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中?毒之事而?来,当?日证供连姑娘也难分?辨错漏,于是我们打算再看一次幻术,且亲自试一试毒。” 他也诚恳道:“薛姑娘可愿同往?” 第117章 重回现场 单更 “试、试毒?” 姜离还?未开?口, 薛琦先紧张起来,“什么毒?怎查个案子,还?要你们亲自?去试毒?” 裴晏看着姜离, “中丞大人放心, 薛姑娘最知此毒, 对人并无大害。” 顷刻之间姜离已将“试毒”二字咂摸数遍, 她瞳底晶亮,并无惧怕, “父亲放心, 是致幻之毒, 会令人失常片刻, 但此毒可解,只要控制剂量便不会伤身。” 薛琦看看姜离, 再看看裴晏,“若是如此, 那倒也罢了。” 姜离这时近前半步, “世子打算如何试呢?” 裴晏道:“明日酉时过?半来登仙极乐楼, 就和案发那日同?样时辰看当日的幻术, 除了你我之外, 还?有卢卓几?个,试过?后再论证供。” 姜离应下,“好,那我便与你们同?试。” 裴晏此行目的达成?, 满意?起身, 又往她沾了泥渍的绣鞋上扫了一眼,道:“薛姑娘以后若有事,请下人来报一声便可, 不必自?己奔波。” 姜离被他一堵,强笑道:“是,世子言之有理。” 裴晏遂告辞道:“天色不早,我不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薛琦笑吟吟颔首,又道:“泠儿,你代父亲送一送裴世子。” 姜离恭顺应是,跟着裴晏出了前院,刚出院门,姜离眉头?一拧,压低声道:“怎么会亲自?过?来?让九思来传话不好吗?” 若非因为裴晏,薛琦也不会纠察她去了何处,姜离斜着裴晏,裴晏借着不远处的灯火,似笑非笑道:“看来今日便是你与宁珏之约了。” 姜离眼皮一跳,扬起下颌道:“并不是。” 裴晏看的好笑,用?洞悉一切的口吻道,“去了西边t?,又拿我做幌子,那便是去了延寿坊,宁珏在延寿坊有一处私宅,他少时与家中置气?常常离家出走,便是在那私宅小住,如何,宣城郡王的病可有的治?” 裴晏比她更了解宁珏,她不认也得认,又怕给?宣城郡王看病之事暴露,急忙回头?去看来路,裴晏头?也不回道,“无人跟来。” 身后青石小径果真空空,姜离重重横裴晏一眼,终是道:“是又如何?宣城郡王沉疴已久,至少要调理半年才可见效,他尚且年幼,还?有的救。” 裴晏似乎放了心,又一顿道:“你如今身份,宣城郡王一旦出岔子,宁氏必当小题大做,看诊是看诊,此行还?是极有风险。” 姜离定声道:“我自?然?明白。” 说话间府门近在咫尺,裴晏脚下微顿道:“明日我会尽量重现案发之日的情形,你可早些过?来。” 言归正传,姜离想了想道:“依我之见,不若再请两位当夜在场,却?并无嫌疑之人,你调查同?尘可查出什么来了?” 裴晏道:“并未查到他和段霈交恶,但在赵一铭身上查到了些许线索,段霈好赌或许和他有关,要请当夜无嫌疑之人,那如今只能是萧碧君与高晗兄妹。” 姜离忙道:“那便请碧君罢。” 裴晏颔首,又看了一眼檐下滴滴答答的冰凌问:“今日在宫中授医可顺利?” 姜离点头?,“自?然?。” 她言辞利落,裴晏反不知如何接话,他眼底闪过?无奈,默了默道:“好了,不必送了,回去歇着吧——” 不远处门房小厮早已半开?府门,翘首以待,见当着外人,姜离欠了欠身才转身而走,裴晏看她走远几?步,这才快步出府。 - 既定好了试毒,姜离翌日晨起又翻了半晌药典,待申时过?半,带着怀夕与长恭奔登仙极乐楼而去。 马车穿过?东市停在仙楼之前时,最后一抹夕阳正隐入铅灰层云之后,姜离下得马车,踩着道边泥泞到了门前,段霈死在楼内,仙楼已经停业五日,在这寸土寸金之地,不仅仙楼掌柜苏泉火烧眉毛,楼内上下无一不惊惶不安。 楼门之前有大理寺差役守卫,二人认得姜离,见她走近,立时开?门请她入内,又有人往楼上通禀,姜离也带着怀夕往楼上行去。 比起案发当夜的诡异慌乱,今日楼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姜离踩着五彩斑斓的地衣,一边沿着楼梯而上,一边细细打量主楼布局,当年一场大火将主楼、侧楼付之一炬,如今的楼阙与当年外观相似,内里?