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某魔法的霍格沃茨 > 第27章

第27章

。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般寒夜,形如鬼魅无常,任是谁都要吓得惊叫,可?姜离在?看到?来人衣角的刹那,眉眼间便露出了喜色。 待二?人在?塔楼楼顶站定?,她压低声音,却又难掩激动地道:“小师父,我就知道你来了长安……” 第57章 姨娘 二更合一 寒风骤雪中?, 来人与夜色融为?一体,而远处天?牢衙前,姚璋正对一众手下训斥着什?么, 无人能想?到, 恶名昭著的沈涉川, 正被全城通缉的沈涉川, 就站在十多丈外?的塔楼上。 姜离语速极快道:“看到昨夜芙蓉巷送来的叮嘱,我便猜到小师父在长安, 且知道了秦图南的事, 不过今日又传消息说?拱卫司拿住了人, 我实在放心不下。” 黑铁面具下的眸子辨不清情绪, 沈渡抬起手,一边摇头, 一边比划了两个手势,姜离微讶, “江湖流寇?所以是姚璋搞错了人?” 见沈渡颔首, 姜离忍不住笑道:“我就知道, 长安城无人能拿住小师父, 不过小师父是如何找到我的?是听到消息猜到我会来此?” 沈渡再?点?头, 姜离笑颜更真,心底却有些发凉,江湖上关于?沈渡的传言很多,但其中?多有杜撰, 唯独他后?来与半个武林为?敌, 又被赤火帮所害不假。 当年的他为?仇恨蒙蔽,为?求血债血偿,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中?了赤火帮的陷阱,不仅受了极重的烧伤,嗓子也?被毒火所毁,这才让当年那个天?纵风流的沈公子,变成了如今这幅黑袍黑面还无法言语的模样。 而世人只怕也?未想?到,沈渡早在六年前就回过长安,他为?取秦图南性命而来,只是那时疟疫初平,皇太孙之死闹得满城风雨,他始终未找到机会动?手。 景德三十四年二月初一,她入登仙极乐楼的那夜,秦图南也?在楼中?宴客,后?来大火熊熊,吞天?噬月,他未寻到对秦图南出手的机会,却把坠入火场重伤难治的她捡了回去,她能活命,能习得轻功,能重返长安,全多亏这位小师父。 有此等救命之恩,她自?不在意关乎他的正邪之辩,为?报父母血仇而下杀手,在江湖上是孝义之举,而他给自?己的门派取名“沧浪”,一是祭奠父亲治水之功,二意指世上正邪善恶,似沧浪之水,清浊同流,他坦荡磊落,不屈不避,亦为?自?己之行付出了惨烈代价,比那些颠倒是非黑白,还要道貌岸然的阴险作恶之辈不知高洁多少。 想?到这些,姜离语气亲昵几分,“要在长安多久?小师父武艺虽高,可如今满长安皆是通缉令,每日数千人搜捕,拱卫司姚璋就不说?了,其内武卫也?个个功夫不弱,若被缠住,以一敌多总是危机四伏。” 沈渡抬手做比,姜离定睛一看,“暂不走?那太好?了!小师父眼下住在何处?” 沈渡未应,姜离便了然,“好?,我不多问,但江州距离长安千里之遥,再?快也?要十来日脚程,小师父是听闻秦图南回长安述职才动?身回来的?是为?了调查沈家旧案?” 沈渡默然下来,曲雪青身死之地就在不远处,他回来还能为?何? 姜离眉眼一肃,“可惜秦图南死了,他既是当年案子的主审之人,必定知道颇多内情,但他之死也?多有疑点?,说?不定就和旧事有关呢?只是,姚璋认定是小师父害了秦图南,如今要查明秦图南遇害真相,只能指望大理寺的裴少卿。” 说?至此,她话头一顿,往沈渡面上看去,奈何那黑铁面具将他面颊遮的一丝不露,她一时看不出他是何情绪,“大理寺少卿裴晏,曾是小师父的同门师弟,小师父应知道他的性子,这案子有大理寺同查,小师父可静观其变看裴少卿能查出什?么,那姚璋恨极小师父,只怕不会轻放此事。”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再?加景德帝对沈渡也?颇为?恼恨,姚璋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沈渡不在长安城也?就罢了,偏偏他真在。 沈渡又比划起来,姜离看清楚了,眼珠儿一转道:“我知道小师父不愿我插手沈家之事,我明白的,小师父大可放心,我尚且自?顾不暇呢。” 