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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只有三公子帮过小人,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三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这么多年过的辛苦,便全当是为自己积德啊大公子!” 秦耘笑起来,“积德?难道事到如今,我还想着积德入极乐吗?我杀了人,造了孽,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认了,但该死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秦铭见章平如此也颇受感动,又?求道:“大公子,你说?,你如何才?肯放过三公子?他是无辜的,当年的事与他无关啊——” 秦耘狠笑起来,“有关无关有什么要紧?我知?道你们会找来,我等到现在,就是为了死前好好说?一说?我这些年受的苦楚,顺便再揭一揭秦图南这个衣冠禽兽之辈的嘴脸,裴少卿在场,可千万好好查一查!” 听?他话锋不对,裴晏立刻看向冯骥和卢卓,他二人心领神会,忙不迭往茶坊摸去,可就在这时?,塔楼上的灯忽然亮了—— 一盏油灯照出两道身影,轩窗之后,秦柯一袭靛青衣袍,被绑住手脚堵着嘴巴,人直挺挺地站在窗前,面上满是恐惧,秦耘着月白大氅站在他身后,还是那副颓唐模样,他长相?身量不算差,此时?与秦柯只露上半身,打眼望去无人能想到他竟是个残疾。 秦铭见他亮了灯,立刻大吼,“大公子!饶了三公子吧!” 章平也撕心裂肺道:“三公子——” 如此喊叫着,秦柯更是害怕,而卢卓和冯骥已经摸到了茶坊之前,可不知?怎么,二人同时?顿足,似乎那房内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秦耘高高在上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后,又?一瘸一拐地拖着秦柯往屋内退,一边退一边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人是我杀的,我最后的请求是请裴大人莫要为难余庆,留他一条性命,我也只对不住他了,其他的一切因果?报应,就此付之一炬吧……” “炬”字刚出,只见秦耘将手中油灯往上一抛,明亮的灯火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又?“砰”地一声落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火舌轰然而起,立刻便将他二人身影吞没?! 裴晏面色大变,立刻飞身而起,可就在这刹那,茶坊跟前的冯骥和卢卓急速后退,又?朝他大吼,“大人,全是桐油,莫去——” 吼声还未落定,塔楼内一声巨响,竟是屋内桐油爆燃,热浪直将屋顶都震得倾斜,而与此同时?,飞溅而出的火星落在二楼屋檐与茶坊屋顶,刹那功夫,塔下半楼与茶坊也燃起火势,裴晏本已飞身到了茶坊屋檐,被熊熊火浪一逼,也只得迅身急退! 章平目眦欲裂,“三公子!三公子——” 秦铭也骇然上前,“三公子——” 连日寒冻,屋顶上虽有残雪,房梁家具却皆是干燥,再加上桐油做引,茶坊与塔楼瞬间化为火海,又?听?得一声闷响,似是塔楼内木板坍塌,随着木材猛烈起火的“噼啪”声,秦耘与秦柯惨烈的痛叫也响了起来,他二人一个残疾一个被绑,自都只能被活活烧死,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声摧心,章平和秦铭绝望地大哭起来,却都没?法子救人。 “救火!再不济莫让火势蔓延——” 裴晏一声令下,但目光四扫,只看到不远处的一口水井,大理寺之人拢共十数,进不去火场,眼下能做的确实只有阻止火势蔓延,于是大家四散开来,打水的打水,扬土的扬土,却不过都是杯水车薪。 裴晏站在茶坊前,几番尝试入火海,却都被汹涌的热浪拦下,见大势已去,他连忙看向姜离,烈烈火光映亮姜离的眉眼,她如僵石一般望着被滔天火焰吞没?的塔楼,清凌凌的瞳底尽是阴翳。 