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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珩未说得下去,因李策面上明晃晃的?笑意?顷刻一僵,但很快,他又依言打量姜离两眼?,转过头道:“哪里像了?你这话可也冒犯薛姑娘。” 付云珩抓了抓脑袋,“我就这么一说……” 李策闻言打了个哈欠起身,“罢了罢了,你们还有要紧差事,我也得去衙门露个脸,否则那群老古董少不得要去御前告我的?状,鹤臣,若我师父真有何牵连,你得看在我的?面子上提前知会我一声。” 裴晏懒置一词,李策也无需他回?应,“反正我当你答应了,薛姑娘,咱们下回?再见?,告辞了。” 姜离点了点头,李策施施然出了门。 付云珩望着窗外道:“也是巧了,我适才刚到衙门门口便碰到小郡王,鹤臣哥哥,你派人寻我所?谓何事?” 裴晏如常道:“你姐姐的?谣言我与薛姑娘已发现关键线索,如今正等抓到人证,你那边不必查了,人证抓到之后再与你细说。” 付云珩大喜,“那岂不是很快就能替我姐姐洗去污名?太好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害我姐姐!她遇袭已够苦,如今连婚事也没?了,我非求个重判解心头之恨!” 裴晏看向姜离,却见?她面上一片凝重并未搭话,他疑道:“薛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姜离道:“此?事内情或不简单,不过,一切等找到证人再议,届时如何处置,也要看付姑娘自己的?意?思。” 话音落定,十安捧着封文书?自外而入,“公子,右金吾卫送来的?公文。” 见?裴晏有的?忙,姜离道:“大人既有公事,我便先告辞了。” 付云珩道:“那我也先回?衙门,戏班那条线我们在跟,若有消息了我再过来。” 裴晏应是,又看向姜离道:“香药如今的?名单虽无男子,但凶手?作案半年之久,大理寺会继续查访,有消息再知会与你。” 姜离应好,与付云珩一道出了门。 待走出院子,付云珩道:“薛姑娘,我适才所?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姜离反应片刻才明白他说的?什么,失笑道:“无碍,你姐姐也与我说过她有一位故友。” 付云珩苦笑一瞬,“不错,就是那位姑娘,是我姐姐挚友,还是小郡王曾被赐婚的?未婚妻,只可惜五年前一场大乱芳魂永逝了。” 说至此?,付云珩道:“说起来,还与姑娘父亲有些关系。” 姜离心底轻叹一声,“是吗?” 付云珩点头,“长?安原有个广安伯府,广安伯魏阶是历代最好的?御医,他家有一门家传针灸术名曰‘伏羲九针’,他凭此?术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太医令,可后来他看诊有误害死了皇太孙,一大家子便被发落了,是满门抄斩,还是薛大人领着三法司审定的?,而叫人想不到的?是,定魏氏之罪最要紧的?证供竟来自他们收养的?义女。” “那位姑娘是广安伯夫人的?嫡传徒弟,我十岁时便听说伯府出了个小医女极有天赋,将来说不定要继承魏氏衣钵,后来我姐姐入白鹭山书?院与这位姑娘相识,二人感情极好,那位姑娘容色无双,冰雪聪明,性子也活泛不羁,与我姐姐很是不同。” “你刚才看到的?小郡王,对她颇为?钟情,求过亲不说,还在魏家出事后请陛下给他们赐婚,因那位姑娘在瘟疫时照顾过皇后娘娘,陛下便准了,任谁都?看得出小郡王是为?了保那位姑娘不被株连,可谁能想到,那位姑娘在出事半月后,不知怎么去了东市的?登仙极乐楼,还死在了登仙极乐楼的?大火里……” 付云珩说了半天,未听姜离应声,侧眸去看,便见?姜离敛着秀眸,鸦羽似的?长?睫在眼?睑投下一片阴霾,看不出是何情绪。 他继续道:“当时我姐姐心痛欲裂,小郡王就更不必说了,后来在火场里收捡出几?