构造却?全然?不同?,以至她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仍觉混沌不清。 思绪回转之间,姜离到了三楼天字一号雅间之前。 “公子,薛姑娘来了——” 九思正在门口相迎,姜离步入厅内,便见裴晏带着卢卓与冯骥二人正在露台方向?核对当夜座次,听见声响,裴晏迎来两步,不等姜离见礼便道:“你跟我来。” 姜离眉头?轻扬,便见裴晏步入暗门,是要往楼下演台而去,姜离心中意?动,立刻跟了上去。 “这阶梯陡峭,当心些——” 裴晏行在前,姜离在后,她走的并不快,不仅不快,还?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各处,裴晏走到转角处站定,回头?望着她,“怎么?” 姜离也在他近处驻足,居高临下道:“此处逼仄,一人通行才算宽裕,且墙上只有一盏壁灯,若我没?有记错,他们后来下楼之人都说当夜上下之时在此吃了不少苦头?,当夜段霈下楼之时必定已经毒发,可我在他的遗体上几?乎没?看到淤伤。” 裴晏颔首,“不错,宋亦安验尸的结果亦然?,只在其右后腰处发现了一处擦伤,但据冯筝回忆,他们抬段霈上楼之时曾摔过?一两次,淤伤很可能是在那时候留下。” 姜离点点头?,二人很快下楼走上了演台,姜离边走边回头?,待上演台,便见那两座青红面罗刹正安放其上。 裴晏道:“这两座罗刹的位置和案发时一样。” 他说着,演台之下忽然?响起机关转动声,罗刹臂膀随之上下挥动起来,姜离仔细看着罗刹手臂动作,凝声道:“这力道不可能杀人,甚至,段霈胸口那较浅的伤也极难造成?,除非段霈下腰,将胸口支在这罗刹手臂最低处,此处劲力或可伤人。” 裴晏颔首,“我们也已试过?,但段霈不可能做出那般姿势。” 姜离眉头?紧拧,绕着两座罗刹像沉思起来,“楼梯口距离演台十来步,段霈当日走过?来不过?几?息之间,楼上众人的确不易反应,但他到了此处,与罗刹‘比斗’,他是存着何种心思?是酒后玩闹?凶手若计划在那天晚上杀人,那是如何确定他会下演台呢?” 裴晏站在一旁道:“凶手唯一能做的是下毒致幻——” 说至此,姜离忽然?道:“凶手会否知道段霈当日要下演台作闹?段霈性情不定,又自?持身份尊贵扰乱表演,凶手或许听他提过?,又或许在当日引诱过?他,总之,凶手料定他会下演台,于是凶手想到了借由下毒致幻作案。” 裴晏剑眉微凝,“案发前两日,见过?段霈的有章桓、冯筝,赵一铭以及李同?尘和李策,李策二人是正月十五傍晚去了金吾卫,当时李同?尘知道了二人打架之事,听闻段霈负伤前去探望,也是那天下午,同?尘定好了在此处做局劝和之事,冯筝和赵一铭是在衙门里?与段霈打过?照面,章桓则是为了一件和巡防营有关的案子去过?金吾卫,那案子是一桩旧案,去岁由段霈负责,章桓于正月十六下午去见了段霈,我们也问过?段霈身边的明坤,但明坤说连他也不知段霈跑下演台之事……” 说至此,姜离忽然?想到淑妃所言,“赵一铭与段霈有竞争,那是否可能与金吾卫的差事有关?” 裴晏道:“我们也在查,自?前岁起,段霈与赵一铭在三?件差事上有过?抢功之行,一是前岁六月京兆府衙门被不明之人放火,此事交给?右金吾卫稽查,由段霈与赵一铭领头?,后来查出来是两个徒刑期满被放出来的旧犯所为;二是去岁正月,长安城西南三?十里?的株阳县内生了一桩连环虐杀案,当时县令稽查无果,求助到了京兆府衙,京兆府衙彼时调不开?人手,又求助到金吾卫,还?是段霈与赵一铭带两队人马去查,后也是段霈率先抓到凶犯。” 微微一顿,他继续道:“前岁段霈本还?低了赵一铭半品,但因放火的案子,他立功升迁与赵一铭平级,后因这虐杀案,再加上去岁夏天有江湖匪盗入长安富贵人家行窃,最终也被段霈抢先缉拿,使得段霈连升两级,如今比赵一铭高上一品,因为此事,金吾卫衙门内有许多人为赵一铭叫屈。” 姜离不明白,“段霈在岳盈秋案上的表现,可不像个能频频立功的。” 裴晏道,“赵一铭手底下之人,要么畏于段氏权势,要没?被段霈钱财收买,几?次都将自?家线索透露给?段霈知晓,因此他总能抢先一步。” 