天灾与?疫病之名草菅人命?千千万万的大周百姓,竟然只是邪道祭祀的一环?! 姜离通身发冷,裴晏也久久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他幽幽道:“当年徐星欺师灭祖,诬陷沈伯父,后问?罪于他时,他俯首认罪,决然赴死,此行更令沈伯父辩无可辩。当初我不明?白,但前几日去拱卫司牢中?,我见过那些对邪道深信不疑,且为了邪道寻死之人,如今我倒也明?白了,他们是真的信那无量天尊存在,信生前忠心侍奉天尊,死后一定能登极乐之境,他们各个?科考入朝,皆是天子门生,饱学之士……” 裴晏语声沉痛起?来,但他很快又道:“今岁是第三个?七年,被拐的孩子已出现了,后面?定会有大规模的活祭与?年末被祭祀的贵人——” 姜离眼皮一跳,问?道:“朝中?说太子是邪道主使,我本不信,但我忽然想到,太子谋反会不会是大规模的活祭?” 太子谋逆前前后后拢共死伤两万余人,裴晏沉吟道:“除非太子便是邪道圣主,否则何必自己亲自参与??如今落个?兵败的下场,陛下寿辰之后,他的下场多半与?肃王相似,依我看,或许更像被献祭的贵人……” 姜离忽然又道:“若说贵人,那肃王可也能算?” 裴晏被她问?住,但又道:“前两次都是年末,按理如今还?远远不到时辰。” 姜离也不愿想邪道已开始害人性命,便顺着道:“对,我们还?有时间,你不必管魏氏的案子了,将精力放在沈家?旧案和邪道上便可。” 话虽如此,二?人眼底阴霾却未褪去半分,大抵发觉气氛太过沉重,裴晏又柔声问?:“这几日在皇后娘娘那里可好?” 姜离露出丝笑意?,“你不用担心我,淑妃娘娘说,只要我在皇后娘娘身边待着,陛下那‘戴罪之身’四字并不算什么——” 裴晏紧拧的眉头松了三分,道:“太子虽然被带回?来了,但他谋反善后之事也颇为繁杂,并且高家?和他身边那个?参将还?未被捉住。” “参将?你是说那个?常英将军?” 裴晏颔首,“此人也逃了,倒是那王进福对太子忠心耿耿,一起?被捉了回?来,如今也在天牢之中?关着,他倒是在为太子叫屈,说太子生出谋反之心,都是那个?常英怂恿的,又说太子对常英恩重如山,他是以怨报德。” 裴晏自然不信这话,接着道:“至于魏氏之事,如今大家?都明?白了真相,算是心照不宣,待陛下万寿节后定了太子下场,平反之事我会上奏的。” 姜离莞然,又拍了拍手中?装仙丹的锦盒,“两日之内,我必判出所有医方。” - “姜姑娘,你看看尧儿身上的礼服好不好看?” 姜离回?安宁宫之时,淑妃正带着德王来访,德王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四爪蟠龙纹广袖冕袍,衬的其人龙章凤姿,她大抵是叫德王来给萧皇后看的,姜离回?来了,便也要听?一听?姜离夸奖德王。 姜离诚实地说了“好看”,便在皇后下手位上陪坐。 淑妃叹了口气道:“娘娘,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有天意??尧儿这些年什么都没争过也没抢过,到头来,储君之位竟然要落在他手里,说真的,这几日下来,太子妃没了,贵妃在御惩司也疯了,太子也关进了地牢最深处,我看着在哪儿都笑容满面?,可我这颗心啊总是跳个?不停,只有来了娘娘这里才能安稳几分。” 淑妃显然把姜离当做了自己人,说这些话之时,也不避讳她。 萧皇后轻哼一声,“这么沉不住气,将来如何做太后?” 淑妃一愕,嗔怪道:“您这话说的也……真是让我不敢接,陛下在,您在,什么太后不太后的,您在说什么——” 萧皇后也笑起?来,“实话罢了——” 淑妃又道:“按陛下的意?思,想在万寿节那天,带尧儿一同登楼的时候说这件事,但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太快了,太招摇了,便好说歹说拒绝了,您就笑话我胆小吧,我如今是不敢做错一件事的。” 姜离暗暗咋舌,肃王被赐白绫,太子也命不久矣,如今景德帝能指望的的确只有德王了,还?真是不争不抢,得来一个?储君。 萧皇后道:“这万寿楼第一次用来庆典,的确是一起?