沈渡点?点?头,又催她归家,姜离今夜出来,本也?是要看看拱卫司到底有何动?静,如今连沈渡本人都见着了,悬着的心落地,自?然听他的话。 临走之际,姜离又道:“已?经半年多未见小师父了,我心中?十分挂念,如今薛府守卫松懈,小师父若有事大可来薛府寻我,小师父保重。” 她黑巾上的眸子星亮,满含关切,沈渡目光也?温和起来,喉间发出一声低哑气声,挥手令她先走。 姜离应好?,纵身潜入夜色之中。 - 回到薛府已?是四更天?,怀夕小脸皱作一团迎上来,“姑娘又出去了!这若是让……让阁主知道,奴婢如何交代?” 怀夕将“阁主”二字压的极低,然而姜离下一刻道:“我见到小师父了。” 怀夕惊道:“阁主来长安了?” 姜离点?头,一边褪下夜行衣换上便服,“是为?了秦图南而来,秦图南是当年沈氏案的最后?一个知情者,他六年前或许想?杀他,但这几年下来,他已?没了往日杀意,不过可惜,这时候秦图南却偏偏死了。” 怀夕便问:“那阁主可有吩咐?” 姜离叹了口气,“他自?然不许我们?多管此事的。” 怀夕想?到沈渡,眼底生出几t?分崇敬,“奴婢猜到了,阁主收留了那般多人,从来都是来去随心,从不挟恩图报,沈家的事也?不让门中?人帮忙,从前也?就罢了,如今姑娘还有自?己的事要筹谋,阁主必定不让姑娘操心。” 姜离坐在榻边沉思起来。 当初她在登仙极乐楼出事,生死一刻时,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等她再?度醒来,却已?经是三月中?,她足足昏睡了一个多月才堪堪保住性命,那时候,她才得知救她的,竟然就是虞梓桐心心念念的沧浪阁主沈涉川。 那日的他便似今夜这般黑袍黑面,而她重伤未愈,全身上下没有几块好?皮肉,摧心的痛楚让她时昏时醒,整整半年,她清醒的时辰加起来不到十日,但每一次半昏半醒之间,她都知道有道身影在她榻侧,那身影守在那里,一日一日的等待,直到景德三十五年二月,卧榻近一年的她终于?与常人无异。 她脸颊与肩背伤的最重,他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大夫,用了一味西夷药蛊,蛊虫噬尽烧伤留下的腐肉后?,老大夫又为?她重塑面上肌理,当疤痕全部褪去后?,她便换了一副容颜,只在极少的角度,能窥见她从前的骨相。 容貌大变,她并不遗憾,因她从未想?过在沧浪阁苟且偷安。 沈渡知道前因后?果,他理解她的决心,没有阻拦她,但彼时的她除了一手医术尚可,可谓身无一物,便是回了长安,又如何摸得着旧事?于?是第二年伤势痊愈后?,她开始在江湖行医,沈渡更是亲身授她轻功之技,后?来,她因救了烈刀门门主扬名。 之后?的三年里,她在江湖行走,沈渡也?常闭关修炼,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可沈渡是第二个虞清苓,哪怕不叫一声“小师父”,这救命之恩也?当以性命相报。 姜离沉声道:“小师父的身份不便在长安行走,秦图南的死因我们?得查。” 怀夕毫无头绪,“可如何查呢?” 姜离回忆着昨夜所闻,“裴晏已?经发现秦图南的案发现场多有疑点?,只是不知今日查到了何种地步——” 她幽幽道:“如果能去一次案发现场就好?了。” - 翌日清晨,巳时过半,光德坊秦府后?门打开,一个着鸦青素缎袄裙的中?年妇人,带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急匆匆走了出来。 妇人是秦府五姨娘苏玉儿身边的管事程妈妈,出了府门,她狠狠吐出口气,似乎想?把这两日在府里受的气都呼出去。 又边走边抱怨,“二姨娘和三姨娘都有孩子,咱们?姨娘却膝下空空,如今老爷刚过世,这些人便一个两个不拿咱们?姨娘当人看,再?过些日子可怎么好??偏生我们?姨娘是个不争气的,天?天?哭哭哭,最好?哭成瞎子跟着老爷一同去了才好?!” 小丫头接道:“姨娘去了,那咱们?呢?” 程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咱们??咱们?当然是等着管家找来牙婆,把咱们?一起发卖出去!我一把年纪最多卖去做苦力,你小小年纪又有几分脸蛋,小心把你卖去妓馆里!” 