裴晏快步上前挡在她身前,“你……” 话未出口,对着火海跪地痛哭的章平忽然指向茶坊,“有人!有人!!” 裴晏豁然转身,姜离也忙看过去,便见茶坊西厢的熊熊火光中,一个浑身着火的人正费力地踉跄挣扎着朝外跑,他人虽跑的东倒西歪,可那双腿却并无残疾之象,章平猛地站起身来,“三公子!是三公子——” 章平话音落下,“火人”秦柯已踉跄出门,他猛扑在地,又?哀嚎着在地上打滚,裴晏顾不得其他,抄起九思?手中水桶疾步而上,同一时?刻,卢卓也扯下自己外袍赶了过来,二人一个泼水一个用衣袍扑火,很快将那火人身上的明火扑灭! 然而明火虽灭,秦柯人却已被烧的面目全非。 他头发被烧焦,面部被烧出大片红肿水疱,身上靛青锦袍也被烧的与肌肤融在一起,因着剧痛哀嚎不断,又?因为太过痛苦想去碰一碰脸,可烧的血肿的指尖刚碰到面颊,便将面上烧熟的肌肤扒了下来,霎时?露出一片鲜红的血肉…… 众人看的触目惊心,有脾胃弱的直看的干呕起来,章平跪地大哭,“三公子!三公子你怎么样!快救救三公子啊——” 秦铭也大步上前,“三公子……” 秦柯痛苦不堪,嘶哑的吼声不知?是求救还是救死,众人看着他如此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应该救他,还是给他一个痛快,章平见他的衣袍上还在冒烟,下意?识就要将他的衣袍扯下来,可就在这时?,姜离的声音猝然响起—— “别扯衣服!快取水来!” 她上前半蹲下来,面色虽是冷肃,可极亲近之人能听?出她的声音在微微发抖,九思?很快取水来,姜离接过水瓢,先往他烧伤最重之地浇水降温,待那烟气消失,又?迅速取出针囊往他百会、人中、内关三穴针灸—— 章平哭着道:“薛姑娘!求您救救三公子!” 姜离迅速检查伤势,“四肢与面部、头部烧伤太重,若他承受得住,便还有得救,把他搬上我的马车,立刻送他回秦府!” 她语声疾快无波,仿佛一切皆是发自本能,章平和秦铭闻言连忙动作?,卢卓几人也上前帮忙,几人刚碰到秦柯,便听?他嘶哑痛吼,然而为了救他性命,众人也顾不上他的痛楚。 姜离见状也一同起身,可就在她要跟上去之时?,手腕却被一把拉住。 她猝然回头,正对上裴晏深切的眸子。 裴晏眼底的担忧难已掩藏,他语速极快道:“将他送回长安,请太医署的文?太医来治,文?太医擅烧伤,无需你亲自施救。” 姜离一颗心跳若擂鼓,面上却尽是冷硬,仿佛只有如此才?不会暴露此刻心境。 裴晏的话语与耳畔轰鸣交杂,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裴晏在说?什么,也是他的话,让她从烈火焚身的恐惧中抽离,她冷冷问:“裴少卿在担心什么?” 裴晏欲言又?止,姜离定然道,“我是医家,没?有我害怕治的伤。” 话音落定,她坚定地抽出手腕,又?快步跟上章平几人,待全身难见一块好皮肉的秦柯被抬上马车,她也忙跟了上去,裴晏听?见马蹄声响,忙不迭吩咐,“卢卓,你们二人带人留下善后,我回秦府——” 九思?看的不解,“公子,有薛姑娘在您不必担心,若是能救,薛姑娘一定救的回来,若不能救,咱们也没?法子……” 裴晏恍若未闻,大步流星跟了出去。 第72章 守候 二更合一 “秦管家, 你速速回府,回府后按我说的方子准备——” “第一,取栀子、白蔹、黄芩各三两合煎, 三升熬一升, 去渣待冷。” “第二, 取大黄、黄连、黄柏、黄芩和白及各五两, 碎成?粉末后加半两轻粉,混麻油成?膏, 第三, 备两升温蜜水与冷烈酒, 第四, 让厨房备四物汤与麻沸散一份!” 薛氏的马t?车在?乡道?上疾驰,秦铭也策马跟随, 姜离掀开车帘定声吩咐,秦铭不住应是, 待姜离说完, 又?将?马鞭重落几下, 很快便驰出一射之地。 姜离放下帘络回身, 便见躺在?车板上的秦桢仍在?呻/吟, 他浑身乌黑,头脸之地水疱遍布,最?严重的脸颊处皮焦破卷,露出皮下的鲜红血肉, 令人看之欲呕, 其胸腹之地衣衫烧融,双足双腿亦烧出大片血泡,双手指尖亦是乌黑血肿。 此状惨不忍睹, 章平打着灯笼,跪在?车门处哭道?:“求求姑娘,求姑娘救救三公子……” 怀夕看一眼?姜离苍白的面色,没好气道?:“别哭了!我们?姑娘把人都抬上来?了,便是要救的,你再哭便滚下去!你家公子这幅模样,满长安也几个人能救?” 怀夕骂完章平,又?看向姜离,虽知她要救,可怀夕心底仍是不忍。 她伺候姜离三年,最?知姜离什么伤病都能治,对烧伤却?有?顾忌,面目全?