登楼便好了,下诏之事,可等到年底再议,事缓则圆。” 淑妃松了口气,“您也这样说我便安心了,哦对了,娘娘,如今东宫和齐王府都已经被抄检完毕了,宁娘娘那边陛下始终没个?决断,我想给她求个?情,却又拿不准该不该开口,您看依陛下的意?思,会如何处置她们?” 姜离心头一个?机灵,也连忙看向?萧皇后。 萧皇后默了默,“你不必开口求情,给宁氏递个?信,让他们上辞官请罪的折子,越快离开长安越好吧,在陛下寿辰之前,还?有转圜的余地。” 淑妃面?色一变,“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萧皇后叹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她身边的瑾儿是太子的血脉,不管是为了现在,还?是为了将来,她们母子的机会都不多,让宁氏不要等了才对。” 淑妃面?色紧张起?来,没再多说便带着德王离了开。 她们母子一走?,萧皇后道:“丫头,陪本宫去晒晒太阳。” 夏末初秋时节,午后的金乌暖融融的,姜离陪着萧皇后坐去屋外廊下,萧皇后道:“是不是没想到本宫和淑妃这般投缘?” 姜离坦诚地点头,萧皇后笑道:“她比我的宁阳大了两岁,我看着她,便似看个?小辈一般,这些年过来我也将将当她做半个?妹妹了,肃王和太子这般结局,尧儿不愿争抢,以后这担子也不得不是他t?来担,也是不易,为了他,也为了宁瑶母子,只能当断则断。” 皇室血脉姜离不好置喙,只道:“皇后娘娘似乎在为德王殿下遗憾?” 萧皇后懒洋洋的虚闭着眸子,“傻孩子,不是每个?人都想拥有无上权力,坐上那个?位置,身不由己的事便太多了……” 萧皇后入宫太久,时常便冒出些意?味深长的话,姜离不知?如何接言,便只陪着皇后坐在廊下晒太阳。 直至黄昏时分,姜离回?到寝房,拿出裴晏给的仙丹和证供一点点细看起?来。 - 既然答应了裴晏两日内判出医案,翌日初八,姜离几乎整日都未离开寝房。 而从早到晚,万寿楼方向?皆传来了不少丝竹鼓乐之声,一听?便知?乐师在为初十的盛事排演。 至深夜子时,姜离写完最后一张医方之后,看着桌案之上排布的七八张医方,她不仅陷入了沉思,清凌凌的瞳底更尽是惊疑难定之色。 她看着医方呆坐良久,像怕出岔子,又从头将所有丹药再细究起?来。 直至初九日清晨,姜离面?色沉郁地出现在了皇后跟前,皇后昨夜被万寿楼的响动吵到,也未睡好,但众人皆知?万寿节将近,便也不敢多嘴什么。 姜离为皇后请了脉,又开了个?安神的方子方才出宫。 刚走?出安宁宫不远,便见整个?内宫北苑已被装点一新?,所有宫殿回?廊不染尘埃,通往万寿楼的宫道左右更挂满了锦绣帷帐,万寿楼外的白玉石中?庭,不仅搭起?了高耸的祭坛,还?布置了百席以作宴饮,初十夜里,景德帝带着德王登楼,与?长安百姓同乐寿辰之后,还?要在此与?文武百官赏月同乐。 姜离一路行来,四处忙碌的宫人们勤快利落,各个?容光焕发,显然因?着这盛事,宫里因?太子谋反而生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 姜离心底没有一点儿雀跃,等她急匆匆赶到大理寺之时,刚一进东院值房,便见正堂西窗下,虞梓桐额上绑着血色白棉站着,竟是受伤了。 姜离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去,“这是怎么了?” 虞梓桐面?上青红交加,往裴晏和宁珏几人处瞟了一眼,轻咳一声道:“那日我不是说想自己去探一探嘛,便夜里潜进了恒亲王府,结果,恒亲王府的护卫武功高强,将我当做了小毛贼追赶,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逃脱……这里嘛,咳,是王府护卫射箭擦伤的,没大碍,你不必担心的——” “射箭擦伤?!”姜离大惊,“射箭擦过了额头?” 见她惊怕起?来,虞梓桐连忙拉住她,面?上露出一抹羞涩笑意?道:“没事没事,别?担心,有人救了我——” 姜离看出古怪来,“何人救了你?” 