姜离面露嫌恶,一边看青面罗刹手中的鬼头?匕首一边道,“那赵一铭没?法子反击吗?” 裴晏有些唏嘘,“很不容易,他与段霈有过?几?次争执,亦将手底下之人肃清了一番,但有肃王在他也颇受排挤,后来总被分些陈年旧案,去岁秋天便被排遣南下,查两件青年士子被害的案子,其中一件查得了凶手,另一件因是陈年案子并无进展,回长安之后竟来了个功过?相抵未得分毫奖赏。” 姜离摇着头?道:“赵一铭定难忍下这口气?,但为此杀人,又似还?不够,他出身不高不低,只消忍过?段霈这尊大佛,往后不怕没?有好前程。” 话音刚落,九思跑到了雅阁露台处,“公子,姑娘,萧姑娘来了。” 裴晏立刻道:“请她来此,我正好有事问她——” 姜离看向?露台,很快便见萧碧君快步出现,姜离朝她招了招手,等萧碧君下楼的功夫,姜离又往来处看去,“就只请了萧姑娘?” 裴晏面无表情道:“李策有嫌疑在身,自?不可能请他来。” 姜离眼瞳一瞪,“我可没?说……” 第118章 试毒 二更合一 萧碧君披着一件竹青斗篷, 快步下楼来,“不是重看幻术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裴晏道:“今日一是重新试毒看幻术,看看与那日有何?不同, 二是请你仔细回忆案发当日的情形, 越细越好, 包括出事?后众人来去轨迹与站位, 以及,当时可有人碰过这座青面罗刹像, 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姜离也殷殷望着萧碧t?君, 萧碧君视线在她二人之间来回片刻, 有些作难道:“我?当日虽未饮酒, 可后来毒发,也置身幻术之中, 当时目眩神?迷,只觉这幻术师傅技法惊人, 全然不曾意识到是自己中了?毒……” 萧碧君回头看向露台坐席, “当时我?身边惊叹笑?闹不断, 具体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已记不清了?, 直到发现段霈在地下出事?,巨大的惊吓后,人仿佛了?清醒了?许多,我?跟在龚旭之后下楼的, 当时段霈已在章桓怀中。” “他扶着段霈, 赵一铭、冯筝两个在帮段霈止血,我?当时吓得手脚冰凉,其他人也都围在近前, 喊请大夫的,喊楼中掌柜的,乱成一团。” 两座罗刹像已停了?动?静,裴晏指着血迹未除之地道:“当时段霈躺在此,章桓在他身后,赵一铭和冯筝在他身边,那其他人呢?” 萧碧君道:“那时我?站在台边,清芷扶着高晗站在我?身边,高晖则在冯筝身后,他也帮忙检查过段霈的伤势,手上也多是血迹,同尘和小郡王,他们?站在章桓之后,同尘当时吓得六神?无主,等对面的幻术师傅进来时,是小郡王在指挥救人——” 裴晏道:“也就是在你的视角,同尘和李策站在此处?” 裴晏走去青面罗刹身前,见萧碧君应是,裴晏又指了?指青面罗刹手中的鬼头匕首,“当日鬼头匕首上有血迹,是你发现的?” “对啊,站在我?这个方?向,刚好很容易能看到匕首上的血迹。” 裴晏沉吟道:“也就是说,在你下来的时候,鬼头匕首上已经有血迹了?……” 萧碧君应是,“我?也觉得古怪,这罗刹像一看便是有机关的,这机关不可能刚好杀死了?段霈罢,但那匕首上的血迹是新鲜的,我?看过。” 裴晏又道:“你下来的时候,有几人手沾血迹?” 萧碧君想了?想,“同尘、赵一铭,冯筝,章桓,这几人手上襟前都有血迹,小郡王手上也沾了?些,但不多,乃是查看伤势时沾的,高晖手上也有,但也不多,他们?兄弟与段霈不睦,他看到段霈伤的极重,还说了?一句只怕无救,再后来,冯筝和赵一铭见血止不住,就说在下面多有不便,至少得把人抬出去,先让楼里的大夫看诊,于是他们?几个一起搭手把人抬走,我?和清芷兄妹落后一步,我?还近前去看了?鬼头匕首上的血迹。” 相似的证词从涉案之人口中已经听到了?数次,但裴晏还是问:“当时的情形,是谁最救人心切?” 萧碧君回忆片刻,“应是同尘,章桓和冯筝。” 姜离在旁听了?半晌,此时幽幽道:“按萧姑娘所说的时间点?看,那匕首上的指印还是最先到的几人所留,按指印比对,嫌疑依旧在他们?三?人中,且还是无法排除合伙作案。” 姜离所言不清,萧碧君好奇问:“在哪三?