样遗物,给那位姑娘立了处衣冠冢,不至于让她做孤魂野鬼。” 雪后初晴,白惨惨的?冬阳照在姜离身上,她呼出一口雾气,有些感怀道:“小郡王做到如此?地步,那位姑娘若泉下有知,必定很感激。” 付云珩也说的?怅然起来,“那场大火至今也没?个说法,我姐姐耿耿于怀,小郡王你刚也看到了,就更是没?有放下,都?怪我一时嘴快,不该乱提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出了顺义门,姜离道:“小郡王看着是个洒脱性子,不会放在心上。” 付云珩一笑,“那倒是,他可是我见?过最潇洒肆意?之人。” 薛氏的?马车等候在外,姜离与付云珩告辞,上马车后,吩咐驾车的?长?恭往城东锦云绸缎庄去,今日正是她取定做裙裳之日。 怀夕适才跟了一路,正听见?付云珩所?言,此?时满眼?担忧,“姑娘……” 姜离眨了眨眼?,“想吃透花糍吗?” 怀夕一愣,“那是什么?” 姜离笑意?微深,敲了敲车璧道:“长?恭,绕去永福巷。” 长?恭应是,随即将马车往西转向,过朱雀街后,一路朝永乐坊而去,疾行两刻钟的?功夫,马车外人声渐沸,姜离掀开车帘朝外看,不多时鼻息一动,“停车——” 马车正停在一家名唤“钟记”的?糕饼铺子前,时近午时,店门外三五人排着队,姜离掏出一粒碎银交给长?恭,吩咐道:“三匣透花糍。” 长?恭应声而去,再返回?时,手?中多了三个油纸包,姜离给她二人一人一包,待马车再走动起来时,车厢内便盈满了香甜味道。 怀夕看着那白糍中透出花形的?软糕,睁大眼?瞳道:“竟真如其名!” 透花糍乃长?安城特?有的?糕点,将上好糯米捣打成糕,夹红豆沙为?馅,再将豆沙塑成花形,因花在糍糕中若隐若现,便得名透花糍,姜离看着怀夕神色,简直与她当年初次吃到虞清苓买的?透花糍时一模一样,她轻咬糍糕,糯米与豆沙在齿间化开,久违的?香甜暖热似能驱散一切凛冬寒意?,主?仆二人都?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马车到锦云绸缎庄时已是午时初刻,姜离带着怀夕进门,柜台后的?伙计一眼?认出了她,“薛姑娘,可是来取衣裳的??” 姜离应是,跟着伙计上了二楼雅间,伙计边走边道:“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您看过之后没?出差错便可取走,您稍候片刻。” 姜离在雅间等着,片刻便见?头次见?过的?绣娘抱着个包袱进了门,姜离下意?识往她身后t?看去,“胡师傅呢?” 绣娘道:“胡师傅这两日旧伤复发不在铺子。” 绣娘取出衣裙令姜离检查,姜离问:“是何旧伤?” 绣娘叹道:“是腿上的?,大抵七年前,胡师傅和大小姐坐马车出城时出了意?外,他摔断了腿,大小姐则折了右手?,大小姐年轻,后来全好了,胡师傅却留下了遗症,一到冬天便时不时的?疼上几?日,看过好些大夫都?不见?好。” 姜离听得不对,“你们大小姐折过手??” 绣娘应是,“是啊,当时养了两个多月呢。” 姜离眉头皱起,忽而想起前次来看绣样时胡师傅也提过一嘴汪妍学艺刻苦,只是他未说详细,姜离只以为?是普通摔伤,但普通摔伤怎会养两三月才好? 她忙问:“可是伤到了骨头?” 绣娘颔首,“是,当时有大夫说大小姐骨头断了,往后再不能拿针线,吓得大小姐不轻,幸而后来遇到了一位极擅骨伤的?大夫,治了一个多月才治好。” 姜离拧起眉头,脑海中一时浮现出汪妍腐可见?骨的?遗体,一时又仔细回?忆宋亦安的?几?份验状,汪妍的?验状她临走前才看了一遍,此?刻一个字也不会记错。 她面色越来越难看,“七年前你们大小姐已经?十三岁,若骨头断过,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来不及细看衣裙,她拿起包袱转身就走,“回?大理寺——” 第16章 女尸 二更合一 申时过半, 城南义庄正堂内站满了人。 汪乾有些莫名道:“怎忽然?问起七年?前的事?