虞梓桐有些扭捏地再轻咳一声,“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应是……沈公子……” 姜离目瞪口呆,待转头看向?裴晏,便见裴晏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一看此事便与?他无关,姜离忙又问?虞梓桐,“你如何确定是沈公子?” “当然是扮相啊,他面?上罩着黑巾,只露出个?眼睛,双手也带着黑色护手。”虞梓桐说着语声一低,悄悄道:“就和上次明?华山一样……” 姜离哭笑不得,“上次……上次你应该没看到他真人吧,怎么就肯定是他呢?” “那次便是他救了我,这阵子我一直在找他的消息,昨夜我独自涉险,那一箭差点就要了我性命,来人通身墨黑,身手极好,不,应该是非常好——” 虞梓桐说着面?带崇拜之色,又一摊手,“那这样一排除,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了,且他救了我就走?了,潇洒利落,一定是他!” 虞梓桐斩钉截铁,一旁听?着的宁珏哼笑一声,“万一人家?只是一个?过路的江湖豪侠,不愿与?你说话,也不愿承你的感激呢?” 虞梓桐闻言羞涩一散,立刻瞪向?宁珏,“你懂什么?你还?是沈公子的同门师弟,啧,你真是辱没了你们师门——” 宁珏轻嘶一声,“哎哟喂,到底谁辱没了师门啊,我那位沈师兄可是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虞梓桐哪里能听?旁人说沈涉川的不是?更别?说是宁珏说了,她正待做怒,姜离连忙劝住了她,“你伤在额头,快别?多言了,莫要轻慢。” 看在姜离的份上,虞梓桐忍了下来,想到昨夜的情形,她大度道:“罢了罢了,我正高兴呢,不能让不相干的人怀了我的心情——” 说着,她又低声道:“你说他怎么会出现呢?难道也在调查邪道?还?是说,他知?道我挂念他多年,是来见我的?他如今会不会就在我们附近?” 一旦提起?沈涉川,虞梓桐便格外天真遐思,她虽压低了声,宁珏和裴晏却也听?见了,裴晏表情古怪起?来,宁珏更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就在你附近,我那师兄说不定会变身,这屋子里说不定有五个?人呢——” 虞梓桐咬牙切齿,“宁游之——” 眼见争端一触即发,姜离连忙再劝,好容易将虞梓桐安抚下来,她一边看着宁珏,一边走?到了裴晏身边,二?人对视,表情皆是古怪,非要说的话,裴晏一人分饰二?角,这屋子里可不是有五个?人? 姜离想了想,还?是没打算将内情告知?虞梓桐,若得知?牵挂了数年的人,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过世了,那她得多梦碎? 但昨夜救了虞梓桐的人又是谁呢? 姜离思及此,莫名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宁珏。 这疑问?虽未解,但姜离此来是为了正事,她将这两日所得医方道出,又道:“可还?有别?的证供和仙丹?我还?要再仔细看看。” 裴晏终于问?道:“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姜离略一犹豫,“有了些猜测,但论证还?是不够,我不敢肯定。” 裴晏便道:“拱卫司或许有,我让人去问?——” 裴晏说完,当真遣了人去拱卫司,又对她道:“你来看,按我们前日的推测,我已经让玄灵道长去宫城四周看了一圈——” 姜离近前去,很快惊讶道:“这是按东宫的位置来排布的?” 长安舆图之上,以东宫为中?心,以一红线画了个?大圈儿,大圈之内,又有正南正西正北正东数个?小点被圈了出来,皆代表着一片民坊。 裴晏道:“若我们猜测的不错,那这东宫四周,应该也有四处祭祀,并且就在七年之前,只是如今一处都未确定,只能在这几个?方向?上摸排——” “这便是真的大海捞针了。”姜离道。 十四年前的祭祀好歹有虞梓桐新?宅中?的骸骨为准,但七年前的祭祀,只怀疑东宫为中?心地,东西南北四方上却无参照,这样找,不知?