人中?” 姜离看一眼裴晏,“你还是不知为好。” 萧碧君撇撇嘴,“也罢——” 裴晏又看一圈,因演台之上别无他物,这案发现场一览无余也无甚可查,他便请二人上演台,先从幻术看起。 雅阁之中掌柜苏泉也在候命,见裴晏上来便赔笑?道:“大人,还是这香,其实……今日点?不点?香都不要紧的,我?们?的香无毒,起不了?什么?大用。” 裴晏淡声道:“这就不必苏掌柜操心了?,师傅们?可准备好了??” 苏泉哈腰道:“都准备妥当了?,现在就开始?” 裴晏应是,“开始吧,务必与案发那日一模一样。” 苏泉得令而去,裴晏便掩上厅门,带着姜离几人入露台落座。 萧碧君仍坐了?案发当日席位,怀夕坐在高清芷的位置上,姜离与裴晏则坐于段霈和李策之位,卢卓、九思几人分座两侧,将十个席位坐了?个满满当当。 随着一阵悠扬清越的丝竹之声,术士杨慈登台拜礼,仙楼停业数日,所有伎人还笼罩在死人的阴影中,可不料大理寺来人吩咐,要令他们?重现当日幻术,一时之间,上下伎人、乐师皆打起精神?应对。 第一出幻术,便是大名鼎鼎的神仙索。 雅间露台上,杨慈捧着一捆麻绳走了?上来。 演台三?面灯烛明暗交映,悠扬曲乐中,白茫茫的烟雾自台下冒了出来。 杨慈本人生的长眉白胡,细脚伶仃,身穿五彩卦衣,神?态鬼灵精怪,动?作轻跃迅捷,似个得道猴仙儿,他怀抱麻绳,请神似的手舞足蹈,忽然,他猛地将麻绳往头顶一抛,便见麻绳被抛至半空,后灵蛇一般直蹿中空,只等末端将将悬空于地时,麻绳陡然定了?住,而本该晃晃悠悠的绳索,竟缓缓变作木杆般硬挺。 众人不由抬头往上看,便见那绳头早已不见踪影,似升出仙楼入了?夜空。 杨慈捋着胡须,绕着绳索做舞,随着鼓点?,双手挥着宽大衣袖,不断变幻花样,某一刻,一团白雾自他掌心飘出,他念着口诀一吹,那团白雾越变越大,不住往半空飘去,杨慈搓了?搓手,猴儿一般攀跃上“绳杆”,那本该软绵的绳索仍纹丝不动?。 萧碧君叹为观止,“第二次看了?,但我?仍是看不明白,这人看起来足有百斤之重,如何?那麻绳动?也不动??” 九思笑?道:“姑娘还是不要知晓为何?,免得失了?趣味。” 萧碧君一想也是,又看向裴晏和姜离,见他二人面上波澜不兴多有凝重,自己也正襟危坐,而那杨慈在绳上变幻姿态,越攀越高,没多时,攀入半空白雾,竟就消失不见了?! 萧碧君看向姜离,“好生奇诡,你可看出玄机?” 姜离摇头,萧碧君不由道:“是否是轻功呢?哪家?哪派的轻功如此厉害?” 术士不见踪影,那直挺的绳索也开始上升,没多时绳索也隐入白雾,几乎同时,雾消云散,但雾散后,只见描漆彩画的仙楼穹顶,哪还有术士与绳索?! “果?然不愧神?仙索之名!”卢卓几人忍不住叫好。 神?仙索演完,因有琴瑟箫鼓作伴也不觉无趣,这时裴晏看向姜离,“此时用毒?” 接下来便是黄龙变,姜离点?头,卢卓便起身,将一匙雪白致幻鼠尾草毒物放入沉香粉打做香篆,听乐曲变奏后,将香篆点?了?燃。 丝丝袅袅的青烟升空,怀夕先好奇起来,见左右几人皆是镇定,她忍不住道:“姑娘,此毒可厉害?不会令人失态吧……” 姜离安抚道,“此毒因人而异,但此番剂量不大,当不至于失控。” 怀夕应好,其他人也松了?口气,往演台一看,黄龙变已开始。 演台上光色变幻间再现白雾,白雾随弦音涌动?,形似水浪,忽听几声尖啸,深红黼黻铺地的演台正中,忽现锦鲤金鱼嬉戏,鱼儿须臾跳跃,激水满衢,又见鼋鼍龟鳌,遍覆于地,未几,一头大鲸横空而来,游弋摆尾,喷雾翳日—— 众人饶是为破案寻踪,此刻也忍不住惊叹连连。 大鲸长鸣呦呦,凌空作舞,忽然,又化作黄龙,长七八丈,与涛涛浪涌之间耸踊而出…… 九思欢呼着站了?起来,姜离与裴晏也难忍意动?,萧碧君亦再次惊叹起身,卢卓与冯骥几人也一同走到栏杆边伸头细看。 姜离倚着栏杆,看那黄龙腾飞而起,当空盘旋,只觉好一阵目眩,正是那鼠尾草之毒发作,而那飞龙黄白变幻,游出一片幻影,片刻后,姜离甚至又在半空看到了?神?仙索时的白雾云团,她眨了?眨眼,那白雾中生出模糊的人影…… 有人一脸慈爱,手握药典殷殷望着她。 又有人素钗布裙,一脸的绝望与不舍中,将一袭辛夷纹素裙罩在她身上。 