非的秦柯一定痛极,但只有?真正经历过之人,才明白他到底有?多痛,她到沧浪阁之时,姜离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但只凭想象,她也能肯定当初姜离受的伤,必定比此刻的秦柯还?要严重,而如此惨烈的伤口就摆在?眼?前,怎么可能不牵动那些痛苦的记忆? 姜离瞳底黑洞洞的,但她神容冷肃,袖口高挽,又?利落地拿出马车医箱里的柳叶刀,蹲下身来?,在?灯笼照耀之下,一点一点地祛除秦桢身上烧焦的衣袍。 伤轻之地还?好,残衣之下不过是被高温烫出的大片红斑,可伤重之地,揭下焦衣之时,便连血肿成?疱的肌肤也一同揭了下来?,猩红血肉露出,秦桢发出阵阵低吼,痛到极致,似案板上的活鱼一般挣扎,怀夕和章平同使力才勉强将?他按住。 章平忍不住道?:“公子莫动!薛姑娘在?救公子性命!公子!您要活下来?公子!” 章平殷切呼唤,半昏半醒的秦柯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竟当真咬紧牙关忍着不动,姜离往他面上瞟了一眼?,庆幸他尚有?求生之志。 她凝着眉眼?,屏着呼吸,手极稳,但随着伤口露出的越来?越多,秦柯的动作越发难以自控,他目眦欲裂的痛楚模样印在?姜离眼?底,一声一声的痛叫,更听的人心惊胆战,冷汗自姜离额角如雨而下,她呼吸越来?越紧闷,手腕亦有?些发僵之兆,就在?她耳畔又?响起轰鸣声时,几道?马蹄声迅速地靠近马车—— “姑娘可要帮忙?” 姜离眼?皮一跳,怀夕惊喜道?:“是裴大人!” 怀夕一把掀开车窗帘络,“大人!要帮忙!秦公子痛得按不住!” 裴晏拍马而起,身似凌燕落于车辕,又?一矮身入了车厢,车厢中只有?灯笼投下的昏光,但即便如此,仍能看出姜离汗珠盈额,面无血色,他迅速倾身上前,很快按住了秦柯肩腰之地,又?道?:“要裴某做什么,姑娘尽管吩咐。” 姜离看他一眼?,抿紧唇角,复又?为秦柯清理伤口。 烧伤最?怕延误,姜离屏息静气,眼?底只有?指尖方寸伤处,裴晏与她一左一右相对倾身,目光一垂便是她冰雪般的侧脸,他手下按着秦柯,目光忍不住地落在?她面颊与眉间,眼?见她额角冷汗成?滴,他略一犹豫,到底还?是未曾动作。 他既来?了,章平便只专心打灯笼,清理了两刻钟,秦桢已痛得奄奄一息,再加马车颠簸,他一时剧痛嘶吼,一时又?似昏死过去,等马车到了城门之外时,其胸腹处的伤口初初被清理干净。 但最?重的伤势乃在?秦柯头脸之地,因眼?下并无药材,姜离一时不敢轻动,这时她才道?:“大人走了庄子上怎么办?” 裴晏看着她,“自有?卢卓和冯骥,事到如今,回秦府也一样紧要。” 二人离的极近,四目相对时,姜离甚至能看清裴晏眼?底映着自己惨白的面颊,她垂下眸子,“如今案子还?有?多处疑问?,但秦耘……只怕是救不回来?了,秦柯虽能救,但他不是凶案凶手,救过来?至多算个旧事人证。” 裴晏扫了一眼?秦柯周身,“案情既然已经清楚,要查清来?龙去脉并不难。” 默了默,他又道:“此番多亏姑娘。” 姜离抬手擦了擦额上汗意,“大人不必客气,我本就在?秦府行医,只可惜秦耘报了必死之心,秦三公子如今……” 谁也没想到秦耘打算同归于尽,如今落个秦柯重伤,到底有?些遗憾,但比起死了的人,活着的人总归还?有?希望。 马车疾驰入城门,又?直奔城北光德坊,路上秦柯陷入昏迷,姜离不敢再清理伤口,只施针替其续命,待马车到了秦府门前时,已经是三更天,先一步快马回府的秦铭正和三姨娘魏氏站在府门口候着—— 眼?见薛氏的马车停下,秦铭立刻道?:“是薛姑娘!薛姑娘带着三公子回来?了!” “柯儿!我的柯儿——” 魏氏还?没见到秦柯的人便哭嚎起来?,待秦铭带着人把秦柯抬出来?时,魏氏骇的连哭都忘记,直愣愣指着那浑身炭黑的人道?:“这、这是柯儿?我的天爷——” 魏氏悲呼一声,直挺挺吓晕了过去。 两个婢女?连忙将?她扶住,姜离看了她一眼?,却?也顾不上她,只跟着秦柯一路往北走,“吩咐的汤药都准备好了?!” 秦铭一路快马加鞭,比他们?提前三刻钟到了秦府,他红着眼?道?:“药膏还?未制好,其他的都好了!” 秦府下人得了消息,此刻也纷纷围看道?旁,见秦柯身上被烧得血肉模糊,皆骇的魂飞天外,待将?秦柯抬进?院子时,秦铭提前备好的汤药烈酒都摆在?了屋内。 姜离利落道?:“把人放在?罗汉榻上抬至堂中,把麻沸散拿来?,再拿水瓢来?