何年何月才有线索。 一旁宁珏沉声道:“我实在不信会如此疯狂,怎么敢拿皇太孙去活祭呢?如今查下来,凶手要么是肃王,要么是太子,那便是说,真有邪道谋害皇太孙,也只能是他二?者其一,难道同龄邪道之人,真是太子吗?” 事到如今,宁珏对太子已无分毫维护,裴晏看着姜离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我们正在调查太子隐藏在各处的私产,若刚好与?祭祀的布阵方位相合,便仔细去探查一番,至于淮安郡王这边,目前我们已经将所有疑似宅邸摸排了一遍,但几乎都没有线索,包括恒亲王和庆阳殿下那几处宅子,也都去问?过一遍,一切如常。” 没有人知?道邪道到底什么时候作乱,见线索极少,姜离心底不免煎熬,正看着长安舆图苦思之时,外头九思忽然疾步而入,“公子,展扬派了人来,说有事要见公子和姑娘。” 姜离看向?裴晏,问?道:“展扬?他怎会派人来?” 裴晏也不解,“先把人叫进来吧——” - “见过大人和姑娘,小人名唤齐安,是展府的管事,老爷派小人来长安,是为了阿秀和阿彩姑娘的事——” 展扬派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灰衣男子,他道明?来意?,姜离意?外道,“她们怎么了?” 齐安道:“当初两位姑娘被收养之后,老爷收到了姑娘的信照看她们,后来夫人真的去拜访了,但为了不打扰人家?,也就去了一次,这几日快到中?秋了,夫人让人下帖子请那两位姑娘过府做客,可没成想到了那府上,却已人去楼空了。” 姜离一下站了起?来,“怎会人去楼空?” 齐安道:“对外说是搬走?了,可我们夫人头一次去的时候,那主家?热情相待,没提过要搬走?的话,这前后才月余功夫。且前日夫人得了消息,让小人去打听?之时,附近的街坊邻居说,这家?商户的确是开铺子的不错,但其实暗中?换过主人,新?t?来的这对中?年夫妻才来了半年不到,只对外说他们是先前那掌柜的表亲,但并无亲缘。” 姜离耳畔轰然一声,“意?思有假冒之嫌?” 管家?道:“有的人为了生意?好做,喜欢说自己和老东家?有亲缘,具体我们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说和的,因?那老东家?人也不在商州了,我们一时半会儿搞不明?白。老爷和夫人说,既然姑娘去信相托,便得让小人来禀告一声,免得过个?三五月才得知?,许会出事。” 姜离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奇怪了,收养之前济病坊的师父去实地拜访过,就是避免被恶人哄骗,但如今看来,师傅们被他们蒙蔽了?且好好的怎会搬走?呢?” 姜离看向?裴晏,裴晏也不明?,但忽然,姜离一下想到了前日在御街上遇见花魁花车的那一幕,她如遭雷击一般愣住,急声道:“不对,那不是巧合的印痕……” 裴晏上前来,“什么巧合的印痕?” 姜离心急如焚,却不知?从何处开始说起?,“还?记得阿彩喜欢作画吗?但她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总会在落款处画一朵胖胖的云彩,前几日我与?和公公回?宫时,经过了登仙极乐楼的花车,那花车上是花魁游行,还?有人洒仙楼特制的绒花。当时我们接了绒花在手,便让我瞧见其中?一朵的花瓣上竟有个?云彩印痕,与?阿彩画的十分相似,我当时只以为是巧合。” 宁珏和虞梓桐也到了跟前,虞梓桐道:“可好端端的小孩子,怎么会和登仙极乐楼有关系呢?” 这一言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姜离脑海中?电光一闪,立刻道:“不!阿彩不算好端端的孩子,阿彩不会说话,她患有口疾,裴晏——” 裴晏陡然明?悟,近日多有残障孩童失踪,若刚巧这个?时候,阿彩和阿秀也不见了,且阿彩作画的落款还?疑似出现在了长安城中?,这怎不令人害怕? 裴晏利落道:“这就去登仙极乐楼!” 