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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会?引起任何波澜,她身份贵重,崔赟也并非等闲之辈,你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岳盈秋复仇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说?至此,姜离似乎有些唏嘘,“你能拿自己做诱饵,但你也有父母哥哥,你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做代价,而你之所以不?能在明?面上喊冤,一来,安远侯府与崔氏位高权重,不?好对付,如此还会?打草惊蛇,二t?来,你也确实没有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你甚至没有肯定孟湘谋害岳盈秋的动机——” 腊九寒天,郭淑妤额角却溢出一片冷汗,望着姜离的目光戒备之中亦有叹服。 比起她的沉重,姜离则越发轻松,“好了,接下来便轮到我出场了,我刚回长?安,你我二人本不?相识,可你刚好听说?了我在给云慈诊病,而那新娘屠夫的案子?,我也出了不?少力,我与大理寺多有来往,我的医术也被传的神乎其技,更?重要的是,我是女?子?,是薛氏的大小?姐,我是你能接触到的,最佳做棋子?的对象——” 说?至此,姜离微微眯眸,语气带了几分危险意味,“庆阳公主府的意外,是你第五次意外,你认识到了前一次放火未伤孟湘分毫的教训,打算当着孟湘的面,再来一次死里逃生?,除了刺激孟湘之外,还能与我攀上关系,当日你下楼慢,而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下楼之后,你我会?站在何处,于是,你不惜拿我的性命冒险,设计出扑身救我的把戏,在我对你多有感激之后,又来找我诊病,将岳姑娘的案子原原本本的告知于我。” 郭淑妤欲言又止,姜离却不?容她辩驳,“你找到我时,的确在病中,却故意夸大了惊妄之症,后来岳姑娘的案子?有了眉目,你却再未请我看诊,是因为你也怕自己在病情上露出破绽,而无?论如何,你要把自己的病情和岳姑娘之死联系在一起,我也是女?子?,自然?会?生?恻隐之心,而你也没有想到,孟湘和崔赟二人这次的杀心,动的如此之快!仅仅三日之后,他?们便一同出现在了宜阳公主的赏雪宴上……” 姜离盯着郭淑妤,肯定道:“你是在孟湘选菊花那一刻猜到了她意欲行凶,那一日人多,所有人都聚在一处,孟湘胆子?再大,都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于是你也一直在等,直到散场时分?,孟湘让你陪她返回花棚之时,你明?白她要下手了,你虽然?不?十分?确定她如何杀你,可你防备之心极重,所以你回花棚后离她极远,你也没想到,如此刚好躲过了一劫,而她死在崔赟手上,正是恶有恶报。” 话已至此,郭淑妤僵硬克制的神色终于浮出明?晃晃的冷漠,伪装了太久,她也会?疲惫,如今姜离看透一切,她再装下去已无?意义,而听姜离推演到此处停了下来,她紧抿的唇角微松,紧绷许久的肩膀也舒展了两分?。 姜离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自然?未放过她这细微的变化,她眉头拧起,仔细回想去宜阳公主府出诊那夜看到的花棚狼藉…… 忽然?,她惊声道:“你看到了!那夜花棚倒塌之后,檐下碧瓦有水渍反光,你站在花棚外围,可你……你若仔细往檐下看过,应能看到檐上积雪已有开化的迹象,你意识到了会?发生?‘意外’,但你没有提醒孟湘——” 郭淑妤漠然?的神色一震,人也如遭雷击愣了住,她舒展的肩头再度紧绷起来,似笑非笑道:“薛姑娘医者仁心,何必横生?枝节?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盈秋和她父亲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我自认除了差点连累姑娘有不?