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某魔法的霍格沃茨 > 第16章

第16章

月末,死者是谏议大夫齐大人家的小姐,案发地?在他们城外别庄不远处,我们来登高则是在五月十七,案子起初在京兆府衙查,后来到了右金吾卫手里,当时右金吾卫已疑凶手并非城内之人,正查到了新丰县,盈秋死后,右金吾卫更肯定了凶手在城外,直到到了七月中才抓到了人,那阵子风声?紧,凶手躲在家里足不出户,幸而没有第四位受害者。” 说着走到一处四角攒尖顶亭台,几人入亭内歇脚,郭淑妤又道:“七月中抓到人,押回去定完案已是八月初,到九月底行的斩刑,他翻供便是在行刑前三?日,但当时一切皆有定论,容不得他胡搅蛮缠,且死囚临刑前多有胡言乱语者,便也无人理会他,后来他在西市被斩首,也当真是便宜了他。” 郭淑妤愤然难平,又望向发现尸体的那片山坳,片刻后似是不忍,又背过了身长吁短叹。 姜离关切道:“可还受得住?” 郭淑妤缓缓吐出口气,点?头:“自从盈秋死后,我本以为这辈子也不敢踏足此地?,可刚才入三?清观,听到观里晨钟声?声?,我忽然生?出一种盈秋或许能被天官庇佑之感?,再加上如今冬雪冰封与当初景致大为不同,我倒没有想的那般害怕。” 她说着又呼出两?口白气,感激道:“这一切还要感谢姑娘,姑娘不仅是好大夫,还?能听我絮叨这些旧事,旁的大夫可做不到这一点。” 怀夕在旁莞尔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姑娘的病光开方子施针到底不治本,且郭姑娘那日也救了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很是感?激呢。” 郭淑妤表情松快了些,“那日不值一提,总之薛姑娘无愧盛名?,我父亲母亲也对姑娘颇为感?念,我父亲还?问,说姑娘医术了得可有在长安城中开设医馆的打算。” 姜离有些莫名?,郭淑妤道:“我父亲早前在宗正寺任寺卿,年后要调职太常寺,太医署正是在太常寺所辖之下?,这几日他去太医署多次,和一众太医们打了不少交道,又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如此厉害,难免多问了几句。” 姜离倒不知此事,她摇头,“便是我想开医馆,只怕我父亲也不许。” 郭淑妤叹道:“是了,薛大人和太子妃只怕都不会乐意,没办法,咱们既生?在世家,便没法儿只顾忌自己?,姑娘若如今这般倒也很好。” 说了些私话?,二人关系亲近了几分?,山上太冷,郭淑妤也没有登上西峰的打算,没多时一行人便往观中去,回至观中,姜离拜见?道长后往玉皇殿后堂添了三?盏长明?灯。 见?是三?盏灯,郭淑妤好奇问道:“姑娘养父母家里还?有别的亲长?” 姜离默了默,“还?有位表亲幼时对我十分?照顾。” 郭淑妤了然,“徐州的水患我听说了,姑娘节哀吧,所幸姑娘遇上了好人家,虽坎坷了些,却习得好医术,再看我,我若有朝一日离了家里还?真不知如何讨生?活。” 姜离幽幽点?头,“是,幸而遇上了他们。” 时辰不早,姜离道明?申时还?要往公主府探病,郭淑妤忙道返程,走这一遭,虽不至心魔尽除,可至少让她破了惧怕,心底也敞亮了不少。 二人于观门前各自上马车,伯府的马车和护卫行在前,姜离跟在后,待走动起来时,姜离掀开车帘,一错不错地?盯着白茫茫的鸣鸾山。 怀夕也看出去,“怎么了姑娘?” 姜离瞧着山势道:“下?山两?三?刻钟,上山半个时辰,若没有出事,送伞的家仆应能在路上撞见?岳盈秋,凶手是如何掐准时间行凶?” 怀夕道:“不是说凶手躲在小路上行凶?” 姜离又看了一眼山上大雪,忽然敲了敲车璧,“长恭,你现在返回观中,请观中道长帮忙画一幅鸣鸾山主路小路的草图,再请道长标上去岁岳姑娘遇害的山坳和丢弃婢女的水泉位置,简单明?了即可。” 马车才走出数十步,长恭勒马停车一路小跑回去,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便拿着一张草图跑了回来,图上墨渍未干,姜离晾了晾,按着道长所画的线路与几处特?地?注明?的标识仔细核算起来。 “山上确有小道,但只有三?段,按照家仆们上山的时辰推算,岳姑娘下?山时,家仆们已过了半山腰,他们……应到了日暮亭附近,这里是第二段小路,但此时她才下?山,不可能在此错过,那便只有二里外的古碑处还?有一段小路可走,衙门也趋向于此地?,而这里顺着西南另一侧的小路,便可达山坳……” 姜离眉头越皱越紧,“按脚程算,他们相遇之地?应在日暮亭和古碑中间地?,也就?是说,凶手刚刚好在仆从们上来之前袭击了岳姑娘和她的侍婢,如此推算,这时应是岳姑娘离开山顶一刻钟后,而距离雨停,还?有半个时辰多一点?儿,凶手一个瘸子,要绑了婢女藏起来,还?要把岳姑娘带去山坳行凶……” 她有些心惊,“大雨来得巧,时辰掐的更巧,瘸子也利落至极,要绑人藏人,要去山坳,还?要在雨停之前离开鸣鸾山,还?没有人见?过他……” 怀夕道:“姑娘觉得有古怪?” 姜离把地?图折好放入袖中,“还?说不好,郭姑娘所知不够详尽,虽觉疑点?颇多,但万一真有这诸多巧合呢?” 怀夕眼珠儿微转,“姑娘要探问还?不容易?付世子便在金吾卫当值,裴少卿在大理寺,调阅旧案想来不难。” 姜离八风不动道:“先去公主府。” 马车入城门正值未时过半,再一路往丰乐坊疾驰,小半个时辰后,稳稳停在了宜阳公主府之外,马车刚停稳,几道马蹄声?倏地?响起,姜离下?马车一看,便见?裴晏带着九思和卢卓打马而来。 怀夕讶道:“姑娘,这可巧了。” 姜离看着裴晏驰马靠近,心道哪里巧了?她可是昨日与宜阳公主说好申时来看病的,此刻虽离申时还?有一刻钟,但怎就?又碰见?了? 第35章 毒杀 二更合一 心里再如何腹诽, 等几人到了跟前,姜离还是欠身行礼,“裴少?卿。” 裴晏翻身下马, 将马鞭丢给九思?, 又往她马车车轮上的雪泥看去, “姑娘这是去了何处?” 姜离道:“城外三清观。” 裴晏剑眉微扬, 有些意?外,又抬手请她一同入府, 待进了公主府, 方?才问:“为何去三清观?” 姜离还未说话?, 跟在后的怀夕主动道:“是和郭姑娘一起去的, 郭姑娘受了惊吓,心病也重, 我们姑娘陪她散散心。” 裴晏看着姜离,“她的心病是岳盈秋的案子, 而岳盈秋遇害之地, 正是在城外三清观, 你们此去是为了故景重游, 为她医病?” 姜离脚步微缓, “大人知?道岳姑娘的案子?” 裴晏道:“这几日大理寺查郭淑妤和孟湘的人际来往,发现二人有个共同挚友,便是去岁被谋害的前户部度支司郎中?岳大人的女儿岳盈秋,郭淑妤的心病从岳盈秋死后开始, 之后几次意?外和孟湘同在, 而岳盈秋出事那次,孟湘和楚岚也在,再加上郭淑妤那日受惊之下胡言乱语提到了岳盈秋, 我自是要调阅此案看看与今次的案子有无关系。” 姜离不动声色,怀夕却万分惊喜,她们路上还在说可以请裴晏调阅旧案,可姜离明显不打算向裴晏t?开口,却没想到裴晏已?调阅过?岳盈秋之案,还主动道明,这简直像瞌睡了便有人递枕头,未费吹灰之力?。 话?到这份上,姜离自然道:“那大人查完之后如何想?” 裴晏顿了顿,谨慎道:“与今次的案子是否有关尚难断定,但?当初那案子倒是有数处疑点?未解——” 见她并?无意?外,裴晏道:“看来姑娘已?经发现了。” 姜离收回视线,“郭姑娘讲过?案情,但?她所知?并?不详细。” 裴晏眼底流光滑过?,朗然道:“这案子最大的疑点?乃是凶手曹有庆于临刑前三日喊冤翻供,且只说岳盈秋不是他所害,但?他本人住在新丰县,距离三清观并?不算远,再加上他曾在案发前两月去过?三清观,翻供便更不会被采信。” “除了这一点?,岳盈秋的验状所记也有些异样,彼时遇害三人皆被扼颈而死,但?前两位受害者死前不仅受到凌/辱,身上还有颇多暴力?伤痕,凶手多有泄愤之意?,到了岳盈秋这里,她虽然也是被扼颈而死,身上也有挣扎的淤伤,但?并?没有前两位受害者惨烈,此外,仵作还在岳盈秋阴门内发现了木屑——” 姜离心头一跳,“木屑?” 裴晏道:“不错,当时仵作怀疑,凶手在行凶时除了凌/辱受害者之外,还用木棍之类的东西?虐待过?死者,死者□□红肿,但?因下了一场大雨,并?未发现男子精元,如果?加上这一条,便也和前两位死者遭受暴力?相似了。” 郭淑妤所言未细致至此,姜离得知?岳盈秋死前被施虐,心底又沉重两分。 