七年?之前,我们一家人还?有绣楼的师傅们一起出城上香,当时我妹妹和胡师傅乘一辆马车, 结果路上他们那辆马车车轴忽然?断了, 车厢甩出去, 我妹妹和胡师父都受了伤, 胡师父摔断了腿,我妹妹则撞折了手。” 他抬起右手比划, “当时手腕错了位, 前臂内侧的骨头也断了, 请了几位大夫都说以后会落下残疾, 幸好后来遇到一位专治骨伤的大夫,花了一个多月才见好。” 姜离指着自己的手道:“是手臂内侧这?根骨头断了?” 汪乾点头:“那时我妹妹手腕和手臂都肿的老高, 大夫检查后是这?样说的,后来治了一个多月, 又养了一个多月, 幸而她年?纪小算是好全了。” 话音落定, 汪乾面色紧张问:“裴大人, 这?是何意?怎么问起这?个?莫不是我妹妹的遗体?出了什么岔子?” 裴晏道:“眼下还?不肯定, 你在此等候片刻。” 汪乾欲言又止,这?时,宋亦安从甬道之中走了出来,他围着面巾戴着护手, 瓮声瓮气道:“大人, 从现有露出的骨骼来看,的确没有发现受伤旧痕,但如?果要检查的明明白白, 需要把汪姑娘的手臂骨骼清理出来,再用仵作特有的法子试。” 汪乾一听?瞪大了眸子,“什么意思?把骨骼清理出来?” 宋亦安道:“就是把汪姑娘右手小臂上的腐烂皮肉全部?剔除干净。” 汪乾眼前一黑,愤然?道:“我妹妹的遗体?本身就残缺不全了,如?今还?要剔骨,你们这?、这?是愈发令她泉下难安了……” “汪公?子。”姜离上前半步,“只有早日抓到凶手才能真正让汪姑娘安息,何况如?今发现的线索极其要紧……” 见汪乾面无松动,裴晏道:“你妹妹的手受过重伤,但如?今发现的这?具遗体?手臂骨骼却不见伤痕,也就是说,如?今这?具遗体?,极可能不是你妹妹。” 汪乾听?得大惊,“不是我妹妹?可、可那些衣裙饰物,都是我妹妹的没错啊,如?果不是我妹妹那又会是谁?难道我妹妹还?活着?” 如?果死者不是汪妍,那真正的汪妍在何处的确是个问题,但倘若好好一个人失踪五月未有消息,其结果也不容乐观。 这?一点汪乾能想到,但即便只有一丝希望,他也愿意一试,“既是如?此,那便验骨吧,你们该怎么验就怎么验!如?果我妹妹还?活着,那怎么样都行……” 裴晏看向?宋亦安,宋亦安立刻返回停尸间,裴晏和姜离一同跟进去,便见宋亦安正拿起汪妍的右手小臂前去化冻。 汪妍遗体?腐烂最甚,四肢多处见骨,宋亦安先将骨头化冻,再将其上腐烂粘连的皮肉一点点剔除,待骨头全露出之后,又放入陶罐之中大火水煮。 这?一幕看的众人心底发寒,汪乾更是背过身去连连干呕,宋亦安面无表情地?水煮了一刻钟,以去除骨头上所?有污垢,待煮完,又拿了桑皮纸仔细擦干打磨,待露出人骨底色,宋亦安走到窗边对着天光仔仔细细看,不多时,他惊讶道:“我可以确定,这?是一截毫无瑕疵的、完美的人手臂骨,其主人绝没有受过伤。” 裴晏神色难看起来,汪乾也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我妹妹,真的不是我妹妹,裴大人,那是不是说,我妹妹有可能还?在世?” 裴晏道:“不是汪妍,可当初抛尸用的是汪妍的衣裙,凶手的目的正是让我们把此人当做汪妍,无论?如?何,汪妍被凶手掳走当不假。” 汪乾心绪一阵跌宕起伏,姜离则把目光落在了康韵和郑冉的遗体?上,这?二人一个死在盛夏,一个死在初秋,尤其是康韵的头颅,也几乎面目全非,姜离道:“凶手既能让官府以为那是汪妍,那康韵和郑冉的尸体?许也存疑。” 裴晏也正有此意,但宋亦安在旁道:“可是这?两位小姐没受过什么重伤,身上其他地?方也几乎没有特殊的痕迹,再加上尸表尸变,要如?何重验呢?” 裴晏吩咐道:“去郑家和康家走一趟,再将康韵和郑冉的贴身婢女也带来。” 十安领命而去,众人面沉如?水,皆似陷入迷雾之中,姜离掩着口鼻上前,仔细观察被分尸的尸块,“尸体?确是同一人所?有,不是汪妍,那便是说此案遇害的不止知道的这?几人,这?几月没有其他人报过女子失踪吗?” 裴晏道:“自然?有,此案震动长?