义之处外,没有任何一处做错……更?何况,姑娘所言一切皆是猜测,又有何处有证据证明??” 姜离看向岳夫人马车离开的方向,“无?需证据,现在我只?要请裴少卿将岳夫人请回来,都无?需逼供,只?需从头到尾再和夫人对一遍证词——” 郭淑妤瞬间攥紧了指节,姜离把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幽幽道:“一年多的谋算,如今还要把所有你知?道的可疑之处透露给我和大理寺,引导我们查清真相,你一个人自难成事?,而要查岳姑娘的案子?,怎么也跳不?过她母亲,于是,岳夫人便成了你最好的帮手,可她性子?不?比你谨慎,适才在堂上问?证之时,见到证物,她还能问?一句怎么只?剩一支簪子?了,可到了临走拿回证物之时,她却道‘终于齐全’,缺失了一支簪子?,怎么齐全得了?这自是因为你早将那另一摔碎的簪子?重打给了她。” 郭淑妤呼吸粗重起来,“伯母她根本不?知?那么多,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今还是个一身病的寡妇,她能做什么?不?过是我让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罢了!姑娘既能推出一切,难道不?明?白孟湘死有余辜?!她和盈秋少时挚友,为了自己的秘密,那般残忍的杀害盈秋,便是我个不?知?内情的,她也数次想置我于死地!我凭什么要提醒她?!她死得其所,还是死在狼狈为奸的同伙手上!这便是她的报应,我做这一切何错之有?” 她一口气说?完,冷冷笑道:“不?知?姑娘信不?信报应,我反正不?信,老实卑弱之人死的无?声无?息,而阴险毒辣之人能锦绣荣华占得一切好处,这世道黑白颠倒,而我,我不?过是利用?他?们的害人之心让他?们狗咬狗罢了,难道这也有错?!” 她说?的眼眶发红,又警惕地看向周围,生?怕旁人听见二人争执,见姜离漠然?不?语,她又咬牙道:“姑娘大可找大理寺裴大人揭发我,反正我手上半点儿血也未沾,无?外乎是招来闲言碎语,更?甚者连累我父亲兄长?名声仕途罢了,可我只?求姑娘莫要牵累伯母,先失女?儿,再失夫君,凭何厄运转挑苦命人?!” 姜离眯起眼睛,“姑娘费尽心思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给岳姑娘求个公道?” 郭淑妤凛然?道:“六年之前,长?安城生?过一场瘟疫,那时长?安城百姓十之七八都染了疫病,那一次很不?幸,我和母亲都染了病,兄长?和父亲彼时被困在衙门,数日未得回来,而那时城中医药短缺,我府上虽有药房,可治病的那几位药刚好没有,府上下人冒险遍求各处,各家各户都值药材短缺时,自无?人施药与我们,只?有盈秋给了药,他?们府上余药不?多,她和她母亲体弱,也都染了病,仅剩三日药材,她分?了半数与我,我与母亲得了药,硬生?生?拖了两日,这才把父亲和兄长?等了回来,这等救命之恩难道不?值得我费心尽力?” 姜离听得一怔,竟是景德三十三年那场疟疫…… 那场疟疫起的悄无?声息,等官府发现不?对时已来不?及控制,病烈之人三两日便可暴亡,一时间长?安药材皆遭哄抢,官府出面调停都无?用?处,连续半月,长?安各处一药难求,后来景德帝下令从四方各府调集药材才解了缺药之难,瘟疫爆发之时,魏旸断腿之伤将将痊愈,魏阶在太医署连续月余未得归家,姜离则在外和虞清苓义诊赈灾,她太知?道那时药材何等稀缺,后来虞清苓赈灾时染了病,若非从太医署求了药,连她也要缺药而亡。 姜离陷入回忆,郭淑妤定定望着她,面上虽强撑镇定,眼底深处却带着祈望,而这时,裴晏将宜阳公主和驸马送上了马车,直朝着她们走了过来,郭淑妤心头剧烈地一跳,瞬间绷紧了背脊。 “二位在此站了许久,可是有何疑问?未解?” 裴晏说?着话,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而过,又落在姜离身上,姜离回过神来,望着如僵石一般的郭淑妤,面不?改色道:“郭姑娘说?,如今一切都查清楚了,要带着岳夫人去城外给岳姑娘父女?上坟,再去青云庵小?住几日为他?们父女?祈福,我今日刚去过青云庵,帮她拿主意罢了……” 郭淑妤面露诧异,姜离这时又对她道:“岳夫人本以为岳姑娘案子?