光影变幻,云气之中又浮出几张饱受刑罚,哀莫大于心死的脸,下一刻,这几张脸七孔溢血,又随着断掉的头颅滚落下来—— 姜离耳畔轰鸣,心也狂跳,她使劲眨眼,至眼眶发酸时,那白雾终散,人影也随之消失,这时,她才见演台上已换布置,“目连救母”开场了?。 她面颊发热,四肢发软,混似醉酒,目之所及人影飘忽,阁中神?仙彩画、帷帐绣纹,都似活了?过来,她目不假接地扫视,调动?不多的内息稳住心神?,然而看到演台上那两个挥舞臂膀的罗刹鬼时,她眼瞳狠狠一颤…… 罗刹鬼面獠牙,幻化做黑巾长髯的刽子手,那挥舞着的恶鬼夜叉,竟变作了?专用于行刑的鬼头刀,鬼头刀高高挥下的一刹,姜离猛地闭上了?眼。 “姑娘,罗刹打起来了?——” “姑娘,画上的仙娥活了?,此药好厉害……” “姑娘,锦鲤还在天上……” 怀夕的呼声近在眼t?前,姜离猛地抓住了?身边人,她狠狠攥着怀夕手腕,待掌心感受到真实的温热,神?思似也沉定了?两分,虚眸去看,便见演台之上火光黑雾弥漫,真似一副地狱景象。 姜离强定心神?,亦奋力回想喜悦之事?,可再如何?努力,神?识也难以自控,那火光仍然愈来愈盛,连四周高悬的湘妃色帷帐都腾起火雾,繁复秀丽的蝶戏牡丹花纹正被火舌吞噬,一股子熟悉的炙烤窒息感涌了?上来。 姜离一阵头皮发麻,连忙出声道:“裴少卿,可以结束了?,我?知道他们?的证供有何?处作假了?——” 她不住深呼吸,又忽然听到一道似远非远之声。 裴晏道:“来人,帮大家?解毒——” 话音就落在耳边,姜离觉出不对劲,下一刻,厅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她,她转过身来,眼前虽还有一片斑斓迷光,可与她四目相对的漆黑眼眸,还是令她心神?大震。 原来她抓着的人是裴晏! 姜离连忙松手。 裴晏深深看着她,“你怎么?样?” 姜离呼出口气,“没事?,先解毒吧。” 雅阁内试毒,雅阁之外?,十安早令苏泉备下咸羊奶,一声令下,二人带着咸羊奶入内,大家?各自上前解毒,姜离目光扫过众人,便见厅内的十人无不呼吸粗重,但喜怒却是各异,而唯独裴晏的表情最为镇定。 众人缓了?片刻,恢复得七八分精神?,萧碧君揉着额角呼气,又一脸莫名地看着裴晏,“裴世子,此毒对你似乎并无异样,你刚才看到幻象了?吗?” 裴晏唯一的异常,便是面色比此前苍白了?些,他道:“看到了?些许。” 萧碧君好奇,“看到了?什么??” 裴晏默了?默,“看到了?我?父亲。” 萧碧君一愣,像想到了?什么?不再问下去,然而一转眸,却见姜离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萧碧君眼光闪了?闪,“怎么?了??” 姜离沉声道:“我?看过萧姑娘的证供,说当日黄龙变开始之后,除了?看到大鲸鼋鼍、鱼龙嬉戏这些本来的幻术外?,也看到了?阁内光怪陆离,神?仙彩画鲜活之景,除此之外?,姑娘还看到了?相国寺的神?佛——” 萧碧君定了?定神?,“是啊,因我?常常和母亲去相国寺祈福,你看那穹顶上的朱漆彩画,和那些神?佛画像相差无几,我?自易在幻象中看到。” “姑娘去相国寺,是为何?人祈福?” “自然是为我?父亲和兄长——” 萧碧君此刻脑袋还有些混沌,脱口而出后才觉不对,她拧眉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为谁祈福,和幻象有何?关系?” 姜离道:“此前我?只知此毒能致幻,还未琢磨过如何?致幻,后来裴大人说,幻象与个人经历、所思所想有关,我?便想多半也是由所思所见生发而来,但适才试过我?方?得知,此毒会令人心智失守,会勾起人心底最痛苦、最难放下,亦或是印象极深,难以磨灭之事?,与普通风月之地的致幻之毒绝不相同——” 萧碧君闻言撇开目光,姜离道:“姑娘其实不算撒谎,在当日那情境之下,姑娘不愿自提家?事?,于是用见到神?佛之言掩盖了?真正的幻象。” 萧碧君眉头几皱,又看向周围其他人,便见众人表情都不甚好看。 这时九思率先道:“薛姑娘说的不错,我?幼时父母双亡,是被叔父叔母卖给人牙子的,我?最忘不掉的便是当初哭喊着求他们?不要卖我?的场面,适才有那么?