小丫头吓得面色煞白,“嬷嬷别?吓我,我不要去妓馆——” 程妈妈冷笑一声,“不要去?那就每天?把姨娘哄高兴点?儿!让她别?老想?着死啊活啊的,人跟犯了癔症似的……” 小丫头嘟囔,“我天?天?都在劝呢,本来回长安姨娘好?多了,可如今老爷一死,我看她又不成了,不然,咱们?去找相国寺的师父来,好?好?做场法事给姨娘驱邪吧?” 程妈妈简直气笑了,“相国寺的师父?相国寺的师父要多少银钱你知道吗?何况如今老爷刚死,给老爷做法事都赶不及,还有人管姨娘?做梦呢!” 程妈妈憋了一肚子气,偏生这小丫头明芳是年中?新来的,又蠢又憨,指望她指望不上,程妈妈只能靠自?己为?五姨娘打算。 二人脚步匆匆,直奔秦府隔壁街上的何记医馆,到了门口,程妈妈快步而入,一看今日坐馆的大夫是个年轻男子,忙往柜台之后?问,“宋大夫呢?” 柜台后?的伙计道:“今日宋大夫不坐诊,您要看什?么病找王大夫也?是一样的……” 程妈妈眉头一拧,不快道:“就一点?儿妇人忧思多虑之症,在你们?这里试过三位大夫了,唯独就宋大夫的药稍稍管用些,找别?的大夫开方子,简直是浪费银钱,他今日不在,明日可会来?” 程妈妈在朔北待惯了,在那里只要沾个“秦”字,便是最低等的小厮,都无人敢轻慢,但她似乎忘记了这里是长安,伙计见她话说?的刺耳,没好?气道:“您既然觉得我们?医馆看的不好?,那便去别?家看看,宋大夫明日不来,后?日也?不来,大大后?日嘛,看他心情好?不好?……” 程妈妈听得怒目圆瞪,“你——” 伙计轻哼一声低头算账,那坐馆的年轻大夫听见她先前那话,也?无好?脸色,明芳见状上前一步,“嬷嬷别?气了,姨娘还在等药呢……” 程妈妈咬紧牙关,“换就换!” 她转身便走,明芳急急跟出来,“嬷嬷,咱们?还去哪家?这几年没回来,说?您是人生地不熟都不为?过,别?的大夫只怕还不及这里的——” “嬷嬷且慢——” 程妈妈正恼怒着,身后?却传来一道轻唤声,回头一看,一个着粗布宝蓝冬袄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手中?拿着一副药包,也?是来看病的,这时上前两步道:“听你们?适才之语,你们?是要看妇人忧思之症?” 程妈妈绷着脸,“不错,这病看着不厉害,却极难治。” 这妇人一笑,“看此病你们?来这里便是来错了,你们?应该去找薛中?丞府上那位小神医,你们?应该听过她的名头吧?” 程妈妈狐疑道:“是那个义诊的薛神医?” 妇人朗然点?头,“就是她就是她,她义诊数日,大家都说?她药到病除,尤其看妇人小儿病极厉害……” 程妈妈苦笑道:“可我们?家主子不愿出门,那位小神医并非一般的女医,那可是薛中?丞府上的大小姐,便是诊金加倍,也?是请不来的。” 妇人也?听得面露难色,“也?是,听说?那位小神医非死症不接,你们?主子病情可严重?可拖得?若不严重,那的确不必请薛神医,你们?去别?处试试吧,就当我说?笑了。” 这妇人与她们?萍水相逢,自?是真心建议,见她点?到即止便走,程妈妈更无怀疑,这时明芳轻声道:“嬷嬷,我们?姨娘算死症吗?说?严重,好?像也?不算严重。” 程妈妈轻嘶一声,“都寻死觅活了,怎么不算死症?更何况,她拖得起我们?拖不起啊,你想?被发卖去妓馆吗?!” - 姜离收到求助之时,已?是暮色时分,吉祥气冲冲从外?头走进来,拿着一张拜帖道:“姑娘,真是好?生离奇,有一家上门求医,开口便说?自?家主子快死了想?请您出诊,却又不说?是什?么病,问的急了,竟然就往咱们?府门口一跪,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怎么她了,哪有这样求人救命的?” 姜离打开帖子一看,淡淡道:“是朔北节度使?秦府的五姨娘病危。” 吉祥和如意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朔北节度使?秦图南?那个刚刚死了的秦大人?病危的是他的妾室?一个妾室怎么能让您出诊!” 姜离已?经起身准备更衣,闻言不甚赞同地摇头,“这话不对,医家看病,不论高低贵贱,妾室也?是人不是?” 吉祥想?起义诊时所宣,心知自?己狭隘,忙点?头应是,没多时,姜离衣饰齐整地披上斗篷,怀夕也?