已定,如今却又经历了一回悲痛,且今日阵仗这样大,这两件案子?也少不?得闹出满城风雨,岳夫人去庵堂小?住几日正好静心养神,也可避开嘈杂之声,也利于她的眼疾,至于这些案子?细节,能让夫人知?道的姑娘便告诉她,不?能让她知?道的,姑娘想好说?辞,不?生?枝节便好。” 郭淑妤怔怔愣了住,姜离这话不?仅替她遮掩,还在指点她如何避祸,姜离能看出的破绽,大理寺接下来核查人证物证之后,也少不?得能看出不?对,而今日听审之人众多,若再有有心人打探案子?内情,那生?疑的便不?止大理寺,她们去城外小?住,一来拖延时间对好证供,二来也能让岳夫人躲躲清净,免得再说?错话露了破绽。 明?白这些,郭淑妤胸口一震激荡,她动了动唇,只?点头道:“姑娘所言极是,明?日t?一早我便和伯母去城外祈福……” 微微一顿,她感激之色难掩,“姑娘之恩,来日必报。” 说?完此言,她对二人欠了欠身,脚步利落地走向自己马车。 看着她上了自己马车,姜离也微微舒了口气,眼底赞叹一闪而过,裴晏却冷不?防道:“看来我的疑问?,姑娘已帮我解了——” 姜离一愣,看裴晏一眼,抬步往衙门走去,“大人有何疑问??” 裴晏走在她身边,“岳夫人的证词。” 姜离脚步微顿,却蹙着眉默然?不?语,裴晏看她如此,作势便要将郭淑妤叫回来—— “岳夫人证词的确有错。”姜离只?好出声。 见裴晏好整以暇看着自己,她板着脸道:“但孟湘与崔赟合谋杀人无?错,孟湘是被崔赟杀死也无?错,大理寺办案,找线索之时,人证物证繁杂,多有找错方向被误导之时,岳夫人年纪不?小?了,身体也不?好,悲痛过度之余,记忆的确会?出现混乱,那些无?关紧要的证词,想来没有那么重要,大人以为如何?” 裴晏道:“但办案需得严谨。” 姜离耐着性子?,语气柔和了几分?,“大人行事?已经很严谨了,今日岳姑娘能翻案昭雪,实在多亏大人明?察秋毫,如今凶手被绳之以法,安远侯又找回了亲生?女?儿,可谓天理昭昭,一切都很完美,大人连日劳累,案子?了了该休养生?息才是。” 裴晏听得似笑非笑的,“姑娘所言有些道理,那我得好好看看哪些证供冗余无?用?才是。” 他?说?完脚步轻快返回衙门,姜离落后一步,瞪了他?背影一眼方才抬步跟上,二人进了大门,便见怀夕和九思等在正堂檐下站着。 九思巴巴望着怀夕,“怀夕姑娘,盘龙门早在五六年前就被灭门了,我应当没记错,你真不?是盘龙门后人?我听说?盘龙门在江湖上多有恶名,老是偷别家武学占为己用?,后来是被一众武林人士合力讨伐灭门的……” 怀夕忍了半晌,此刻眯起眼睛道:“你也说?是‘听说?’了,既然?是听说?,便是未曾求证,你跟着裴大人多年,说?话怎么如此信口开河?” 九思“啊”的一声,“我只?是听大家都这么说?罢了,我若是说?错了,姑娘与我理论不?就成了……” 怀夕眯起眸子?,“我不?喜欢理论,只?喜欢动手。” 她说?着摸上自己袖袋,九思只?吓得后退一步,“女?侠饶命……” 怀夕轻哼,看姜离回来,连忙恭恭敬敬迎了上去,“姑娘!” 姜离点了点头看向门内,便见吴妈妈和崔赟已被带走,钱氏和孟谡还拉着宋盼儿的手说?话,这许久功夫,二人已经接受了女?儿被替换的事?实,如今看着宋盼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眼底心疼快要溢出来。 见姜离和裴晏回来,孟谡拱手上前,“裴大人,薛姑娘,此番实在多谢二位,尤其是薛姑娘,盼儿适才已经说?了,多亏薛姑娘注意到了那些细枝末节,否则我夫妻二人还在为女?儿被害悲痛,还要一辈子?蒙在鼓里——” 说?着话,孟谡看一眼宋盼儿背影,又道:“孟湘……她不?是我们亲生?女?儿,但我们养在膝下多年,对她的关爱没有半分?作假,如今得知?她背地里如此面目,我们也十分?痛心,这么多年,竟然?被那刁奴和她一起蒙蔽,事?到如今,她从受害者成了凶手,但她人已死,不?知?衙门要如何处置?” 裴晏道:“本朝无?鞭尸之刑,她的遗体,侯爷和夫人自己处置便是,只?是她那些私产,自是要抄没的。” 孟谡长?叹一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几日大起大落,我一把年纪也感慨良多,为了给盼儿积福,她的遗体我们会?