话音落下,宁珏和虞梓桐都打算同去,姜离也立刻朝外走?,但刚迈出两步,她一把抓住了裴晏,“不,不行,不能这样去,如果真是阿彩,她不会说话,那云彩是她唯一能传出来的暗信,若我们这样去找她却没找到,岂非暴露了她?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到时候别?人想如何待她便如何待她!” 姜离所言情真意?切,只听?得虞梓桐头皮发麻,她也急道:“那怎么办?仙楼的花车已经游完了,花魁也定了,这两日楼里正因?新?花魁热火朝天呢。” 裴晏安慰道:“别?急,我让十安去探,不动声色即可。” 裴晏唤来十安,仔细吩咐后,十安应声而去。 十安此去至少一两个?时辰,姜离凝声道:“收养阿彩和阿秀的老爷姓苏,济病坊的师父专门去过那家?府上,并无一切异常,如果他们刚买了铺子不久,本家?也不在商州,那为何不对师父们明?说呢?且阿彩姐妹才被收养了两月有余,这样快便人去楼空,怎么想都不对。” 齐安还?在旁等着,姜离这时看向?他道,“你家?老爷费心了,烦请您速速赶回?商州,再查一查那苏老爷在商州有无亲朋,若是误会了便是最好,我们在长安也会找那两个?孩子,若有了消息,帮忙送一封信便可。” 齐安应是,裴晏又命人给了赏银将其送了出去。 姜离担心的来回?踱步,虞梓桐安慰道:“极有可能是误会,既然是商户人家?,搬去别?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你别?吓着自己……” 姜离忽地驻足,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更显严峻,“还?记得玄灵道长说的乩童之礼吗?” 宁珏和虞梓桐一愣,裴晏在旁早已沉着眉眼,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虞梓桐惊道:“你是说那将孩子藏在木瓮里头,外面?却欢歌笑语之礼?” 姜离点头,“登仙极乐楼这几日花魁巡游我虽未仔细瞧,但我记得那花车有两层楼高,花魁在顶楼上起?舞,在其脚下站了许多人,有几个?做仙童打扮,分明?就是小孩子,虽然各处都有年纪小的侍奴,但……真的很像!” 虞梓桐抚着手臂道:“你真是把我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如果是你想的这样,那花魁巡游可是有许多人参与?的,如此一来,登仙极乐岂非有许多邪道之徒?” 姜离这时看向?裴晏:“目前查下来,登仙极乐楼只有一个?赵启忠与?邪道有染吗?” 裴晏肃容点头,“登仙极乐楼已经被搜查了两遍,只有一个?赵启忠露了行迹,你前日提了林瑕之后,我又复查了当年着火的案子,但那场大火烧毁了所有,京畿衙门留存的卷宗记载也寥寥,林瑕的生平我当年便注意?过,此人出生敏州小吏之家?,后来武举入仕,算得上顺遂,目前没有他也是邪道信徒的证据——” 姜离紧攥着双手,宁珏道:“对啊,当年你在登仙极乐楼出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倒是颇有关联,但我们此前探查下来,长安城中?的许多青楼都有人入了邪道,要么是患病的妓子,要么是本就喜欢求神拜佛的伙计、管事,只出现一二?个?邪道之徒,并不能证明?整个?青楼都染了邪道。” 姜离自然明?白,裴晏这时看一眼外头天色,“先等十安回?来吧。” 姜离应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虽则如此,她脑海之中?全是当日与?阿彩姐妹作别?的模样,一旁裴晏和宁珏商议着崇业坊第三轮摸排之策,她也半分听?不进去。 没一会儿,值房外又响起?脚步声,是付云珩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都在,那太好了——” 付云珩这几日也是裴晏这里的常客,宁珏听?出不对来,“怎么了?生了何事?” 付云珩道:“今日领了去齐王府统总赃物?的差事,你们才齐王府藏了多少宝物??我可真是开了眼了,什么南海的鲛珠,有几大箱子,北地的鸽血红,两个?