提着医箱,二人一同往府门处走去。 程妈妈在府门口转了半晌,眼看着一位亭亭玉立的碧裙姑娘款款而来,其人气态娴雅,明眸善睐,正是自?己期盼之人! 程妈妈似看到救星一般上前来,“您就是薛大小姐吧,真是让您受累了,我家姨娘这几日大为?不好?,我们?看了好?几位大夫,也?实在没法子了……” 姜离不多言,“无碍,带路吧。” 程妈妈惊喜应是,忙抢先一步出了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光德坊而去,坐着马车去与飞檐走壁去到底不同,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秦府侧门之外?。 下了马车,程妈妈又道:“真是对您不住,怠慢您了,我们?老爷的事不知您有没有听说?,正门在治丧,只好?请您从侧门进了。” 姜离面无波澜,“我知道秦大人的事,无妨。” 程妈妈在前引路,待进府门t?,便见簇新奢华的府邸之中?缟素高悬,一片死气沉沉,几人一路往西北方向去,没走几步,姜离看到了那栋摘星楼。 连日积雪,走过一片银装素裹的曲桥亭台,便近了一处名叫“汀兰”的院落,一入院门,便见上房门口烟雾大冒。 姜离微讶,“这是着火了?” 程妈妈摇头,又加快脚步喊道:“明芳,告诉姨娘,薛姑娘来了。” 姜离也?跟着疾走几步,到门口一看,只见好?端端的锦绣闺房内,两个青衣婢女正对着一尊元始天?尊像烧明黄纸符,呛人的烟气在屋内弥漫,二人一边掩唇轻咳,一边往门口张望,看到姜离,其中?一人大喜,忙不迭往内间去。 程妈妈不好?意思道:“大小姐见笑了,这是此前请过的一位道长说?的法子,意在驱邪,大小姐跟我来,我们?姨娘回长安这一月都在卧床安养。” 姜离刚入寝房,便见幽香弥漫的闺房里,竟也?贴了不少明黄符文?,而北面拔步床上,正躺着一个眼窝深陷,容色青灰的年轻妇人,正是秦图南的五姨娘苏玉儿。 程妈妈快步走到床边,“姨娘,您看谁来了,奴婢与您提过的辛夷圣手薛家大小姐,她真的来了,她定能治好?你。” 苏氏被明芳伺候着半靠起来,又哀哀怯怯地望一眼姜离,她并不欢喜,“不然还是不看了吧,咳咳,我是好?不了了……” 一听此言,程妈妈顿时红了眼,“我的主子哟,还没看让薛大小姐看,您又怎知治不好??人家屈尊降贵而来,咱们?好?歹试试不是?” 她抹了把眼角,“大小姐,拜托您了。” 姜离打量苏氏片刻,拿出脉枕落座,“请姨娘伸出手来。” 苏氏满眸灰败,显然并未对姜离寄希望,但在程妈妈殷殷目光之下,还是顺从的伸手,姜离搭腕请脉,片刻皱眉道:“姨娘心脉沉涩,喘喘促促,前曲后?直,肺脉不上不下,如循白羽,肝脉盈实而滑,如循长杆,脾脉如水之流,去而不返——” 见苏氏迅速红了眼,姜离不再?细说?下去,又看向程妈妈,“姨娘之病由心病而起,后?消磨五脏,敢问嬷嬷,姨娘因何而病?” 程妈妈望着苏氏半死不活的样子道:“其实奴婢也?说?不好?姨娘怎么病的,非要说?起来,是小半年前我们?夫人病亡那会儿开始的。” 姜离面露疑惑,程妈妈便道:“我们?夫人性情和善,对几位姨娘都很好?,尤其和我们?姨娘十分投契,但今年七月,夫人忽然病重,把朔北最厉害的大夫请来也?无用,最严重的时候,我们?姨娘还过去伺候了三日,但后?来夫人还是没挺住撒手人寰了。” “夫人过世的当天?晚上我们?姨娘便悲痛病倒了,就从那时起,姨娘再?没好?过,起初是睡不着觉,一点?儿惊吓一点?儿不顺心就啼哭不止,后?来什?么事也?没有,看着外?头下雨也?哭,听见谁受了罚也?哭,总之好?好?的人伤春悲秋不说?,渐渐连日常起居都难自?理。” “在朔北也?看过许多大夫,但效用不佳,后?来,府里开始说?我们?姨娘被什?么精怪邪祟吸走了活气,还请了许多道士和尚来做法,但仍无用,再?后?来便是两月之前,我们?姨娘和老爷因为?琐事拌了几句嘴,老爷拂袖而去之后?,姨娘她竟想?自?戕,白绫都挂好?了,可她打的结不够紧,人刚吊上去就摔了下来,反倒是保了性命,后?来她还试过一次,也?失败了,如今我们?都不知她何时又想?不开,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想?寻死呢!” 