找块地方好好安葬,至于吴莲芳和她家里人,大理寺调查详尽之后按律法处置便可,我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裴晏应好,这时钱氏又拉着宋盼儿上来道谢,姜离看着宋盼儿也哭红了眼睛,也道:“姑娘祸去福来,以后家人团聚,必定福泽绵长?。” 此刻已近子?时,见天色实在不?早,安远侯一家也不?多留,又一番辞别之后,带着宋盼儿往侯府而去,送走了他?们,姜离也提了告辞。 裴晏欲令九思带人相送,姜离摇头婉拒,“崔赟已经被捉拿,无?人对我不?利,案子?还需善后,大人不?必劳师动众。” 裴晏道:“今日牵累姑娘,是我之过。” 姜离看他?一眼,见他?模样颇为诚恳,一时有些不?惯,想了想,还是道:“是我自己想的计策,何况今日除了怀夕受伤,我也并无?大碍,还要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她欠了欠身告辞,裴晏站在原地看着她二人背影离去,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九思站在他?这边,直到这时才似叹似赞道:“公子?今日下手实在不?留情,小?人还从未见过公子?的剑那般凌厉,像有夺命之势。” 裴晏看着姜离二人消失在正门之外,幽幽道:“是吗……” - 待出门上了马车,姜离靠着车璧轻轻叹了口气,料想到今日忙碌,却不?想会?忙到此时,还历经了一场刺杀,她不?放心地再给怀夕问?脉,又往她小?腹处摸去。 怀夕痒得嗤嗤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姑娘知?道的,这点儿轻伤对奴婢而言不?算什么。” 姜离又叹口气,怀夕忙不?迭道:“今日实在凶险,若非裴大人来的快,奴婢真不?知?该如何交代,奴婢常听说?凌霄剑宗剑法大开大合,浩然?飘逸,今日见裴大人出招,却是不?乏狠厉迅疾,只?三招便断了崔赟一手,真是畅快!” 怀夕面生?崇拜,又不?平道:“可惜这是长?安,不?能要了那厮狗命!” 姜离安抚地拍拍她手背,“他?重罪在身,死罪难逃。” 怀夕想到这里才算解了气,她本是江湖人,跟了姜离之后多循规蹈矩,回长?安月余更?是本本分?分?不?敢给姜离惹来麻烦,今日崔赟刺杀,她可谓半点儿不?怕,但却不?料她不?够沉稳,差点害死姜离,想到这些,只?觉背脊还在发凉,如此更?是对裴晏感激不?已。 她不?住地赞叹裴晏剑招之利,姜离默默听着,思绪又飘回了白鹭山书院第一次看裴晏练剑之时…… 第49章 疗伤 二更合一 给虞清苓过完生辰回来, 已是九月下旬,深秋的白鹭山一日冷过一日,清晨和傍晚, 漫山苍黄草木都结起霜白。 这日天?黑时分?, 姜离逃了晚课, 手中捏着个?锦盒往裴晏的学舍摸去。 看?到他身上?伤疤已有月余, 她得了裴晏之准,独自出入书院药房, 三五日给裴晏一帖药膏, 他身上?伤已好了大半, 但书院人多眼杂, 不必裴晏说,她也明白绝不能让他人知?晓他有满身伤疤, 且还是被?贤良淑德的亲生母亲鞭打的,因此她每回都偷偷送药。 走在书院小路上?, 姜离纳闷的想, 有裴晏这样的儿子?, 高阳郡主怎么舍得那般鞭打他呢?她第一次撞见时, 他才十一岁, 而今他年过十五,四年多时光过去,人人皆知?裴国?公府世子?得帝王看?重?,名?满长安, 高阳郡主还有何不满意? 她越想越同情?裴晏, 心底虽发沉,人却放松下来,裴晏喜静, 山长为他安排了书院西北角的独院,而他来书院不带随从,越靠近他的院舍,周遭越是安全,可?没有哪位夫子?敢来他的院舍巡视。 今日晚课是骈文,最为她所厌,待会儿夫子?点她名?讳时,只需阿慈和梓桐来一句“她又被?裴世子?叫去应罚了”,夫子?便了然一切,不再追究。 姜离扫一眼手中锦盒,眸光明快,脚步也越发轻盈,就差哼一首长安小调,然而她到了裴晏院外,却见屋内漆黑一片,半点儿人声也无。 姜离默了默,忽然听见后山林风潇潇。 步入后山紫竹林时,她倒吸一口凉气—— 暮色将至未至,山风呼啸,竹海浪叠,葱郁晦暗的竹林深处,裴晏白衣当风,剑如疾电,身若游风,纵横的剑气扬起满地枯叶,随他凌厉的剑锋迭荡流转,他舞至忘情?,一招一式大开大合,生排山倾海之势,摧得漫山林涛浩浩荡荡。 