海碗那么大的有好几块儿,还?有几百年前的文玩珍品,什么金银玉石器物?,满满当当摆了两间地下暗室,这些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一架龙骨。” 虞梓桐惊道:“龙?这世上真有龙?” 付云珩苦着脸道:“我也不知?啊,但真的有一丈多长,就是传说中?龙的样子,摆在地下暗室最里头,我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定是早就生了反心,陛下这会子定然已经知?道了,怕是要气的不轻。” 齐王府已经查抄了数日,起?初未发现暗室,这两日才知?那王府地底下大有乾坤。 付云珩又道:“除此之外,那地宫之中?还?关了个?人——” 裴晏这时疑惑起?来,“什么人?” 付云珩道:“是一个?妇人,应该算老年吧,看起?来六七十了,瘦瘦弱弱的,满头白发,背脊也驼了,人更是疯了……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已经在底下过活许多年了,疯疯癫癫,语不成句,话都说不利索了。查问?齐王府的管事,那管事已到齐王府十年了,竟然说不知?是谁,只隔几日下去送些饭食,我猜测此人极有可能是什么获罪之人,或知?道太子秘密之人,如今也被送入天牢了——” 宁珏和虞梓桐好奇地对视一眼,但因?二?人互不对付,又疾快地撇开视线。 姜离耳边听?着此事,心思却还?在阿彩与?阿秀身上,便未深问?。 这时宁珏道:“齐王府我去过数次,还?真不知?那地底下多有暗室,那你们可找到和邪道有关之物?了?” 付云珩蹙眉道:“不瞒你说,还?真没有,我倒是想找到呢,我父亲也怀疑这邪道是太子搞出来的,但偏偏就没有,哦对了,今日巡防营在城门处抓到了几个?身份有异的间隙,像是太子身边的死士,似乎是潜回?来营救太子的。” 宁珏唇角几搐,恨声道:“都关进天牢最底下了,救人是做梦。” 虞梓桐道:“太子这么多年经营,就算身陷囹圄,只怕也没有结束。” 说起?太子谋逆,宁珏心中?便不好受,付云珩见他沉默下来,话锋一转,又将那孩童被拐的进展道来,然而两日探查之后,线索仍是寥寥。 既说到孩童被拐,姜离一颗心又紧张了不少,她切切望向?窗外,只盼十安能快些回?来。 - 又半个?时辰后,眼看着日头西斜,十安未归,倒是拱卫司将新?缴来的“仙丹”送了过来。 “大人,这两日又捉了七八人回?来,这是刚搜出来的。” 裴晏接了木盒与?证供,待拱卫司武卫离开,便转而交给了姜离,姜离有心查看这仙丹,奈何十安t?久无消息,直令她坐立难安。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十安终于匆匆回?来。 姜离急切地迎上去,“如何?” 十安禀道:“小人去了登仙极乐楼,先往他们后楼中?探了两回?,又寻去大堂中?探了管事的口风,他们说此前花车上的确有六个?小孩子扮作了仙童,但那几人都是楼中?管事、伙计家?的孩子,扮一趟仙童给一两银钱,不是外来之人。” 虞梓桐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可以放心了。” 裴晏又问?:“可见到那几个?孩子了?” 十安摇头,“花魁巡游已经完了,那些孩子都归家?了,但见到了其中?两个?孩子的父母,他们说起?扮仙童之事还?乐滋滋的。” 宁珏道:“这般轻松挣到了银钱,自然高兴,如此我们便可放心了。” 说着“放心”,可一旁姜离的神色并未松快几分,裴晏道:“想到了什么?” 姜离看一眼手中?木盒,道:“如今查下来,邪道拉拢信徒,最主要的目标便是那些病患绝望之人,其次才是心有所求,际遇坎坷之人,前几日,我和简家?公子,还?有桐儿、云珩一道去仙楼之时,远远见过那位仙楼东家?沈二?爷,当时简公子说,这沈家?兄弟二?人,老大已经病逝,这老二?早年也病过一场,但后来捡回?了一条命……” 虞梓桐忙道:“不错不错,我记得,那沈二?爷面?色瞧着就不对劲,当时你一看便推测他患的是心疾——” 姜离颔首,“沈二?