几瞬,我?好像看到了?当日的场景,但很短,一眨眼又被那些光影声响吸引——” 九思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出声,卢卓道:“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什么?惨事?,最难过的便是当年外?祖母过世了?,适才有一刹那白雾茫茫之间,我?好像看到了?当年大冬天的,给外?祖母送葬的场面。” 见旁人不加掩饰,萧碧君板着脸道:“罢了?罢了?,本以为遮掩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其实当日我?已经发现不对了?,大家?看到精彩处笑?闹不断,但时而众人神?情又有些惊变,只是我?还未究其缘故,段霈便出事?了?,说明大家?的确不全是享乐。” 顿了?顿,萧碧君低声道:“当日证供我?确有隐瞒,但只隐瞒了?看到我?父亲在飞霜关驻军的情形,七八年前我?去飞霜关待过几月,如今牵挂我?父亲在飞霜关的安危,梦里都时常梦见,当时于幻术中瞧见,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且当日那种场面,我?实在不愿提及家?事?。” 姜离又看向怀夕,便见怀夕小脸也苦兮兮的,她是江湖中人,少时经历也颇为惨烈,姜离无需问便知她看到了?什么?。 姜离这时看向裴晏,裴晏道:“凶手会掩藏,当夜涉案之人,也不会将心底最惦念、最痛苦之事?道于人前,因此所有人的证供或许都有隐瞒,这也是我?们?对比之下难以发现漏洞的原因,但同时,凶手能走到杀人这一步,他隐瞒的极可能便是他的杀人动?机,我?们?只需要把嫌疑之人隐瞒之事?找出来,看是否与案子有关便可。” 若未亲身试毒,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层,如今他二人皆经历一遍,便也勘破了?玄机,然而要找出众人都在隐瞒什么?又谈何?容易? 萧碧君便道:“我?家?里的事?倒还好说,可其他人非要说自己没有撒谎,你们?又如何?求证呢?还有,凶手若刻意编造些悲痛之事?将动?机掩藏呢?” 姜离想了?片刻道:“如今已有几人被排除嫌疑,那么?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只需要按照证供深查剩下几人,或许能找出线索——” 萧碧君看着裴晏道:“我?总无嫌疑罢,当日我?下楼时,段霈血流如注,章桓三?人围着他,高晖也说他难救,那便是说,他那时已经重伤难治,除了?我?自己,与我?一起下楼之人当也算清白——” 萧碧君出身将门,性情爽直,此言并非询问,而是陈述,她又道:“在我?之前下楼的龚旭,我?也能为其作证,再前面的几人我?便不好说了?。” 说至此,她又看向姜离道:“薛姑娘心事?重重,可是适才想到了?什么?不愉快之事??我?听你说的笃定,想来这毒让你看到了?许多不愿回忆的。” 她如此一问,姜离面色微僵不知如何?作答,裴晏这时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多谢姑娘配合,我?命人送姑娘回府。” 萧碧君听得挑眉,又看一眼姜离,利落道:“也罢,那我?就先告辞了?,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自再所不辞,先走一步。” 裴晏道:“卢卓,你派人送一送萧姑娘。” 卢卓领命而去,待几人离开,裴晏屏退左右,问道:“你如何?想?” 此案证供姜离也细细看过,她沉吟道:“碧君没有说错,龚旭之后的几人都可说嫌疑不大,那如今嫌疑就在同尘、李策、赵一铭,章桓、冯筝以及高晖身上,但碧君也说,当时李策和高晖手上的血迹并不多——” 裴晏道:“但血指印仍指向他二人。” 姜离想了?想:“那指印并不准确,何?况,我?记得李策的供词,如今我?也能猜到他隐瞒了?什么?,他此生最苦痛之事?莫过于幼年母亲病亡,以及七岁那年被劫掳之事?,但他的证供之中皆是幻象幻境,与他经历相关的莫过于修建万寿楼,他说他看到了?