姜离肚里没几两墨水,此刻却想起景德帝以《舞鹤赋》为裴晏赐字,她后来拜读过,虽没见过舞鹤,可?此情?此景,不正合了那华美辞赋? “临惊风之萧条,对流光之照灼,唳清响于丹墀,舞飞容于金阁。连轩凤跄,宛转龙跃,踯躅徘徊,振迅腾摧,惊身蓬集,矫翅雪飞①……”t? 姜离呆呆想,任是谁看?到这一幕,都要“散魂而荡目,迷不知?其所之”罢。 裴晏收剑之时莹汗如雨,鬓边墨发湿漉漉地沾在颈侧,是姜离从未见过的,不修边幅的裴晏,她回神之时,便见裴晏目光幽幽地朝自己走来,她心头“咚咚”乱跳两下,不知?为何,竟心虚地敛眸低眉。 “又借我之名?逃学?”裴晏衣袍松散,面容疲惫,可?一开口,还是那副目下无尘,冰雪端严的模样。 姜离撇撇嘴,心想这才对嘛,她抬起头,看?他拨正衣襟侧着身形,心底哼一声“裴夫子?”,面上?很是恭敬地递上?锦盒,“世子?,这是最后一贴药。” 裴晏替山长讲学,却并不让学子?们?唤他夫子?、先生,只有姜离私下里一口一个?“裴夫子?”,不为别的,只为嘲他又严厉又刻板,又老成又无趣! 裴晏扫她一眼接过锦盒,因锦盒半个?巴掌大小,裴晏掌心无意划过她指背,留下了一抹极湿热的触感,姜离心底古怪起来,背过手去,在裙上?重?重?蹭了蹭,面上?赔笑道:“今夜是宋夫子?的晚课,还不及《九章》与《五曹》有趣。” 《九章》与《五曹》乃是两本算经,正是裴晏近日教授,姜离所言发自肺腑,裴晏却听得扬眉,十分?怀疑她是借机拍马。 但他眉头松了松,“宋夫子?长于对仗用?典,他所作骈文工整又极富变化?,未好好听讲,自然只听得个?无趣。”顿了顿,他又道:“学文与学医是一样的道理,不该偏学。” 姜离双手绞于身后,脑袋微垂,看?似乖巧听训,实在无声腹诽——才不一样! “世子?说的是……” 心底不认同,面上?却还得敷衍应是,见他不说了,姜离指了指锦盒,“此番加了白芷与肉桂通经络、行气血,当归、三七活血祛瘀、消肿止痛,玄参、赤芍则是为了清热解毒、凉血生肌,世子?早晚各一次,连用?七日,便可?好全了。” 裴晏握着锦盒点头,“多谢你了。” 姜离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是应该的,毕竟世子?上?月网开一面。” 说着话,姜离表情?怪异起来,她也侧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个?布包袱来,包袱一出,竟漫出一股子?甜香,裴晏瞳底闪过一丝明彩,又迅速严肃起来。 便见姜离小脸皱作一团,艰难道:“世子?,这是我们府里的奶酪樱桃——” 裴晏在书院讲学,从来不缺赠礼,能来白鹭山书院的学子?无论男女,皆是非富即贵,小娘子?们?偷偷把礼物放在裴晏院舍窗外就算了,连各家公子?也时不时去献礼,光是姜离撞见就有多回,从前姜离当着付云慈和虞梓桐,对此行嗤之以鼻,可?谁能想到,她有朝一日施药就算了,还送起了点心,若被?虞梓桐看?见,少不得又是一番取笑。 她不自在,裴晏也十分?惊讶,姜离花样心思多,但从不屑逢迎讨好那一套,直到上?月,因虞清苓的生辰有了例外。 裴晏捏紧药盒,“这只怕不合规……” “世子?果然不要对吧?!” 姜离豁然抬头,“我就和师父说嘛,世子?从不收学子?们?的赠礼,可?师父偏说这是她过生辰的福饼,还请相国?寺的师父开过光,一定要带给世子?尝尝,以感谢世子?对我们?兄妹的照拂……”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她笑意都真切了些,“那师父的心意我便算带到了,您放心,点心我不会浪费——” 裴晏从没见过这等虚情?假意之人,想讨好取巧之时,人精一般机灵,不想讨好之时,半点儿耐心也无,他话都没说完。 夜幕四垂,山林之间一片遮云避月的昏光,姜离看?不清裴晏神色有变,见他不语,她捧着布包后退,“那我便不扰世子?了。” 她像等不及要回去吃点心,可?刚转身,却听身后竹枝簌簌,回头一看?,便见裴晏躬身扶住了身边竹竿,似颇有苦痛。 姜离一惊,“世子?——” 她犹豫着上?前,待离得极近之后,才见他面色极其苍白,她吓了一跳,“世子?受伤了?” 她把布包塞回胸口,想扶一把,又不敢上?手,一时手足无措没个?形状,待裴晏侧眸看?她,她立刻倒退一步站好,“可?