安,一旦有人报年?轻女子失踪,当先便与此案关联,但这?几月来,与这?具女尸相符合的并没有。” 汪乾顾不上其他,只道:“既然不是我妹妹的遗体?,那我妹妹在哪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道理失踪了这么久凶手还将她留在身边的,若真是,那倒也好了。” 裴晏眉头拧起,“凶手毒辣狡猾,先以分尸掩盖线索,让我们误以为凶手是为了泄恨图色,如?今连尸体?身份也被其误导——” 姜离听?着裴晏所?言,也喃喃道:“凶手极喜欢用障眼法,他似乎能猜到官府会如?何调查,既是如?此,那他误导第一具遗体的身份,定也是为了掩盖什么,而这?位死者死亡六月,却没有家里人前来报官,也十分古怪。” 姜离说到此处,问宋亦安,“宋仵作,发现尸块之时,这?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确定在汪姑娘失踪之时吗?” 宋亦安点头,“不错,汪姑娘是六月初七报的失踪,这?位死者的尸块则是在六月二十被发现,虽然?腐烂程度极高,但因发现之时其内脏几乎被尸虫蚕食殆尽,而一般夏日尸虫蚕食内脏的速度也就在半个月左右,所?以我们当时认为死亡时间对得上,如?今确定死者不是汪姑娘,那在下以为,这?位死者多半死在汪姑娘之前。” 裴晏沉声道:“第一位死者不是汪妍,而是此人,但凶手却要让世人以为她便是汪妍,要么第一位死者身份特殊,凶手不愿让世人知道是她死了,要么,凶手本就是为了汪妍,让世人误以为汪妍已死——” 不同角度推演,结论?自也不同,而裴晏所?言几乎都说得通,他又道:“为今之计,一是查清这?位死者身份,二是再盘查汪妍的人际关系,看有无第二种可能,第三,便是确定后两位面容已毁的死者是否还?有误判。” 汪乾忍不住道:“我妹妹平日里就是家里?铺子两处来回,她认识的人我都认得,她与冯家定亲之后,除了在铺子里?与外男打过照面,根本没有新认识的男子,我实在想不到何人会为了她杀人,只为做局让她假死。” 裴晏若有所?思,当着汪乾的面却并未多言,众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礼部?司郎中郑旭与夫人梁氏带着个嬷嬷赶了过来,没一会儿,康隆和康景明也先后到了义庄,二人只带了随身小厮并无侍婢,家属们此前打过照面,今日又被聚集在此,皆面色惶惶。 裴晏开门见山道:“此前诸位已认领了遗体?,但我们如?今发现此前认领t?遗体?的章程过于简单,今日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再回忆回忆,除了年?岁身量之外郑冉和康韵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特征,例如?受过伤、有何在身上留下痕迹的习惯,越详细越好。” 康隆和康景明早上才去过大理寺,不想下午又被叫来义庄,一听?此言,康景明表情迷惑,康隆也道:“大人这?是何意?此前不都确认过了吗?” 裴晏严声道:“答问便可。” 康隆不敢多问,立刻回忆,“韵儿有何习惯留下痕迹,还?真说不上来,受伤也是没有的,她的遗体?我们都看过,那模样,也辨不出什么浅表痕迹了吧,她制香,少不了手上偶有伤痕,别的真想不起来了……” 他看向?康景明,康景明道:“姐姐没得过重病,也没有受过重伤,平日里?醉心于制香研香,除了铺子便是在府中待着,我也想不出有什么痕迹。” 姜离这?时道:“她的侍婢呢?” 裴晏道:“康韵出事前七日,其侍婢翠竹因偷盗财务被赶出了府,后来离开长?安回老家密州去了,我们去查过,她的确去典当过康韵的首饰。” 裴晏又看向?郑旭夫妻,梁氏道:“冉儿也没受过伤患过病,唯一便是她有少年?白,这?在月前也辨认过的,苏妈妈——” 跟来的老妈妈道:“不错,奴婢给小姐梳头的,总要帮她想法子把白发藏起来,因此记得清楚,当时也来辨认过的。” 