裴晏稍稍一停,接着道:“此外,岳盈秋遗失的饰物里,除了一只玉兰金耳坠在曹有庆家里被发现,另有一对羊脂玉玉钗、一条珊瑚项圈、一条璎珞腰带和一对翡翠手镯都不知?下落,前面两起案子里曹有庆会将被害人的饰物拿去新丰县的当铺典当,又或是去长安黑市上交易换钱,当初右金吾卫也是凭借这些线索找到了曹有庆,可唯独岳盈秋的饰物不知?下落。曹有庆认罪时虽交代了一处典当行,但?右金吾卫并?未找到典当记录,定罪之时,解释为曹有庆分批次典卖了许多饰物,记错了,但?有岳盈秋的头发和金耳坠,再加曹有庆认了罪,并?未追查清楚便结了案。” 姜离又问:“案发当日,曹有庆在何处?” 裴晏道:“他翻供之时,说案发当日他躲在家里并?未出门,还有一位当地走街串户收铜铁器物的游商到过?门上,他彼时生活艰难,典卖了一套旧铜茶具换了些银钱,此后仍然躲在家里,但?彼时即将行刑,游商又素无落脚之地,金吾卫并?未追查。” 姜离脚下微顿,“会否有他所言为真的可能?他害两条性命,的确该死,可若他并?非真凶,岂非让真正谋害岳姑娘之人逍遥法外至今?” 裴晏尚未语,一旁卢卓道:“姑娘说的确有可能,只是此案已?结,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金吾卫那边不可能重查,我们也不好越权去查。” 九思?在旁摇头:“卢都尉,若是别的时候可能不行,但?马上入腊月,正到了大理寺复核一年刑案之时,这时候咱们刚好抽中?了这件案子怎能算越权?” 卢卓愣道:“可这是去岁的案子……” 九思笑呵呵道:“大理寺复核刑案有三年之期,去岁又非我们公子在任,他将时辰宽泛些也没什么不妥,右金吾卫若因此不满,岂非是做贼心虚?” 卢卓明白过?来,“确是如此,就是这案子是段世子办的,到时候……” 九思?眨眨眼,“到时候有我们公子在,他能如何?” 卢卓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振奋起来,“是是是,正是此理——” 他二人在后打着机锋,姜离则惊讶地望着裴晏,原来他竟已?经着手去核查此案了,若真能找到那游商,证明案发当日曹有庆并?不在鸣鸾山…… 姜离面色微变道:“倘若曹有庆所言为真,那出现在曹有庆家里的头发、耳坠又作何解释?” 裴晏深长道:“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要么是金吾卫做了假物证构陷定罪,要么便是凶手提前知?道了前两案的凶手是曹有庆,而后先一步将证物嫁祸给了曹有庆,能这样做的人,要么是金吾卫中?武侯,要么便是和金吾卫办案之人关系极近者,如此一来,范围便可大大缩小。 四目相对,裴晏不必说透姜离便可明白一切,而若真是如此,那最轻也是金吾卫渎职失察办出冤假错案,除了追真凶外,办案之人也势被问责,也因此,才有适才卢卓之言,但?显然裴晏并?不忌讳开罪段氏。 姜离转身而走,她并?不意?外,裴晏从前便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之人,而下到京兆府,右金吾卫,上至大理寺、刑部与御史台,每年失察渎职者不知?凡几,当年魏阶临刑之前同样在喊冤,可三法司无一人相信,也无一人重视,皇太孙之死如一道催命符,每个人都害怕那道符贴在自己身上,于是,他们便急不可待地,牢牢钉死在魏阶身上。 若将各法司历年案卷皆调出核查,姜离相信多的是人保不住头上乌纱,而满朝文武,又有几人不想稳步青云,高官厚禄?想到这些,她不禁看了一眼裴晏,今日是段氏,裴晏不忌讳,那若是换了肃王?换了太子妃呢? 姜离心底五味杂陈,定了定神,明白岳盈秋的案子是旧案,如今孟湘之死尚在最佳查破之时,她便问:“可能确定凶手的目标是孟湘了?” 裴晏摇头,“还无法确定凶手目标到底为何人,当日虽有七人曾单独离开,但?这两日调查下来,没发现他们有何杀人动机——” “殷嘉宁与二人是关系不远不近的朋友,宁珏常年不在长安,也就今岁与二人在宴会雅集上碰过?几次面,李策与两家有些来往,与郭淑妤和孟湘少?时交集繁多,崔赟在御林军当值,他出身崔氏旁支,家里与安远侯府有些来往,平日里与郭淑妤就是同游宴饮的关系,段凌和高氏两人也与孟湘交集多些,是因今年过?