要我为世子?唤人?” 裴晏费力直起身子?,喘了口气问:“你可?会施药疗伤?” 姜离愕然:“是内伤?我从没治过受内伤之病患?世子?……不若还是回长安吧。” 裴晏默了默,“不能让我母亲知?道。” 姜离想到高阳郡主的鞭子?心头一紧,犹豫片刻道:“我……倒是可?以一试,但不能保证疗效。” 裴晏垂眸,“能继续练剑便可?。” 姜离不能理解,“世子?既然受了伤,何不歇息月余?我虽不会武功,却也知?道内伤习武是大忌,何况我医术只有小成,不能保证效用?如何。” “两月之后,我要回师门参加比武大会,不能歇息。” 裴晏坦然相告,姜离这时记起来,三年之前,景德帝便在宫宴上?放话,令他于十八岁之前,在比武大会夺魁,那一夜,高阳郡主替他满口答应,如今他即将十六,剩下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她愈发同情?他,“好罢,那我试试。” 话音落定,她又眼珠儿微转,“我若是能帮世子?疗伤,那月后的律学考试……” “不可?能。”裴晏断然打消了她的念头。 姜离听得眉头拧成“川”字,裴晏看?她一眼,道:“你帮我疗伤,待我比武大会归来,或许有法子?帮你给魏旸治病。” - 思绪回笼时,马车已停在了薛府门前,姜离拢紧斗篷入府,待回了盈月楼,立刻寻来药酒为怀夕散淤,眼见怀夕受了伤,吉祥与如意也吓得不轻。 吉祥道:“这么晚没回来,老爷那边派人来问了两次,还以为姑娘又因治病耽误了,这怎么好端端的还受了伤。” 怀夕笑着道:“两位姐姐不必担心,一点儿小伤罢了,那贼人比我伤重?百倍。” 吉祥和如意对视一眼,只听着便觉心有余悸,姜离这时道:“去蓼汀院问问,看?看?何时能去拜见母亲。” 吉祥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回来道:“大小姐,嬷嬷说前两日夫人有些不好,但明日能见,说您午时之前去便可?。” 姜离应好,吩咐吉祥二人歇下。 待她与怀夕沐浴更衣完,已近四更天?,怀夕问道:“姑娘何以要去见夫人?” 姜离回府近一月,只在回来当日拜见过薛夫人简娴,按理她医术不凡,当可?立刻为简娴看?诊,可?奈何,简娴之病实在奇怪,连她也束手无策。 从前在长安时,广安伯府与薛氏交集不多,她与薛氏至多在年节宫宴上?打过照面,除了对太子?妃薛兰时多有印象外,对其府上?下所知?极少,又因彼时薛泠已被?拐多年,薛氏已放弃在长安城找寻,她甚至不曾听闻薛氏大小姐失踪,简娴的病亦极少听见议论,如今她冒名?而来,薛府其他人就罢了,对简娴她颇想尽一番心意。 姜离道:“夫人的病与兄长的病多有相通之处,我想多试试。” 怀夕怜惜道:“姑娘又在自责了。” 姜离摇了摇头,“就算不是因为兄长,薛夫人的病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年的事与她并无关系,待过了年,便不能似如今这般安闲了。” 怀夕叹气,“姑娘要走的路实是不易。” 再不易之路,也要一步步走下去,姜离无需多言怀夕也明白,主仆二人很快各自歇下。 - 翌日清晨,姜离用?过早膳便往蓼汀院去。 薛府占地阔达,五进?主院并东西三进?跨院,后花园以北一片极茂盛的竹林后,还有一处平日里无人可?入的独院,简娴正是在此地避世养病。 行过一片枯叶覆雪的小径,便到了书有“蓼汀”二字的院前,怀夕上?前叫门,片刻后,鬓发花白的芳嬷嬷打开了院门。 嬷嬷芳茗是简娴的奶娘,待简娴出嫁,便随简娴来了薛府,她无儿无女,既将简娴做主子?,亦将她做女儿疼爱,后来这些年,始终是她守在简娴身边伺候。 主仆二人进?了院门,便见院子?里池塘曲桥、假山奇石,颇有江南园林意境,而那池塘的水冒着丝丝热气,是不知?从何处引来的热泉,也因此,虽昨夜才落了雪,此刻院内并无丁点雪色,芳花绿树相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初夏时节,院内院外,竟是两方?天?地。 芳嬷嬷欣慰道:“入了冬夫人便时常受惊,姑娘记挂夫人,奴婢实在高兴,这十多年来,奴婢想着您不知?在何处受苦,日日不安,再看?到夫人t?病情?反复,更是心如刀绞,所幸姑娘平平安安长大,还学了一身本事,这些日子?奴婢想起来还觉得如梦似幻。” 