——” 内服的汤药已经备好,几大桶汤液也已经变温,秦柯身边的小厮见他伤势如此,早骇七魂去了三魄,幸而章平手脚利落,立刻在?旁支应,便见姜离先给秦柯灌下麻沸散,又?拿起水瓢舀起栀子、白蔹熬制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往秦柯身上淋去,汤药冲洗掉了秦柯身上的余烬与伤口渗血,待清理个七七八八,姜离方才处理其头脸之地的重伤。 秦铭在?一旁哽咽问?:“薛姑娘,三公子眼?下如何?” 姜离边清理伤处边道?:“胸腹之地伤势较轻,火毒暂未损伤内脏,但他头脸之地烧伤严重,火毒已入肌理,需要立刻清创——” “清创?”秦铭人都在?发抖。 姜离头也不抬道?:“便是把所有?烧坏的皮肉全?部剥离清除,待至未被火毒侵伤的血肉方停,之后若能如常结痂,他便有?痊愈的希望。” “柯儿!我的柯儿——” 姜离话音刚落,魏氏又?大哭着急奔了过来?,待入了正堂,看着面目惨烈的秦柯,她腿弯一软,当即便瘫倒在?了门口,侍婢也吓得不轻,想扶她起来?,却?自己都没了力气,章平几人也无心管她,只切切地望着姜离。 魏氏哭嚎道?:“是秦耘害了我的柯儿?秦耘何在??!” 秦铭叹息道?:“姨娘,大公子多半已经被烧死了,他们?二人一同坠入火海,只有?三公子跑了出来?。” 魏氏捂着嘴悲哭两声,目光往秦柯身上一落,就心疼的眼?前发黑,不禁咒骂道?:“好歹毒的残废!畜牲!把我儿害成?这般,却?不想他自己一个残废竟是跑不出来?,报应,真是好大的报应,就是苦了我柯儿……” 魏氏知道?姜离身份,忙爬起来?磕头,“求姑娘一定救救我儿,无论姑娘要多少诊金我们?都愿意,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如今秦氏也只剩这么一个独苗了,求求姑娘一定救她性命,大恩大德,我们?秦氏上下涌泉相报……” 章平忙道?:“薛姑娘已经救了一路了,姨娘别急,别扰了薛姑娘。” 魏氏抹了一把脸,这才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来?,旁的地方她看不分明,可秦柯的头脸之地,却?是清清楚楚的惨不忍睹,她忙道?:“姑娘……我儿伤重如此,他、他往后……” 姜离还?未开口,一旁裴晏道?:“秦柯能救回来?便已是不易,往后伤处自会留下伤疤。” 魏氏又?悲呼一声,唇角几动,却?实?在?难以接受,到了这一步,秦铭已经认命,“姨娘莫要为难薛姑娘了,事到如今,能保住三公子性命已经极其不易,您是没看到,大公子准备了不知多少桐油,那火起来?之时,连塔楼都塌了,只要三公子人没事,留些伤疤又?如何,至t?少……至少我们?府上还?有?个当家作主的老爷血脉。” 魏氏掩面长泣,“柯儿可是要考科举入仕的啊!这也是老爷生前最?大的心愿,如今……如今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秦耘在?塔楼所言,只有?秦铭和章平知晓,秦铭看了一眼?面色严峻的裴晏,欲言又?止地劝道?:“姨娘先别说这些了,老爷一走秦氏本就岌岌可危,往后……往后不入仕,凭着这偌大的家业,三公子和您一辈子衣食无忧,等将?来?三公子有?了子嗣再图谋也是一样的。” 魏氏又?往罗汉榻上看去,这一看,却?连她都觉害怕,这样重的伤,就算好了,那面容又?该是何等的可怖?! 这时姜离伸手,“蜜水——” 章平连忙端上蜜水,便见姜离掰开秦柯嘴巴,连着灌了两碗蜜水给他,下一刻,她又?取出柳叶刀,吩咐道?,“把他按住——” 秦铭和其他人皆上来?帮忙,因离得近,便看的格外清楚,便见姜离小心翼翼地将?秦柯面上与头皮处的焦黑腐肉一点点切下,待鲜红的血肉露出,又?切向下一处,直到最?后,好好的一张脸几乎没有?一块儿好肉,连眼?角都被切走一片焦黄。 秦柯本已昏迷,又?被喂了麻沸散,可如此生生割肉,便似凌迟一般,直痛得他从昏睡之中清醒了过来?,他奋力挣扎,若非是几个粗壮有?力的男子在?旁,只怕他要强挣出来?,魏氏见状也快心疼的晕过去,只不住哭喊秦柯的名字。 “按好了,最?痛的来?了。” 惨叫和悲哭没有?让姜离迟疑,她舀起一旁的烈酒,对着秦柯伤处浇了下去,便听秦柯长嘶一声,人如濒死之鱼,奋力强挣,其脖颈上青筋暴起,伤处也溢出不少血色,但只两息功夫,秦柯又?生生痛晕了过去。 “我的儿啊……” 魏氏捂着心口跪倒在?