裴晏这?时也问:“她那两个侍婢呢?” 梁氏眼神簇闪一下,“冉儿出事,乃是那二人护主不力,后来我看见她们便要想起冉儿遭的难,便将她们发卖了。” 裴晏皱了皱眉,这?时康景明道:“此前我说过,我姐姐出事前两月一直研究香膏用色,她的指甲被染了朱红颜色,又因常常与蜜蜡油脂打交道,令那颜色极其难褪。” 康隆在一旁点头,裴晏自也记得此事,这?时姜离不懈地?问:“两位姑娘幼年?至今没受过任何骨伤?” 裴晏径直道:“倘若要损伤两位姑娘遗体?验尸,你们——” 康家还?未说话,梁氏先断然?道:“不可,大人,冉儿已够受罪了,怎还?能损伤?这?案子耽误日久,若非看在大人面上,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遗体?接回去的,她也没有受过什么骨伤,衙门不必再去验什么。” 康景明也在旁道:“我姐姐自小也未受过何伤,姐姐的遗体?已经那般模样了,还?请大人体?恤我们不忍之心。” 如?此便算表明了态度,当今世道死者为大,官府勘验也许征得家属同意,既然?两家都不愿意,裴晏自也不会强迫,便道:“如?今也暂无线索,你们放心,义庄如?今增派了守卫,会好好照看几位姑娘的遗体?。” 如?此,郑家与康家先行离去,唯独汪乾的心备受煎熬,“裴大人,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我妹妹下落,便是真被谋害,我也要看到她的遗体?才可瞑目。” 裴晏颔首,“你放心,大理寺自会查的。” 得了保证汪乾才悲切离去,他一走,裴晏神色更冷沉几分,此案查了半年?,他接手也有两月,却直到今日才知第一位死者根本不是汪妍,这?是何等的荒唐! 他吩咐道:“去京畿衙门一趟,让齐大人再排查一遍报失之人,除了长?安城内的,长?安城外两县也一并核查,尤其是待嫁的新娘。” 十安应声而去,姜离走入停尸间,目光仍落在几人残缺可怖的遗体?上,“若是待嫁的新娘子失踪,家里?人不可能不着急,除非此人在长?安并无家人,但没有家人又是如?何定亲的?凶手选择的是即将成婚之人,她自家无人报官,那夫家也无人管吗?” 裴晏也百思不得其解,“凶手分明是为寻待嫁新嫁娘掏心,如?今又来一出掩饰身份之行,让世人以为死的是汪妍能如?何?” 这?案子重重转折,亦越来越复杂,见裴晏目泽深寒,姜离便知他也颇为焦灼,然?而如?今忽然?多出一具无名女尸,实在叫人难寻头绪…… “再仔仔细细验一遍第一具尸体?,不惧损伤。” 姜离正要开口,裴晏所?言却与她不谋而合,宋亦安倒是更为冷静,“不等京畿衙门的消息吗?若这?是有主的人家……” 裴晏道:“案发已经五月,再拖延下去,凶手又可行凶了。” 宋亦安重重点头,“是,在下这?就化冻,幸好汪家和康家愿意花钱,夏天就送了不少冰来,不然?如?今真是只剩下一副骸骨了。” 宋亦安忙碌起来,姜离亦仔细回忆起公?文?所?写?,生怕还?有何遗漏,此时时辰已经不早,裴晏看了一眼外头天色,再想到宋亦安一时半会儿难验完,便道:“此处寒冻,姑娘不若回府等消息,晚些时候我让九思将验状送与你。” 冬日天黑的早,眼看着夜幕将至,姜离便道:“也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裴晏转身相送,一路出义庄看着她上了马车,待马车走动起来,他面上温润褪去,转身入了停尸之地?,九思跟着道:“幸好薛姑娘去锦云绸缎庄做衣裳,否则咱们不知要蒙在鼓里?多久,薛姑娘真是明察秋毫,胆子也大。” 裴晏视线落在宋亦安手上,并未接话,九思眨了眨眼道:“老夫人近日病情反复,依小人看,没有比薛姑娘更好的女医了……” …… 马车回到薛府时天色已经黑透,可进了府门,姜离却碰见薛沁带着采薇站在影壁之后,一个青衣小厮拿着一张请柬,正恭维着薛沁。 薛沁含笑道:“行,我自会去的。” 小厮连声应好,又行礼告辞,薛沁这?时看到了她,薛沁上来道:“长?