姜离听得意外?,而苏氏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如今已?到油尽灯枯时,这……这都是各人的命罢了……” 苏氏凄凄说?着,话音落下,又轻咳起来,一双眼黑洞洞的了无生气。 姜离道:“姨娘是因为?秦夫人不想?活了?” 苏氏摇头,又敛下眉目道:“不是因旁人,是我已?治不好?了……” 姜离目光严肃起来,“姨娘若自?己不想?活,神仙也?救不了,故人已?去,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姨娘如此,姨娘是在担心害怕什?么?” 苏氏掩唇轻咳,红着眼道,“我不怕什?么,我就是……就是治不好?了,如此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就是苦了跟着我的人。” 她说?着又泪如雨下,真与程妈妈说?的一般,姜离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姨娘一心求死,到了地底下见到秦夫人,又该如何交代?所谓‘怵惕思虑者伤神,神伤则恐惧流/淫而不止’,姨娘虽然病得不轻,但要治也?十分简单。” 苏氏一愣,程妈妈更是道:“大小姐所言当真?” 姜离先看了一圈屋子,“首先将所有符纸撤去,从今日起,按我的方子用药,再?每日针灸一次,等出了正月,姨娘之症便可减轻七八分。” 程妈妈喜出望外?,苏氏眼底生出两分茫然,“我已?试过数次针灸,并无缓解。” 姜离一边令怀夕打开医箱,一边问道:“可记得针灸何处?” 苏氏不懂医理,只指手上太渊、少商几处,姜离了然道:“针灸是为?了散滞淤,调和气血阴阳,但四时之气,各有……” 依四时变易施针之法是“伏羲九针”之策,姜离说?至此话语一断,又含糊道:“针灸之道气穴为?宝,如今隆冬,当取井俞治骨髓五脏①,请姑娘更衣——” 苏氏哪懂这些医家之言,但姜离气定神闲,再?加她辛夷圣手之名,怎不叫人信服?她听话地更衣俯卧,姜离接过银针,眉目一肃自?肩髃针灸。 一刻钟后?,姜离收针,命程妈妈取来纸笔,一边写一边道:“苏姨娘夏日心脉脉痹未愈,后?又为?病邪所侵,才至肺热咳嗽,饮食不良,情志不舒,惊恐难安,方子我以清心泄热,安神补阳为?重,明日我来针灸时再?换。” 程妈妈激动?不已?,“是,听大小姐的,大小姐说?怎么治便怎么治……” 写好?方子,姜离又道:“今日起,苏姨娘卧床之时减半,若是晴天?,每日正午出门半个时辰,若是阴天?,则在屋内散步走动?,不可安卧不动?,此外?,饮食上务必丰足……” 程氏不断应是,这时,寝房之外?传来脚步声,“姨娘,三公子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有话要问您——” 苏氏面色一变,又不住地轻咳起来,程妈妈也?惊道,“大理寺?前日不是问完了吗?” 姜离敏锐地观察这主仆二人的神色变化,程妈妈心知拦阻不住,忙替苏氏整理好?衣襟,“请三公子进来吧……” 几道脚步声靠近,下一刻,秦家三公子秦柯带着裴晏走了进来。 看到姜离,裴晏少见地拧起眉头,“薛姑娘怎会在此?” 第58章 密室杀人 2.5更合一 “裴少卿——” 姜离福了福身, “府上苏姨娘患了惊郁之症,病情颇为严重,我来给苏姨娘看诊。” 裴晏目光在?姜离和苏玉儿之间来回?, 一旁着宝蓝万字纹直裰, 头戴孝巾的秦家三公子听得一惊, “薛……莫非您就是那?位薛府小神医?江湖上那?位辛夷圣手?” 姜离颔首, “正是我,三公子节哀。” 薛氏为长?安五大世家之一, 这位薛大小姐又盛名在?外, 秦柯连忙拱手, “原来是薛大小姐, 实在?是失礼了,程妈妈把大小姐请来, 怎么也不说一声?如此慢待大小姐,我们怎么和薛伯父交代??” 程妈妈忙道:“姨娘的病等不住, 是老奴失礼了。” 姜离指了指手中方子道:“我是医家, 来府上是为诊病, 三公子不必客气, 裴少卿是为了公务而来, 还是先问正事要紧。” 秦柯连忙应是,又看向病恹恹的苏姨娘,“姨娘,裴大人今日来, 还是要问案发那?天下?午的事。” 苏姨娘一听此言, 面色又苦痛起?来,程妈妈哀声道:“裴大人,我们姨娘那?