年之后,孟家要给孟湘议亲,段、高两家都在其列,最终孟家选择了高氏。” 选择高氏便是选择太子,姜离道:“孟湘自己也看中?高晗?” 裴晏颔首,“问过?她的婢女兰雪,说她极乐意?这门亲事,而她平日里为人颇为周全,从不曾与任何人结怨,在府里待下人们也极好,今年唯一的变化?,也就是她亲事将要定下,若一切顺利,明年夏天或会成婚。” “最大的变化?与亲事有关……” 姜离轻喃一句,裴晏看着她道:“如今我们也怀疑是否与此有关,也从高家入手查过?,高氏欲为高晗娶妻,除了安远侯府外还有三个选择,一为李幼仪,二为萧碧君,三为楚岚,巧合的是那天三人都在公主府,但?她们都不曾单独行动。” 世家联姻多有权衡,李幼仪乃是淮阳郡王之女,为宗室之后不说,其父任户部尚书?,主掌天下钱粮,极得景德帝倚重,楚岚的父亲越国公曾是东海水军兵马大元帅,擅水战,门生故旧遍布军中?,在武将之中?极有人望。 说至此,眼看长乐县主的院子近在眼前,姜离道:“其实我一直在想,那日凶手用的法子,并?不能保证伤到的人是谁,如果?凶手的目的只是为了杀人,且杀任何人都好,那便实在难办,但?若凶手的目的便是为了郭姑娘和孟姑娘二人或是其一,那他要如何肯定她们一定会提前回到花棚中??凭孟姑娘嗓子不适?还是凭郭姑娘说的不打算折梅?尤其在看到她们二人已?出了花棚,他更难确定结果?才对。” 裴晏也道:“目前确难定论。” 话?音落下,便见宜阳公主身边的嬷嬷迎了出来,二人一路入上房,宜阳公主和驸马崔斐正在无奈等候,姜离行了礼,宜阳公主温笑道:“敬之已?经来了,薛姑娘不必多礼,跟本宫进来吧——” 一路走入寝房,宜阳公主又道:“昨日你走一个时辰之后,槿儿便醒了,醒了就说饿了,吃了一碗燕窝粥又睡了一觉,到了晚上,精神便好了许多,也未再发病,睡前用你的方?子又用了药,到今日精神好了极多,槿儿,母亲说的薛姑娘来了。” 白敬之等在屋内,长乐县主崔槿精神好了大半,此刻靠着迎枕,手边数块木条,竟是在拼八卦锁,闻声她好奇看来,欣然道:“薛姑娘长的真好看——” 姜离上前福身,“拜见县主——” 崔槿抬了抬手,语调分明还有稚气,面t?容却小大人似的,“薛姑娘,母亲说你能救我,你能将我治好吗?我再也不想发病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姜离,姜离镇定道:“县主放心,我定竭尽全力?。” 崔槿有些失望,“每一个大夫都是这样说的,可没有人能将我治好。” 姜离上前半步,温声道:“病去如抽丝,县主的病并?不算严重,只需如常用药,假以时日定能与普通人一样。” 崔槿将信将疑,姜离对白敬之点?了点?头,白敬之道:“县主今日脉象平稳了许多,姑娘昨日用的针法极管用。” 姜离先坐下为崔槿请脉,这时裴晏也跟了进来,见着裴晏,崔槿忙不迭看向锦榻上的木块,“鹤臣哥哥,快快快,我拼了半天都拼不好——” 裴晏温和道:“若我帮县主拼了八卦锁,县主可能答我几问?” 崔槿眼珠儿一转,“你若能在半炷香的时辰之内拼好我便答,你若拼不好,那我便一字不答……” 宜阳公主无奈,“槿儿!” 裴晏道:“无妨,我试试。” 崔槿眼底一亮,忙让侍婢捧着八卦锁木块上前,这时几人都看向裴晏,因这方?八卦锁颇为复杂,都替他捏一把汗。 姜离眼风一扫而过?,又收回视线请崔槿换只手请脉,她凝神分辨脉息,过?得片刻收回手,几乎是同时,只听“吧嗒”一声,裴晏将八卦锁拼合齐整。 崔槿惊道:“这么快——” 宜阳公主失笑,“你这孩子,还想用这些小玩意?难住他不成?” 她摇了摇头,先关心崔槿病况,“薛姑娘,如何?今日可要再施针?” 姜离道:“昨日施针手重,今日县主先缓一日,方?子照旧不变,等明日我会换一套针法,今日县主安养精神便好——” 宜阳公主松了口气,白敬之在旁道:“昨日我便觉姑娘针法奇诡,颇有剑走偏锋之感?,若是别的大夫,只怕不敢下那样的手,今日姑娘自己也这样说,看来我并?没有看错,姑娘小小年纪医术过?人,胆识也颇为不凡。” 姜离闻言起身道:“白大人不知?,行走江湖时以救人性命为重,很多时候用药施针比昨日还要奇险,只要能救人自不必拘泥。” 