姐今日早早出门也不知去了何处,父亲下值之时还?在问你,长?姐虽行医,可这?里?是长?安,长?姐可莫要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来。” 话音刚落,她忽而掩住口鼻,“长?姐身上沾了什么气味儿?” 姜离只去看她手中请帖,“这?是——” 薛沁牵唇,“浮香斋后日有个品香雅集,连庆阳公?主殿下也请了,说有什么新香要试,长?姐若是想去我可以带上长?姐。” 姜离摇头,“那倒不必……” 她说完鼻息微动,只觉一股子浓香从薛沁身上飘了过来,她便道:“妹妹身上用的香,想来是浮香斋的香膏吧?” 薛沁下颌微扬,“自然?。” 似乎怕姜离继续问下去,她匆忙道:“时辰不早了,父亲这?会儿还?在处理公?务,长?姐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说完带着采薇便走,怀夕摸了摸鼻尖道:“三小姐这?是涂了几斤香膏,也太浓了,不过您别说气味儿还?真挺好闻的,若是再淡一些必定甜美怡人。” 姜离转身往盈月楼走,因前日分辨香药殚精竭虑,此刻几乎一闻便知香膏用料,“芍药、相思子、合欢、甘松、麝香、木香,是合女儿家心意的香。” 怀夕咂舌,“您这?便分辨明白了?” 姜离莞尔,“毕竟是太浓了。” 回了盈月楼更衣沐浴,又在灯下看了会儿医书,便听?长?恭从外院进来,没多时怀夕捧着一张验状上楼来,“姑娘,裴大人真的送来验状了。” 姜离直起身子接过,一目十行看完后,眉头微微一皱,“宋仵作剖验了死者四肢,发现其右膝骨节比左膝肿大,但并无外伤。” 怀夕也读过姜离的医书,回想片刻道:“莫不是鹤膝风?” 膝盖关节肿大疼痛,形如?鹤足,便是鹤膝风之病,怀夕又道:“可这?不是年?纪大的人才会得的病吗?那位姑娘不是才二十岁上下吗?” 姜离道:“确是年?长?者易得,但年?轻人也偶有得的,病因不同罢了,这?位姑娘并无外伤,因是鹤膝风无疑,看来明日我们得跑一跑长?安城几家医馆看看。” 怀夕点头,又禁不住问:“那姑娘觉得,汪妍姑娘还?活着吗?” 姜离微微摇头,“凶手连害六人都未停手,虽然?少了一人尸体?,但倘若凶手只为了汪妍假死而杀人,那他早该停手才是,谋害新娘掏心确是他所?求,只是,在第一位死者和汪妍之间出了什么岔子……” 怀夕小脸皱作一团,“但不管出什么岔子,凶手应抛尸才对,总不至于他将汪妍的尸体?留下了吧?那此人该是有何骇人癖好。” 姜离缓缓道:“也并非没有可能。” 说着话,她点了点怀夕鼻尖,“行了,再说下去,有人要害怕睡不着了,早些歇下吧,明日还?要出府。” 夜寒梦多,姜离睡得不甚安稳,翌日天还?未亮便醒了过来,用过早膳后,她带着怀夕与长?t?恭直奔城东平宁巷。 平宁巷临近东市,里?头有一家宁德医馆最擅鹤膝风之病,待马车到了地?方,姜离吩咐长?恭,“去问问五月前,可有一位双十之龄的年?轻姑娘来此看鹤膝风。” 长?恭应声而去,不多时返回道:“姑娘,大夫说没有过,说来这?里?看病的皆是垂暮老者,若有年?轻姑娘来,他们必定记得。” 姜离想了想,“去永宁坊松子巷。” 长?恭应是,快马加鞭往松子巷赶,两刻钟之后,马车又停在一家王氏医馆之前,长?恭仍然?入馆中探问,没多时回来道:“这?家也没有遇见过,说去岁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来看病,但她早已经治好了,前几日还?来买过别的药。” 姜离有些失望,再想了想道:“去城南安善坊长?水街。” 长?恭心底好奇姜离怎如?此熟悉长?安药铺,却也不敢多问,马车过朱雀街一路向?南行,又过小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名叫“仁风堂”的医馆之前。 鹤膝风并不好治,尤其发于年?轻女子身上更被视为疑难之症,而姜离所?知擅长?此病的医馆也不过三五家,想着前两家无功而返,她此番亲自下马车探问,就在她下地?