天晚上就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姨娘在?病中,去见老爷真?的是打算过?了年之后去城外庄子上小住养病,也不想跟着老爷再回?朔北了,她?就是去恳求此事的。” 裴晏定声道:“如今秦大人之死疑点重重,而那?天下?午,你与他单独相处的时间最长?,在?此期间,便?一点儿异常也未发现?” 苏玉儿红着眼道:“当时老爷从外头回?来不久,还在?三楼的书房看公文,我进去的时候,老爷一开始没让我说话,等看完了手头的公文,方才问我为何而来,外头的人看我在?里头留了两刻钟,可我也t?只和老爷说了一刻钟的话。” 她?轻咳两声又道:“老爷一切如常,只心情不大好?,听我说了不想去朔北后,他更郁闷了,说到后来差点争吵起?来,我到底不敢忤逆他,便?出书房回?来了,当天晚上我没有?去花厅用膳,听到不对时,老爷已?经遇害了。” 裴晏沉吟道:“也就是说,在?你离开之后秦大人才上了四楼?” 苏玉儿点头应是,“府里人都知道,老爷每天晚上酉时过?半礼佛,直到戌时过?半,我当时看时辰不早了,也怕耽误老爷礼佛之事,我走的时候,管家铭叔还守在?门外,二公子当时也等在?书房外,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裴晏又问:“当时是酉时三刻?” 苏玉儿确定道:“不错,我离开之时还看了一眼老爷书房的刻漏,确是酉时三刻无疑,铭叔和二公子后来应该也看到时辰了,我下?到一楼之时,还遇见了大公子,大公子也能为我作证。” 裴晏又问:“那?两刻钟期间,你可听到四楼有?何声响?” 苏玉儿直起?身来,“声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啊,四楼是老爷的佛堂,平日里不许旁人胡乱进出的,当时四楼绝不可能有?人。” 秦柯看看苏玉儿,再看看裴晏,恭敬道:“裴大人,眼下?是怀疑四楼藏了人吗?” 裴晏缓缓摇头,并未答话,眼见一旁姜离带着怀夕收拾医箱,他缓声道:“今日先问这些,苏姨娘若是想到了什么,随时找留在?府中的大理?寺差役来报。” 他说着转身而出,秦桢欲言又止地望了苏玉儿一瞬,也连忙跟了上去。 医箱收拾好?,姜离道:“你的病不可受刺激,今夜先用药,明日午后我再来施针。” 苏玉儿躬身道谢,程妈妈先奉上诊金,又亲自将姜离送了出来,刚出院门,便?见裴晏在?不远处的石桥边等候,“薛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程妈妈识趣地靠退,姜离上前几?步,“裴少卿有?何事?” 秦氏祖上家大业大,长?安的大宅也置办的阔达显赫,内苑多曲桥流水不说,不远处的摘星楼更是雕梁画栋,煊丽非常,二人所站之地,正能将整座摘星楼收入眼底。 “苏玉儿当真?病重?” 见他竟是疑苏玉儿装病,姜离道:“从脉象来看,确是心病多时。” 裴晏自然信得过?她?的医术,这时又深深望着她?,“她?们是如何想到请你出诊的?她?的病也不算生死一线。” 姜离面不改色道:“去薛氏的嬷嬷说她?已?是将死之人,我信了,便?来了,并且她?的病乃是心病,并非看外表辨别轻重,她?此前有?两次自戕之行,到这样的程度,这病也的确算得上危重,所幸她?的仆人对她?十分尽心。” 顿了顿,姜离不打算放过?机会,“怎么,秦大人的案子和苏姨娘有?关??” 见裴晏眉梢微扬,姜离镇定地解释道:“如今长安城都在传秦大人的案子和江湖上那?位小魔教?阁主有?关?,但我看裴少卿适才所言,似乎不像外面谣传的,当然,大人若是不便?,也不必告知于我。” 裴晏看她?片刻,又将目光落向摘星楼,“这座楼阙高四层,足有?六七丈高,是二十多年前秦图南的父亲修建,本是府中赏景宴客之所,此番回?长?安后,秦图南害怕被寻仇,便?将日常起居全搬到了楼中来,一楼是待客之所,二楼是起?居之地,三楼是书房,四楼是他礼佛的小佛堂,自回?长?安后,他整日害怕沈涉川回来找他,时隔多年,沈涉川或许功力精进,护卫再多也仍有?危险,再加上他也厌烦了时时被人守在跟前,于是他命人改造此楼,为此他找了不少匠人,还去过?将作监打问,最终,他打算给整栋楼包一层铁板,以达刀剑不侵的效果。” “若只为保命,大可将所有?