地,似能对秦柯的痛楚感同身受,一旁裴晏只静静看着姜离,见她唇角抿的极紧,眼?底也漫出极深的担忧。 再以烈酒清洗伤口后,姜离吩咐的药膏也已制好,姜离将?药膏涂在?秦柯头脸之地,再以白纱包扎,很快,便见秦柯颈部以上皆被包裹起来?,只露出鼻子、眼?睛与嘴巴,处理了伤势最?重之处,姜离这才往四肢清理,她一边清理伤口,又?一边问?脉,时而补一针灸,待其浑身上下皆被涂上药膏包扎完,秦柯已似个白棉人偶。 姜离擦了擦汗,再给秦桢灌下四物汤,道?:“接下来?便是等了,若天亮之后他人能醒来?,这烧伤便算救了第一步。” 秦铭和魏氏一愣,魏氏道?:“难道?如今还?不算救过来?吗?” 姜离点头,“他伤处极重,流血也过多,再加上吸入了不少烟尘,气道?肺部皆有?损伤,眼?下看脉象颇为悬弱,若他求生之志气不强,便有?醒不来?的可能,倘若能醒来?,今夜我虽尽力为他清创,但倘若伤口生脓化为火毒疮,那还?是有?性命之忧。” 魏氏这一个时辰内已哭干了眼?泪,秦铭闻言也难以接受,“姑娘,可还?有?别的法子?我曾听闻江湖上有?颇多稀奇古怪的疗法,还?请姑娘多试试。” 姜离看了一眼?秦柯,“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他能醒来?,我说的这些苦处,医家能帮上的也不多,并且……他如果知道?醒来?之后要经历什么,或许他也不会想醒来?。” 秦铭和魏氏巴巴的望着她,姜离道?:“麻沸散不能常用,醒来?后所有?伤处之痛非常人能忍,他要忍痛,且不能动弹,因动弹会令伤口崩裂不利结痂,而这样的日子,按他的伤势至少要过个七八日才能缓解,且假若伤口未曾变成?毒疮,后续伤口结痂愈合期间,那等钻心之痒也非常人能受,总之,他的伤若要好全?,实?在?并非易事。” 魏氏呜咽道?:“薛姑娘,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姜离默了默,瞥了裴晏一眼?道?:“听闻太医署的文太医擅长医治烧伤,你们?也可以请他来?看看。” 秦铭闻言忙道?:“不不,薛姑娘,我们?自然信您的,只是……” “无论是哪家大夫,烧伤都只能自己熬过去。”姜离边说边收拾医箱,“他若是能醒,应该是在?明日辰时前后,届时你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乱动,醒来?就喂四物汤与蜜水,再加少量米汤同喂,我明日辰时过半再来?复诊。” 微微一顿,她又?道?:“今夜你们?多与他说说话,有?牵挂之人,便有?求生之念,有?了求生之念,再痛苦难捱也多几分希望。” 秦铭唇角几动,但没有?法子的事纠缠也无用,只好咽下疑问?应是。 魏氏听见这话,忙扑去罗汉榻边哭唤。 姜离望着成?泪人的魏氏叹了口气,收好医箱,又?叮嘱了几句便欲告辞,裴晏见此,便与她一同出来?,“我送姑娘回府——” 话音落定,姜离脚步顿住,又?转身看着裴晏。 四目相对,她眼?底带着审视,“裴大人回府不是来?查案的?” 裴晏被她问?住,正待开口,九思从外大步而入,“公子,余庆和杨子城的遗体被带回来?了,庄子上的火还?未烬灭,只怕要等到天亮了,这么烧,秦耘之死无疑,明日一早,只怕连尸骨也没了。” 姜离听着此言道?:“大人自有?公务,我也无需相送,告辞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而走,裴晏跟了两步,到底未再近前,而姜离的脚步越走越快,待出了府门,又?利落地钻入了马车之中,车厢内昏暗一片,她靠着车璧急喘两下,指尖下意识地在?手臂处扣抓…… 等怀夕钻入车厢,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停下来?。 她的伤早就愈合,已经不会再痒了。 马车走动起来?,怀夕担忧道?:“姑娘可好?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等乱子,奴婢担心死了,不如明日我们?不来?复诊了!” 姜离摇头,“不,要来?,今日秦耘提到了沈氏。” 怀夕闷闷道?:“可惜他已经死了,他说的秦图南喜欢留名册和书信之事不知是真是假,裴大人应该会去搜查吧?但沈家的事已经过了快十四年了,秦图南真能留下什么确凿线索吗?” 