之时,两道疾快的马蹄声也朝着仁风堂驰来,姜离抬眸看去,心弦一紧。 跟在她身后的怀夕已先一步喊道:“裴大人——” 来的正是裴晏和九思,裴晏见她在此,也有些意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待下了马,九思先欣喜道:“薛姑娘怎么在这?里??您总不是来看病的。” 怀夕道:“姑娘是来查那无名死者的。” 九思有些惊讶,显然?他们也是,裴晏这?时道:“京城善治鹤膝风的共有五家,城西两家并无年?轻女子去治过——” 姜离正要接话,长?恭忍不住道:“城东两家我们大小姐也才查问过了。” 姜离一听?便道不妙,果然?裴晏目光深长?起来:“姑娘回长?安日短,却对这?些地?道的老医馆颇有了解……” 姜离转身往仁风堂走去,“大人最好祈祷这?里?能有线索。” 待进了仁风堂,正看见一位老先生在坐堂,姜离上前表明来意,老先生轻嘶一声,“是不是一位面容姣好,体?格清瘦的姑娘?” 一听?此言,姜离与裴晏面色齐亮,姜离应是,老先生摸着胡须道:“我有印象,她是今年?四月中来的,在我这?里?看过两回,第一次来的时候膝盖肿的老大,第二次来时便松了几分,但至少也得看四五次才能痊愈,可她后来再没来了,还?让我颇为牵挂。” 姜离连忙道:“您可知她姓名?第二次是何时来的?” 老先生摇头道:“她只说自己姓杨,没留名字,她的病是吃食上多不注意,那阵子吃了颇多猪下水,还?尤其喜酸冷瓜果,便狂发了,第二次我记得是五月下旬,天气炎热时来的,怎么,你们问她是为了——” 姜离道:“她为人所?害,已香消玉殒了,劳烦您想想她还?有何特征,可曾提过住址亲朋?比如?何时就要定亲、成婚之类的。” 老先生面色一骇,又仔细回忆,很快道:“她穿锦缎衣裙,不似贫苦人家,付药钱也颇为利落,长?相嘛是个眉眼清秀的孩子,亲朋没提过,我也不会多问。” 老先生记得不多,说完了却见姜离仍然?眼巴巴望着他,他又沉心回忆,没多时,他眸子一亮道:“我想起来了,那位姑娘身上很香……” 姜离心神微紧,“您可记得是哪种香?” 老先生蹙眉片刻,“那香味有些浓郁,里?头用料似有合欢与麝香。” 姜离心头一动,“是不是还?有芍药、相思子、甘松与木香?” 老先生有些惊讶,显然?被姜离说中,裴晏见状也不明白她怎知道,便见姜离默了默,面色微寒看向?他,“是浮香斋的香膏……” 第17章 真的是他 二更合一 “芍药、相思子、合欢、甘松、麝香、木香, 这?说的是我们名唤‘长?相思’的香脂,一套五盒,含面脂、口脂、珠粉、香膏、石黛, 只需二十两银子, 是我们今年四月中出的极品, 也是迄今为止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 浮香斋坐落在城西南崇业坊中, 周遭虽不比东西市繁华,但?因距离朱雀大街不远, 也不缺来客, 午时过半, 阔达前厅中已?是衣香鬓影, 人?头攒动,身材圆滚的掌柜陈安将裴晏与姜离请入偏阁回话, 虽知是大理寺查问,面上?也得色难掩。 陈安又眉飞色舞道?:“这?套长?相思里面除了您知道?的那几味药材香料, 还用了些西夷神香木, 好些小娘子用了我们的香脂与心?上?人?终成?眷属, 因此我们这?香又叫姻缘香, 四月开?卖, 起初还没什?么人?知道?,到了六月,我们每个月限量卖五十套,您想?长?安城这?么多夫人?小姐, 五十套哪里够, 那没法子了,我们只好设了门槛,要在我们这?里买两百两银子以?上?的主顾才能买这?长?相思, 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够卖……” 陈安喜滋滋地抄着手,做为这?半年来长?安城最春风得意的掌柜,他不知愁为何物,大理寺查案来过几回,他也全无心?虚之态。 裴晏道?:“这?套香四月中开?始卖,你可还记得具体是哪一日?且前几天买香的有哪些人??” 陈安立刻道?:“小人?不会忘记,是四月十三开?