门窗墙壁都用铁板堵上,但他知道长?安城都在?议论他,为了不让大家看笑话,他找了两家长?安城最好?的铁器铺子,令他们打造和这楼外表一模一样的铁板,有?兽纹之地要雕刻兽纹,轩窗栅格也要做到与木窗一模一样,如此一来,自然极费工夫,至少三月才可功成,而在?此之前,他为万全,先让人用铁栅封窗,免遭偷袭。” 裴晏说着看姜离一眼,见她?听得认真?,便?继续道:“此楼厅堂阔达,每一层四面皆有?窗牗,单一层便?有?二十来处窗棂气口,装好?一层楼要三五天,如此耽搁下?来,案发之时四楼的铁栅尚未装完,但四楼窗户距离地面足有?五六丈高,除非轻功绝佳,否则常人难以攀入,而四楼的窗户已?经被改过?,窗口更小不说,还只能从里面打开,因此他渐渐放下?心来,后来这些时日,除了管家秦铭时常在?他跟前伺候,其他武林中人每日只需守在?一楼便?可,他也自在?了许多。” 此刻已?是夜色初临,前院方向灯烛通明,摘星楼却是一片漆黑,幽咽的哭丧声随着夜风徐徐而来,在这寒意深重的冬夜里,莫名听的人背脊发凉。 姜离沉声道:“秦大人已?算足够小心,这样高的高度,普通人的确难及,即便?会些武功的,想悄无声息攀上去也不易,那?谋害他的难道真?是其他的武林高手?” 裴晏看着她,“其他的?” 姜离心头一跳,忙道:“距离秦大人遇害已?过?两日,没有?见到那?位小魔教?阁主广而告之不是吗?按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忍这般久。” 裴晏默了默,不置可否道:“但怪就怪在?此处,即便?是最厉害的武林高手,进出屋子杀人之后,也该留下?痕迹才对,尤其凶手割下?了秦大人的头颅,还把头颅带出挂了起?来,而案发现场满地鲜血,但秦大人周身却是一点儿人为痕迹也难寻,最重要的是,秦大人遇害最近的窗户被分成了四个尺来宽的窗格,成年之人能勉强钻出,但钻出之时,须得费一番功夫,但我们检查过?窗户内外,以及楼阁外墙、房梁等地,其上灰烬蛛网完整无痕,皆无任何人为攀爬的痕迹……” 姜离惊讶道:“一点儿痕迹也无?” 裴晏点头,“这栋楼坐北朝南,当日案发时,楼下?正门守着四个武功不弱的护卫,府内其他主子则在?摘星楼东南面的花厅中用晚膳,晚膳之后,秦府三公子秦柯出门,沿着花厅外的廊道往摘星楼走,走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往上一看,便?看到秦图南的脑袋挂在?四楼西南边的檐角上,那?檐角高挑,挂了颗人头十分显眼。” 姜离仔细往摘星楼看,裴晏道:“悬挂头颅的檐角附近倒是发现了血迹,顶楼之上也有?积雪损毁的痕迹,但找不到任何脚印,半个脚印也没有?。” 姜离听得背脊发凉,那?夜遥听裴晏与姚璋辩论,她?还不明白裴晏说的现场异样在?何处,今夜细致听来,她?才明白秦图南遇害之诡异,“佛堂好?似密室,凶手潜入密室杀了秦图南,不仅毫无痕迹地离去,还把秦图南的脑袋带了出来,他能把脑袋挂在?檐角,只能是站在?顶楼屋檐边上,但又没有?留下?脚印……” 这时,姜离又问:“案发现场没有?打斗?” 裴晏道:“没有?明显打斗,也没有?剑痕刀痕,他们发现不对推门而入时,秦图南俯趴在?地,腿还挨着蒲团,人却往窗户的方向栽倒,其头颈断裂之处血流如注,将屋内地衣染红了大片,屋内没有?打斗,但有?争执痕迹,秦图南不远处的茶壶和茶几?倾倒在?地,还有?他礼佛的佛经也散乱一片,除此外,再无别的痕迹……” 姜离惊道:“那?便?是有?人闯入过?。” 裴晏颔首,“最后见秦图南的,是管家秦铭、秦家大公子秦耘与二公子秦桢,当时秦家二公子先见了秦图南,没多时,大公子秦耘也找秦图南有?事禀告,秦耘出来时,另外二人看到秦图南已?跪在?了蒲团上,还吩咐他们,说晚膳之后让秦柯去一趟,也因此,秦柯成了第一个发现秦图南脑袋之人——” 姜离沉吟片刻,“没有?从正门潜入的可能?或者,凶手会不会杀人之后到了二楼三楼躲藏,事发后再趁乱逃走?” 裴晏摇头,“秦耘三人离开之时,佛堂的门被从外面关?上,那?扇门有?些年头,门柱咬合不紧,需得用些巧劲才能关?至严丝合缝,而事发之后,他们上去四楼时,那?门和离开之前一样关?的严严实实,此外,事发后所有?人一起?