被?拐十七年的女儿能手脚齐全找回来不说,还成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自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但姜离是冒名?,想到真正的薛泠,她心底暗叹。 三人一行走过曲桥,步入檐下露台,眼看?到窗前,芳嬷嬷忽一抬手—— “五月五,过端午,门插艾,香满堂……” “吃粽子?,蘸砂糖……” “龙舟下水喜洋洋……” 低唱声从屋内传出,女子?的声音虽低哑,却满含柔情?,姜离站在原地,眉眼染上?哀色,待吟唱停了,芳嬷嬷才继续往前走去。 房门紧闭,三人停在半开着的窗扇前。 只见锦绣珠帘的厅堂里,一个?着银红百花缠枝纹襦裙的中年女子?正站在西窗贵妃榻边,正是简娴,她哼着童谣弯着腰,似兴致极好的打理什么。 很快,简娴直起身子?,一下露出了贵妃榻上?之物—— 那是一个?极真切的娃娃人偶,身量不到二尺,正是一个?两三岁女童的身量,简娴正将一件桃红绣锦鲤戏水纹的交领襦裙套在人偶身上?,那人偶浓眉大眼,却是个?一动不动的死?物,但简娴面上?是那般温柔怜爱,愈发另这场面诡异起来。 一边照顾着“女儿”,简娴又对着虚空开口,“莲儿,别忘记让厨房备雄黄酒,还有五色丝线,还有大小姐的香囊,明日一早出门时别忘记悬艾叶菖蒲。” 无人答话,但简娴却像得了回应,满意地笑了,忽然,她看?一眼窗棂,柔声道:“阿泠该午歇了,今日养足精神,明日才可?看?龙舟。” 她抱起人偶步入寝房,只等她身影消失了,芳嬷嬷才长叹一声。 薛泠于景德二十二年端午走失,那日薛琦带着一大家子?出城看?玄武湖龙舟,晚上?又去湖畔逛集市,本是良辰佳节日,可?谁也没想到薛泠在集市上?被?拐子?拐走。 爱女被?拐,简娴苦撑月余,见再也寻不回薛泠踪迹,悲痛之下发了疯症,后来的每一日,于她而言都是端午前一天?,一旦惊醒了她,她便又回到薛泠失踪不久之时,苦痛难当,癫狂无状,有时还有自毁之行,她就这般过了十七年。 芳嬷嬷道:“姑娘放心,夫人这几日虽偶有无状之行,但无大碍。” 姜离温声道:“多亏有嬷嬷照顾母亲,这些年母亲受苦,但最辛苦的应是您,回来那日我未又头绪,也不敢轻易惊扰母亲,但回去后,我一直想着有无法子?为母亲调理,这两日想过来问问您的意思,您虽不是大夫,但您最知?母亲病况。” 芳嬷嬷有些忧心,“如何治呢?” 姜离道:“还是用?药加施针。” 芳嬷嬷叹道:“我只怕夫人白白受苦,反令她愈发严重?,已经十七年了,夫人若能永远停留在这日,对她自己而言也没什么不好,这正是她最喜乐开怀之时,且别说给夫人诊治,您如今忽然出现在夫人面前,夫人都要受惊的。” 姜离点头道:“我想到了,所以我的法子?是先给母亲用?安神药,令她睡沉之后,我再来为她看?诊,您放心,我施针很轻,不会轻易惊醒她,施针也是为她调理心脉经络,我虽无令她痊愈的把握,但帮她活络通明绝不会出错。” 芳嬷嬷有些意动,“只需睡沉便可??” 姜离肯定地点头,芳嬷嬷犹豫一瞬,“若姑娘有把握让夫人更轻省些,那奴婢自是相信姑娘,只是还要给舅老爷他们?说一声。” 姜离点头,“正该如此。” 芳嬷嬷哑声道:“奴婢比夫人年纪大,总有先她而去之日,到时候还真不知?怎么办,如今奴婢人已老了,有时也的确看?不住夫人,前夜夫人发病时未曾抱的住,令她跌在了榻沿上?,当时腰上?便淤了一块,等她老了,又有谁能哄得住她呢?” 姜离道:“嬷嬷是长命百岁之人,但人老了总有病痛,您若身体不好,母亲便没了照应,早晚是要发病的,我虽不擅风邪之症,但若能替她缓解一二,让她不至于时常受惊也是好的,母亲平日吃药可?难吗?” 芳嬷嬷苦涩道:“都是放在夫人用?的汤羹膳食里,每日备好膳食,看?夫人愿意多用?些什么,趁她不注意将药丸放进?去,大多时候她都无知?无觉吃了,若她哪日觉得不对劲,我便要好好哄她,说大小姐懂事了,咱们?可?不能挑嘴,免得让大小姐学去了,她听了受用?的很,便与奴婢一起演给那娃娃看?。” 芳嬷嬷满心酸楚,姜离听着,也想到了初见魏旸时,他病最重?的那段时光,她定声道:“嬷嬷放心,给我些时日,我定倾尽全力。” 从蓼汀院出来,姜离心绪沉重?,怀夕也苦叹道:“夫人的病,真是闻所未闻,也幸而夫人还信任嬷嬷,嬷嬷哄得住,那院子?