白敬之一脸赞同之色,但?这时,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来,“姑娘精于针灸术,昨日我回了府中?,也在想县主之病可有其他解法,于是翻阅医书?,看到了这样一例医案,还请姑娘看看,并?指教一二。” 姜离欣然应好,起身接过?脉案细看起来,然而很快,她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凝重起来,其他公主府之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她遇到了何种疑难,昨日她为长乐县主施针定方?,已?颇得信任,倘若今日被白太医考住,自又叫人心生质疑。 没多时,姜离苦笑一下道:“白大人,是我孤陋寡闻了,请大人解释何为‘偶刺’,又何为‘报刺’‘浮刺’①?这是哪位大人医案,病状我倒看的明白,可这施针之法说的晦涩,我却是不明……” 姜离面色无波,心底却掀起滔天巨浪,昨日施针,她所说夏日热邪之言不过?是寻常病理,只因她强调了季节,而引起白敬之怀疑,但?她更未想到,白敬之心虚之下,竟会拿着魏阶往日诊病的医案前来问她! 魏氏“伏羲九针”除了讲求施针行医随四时变易,还有魏氏独创的十二节法则与五刺五邪之论,从而生出千变万化?的行针之法,再厉害的医家也难参透,而这医案之上所用之言,正是伏羲九针十二法则之名,只有研究过?魏氏医案,又或学?过?伏羲九针之人才懂其意?,白敬之拿这样的医案出来,她但?凡开口轮医道,便暴露了她懂伏羲九针之事,此试探之法虽直接有效,却也太过?愚蠢,白敬之终究只把她当做个小姑娘看待。 见她生疑,白敬之紧紧盯着她的目光果?然微松,他一笑道:“‘偶刺’是为前胸刺何穴位,后背便同刺相对应穴位,‘报刺’是为重复刺穴三次,‘浮刺’是为轻斜入刺,浮于肤表,不入肌理①……” 姜离做了然之色,很快道:“这医案所记施针之法似乎比我所用更为奇险,但?应有奇招奇效之感?,若非要有何易改,倒是这方?略或可调整。” 白敬之最擅汤液,忙细问起来,裴晏冷眼看着这一幕,这时将拼好的八卦锁递给崔槿,温声问道:“县主可记得前日之事?” 崔槿拿着八卦锁本颇为欣喜,此时面色微变,“你是说……” 裴晏点?头,“公主莫去想那意?外,只需将那日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与我复述一遍,就从申时开始饮宴说起便好……” 崔槿看向宜阳公主,宜阳公主坐去床沿揽着她,“莫怕,母亲在这里。” 崔槿瘪了瘪嘴,“前日我申时过?半才去的花棚,当时所有客人都到了,我坐在母亲和庆阳姨母之间?,看他们赋诗作文实在无趣,倒是花艺和煮茶有些好玩,那日母亲叫人准备了好些古法煮茶之物,我煮出来的不知?是茶还是粥……” “踏雪寻梅之时,所有人都去折梅了,当时那位孟姑娘嗓子不适,似乎想留下,可看着其他人离开的快,她也还是跟了出去,我和姨母走在一起,听姨母和碧君姐姐她们说话?,没一会儿回来,他们因彩头而比试也有些意?思?。” “……后来要散了,父亲领着我去折梅,除了折梅,还去看梅林里养着的小雀儿,是白头鹎,梅林的白头鹎不怕人,还会跟在人脚边跳来跳去,叽叽喳喳……” 崔槿越说越是放松,倒真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旁姜离与白敬之也论完了医案,皆听着崔槿稚气的话?语在室内回荡。 “绿萼梅难种,母亲不许我多折,我便与父亲选了最好看的一支,就在这时,我们听到林子里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崔斐这时在旁补充,“因我们离得远,那一声巨响我们未曾听见。” 裴晏点?了点?头,正示意?崔槿继续说,外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一个侍婢快步而入,“公主,驸马,梅园那边出了件怪事,虽不是大事,但?底下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禀报了上来——” 宜阳公主奇怪道:“何事?