姜离微微眯眸,“正是已经过了十四年,才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并且……秦图南和秦桢之死,还?有?许多疑问?未解,秦耘就算死了,与他合伙作案之人也还?没有?查清楚,秦府越乱,我们?越是有?机可乘。” 怀夕纳闷道?:“合伙之人难道?不是余庆?” 姜离想到余庆被抓到时的神情,不置可否道?:“看看大理寺今夜能审出什么来?吧。” 怀夕点头,“也对,交给裴大人吧。” - 马车一路疾驰,回到薛府之时已经过了四更天,吉祥和如意见她衣裙之上多有?尘灰污渍皆是讶异,又?听怀夕道?明今日之事,更是惊得下巴掉在?地上。 吉祥无奈道?:“那便是说,短短几日秦府死了一个家主、两个儿子,唯一剩下的儿子还?被毁了容貌,如今尚且生死难料?” 怀夕应是,见姜离面露疲惫也不多言,令吉祥二人去歇下,她独自伺候姜离上楼沐浴。 今日来?回奔波,治伤也极费心力与体力,姜离实?在?是累极,待没入浴桶的刹那,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浴桶边缘养起神来?。 一刻钟之后姜离方才出浴,怀夕拿着软巾替她擦身,看着她莹洁如玉的肌肤,再想到今日秦柯的模样,不知怎么,心底竟打了个寒噤,烧伤后的伤痕多是丑陋,而从秦柯的样子到姜离的模样,要付出何种代价? 换上软绸寝衣,姜离自去榻上歇下,因实?在?累极,她片刻功夫便入了梦。 她一动不能动,锥心的痛楚在?肌骨间流窜,她瞪着着眸子,忍到眼?仁血丝遍布,齿间尽是铁锈腥味…… “杀了我吧……” “给我个痛快!” 她又?在?祈求,嘶哑的声音好似七旬老妪。 她的手脚被绑住,任由痛感侵蚀她心志,时光被无限拉长,一呼吸一刻钟于她而言也是度日如年,她忍受不了,下地狱也不过如此。 “我、我无需你救……” “你这般看我受罪,何仇何怨?” 床榻四周罩着锦绣帷帐,帷帐之外,隐隐绰绰地站着道?漆黑身影。 她能感觉到他沉沉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他在?看她,看她生受凌迟一般的苦痛,他以为她会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吗?不,她恨,恨他让她受这样的折磨。 痛到极处,她终于陷入昏睡,但再睁眼?,又?是一样噬心的酷刑,映入眼?帘的,t?还?是那道?墨色的身影,她或许快疯了,有?一瞬她竟希望他是阎王派来?的鬼差无常,下十八层地狱或许也比眼?下的折磨好受,她连骂也骂不出来?了…… 昏昏醒醒,回环往复。 她神志生乱,时而真有?踏入鬼门关的错觉。 唯一不变的,便是帷帐之外仍守着一道?身影,她一时觉得可恨,此人至恶,看别人受痛为乐,一时又?觉的可笑,他是何人?不知她身负多少骂名吗?连她这样无情无义?、恩将?仇报之人,他竟也想要她活下去…… 半梦半醒之人,不知春秋,无论冬夏,但一日一日守的久了,她方知他真是想要她活下去,她不再觉得可笑,这世上到底还?有?人想要她活下去。 姜离身子一颤,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她定定望着绣纹繁复的帐顶,又?下意识往自己脸上摸去,待指尖传来?细腻光滑的触感,她心弦一松,人也彻底清醒过来?,是梦。 这个梦并不好受,她睡意全?无,却?不知是何时辰,心念转动间,她下意识掀开床帐去看外头天色,可就在?掀开帐帘的一刹,远处窗棂上一抹剪影让她愣了住,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利落地更衣挽发,直奔窗前拉开窗扇,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但覆雪飞檐上,衣袍当风的墨色身影令她又?惊又?喜—— 第73章 不是他 二更合一 “小师父——” 梦中?所见成?真?, 姜离当真?惊喜极了,“你怎么会来!” 沈渡站在屋外飞檐上,寒风吹起他?的衣袍, 无星无月的夜空下, 他?身似鬼魅, 双眸掩在黑铁面具的阴影中?, 半点?情绪也辨不清。 但姜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带着关切,没出什么事, 他?只?是来探望她。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寝房, 见他?