涌入摘星t?楼,秦图南的江湖护卫们也蜂拥而至,彼时一楼二楼三楼都有?人,正门也一直有?守卫,底下?三层楼的窗户也被封死,凶手根本无法才下?三楼逃脱,四楼的窗户是唯一能进出之地。” 姜离又道:“但窗户不是只能从里面打开吗?” 裴晏道,“这也是古怪之处,秦府众人闯入佛堂时,那?锁死窗户的铁销掉在?地衣角落,四格窗口,左下?角的窗口大开,窗沿和墙上有?少量血迹,但血迹不多,我们查问了秦铭,他说秦图南不喜开窗,那?窗户常年锁死,他上一次检查铁销之时,已?经是三日之前,而没了铁销,那?窗户稍用力便?可推开……” 姜离心惊道:“是有?人用了机关??” 裴晏再度摇头,“窗纸和窗框都完好?。” 姜离只觉奇怪极了,“那?是有?人提前取下?了铁销?那?便?是最近三日内,有?人潜入佛堂提前做了手脚?但即便?如此,凶手来去之间毫无痕迹,还是无法解释——” 裴晏点头,“铁销是如何掉的我们还在?查,来去无踪这一点是如今的疑难之处,以及到现在?还未确定凶器,秦图南虽是被割头而亡,但其断颈处极高,身上也并无其他伤痕,而宋亦安验尸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割掉秦图南头颅的不像是刃口薄的剑,而是疑似断头刀、杀猪刀一般的宽刃刀,凶手既使刀,便?更不是沈涉川。” 此话让姜离十分舒泰,她?思绪一顿,忍不住问:“听闻裴少卿和那?位沈阁主乃是同?门师兄弟,裴少卿相信沈阁主吗?” 裴晏默然问:“信什么?” 姜离道:“信他会不会来找秦图南寻仇啊。” 裴晏想了想,实打实道:“按他仇杀此前七人的性子,只怕他不会饶了秦图南,但如今秦图南为他人所害,他会不会来已?不要紧。” 姜离心底暗哼,面上只道:“既然不是沈涉川,那?凶手多半也武艺不凡,听闻拱卫司也在?调查此案,想来不日便?会有?好?消息。” 裴晏看着她?,“薛姑娘关?心此案?” 姜离一听,连忙摇头,“不过?是和其他百姓一样好?奇罢了,我父亲虽然与秦大人相识,但两家并无深交,我也没什么好?关?心的。” 裴晏做了然之色,便?道:“既是如此,那?时辰不早了,薛姑娘早些归家为好?。” 姜离不舍地看了一眼摘星楼,案发现场近在?眼前,但她?却没个理?由进去探看,裴晏说的再如何详细,总也不及自己亲眼所见…… 她?牵了牵唇,“是,天色不早,我该回?家了,多谢大人满足我好?奇之心。” 裴晏老神在?在?道:“好?说,姑娘帮了裴某数次,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言毕,裴晏招手叫来个大理?寺差役,令他将姜离送出薛府,姜离随即福了福身,带着怀夕往侧门而去。 他二人一走,裴晏叫来九思,“去问问,看那?苏姨娘是怎么想着请薛姑娘来看诊的。” 九思眼珠儿一转,“难道不是因为薛姑娘盛名在?外?” 裴晏看他一眼,九思连忙应是,很快,又往苏玉儿的院落行去,裴晏则先一步去往前院,死的是秦家家主,这灵堂便?置办在?了前院正堂,秦图南三个儿子都在?此守孝哭丧,身体康健的几?个姨娘也披麻戴孝为他守灵,但守了两日,几?位姨娘哭也哭不出,嗓子也喊哑了,裴晏走到灵堂之前时,几?人一脸麻木的呆跪着。 一刻钟的功夫不到九思就从后院跟了出来,在?裴晏身边耳语两句后,裴晏剑眉紧拧道,“果然如此……” - 回?程的马车上,怀夕道:“裴少卿既然愿意给您讲案子,您何不如直接向他提要求呢?反正前次的案子裴少卿也请您帮忙来着。” 姜离摇头,“前次许我帮忙,皆与医道有?关?,今次却不同?,我与秦氏素无干系,若主动要求查秦图南的死因,反而显得古怪。” 怀夕道:“那?也无碍,反正姑娘已?有?理?由去秦府了。” 姜离颔首,“裴晏敏锐,有?他在?,我其实不担心秦图南之

相关推荐: 可以钓我吗   全能攻略游戏[快穿]   妇产科男朋友   斗罗:转生火麟飞,幻麟星云   进击的后浪   掌中之物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   抽到万人迷但绑定四个大佬   孩子的父亲是个女的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