那边不是有人日夜守着吗?” 侍婢道:“是梅林里的白头鹎,出来觅食时死在了倒塌的花棚里,一共死了十来只呢,底下人觉得不对劲,适才来报了。” 崔槿刚说完白头鹎活泼可爱,此刻闻言吓了一跳,裴晏则立刻站起身,“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十多只鸟?公主,驸马,我过?去看看。” 宜阳公主不放心,“我也去瞧瞧,驸马照顾槿儿。” 崔槿红了眼,“母亲——” 宜阳公主安抚两句,“别怕,母亲待会儿就回来。” 裴晏这时看向姜离,“薛姑娘——” 姜离点?头应好,自是同去,一旁白敬之闻言也道:“在下也同去瞧瞧,鸟儿成群而死,多是中?了毒。” 一行人离开寝房,快步往梅园方?向而去,待到了梅园之外,便见观梅楼正门紧闭,两个大理寺衙差并?四五个公主府仆从正聚在那花棚之外,因生了命案,花棚内外皆未搬动,此刻仍是案发当夜的模样,一半花棚伫立着,另一半花棚与积雪倒塌在一起,靠近屋檐的方?向,尚能看出下人们挖孟湘遗体的混乱痕迹,而此刻,十多只白眉青黄羽的白头鹎,正横七竖八地倒在孟湘被挖出的雪堆上。 留在此的大理寺衙差先上来行礼,又禀告道:“是两刻钟之前发现的,今日天晴,午后雪化?了些,那时便有鸟儿飞出来觅食,小人们也不管这些,只听叽叽喳喳一片,也未曾驱赶,就在刚才,小人们吃了下午饭过?来,便看到鸟儿尸体躺在雪堆上,已?经死了一会儿,身子都凉了……” 姜离和裴晏皆轻手轻脚地往那鸟尸边走去,走得近了,便见雪堆之上除了当日挖遗体的泥泞之外,还有些杂物也被带了出来,碎裂的瓷片、残烂的花瓣花叶,断裂的木屑,以及一片颜色各异的碎末—— 白敬之也上前来,他掏出帕子捧起鸟尸来看,很快道:“没有一点?伤痕,喉咙里还有食物未咽下去,这些是……黑芝麻、桃仁?” 姜离正在看雪堆里的碎末,白敬之所言之物,她也认了出来,雪堆之外宜阳公主听闻,立刻道:“对,是煮茶的,还准备了瓜子仁,赤豆碎,酥油、花椒,葱、姜、枣、橘皮、茱萸与薄荷,每一处席案都备了一份,这些鸟只怕也是来觅食这些的。” 白敬之拧眉,也和姜离一样捻起碎末查看,很快道:“就是些煮茶t?料与果?子碎,怎么可能会毒死鸟儿呢?” 姜离没有急着定论,只将碎末拈了满掌心,又直起身一样一样地细细闻看,不多时,她面色一变又蹲下身去,只捡其中?一样查看,几息之后,她难以置信道:“公主殿下,当日可有人因饮茶中?毒?” 宜阳公主一脸茫然,“没有啊,从申时开始便有人煮茶饮茶,直到散场,都没有人说不适,哦,除了孟湘嗓子不适。” 裴晏紧看着她,“发现了什么?” 姜离直身,将掌心里红白碎末给他看,“这不是赤豆碎,这是有剧毒的相思?子,与赤豆极为形似,锤成碎之后更是肉眼难辨。” “什么?!相思?子?!” 白敬之一脸震惊,也倾身选了“赤豆碎”来查看,很快,他也脸色一变道:“确是相思?子碎!此物花叶根茎皆可入药,唯独果?实剧毒,一旦误食,会恶心呕吐、腹泻、肠胃绞痛,一旦解毒不及时,不到一日便会呼吸困难、窒息而亡。” 宜阳公主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可能,当天所有人都饮过?茶,无人不适,且这都过?去两天了,若有人中?毒本宫也该知?道了,怎么会出现毒物?!” 宜阳公主又气又担心,雪堆上的姜离和裴晏对视一眼,皆想透了毒物来处,裴晏看向宜阳公主道:“公主,若未猜错,此毒物并?非针对所有人——” 宜阳公主不解,姜离看了一圈雪堆道:“当是眼看快要散场,有人将相思?子放入了孟湘席案的赤豆碎之中?,有人要毒杀孟湘!” 第36章 怪异 二更合一 “当日两人一席, 孟湘和楚岚坐在?一起,淑妤坐在?两人下手位上,和幼仪一席, 当时席案上有笔墨, 有插花的梅瓶, 还?有一套煮茶的暖炉茶具, 每一案都放有小格锦盒,这些茶料全都放在?锦盒格子之中——” 宜阳公主面色微白地解释, 九思和卢卓带着府中仆从在?花棚处铲雪, 裴晏这时问到:“当日最后离开?花棚之人, 公主可还?记得?” 宜阳公主摇头, “还?真记不清了。” 