建成之后的万寿楼,这话应当不假,至于其他事?,便只能靠大理寺去查了?。” “至于同尘,他除了?与父母分隔两地聚少离多,似乎也算顺风顺水,他证词之中提到了?义阳郡的鱼龙舞,不正是只有义阳才有的风俗?这也是他思念父母之故,而章桓、赵一铭和冯筝我?都不了?解,至于高晖,也就当年在白鹭山书院时,与他同窗过几个月,此人纨绔好武,与段霈相当,但其生平经历我?也不明……” 姜离谨慎说完,裴晏也道:“最近几年他们?府上各有丧事?,但是否成他们?心结尚待查证,待查明内情,我?会请他们?入大理寺再审。” 裴晏说至此一顿,低声问:“适才可是看到了?你师父?” 姜离神?情委顿下来,唇角也紧抿,裴晏便道:“是我?的不是。” 姜离本不愿多言,但一来裴晏有歉疚之意,二来,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如今也只能对裴晏明言,她便道:“看到了?师父、义父,还有兄长,甚至还……” 她声一沉,“还看到了?从前的姨母。”t? 裴晏有些意外?,“你未细说过的那位故人?” 姜离点?头,裴晏不禁道:“从前许多人都问过你被收养前的光景,但你只说与一位姨母离散后成了?孤儿,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她的模样?” “我?幼年全靠她照顾,怎可能忘?这么?多年了?,她或许……” 姜离眼瞳微缩一下,似不敢将那推测直言出口,裴晏道:“那你可还记得她名姓、形貌?这些年大周虽有天灾不断,但世道尚算承平,或许能找到。” 姜离摇头,似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你不必费心,如今之计,还是魏家?的案子要紧,今日这毒算是辨明了?,时辰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裴晏默了?默,“我?送你——” 二人转身出门,又沿着回廊往楼下去,待走到拐角处,姜离望着空荡荡的,往四、五楼而去的楼道驻足,“我?记得原来楼中布局颇为复杂,这里的楼梯本来在——” “在走廊尽头——” 姜离记忆尚有些模糊,裴晏却在她身后开了?口。 姜离听着先是点?头,但很快,她心底又滑过一抹怪异之感,她回过身来,“你从前不是未来过此地吗?” 四目相对,裴晏一脸镇定,却有些答不上来。 姜离见他此状,眉头松了?又紧,很快震惊道:“原来你早就偷偷来过!” 裴晏:“……” 第119章 新线索 二更合一 翌日是正?月二十三, 连日晴天,冰雪消融,盈月楼外的飞燕湖也已化冻, 然而走出房门, 迎面来的晨风仍夹裹着料峭寒意。 姜离迎着晨光带着怀夕出门, 直奔芙蓉巷而去。 到了“酌泠酒肆”后巷, 姜离留下长恭,只?带着怀夕步行入巷, 片刻, 怀夕叫门, 很快门内传来戚三娘的脚步声。 开门入院, 上二楼轩室,戚三娘一边沏茶一边道:“姑娘那日让怀夕过来之后, 我便让两个兄弟连日蹲守在白家外头,您说?的没错, 白敬之如今是国公夫人的大夫, 几乎每日都过府问诊, 他本来就和汪仲琦是旧识, 如今去段氏看诊倒算熟稔。” 自从?在段氏验段霈尸体那日见?过白敬之, 姜离便命怀夕来了芙蓉巷一趟,戚三娘在长安经营多年,手底下有不少可信之人,凶险之行她不愿牵连三娘, 但这等暗桩盯梢之事, 拜托戚三娘再妥当不过。 戚三娘这时从?矮柜下拿出个油纸包来,“姑娘怀疑白敬之的病,我便嘱咐了底下兄弟, 让他们注意从?白家送出来的厨余腌物,白府如今没有女主人,只?白敬之一个,家里仆婢也十分简单,一个厨娘,管家、小厮加起来只?有四?人,后来底下人倒是真的发现了些药渣,还收了回来,我不通药理?,就等姑娘过来瞧瞧呢。” 油纸包打开,里头确是沾着些许泥渍的药渣,姜离稍稍分辨,目光便冷了几分,“人参、白术、茯苓、甘草,是四?君子汤的方子,用此药者,多是脾胃气虚之人,治以?补气健脾,白敬之患有胃疾,但他行医多年,这等用药说?明旧疾再犯,但并?不严重,他也绝不可能因为此病生告老之心。” 