爷的面?相与?身形,不似轻症之人,那他也极可能是邪道拉拢的目标。” 宁珏迟疑道:“但不可能每个?患病的都被邪道拉拢啊。” 裴晏摇头,“姜离说的不错,如今找到了这么多邪道信徒,会发现,他们即便也拉了身份较低的三教九流之人入道,但其最终目的,还?是向?着那些非富即贵的人家?而去,或是当权,或是掌兵,沈家?乃广陵巨富,自可能是他们目标。” 姜离忽然想道:“药,沈二?爷的气色不对,他如今一定还?在用药,只需探一探他所用之药是否与?邪道有关即可——” 裴晏当机立断道:“我这就安排,今夜便去探。” 此刻时辰已经不早,姜离对手中?的仙丹格外关心,便道:“既是如此,我先回?皇后娘娘处看这些医方,明?晨我早些出来——” 裴晏颔首,“明?日是万寿节,但白日里还?有颇多时间可查。” 姜离应声,与?几人作别?后直回?安宁宫。 她前脚刚走?,裴晏立刻吩咐十安准备夜探诸事,宁珏蠢蠢欲动,裴晏便也允了他同去。 刚安排周全,冯骥风风火火地回?了来,“大人!安业坊的祭祀之所找到了——” 裴晏神色一振,问?:“在何处?” 冯骥道:“就在此前我们搜查过的那家?染坊之后,玄灵道长适才也与?我们一同看了,原是我们都想错了,这一次不是柳树布阵,而是槐木,槐木也是极阴之木,就是那染坊后的老槐木林里。那槐木林砍伐之前,天然便是个?布阵之所,因?此没有重新?栽种的痕迹,再加上此前砍伐的那一小片位置被遮挡了起?来,我们便一直没有注意?到,属下离开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挖土了,刚挖了三尺深,便见到了人骨,还?是小孩子的骨头……” 裴晏立刻道:“叫宋亦安,现在就过去!” 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安业坊明?锦染坊后的槐木林时,大理寺的武卫已经挖出来近百块儿尸骨。 宋亦安跳下马背便打开包袱,很快道:“应该是个?七八岁女童的尸骸,现有的骨头上没看出明?显的伤痕,手脚应该是康健的——” 宋亦安边验边说,不多时,土坑中?的一个?武卫轻咦了一声。 “大人,找到了一块儿玉玦——” 裴晏意?外近前去,那武卫将玉玦擦了擦递了上来,裴晏接过手一看,便见是一块儿通体碧绿的精致玉牌,其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玉兔拜月纹样。 裴晏看着看着,心底生出一股子奇异之感,“怎么觉得这玉牌有些熟悉。” 他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忽然,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骤变,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草席上的尸骨,“这难道是……” 第223章 大结局(终) 终局·下…… 223 夜色已深, 万寿楼方?向的鼓乐声时隐时现。 姜离伏案于安宁宫寝房中,正将第八颗丹丸化开。 赤色丹丸溶于清水,化为赤红的药汤, 以细棉滤过, 再以清水化洗, 如?此反复, 丹丸中的药粉便露了真容。 “黄芪,丹参, 黄精, 赤芍, 郁金, 延胡索……” 待写下最后六味药材,这颗丹丸的医方?也被?姜离判了出来?。 看着案上已有的七张医方?, 姜离再度陷入沉思,呆默了片刻, 又埋头?细究下一粒。 这一夜对姜离而言格外漫长, 直至五更时分, 她方?浅眠了片刻。 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晨光微曦, 姜离用过早膳后仍不?停歇。 直至日头?高升, 桌案上已摆了十来?张医方?。 这些医方?或颇为相似,或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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