并无进屋之意, 抄起一件斗篷往身上一罩, 撑着窗台跳了出去,屋檐尚有积雪, 姜离走的小心,面上笑意却是分明。 待走到沈渡跟前, 姜离开?门见山道?:“我适才梦见了小师父——” 沈渡似有些意外, 喉间发出低低气?声, 姜离牵唇, “梦见当初我恨极了小师父。” 沈渡知道?她说的什么, 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徒二人?站在高处,夜风夹裹着不远处的梅林冷香,将姜离鬓角的散发吹得上下飞舞,她拢了拢斗篷, 笑意更甚, “当初我半昏半醒,起先见小师父天天看着我受罪,还将小师父当做了江湖之上故意折磨人?的恶人?, 恨不得暴跳起来拼命,后来方才明白,小师父不愿放弃我的性命……” 沈渡早年伤了嗓子,姜离从未听过他?说话,因此六年间,二人?相处之时,皆是她滔滔不绝,再加救命之恩的缘故,她对沈渡的信任非同寻常,他?无法开?口,她便话不停歇,像要将他?那?份一起说了似的。 她一口气?说完,打量沈渡一眼,再往漭漭夜色扫视一圈,霎时生出天地远阔之感,于是语声愈发轻快,“小师父知道?昨夜秦家又出事了吗?” 沈渡点?头,姜离惊讶道?:“竟知道?的这样快!那?秦图南上梁不正下梁歪,府内藏着不少见不得光之事,今日?那?秦家大公子要和?三公子同归于尽,可那?三公子命大,竟然从火场里跑了出来,后来他?的烧伤还是我医治的!” 沈渡抬了抬手,姜离看之一笑,“怕啊,怎么不怕!小师父知道?我当初怎么过来的,那?时候我每天想的便是明天就不痛了,明天就好了,就这么着捱过了两个月,若再来一次,知道?要痛那?样久,我还不如?咬舌自?戕了事——” 虽看不见表情,但沈渡无反应,姜离便猜到他?肯定皱了眉。 姜离忙道?:“不过我怕痛,怕也咬不下去。” 说着她笑意微凝,认真?道?:“今日?看秦家大公子放火自?戕,确是令我想到了当初,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惊讶当初小师父竟毫发无损的救了我,今日?……今日?起火时,您那?位武功极厉害的同门师弟也在,但那?火势汹汹,连他?也难闯进去。” 姜离说着忽地恍然,“那?这是不是说,小师父的武功定然在他?之上?” 沈渡还是没动,但他?素来沉稳,姜离也不以为意,她又接着道?:“并且,今日?那?秦家大公子自?戕之前,还提到了沈家的旧事——” 这一说,沈渡动了动,姜离肃容道?:“当年秦图南是旧案主审主官,那?大公子说,他?有许多见不得光之事,且多年来还有留存书信与名册的习惯,且就藏在秦府中?,我便想着,这些东西里头是否有沈家旧案的证据。” 沈渡抬手比划,动作幅度之大,表明他?的此意十分郑重。 姜离看清了,一本正经道?:“我知道?小师父不愿我管,但我这不是刚好在秦家行医吗?且说起来,拱卫司对小师父紧咬不放,大理寺之人?也守在秦府,我便是想干点?什么也没法子啊,小师父的武艺或有可能,但拱卫司的人?不好对付,我也不想让小师父现在去冒险。” 沈渡又比划着强调一遍,姜离瘪嘴,“知道?了知道?了,我过两日?还要义诊,此事的确急不来,并且此事——” 顿了顿,姜离道?:“并且此事有裴少卿看着,拱卫司应做不了手脚,且此前金吾卫办错了差事,那?位裴少卿有意核查冤假错案,于小师父于我都是一个机会,但大理寺能查到哪一步尚是未知之数,眼下我也在想如?何?推进一二。” 沈渡默了默,又比出一句。 姜离瞧见,微讶道?:“都先等大理寺的消息?小师父信任裴少卿?” 见沈渡默认,姜离迟疑一瞬道?:“你们……从前在师门交情深吗?怎么这几年未听小师父提过他??” 沈渡又比一句,姜离干笑道?:“不错,我也没提,当年虽是旧识,但因我与他?没什么交情,提也无益不是?” 夜色昏黑,姜离虽看不清沈渡瞳色,却觉他?视线有些迫人?,而她这些年信任沈渡,无话不言,可到底有些旧事她连沈渡也未说尽。 她撇开?目光,踢了踢脚边雪块,“小师父既信他?,那?我也不急秦家的事了,小师父也不必为此贸然冒险,裴少卿此人?别的不说,立身极正,案子在他手里总是最好的。” 沈渡难得的点?头,姜离这时又看向他?,“但我还是担心那?姚璋……” 沈渡无奈地叹了口气?,甚至给姜离一种他?若是能说话,便要好好语重心长给她上一课之感,思及此,姜离望着他?