戚三娘和怀夕互视一眼,三娘道:“这个白敬之常年在地方治疫,不像钻营之辈,但他如今也才刚过半百之岁,此时辞官的确古怪,但如今也只?能查到他这些年在太医署当值,私下里有何勾当实在难查,他将妻儿?老小都送走了,长安的事便是追到他老家去,他家眷或许都一问三不知。” 姜离见?过药渣,心中第一层疑问已解,便道:“不急朝夕之功,三娘这里帮我盯着些白敬之的动静,不必事事留心,只?别让他哪日忽然消失了便可。” 戚三娘笑起来,“那太简单了,白家住的宣义坊鱼龙混杂,随便交代个小兄弟都能盯住,他告病之后,出门也不多,姑娘放心便是。” 姜离莞尔,又问:“小师父这几日可有消息?” 戚三娘笑意一淡,“没消息,我正?着急呢,那拱卫司的姚璋这几日还没消停,恰逢拱卫司近日差事不多,他还在布人手找阁主的踪迹。” 姜离心底称奇,但见?日头高?升,也不便久留,“小师父应有自己的打算,若他有何吩咐需要我的,三娘尽管派人来寻,只?说?请我至延寿坊看诊便可。” 戚三娘一愣,“延寿坊?” 姜离还未解释,怀夕机灵道:“是阁主那位少卿师弟,裴少卿与?我家姑娘是故人,姑娘已经用人家的名头挡了一次薛家的怀疑了,只?怕是觉得?人家的名头好用,薛家人也知道姑娘从?前给薛老夫人看诊的事。” 戚三娘笑起来,“只?要姑娘觉得?稳妥便好,且……说?起这位裴大人,其实我知道他的,他和阁主师出同门,后来我回长安做阁主耳目,阁主还曾吩咐,令我注意着与?裴国公府有关的变故,但裴国公府那几年深受陛下爱重,哪有什么?变故。” 姜离微讶,“小师父还有此交代?” 戚三娘颔首,“对啊,他们曾是同门,或许有些旧交情吧,此事曲叔应该清楚,阁主对我没那般多解释的——” 正?说?着话,窗外响起一阵叮铃咣当的瓦罐落地之声,戚三娘闻声面色一变,拉开窗棂便朝着院中一阵喝骂,“老娘不用看便知道是你?信书个王八羔子,这一月砸了老娘多少酒坛子了?你?这混账东西,仔细你?的皮!” 姜离和怀夕隐在窗后,只?依稀看到个年轻小子抱着几支酒坛子往后院库房去,因抱的太多,最上面两支酒坛跌滚在地,摔碎了一支,戚三娘喝骂完,这叫信书的年轻人嘿嘿陪笑着,忙不迭往库房跑。 戚三娘呼出口?气,又“砰”地关上窗户,“都是些不省心的。” 戚三娘责骂一句,待对上姜离担忧的眼神,又解释道:“这些人,都是当年我与曲叔回长安一个个收救回来的,当年死的人太多,这些孩子家里或多或少被连累,许多都是活不下去的,这些年虽不省心,但都是信得?过的。” 戚三娘口中的“曲叔”名唤曲尚义,是沈渡母亲曲雪青的族兄,其人早年闯荡江湖无?儿?无?女,后受伤断腿为曲雪青收留,伤好后,曲雪青将其留在府中做了个闲散管家,沈家出事之时,曲尚义也被捉拿流放,和沈渡一样,他在半途以?武力逃脱,后助沈渡建沧浪阁,为沈渡最信任之人,沈渡为赤火帮所害后神出鬼没,沧浪阁日常皆由曲尚义打理?。 姜离有些感慨,“三娘放心,我们刚才提到的裴少卿,他力主纠察冤假错案,倘若能找到沈家旧案的证据,沈家和戚家翻案的可能性极大。” 戚三娘闻言面生苦涩,“其实早些年阁主一心报仇,那时我想着那些人为我们两家偿命了也就算了,可这么?些年过去,阁主不比往日嗜杀,我猜他或许也想求个真相大白,想要个公道说?法的,我也在等,只盼真有那日吧,姑娘也不要急,姑娘孤身一人,周遭皆是权贵,如今又出入宫里,可谓是闯着龙潭虎穴,万万不敢大意。” 姜离自是应好,遂告辞离了酒肆。 回程的马车上,怀夕禁不住道:“阁主早些年竟还关心裴国公府,看来当年他与?裴少卿交情很深……但阁主后来弄出的动静太大,恶名昭著,裴家满门忠烈,自不可能再与?阁主有何交集,阁主这才让三娘暗中关注吧。” 姜离颔首道:“当年小师父是朝廷通缉要犯,无?人敢与?沈氏扯上关系,也难怪小师父信任大理?寺,裴晏当年其实帮小师父查过些后事,但那案子牵扯甚大,且那时他尚且年少,也未查出紧要证据,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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