与世隔绝,两个?人在那里过日子?,便也似演戏本一般,实在是叫人看?的不忍……” 说至此,怀夕忽然道:“奴婢记得,付姑娘府上?谢宴那次,虞姑娘说过有什么功法专门给至纯至简之人练,可?令人重?拾心智,夫人虽难习武,但说不定江湖人的法子?,也有些效果,不如去一趟芙蓉巷?” 姜离微微摇头,“她一点儿心智也不剩,至少现在用?不了别的法子?。” 怀夕有些失望,这时,长丰从前院方?向快步而来,“大小姐,老爷请您去前院,说有事相询——” 姜离猜到了是何事,忙带着怀夕往前院去。 一入院门,便见薛琦在厅内踱步,薛沁和姚氏也在一旁,待姜离走近,薛琦上?下打量她一瞬,又不快道:“泠儿,昨夜之事闹得那么大,你回府之后怎么也不说一声?今日下朝之后问起来,我竟然不知?此事。” 姜离眨了眨眼,“父亲说的是孟湘的案子??” 薛琦道:“还有那崔赟刺杀你的事啊!裴鹤臣断了他一只手,还有那孟湘,竟不是安远侯府的亲生女儿,这么多事,每一件都十分?紧要!” 薛琦气的不轻,姜离倒是泰然若定,“昨夜回府太晚,未来得及向父亲禀报。” 薛琦冷哼道:“我看?你是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底!” 姚氏笑道:“老爷消消气,大小姐平安无事最重?要,其他的事,大小姐不说,您不也知?道了吗?” 薛琦听得吹胡子?瞪眼,“就是因为从别处知?道我才气!别人看?到会怎么想?薛氏上?下这么没规矩?我还是不是一家之主了?” 姜离垂眸,“都是女儿的不是。” 薛琦指着姜离,“你……” 薛沁在旁道:“依我看?,就是长姐行医惹的祸,那崔赟,不也是以为长姐要治好那岳家的丫头吗?堂堂薛氏大小姐,却似游医一般,真是……” 姜离看?着薛琦道:“三妹妹说得有理,便请父亲向姑姑禀告一声,女儿往后还是断了行医的好。” 薛琦轻嘶一声,瞪姜离两眼,又看?向薛沁,“你懂什么,你姐姐在外行医,与我们?薛氏大为有利,休得胡言!” 薛沁有些委屈,还想再说,姚氏连忙拉住了她。 薛琦定了定神,“所以外面传言都是真的?” 姜离点头,“应该是——” 薛琦不知?想到什么,失笑起来,“这个?孟谡,竟然让一个?乳娘骗了这么多年,真是天?大的笑话,连自己的女儿也能认错,罪魁祸首还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嘿,这桩乐子?不知?要流传多少年了。” 他嘲弄连连,姚氏则在旁附和,姜离听着,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薛琦发作一场,又对姜离道:“你姑姑对你很是赞赏,但泠儿,你是薛氏的女儿,还是那句话,万事以大局为重?,以自己安危为重?,你姑姑听说了昨夜之事,也立刻遣人来衙门问我,让长辈挂心,便是晚辈的不是,你可?记住了?” 姜离不置可?否地应是,薛琦又看?向薛泰,“说你打算去城外济病坊救济孤儿老幼?这倒是一件功德好事,我已交代了薛泰多送些米粮,你万事吩咐他便是。” 薛泰上?前道:“大小姐,小人已准备了一份名?目,大小姐看?看?是否足够,再看?看?哪日送去为好。” 薛泰递上?文书,姜离接过一目十行看?过去,心底有些满意,“足够了,今日来不及了,便明日吧,明日我一同去看?看?——” 说至此,她倏地蹙眉,“但为何没有衣物?御寒的冬袄也很紧要。” 薛泰笑道:“不是小人没有准备,是小人派人去相国?寺济病坊打探了,结果济病坊说这几年冬袄t?都足够,说是江陵小郡王每年都给孩子?们?送去好些衣物,如今别家再送,他们?也只能送去其他济病坊,反而舟车劳顿不易。” 姜离一怔,“江陵小郡王……” 第50章 小魔教 一更 去宜阳公主府的路上, 怀夕低声道:“姑娘,这位江陵小郡王,今年已经二十三?有余, 却还未娶亲, 为姑娘立了衣冠冢不?说, 还按姑娘的习惯救济济病坊的孩子, 他待姑娘果真深情啊。” 她又眨着?杏眼问:“姑娘,当年小郡王求请赐婚时怎么说的?” 姜离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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