被高高的衣领遮挡起来的喉头,“小师父,你的嗓子当年被伤之后是如?何?就医的?我总想着我为那?么多人?看病,却连您的哑疾都束手无策。” 沈渡又是一默,后又摇头。 姜离也无奈起来,“是无治?还是您不想治?” 沈渡比划一番,姜离叹道?:“您这是把自?己耽误了,也罢,您不愿意我也不逼您,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师父能否答应。” 她有求于人?,眼神都真?挚了几分,沈渡一副愿闻其详之态,姜离便眼巴巴道?:“您还记得,大概在十四年前,您曾经救过一位小姑娘吗?就是如?今兵部侍郎虞侍郎的女儿虞梓桐……” 沈渡神龙见首不见尾,姜离想替虞梓桐了却心事,只?能今日?提,但她说完,沈渡并无任何?反应,似乎全?不记得此事,姜离一看大为惊讶,“您不记得这事了?大抵是景德二十六年初夏的事,有贼人?入长安劫掠官宦人?家,去抢侍郎府时,将她掠走,那?时候您刚好在长安,追了劫匪十里地将她救了出来。” 沈渡一动不动,显然毫无印象,因无印象,不知说什么才好。 姜离见状,虽知道?虞梓桐的心事与沈渡无关,可想到她多年来的执念,还是有些无奈道?:“您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您可知道?当年那?个小姑娘从那?时候开?始,就把您当做了上天入地再找不出第二个的绝世好郎君,并且把嫁给您当做了她毕生所愿,若不是江湖上都不知沧浪阁在何?处,她非要去找您不可。” 沈渡只?怕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听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姜离看着他?动作哭笑不得,“您怕什么,她是我半个妹妹,当年的事……我师父是她堂姑姑,虽是堂姑姑,却也和?亲姑姑无异,她父亲也被牵累的贬了官,她如?今已至双十之龄,还在挂念着您呢,您看这事如?何?是好?” 沈渡听得转过身去,姜离扬眉道?:“这事按理说是与您t?无关,可您想想,一个芳华正茂的小姑娘,已经惦记您惦记了十多年,这至少说明她有情有义不是?什么嫁给您之言,在我看来不过是她少时未解的执念,也并非是非您不嫁,但倘若一直如?此,她会白白耽误自?己的好光景,若您见她一面,或许这心结也就解了。” 沈渡听得气?哼一声,又抬手一问。 姜离轻嘶道?:“若没有解……” 若没有解开?心结,那?不仅暴露了他?的行踪,或许虞梓桐还会变本加厉,真?要追随于他?。 姜离作难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我知道?小师父的行踪万万不能暴露,但她一个小姑娘这么多年抱着等您回长安的念头,也实在可怜,那?您有别的法子吗?” 沈渡复又摇头,摆明了他?也没法子。 姜离换了柔软语气?道?:“可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小师父您能令她放下执念……” 沈渡似乎更无奈了,往她身后一看,示意她回寝房歇下,后又足尖轻点?飞檐,顷刻间便远去四五丈外。 眼见他?身入梅林之中?,姜离惊道?:“哎,走错了!” 沈渡身影一顿,复又往北去,几个腾挪便不见了踪影。 姜离拢紧斗篷苦笑,“见一面而已,阿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般害怕吗?” 寒夜茫茫,她又有些怅然道?:“这一走下一面又不知是何?时了,阿桐啊,我可是帮过你了……” - 天亮之后,怀夕上来伺候,惊道?:“什么?阁主来过?” 姜离心情不错,点?头道?:“也是巧了,昨夜我刚好做梦梦到了在沧浪阁之事,一睁眼便见窗外有人?,开?窗一看,正是小师父。” 怀夕忙道?:“阁主所为何?事?为了秦家的事?” 姜离摇头,“不算,但他?已经知道?了秦家的事。” 怀夕顿时摩拳擦掌,“阁主如?何?吩咐?” 姜离失笑,“没有吩咐,不让咱们管,并且他?信任裴晏,意思看看裴晏能查到什么。” 怀夕想了想道?:“这倒是最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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