宜阳公主看向身边的婢女青黛,青黛道:“奴婢记得, 公主殿下离去?之时,是和庆阳公主殿下、段世子几人一起的, 在?您之后, 是萧世子兄妹, 在?她们之后, 好像孟姑娘几个走的慢, 应是她们最后离开?,孟姑娘、郭姑娘、殷姑娘,还?有楚姑娘,李姑娘和虞姑娘, 是她们没错!” 裴晏吩咐道:“去?一趟广宁伯府把郭淑妤请来。” 宜阳公主又道:“那日的席案, 姑娘们和公子们是相对而坐的,除了插花的时候他们随意走动,往姑娘们那边去?过, 其他时候大家还?是泾渭分明的,如果凶手要下毒,那必须得挑个大家都注意不到的时候,而在?我?们所有人都出花棚时,这门口是留了两个侍婢的,也不可能有人悄悄返回来下毒……” 裴晏沉着目泽颔首,“是,当日便查问过。” 姜离看着掌心的相思子碎道:“楚岚和孟湘共用?一席,倘若凶手下毒太早,楚岚也会中毒,但还?是那句话,凶手如何肯定回来的是孟湘自己??” “除非下毒的正是楚岚。” 裴晏一语吓得宜阳公主色变,她断然道:“这怎么可能?楚岚和孟湘关系及其亲厚,楚岚有何理由谋害孟湘?” 裴晏道:“关系亲厚也可能是表象,如此也可说?通凶手下毒不会误伤楚岚,当然,如果凶手伤人并不在?意误伤,楚岚反而没了嫌疑。” - 郭淑妤赶到公主府之时,花棚处的积雪已铲除大片,积雪除尽,便见满地狼藉,不仅孟湘和楚岚的席案被砸的稀烂,她们下手位上的郭淑妤和李幼仪的席案也被压断,锦盒、梅瓶碎落一地,倘若当日郭淑妤坐在?席案上,少?不了和孟湘一样?命丧当场。 九思上前?道:“公子,当日积雪滑冲而下,郭姑娘席案上的一应物?品皆被冲到了西侧,适才?捡到的茶料,也皆是孟湘席案上的,但我?们在?碎掉的茶炉里发现了尚未煮开?的‘赤豆碎’,另外,还?把郭姑娘那一席的茶料收拾出些许。” 九思递上两张油纸,一张包裹着新捡的茶料碎末,另一张则包着半煮过的茶汤残余,姜离细细查看一番,又将油纸交给白敬之,白敬之看后凝声道:“这未煮过的里头无毒,都是赤豆碎,煮过的里头有相思子碎。” 宜阳公主惊声道:“果真是只为了杀孟湘!” 郭淑妤行完礼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姜离解释两句后,郭淑妤面色大变,“茶中下毒?这怎可能?雅集后半场,我?们一直在?饮茶,楚岚和孟湘也未停过,若是中毒,为何楚岚没有半点不适?我?和幼仪也饮过她们的茶呢。” 裴晏道,“请你来,正是想让你仔细说?说?当日的场景,若觉异样?,具体至一个动作一句话都可道来,就从公主说?大家折花带走开?始——” 死了人还?不算,竟还?有人下毒,郭淑妤紧张地攥着丝帕,沉声道:“公主说?大家能折花带走是在?比试花艺时说?的,这是赏赐,大家没有不愿的,但因我?那夜还?要去?薛府看病,当时便对幼仪说?我?就不折了,她们几个都听到了,但也没什么异样?。到后来所有人去?梅林时,我?是愿意和大家同去?的,我?喜热闹,和大家一起逛逛林子也好,倒是湘儿因嗓子不适,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同去?……” “当时我?们几个站在?她的席案之前?,那茶料锦盒盖子盖着,就放在?案边,没有人去?动过,而这么一耽误,我?们几个出去?之时,大家都已先走了。” “入了梅林往前?走了十多步吧,湘儿吸了几口冷风剧烈咳嗽起来,自是愈发难受,她当时有些遗憾,便说?回去?花棚里等大家,又因知道我?本无折梅打算,便问我?要不要一同回去?歇着,我?想她自己?实在?无趣,便陪着她返回了花棚。” 郭淑妤紧盯着倒塌的花棚,又道:“当时她嗓子不适,回来便饮了两口茶,想着大家还?有一会儿,她又加了茶料煮起茶汤来,热茶御寒,连我?当时也在?等茶汤,但只可惜,茶汤还?未煮好便出了意外,倘若没有意外,我?多半会和她一起中毒。” 郭淑妤心有余悸,定了定神问:“可凶手已想好用积雪杀人,又怎么会在?茶料之中下毒?最后一壶茶我?和幼仪也喝过,那之后,应没有人动过她们的茶料锦盒,我?们回来后,也只有湘儿自己?打开?锦盒取用?茶料,这些除了我?,当时花棚门口的两个侍婢也看到了,我?起先等茶,后来又想看看她们何时回来,这才站到了靠外之地……” 郭淑妤百思难解,裴晏道:“最后一壶茶是何时煮好?” 郭淑妤道:“是在花艺比试到一半的时候。” 裴晏又问:“那之后没有其他人靠近过席案?” 郭淑妤一愣,“那是有的,我?和幼仪离得近便不说?了,梓桐她们,对面段公子、小郡王和高氏两位公子,都来过附近,只是我没有看见有人动锦盒。” 郭淑妤不曾看见,并不代表没有人下毒,若没人碰锦盒,那相思子如何下进去??但如今要找到目击人证却并不容易,而下毒与积雪杀人之间又有何干系? 裴晏道:“凶手如果准备了两种法子杀人,便太过冒险,因此如今最大的可能是存在?两个凶手,下毒之人想谋害孟湘无疑,制造积雪意外之人,目标也很可能同是孟湘,只是没想到二人撞在?了一起。” 郭淑妤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人都要杀湘儿?!这不可能的,湘儿平日里从不与人结仇,怎么会有两个人同时要杀她?!” 裴晏道:“相思子指向性?明显,积雪杀人虽可能伤到其他人,但看其滑落的位置,两位公主,以?及你和孟湘两张席案最为危险,两位公主出入前?呼后拥,也没有不打算折梅之言,凶手既用?此法,考虑的自直接有效,而最终你二人一死一伤,也合了推算,如今动机不明,反倒不可化简为繁。” 姜离也点了头,“若不论?动机,只看现场,两种杀人之法的共同目标为楚岚和孟湘,而楚岚没有留在?花棚之中的理由,那目标为孟湘的可能性?便是十成十,无论?如何,还?是要从孟湘身上下手,至于郭姑娘,很可能又是被连累。” 说?至此,姜离忽然道:“并且,此前?郭姑娘的几次意外,会不会凶手根本不是冲着郭姑娘,而也是冲着孟姑娘呢?” 裴晏道:“这几场意外我?们已经查过t?,当初火灾时,她们二人住得临近,而在?玄武湖落水那一次,郭姑娘则是穿着孟姑娘的斗篷,庆阳公主府那一次,她二人都在?,尚未找出那意外冲着孟湘而来的可能。” 姜离回忆道:“那日我?先下了楼,楼上众人三三两两挑选兰花,后来郭姑娘下楼找我?说?话,我?二人站在?门口片刻,花盆便掉了下来,的确和孟姑娘没有关系。” 郭淑妤心惊胆战道:“可……可是我?马车那次呢?还?有我?的猫儿也死了,当然,那两次许是我?想多了,但着火和落水那两次,凶手会搞错对象吗?” 她眉头拧成“川”字,苦思冥想一瞬之后,忽然道:“倘若按足巧合说?,的确不是没有可能,我?记得着火那天?晚上风很大,且是风向不定的妖风,后来也真燎到了湘儿那间屋子,而落水那次,我?穿着湘儿的斗篷,若真有人推我?,在?夜幕时分是极有可能认错人的,可为什么呢……” 裴晏和姜离对视一眼,姜离道:“落水是三月,着火是八月,三月孟湘可开?始议亲了?” 郭淑妤迟疑道:“好像开?始相看了,但没听说?定了谁家。” 裴晏也道:“孟家年后二月开?始合计亲事,到了六月才?开?始接触段氏,接触高氏则是在?两个多月前?。” 姜离道:“那便是九月,如此算来,至少?玄武湖落水之事不可能和亲事有关。” 郭淑妤闻言面露疑色,“亲事?湘儿之死和亲事有何关?” 裴晏道:“因我?们探查得知,孟湘近一年来一切如常,寻常并无其他变化,与赏雪雅集那日众人也只在?亲事上有些纠葛,你和孟湘情?谊也不浅,你也可以?想想她这一年多来有何处古怪,此前?我?已经问过楚岚,但楚岚也说?她如常,甚至连生气都极少?见。” 郭淑妤沉思起来,“何处古怪……” 众人皆看着郭淑妤,郭淑妤原地踱步来回片刻,忽然道:“最近大半年我?出来的少?,一时也想不起她何处古怪,但是在?过年那时候,我?倒是觉得湘儿有些怪。” 众人目光一紧,郭淑妤道:“自从我?去?岁大受打击生病之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府内养病,但只有一个地方?,

相关推荐: 恶女嫁三夫   罪大恶极_御书屋   剑来   朝朝暮暮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抽到万人迷但绑定四个大佬   九品道士   可以钓我吗   他来过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