始卖的,那时候我们还未设门槛呢,眼熟的我记得,可若是夫人?小姐们派了丫鬟嬷嬷们来买,或是来过一次就不来了的,我们也不认得谁是谁,更不会刻意让大家留下姓名。” 裴晏道?:“把你记得的整理一份名单出来。” 陈安应声去往后厢,姜离则打量起这?家铺子来,浮香斋浮香斋,店如?其名,幽香浮动,主店为一座二层小楼,一楼为大堂,后厢连着楼上?待客雅间,再往后似乎还有片小院为制香的工坊,时辰尚早,店前店后皆忙的脚不沾地。 半刻钟的功夫,陈安捧着一份名目出来,“大人?——” 裴晏接过名目一看,“只这?七人??” 陈安赔笑道?:“本店今年二月才开?张,四月的时候还没打出名头,每日来客的确不如?眼下多,小人?适才查看了记录,又问了几个伙计,只记得这?么七个人?,其他不知名讳的客人?应该还有十多人?,但?她们后来多半没再来过,小人?也无从追溯。” 陈安说的诚恳,裴晏也能理解,他把名单递给姜离,又道?:“你口音听着不像本地人?。” 陈安一笑,“不错,小人?是通州人?,早前也是掌脂粉铺子的,过年那会儿,小人?在通州的铺子遇到了点难处,旧东家不打算干了,这?时候如?今的东家找到了小人?,小人?这?才来了长?安,这?半年做出了名堂,也算不辜负东家。” 裴晏这?时道?:“你们东家是何许人??” 陈安神秘一笑,“不是小人?不答,是小人?也不清楚,只知东家是西夷人?,来长?安做生意不愿风头太露,除了几样?香品是东家亲自?制作,其他抛头露面的事情都是小人?一手操办,东家也不怎么来铺子,甚至铺子装潢、招揽伙计工人?,都是小人?拿主意。” 姜离正看着那份名单作难,陈安写了七人?,这?七人?皆是非富即贵之家,因此绝不可能失踪了却无人?报官。 裴晏摆了摆手令陈安退下,片刻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去查此七人?,看是否有人?买香赠与她人?,甚至是买了香之后赏赐给下人?也说不好,城中富贵人?家,便是婢女也绫罗加身,再加上?她看病的店铺在城南,也可大致锁定住地范围。” 姜离也道?:“膝上?生病,确会选择最近的医馆看病。” 裴晏叫来十安吩咐下去,一转身,却见姜离出了偏阁,去了正堂之中看香,她衣饰不凡,又是与裴晏同?来,堂中伙计不知她是谁,态度却极其热络,“姑娘,您随便看,小人?以?为,您形容清雅绝俗,这?一秋水白露香最适合您不过……” 姜离噙着淡笑,“是吗?那便都与我说说看吧。” 伙计扬声答应,立刻将眼前香膏从头到尾与姜离说来,姜离听得仔细,眼底亦微光明灭,不远处裴晏站在偏阁门口,视线悠悠落在姜离身上?。 九思站在他身边,轻声道?:“薛姑娘不施脂粉,这?是真要买还是问问看?” 裴晏道?:“她不会买。” 话音落定,便见姜离对那热情的伙计道?了一声“辛苦”又朝他们走来,那伙t?计忙活半晌却一场空,颇为哀怨地望着姜离。 姜离走到裴晏跟前,“那位康老爷倒也没说错,这?里的香膏香脂与凝香阁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凝香阁更为精致花哨。” 九思笑道?:“这?年头大家就喜欢这些花哨。” 话音落下,外头进来个武卫,“大人?,金吾卫来消息,说戏班那边有线索了,找到了两个证人?已?送回了大理寺衙门——” 裴晏点头,“我与薛姑娘这?就回衙门。” 姜离在旁听得一默,她有说要去大理寺吗?但?想?到那凶手会模仿人?声,此条线索又的确颇为紧要,她到底很是心?动,见裴晏出门上?得马背,她便也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怀夕轻声道?:“裴大人?果然还是信任姑娘的,若姑娘是男子,裴大人?只怕要把姑娘留在大理寺才好。” 马车辚辚而动,裴晏得了消息虽有些心?急,却也只跟在马车之后,姜离敲了敲车璧,“长?恭,走快些——” 长?恭马鞭急落,马车沿着长?街奔驰起来,怀夕这?时也道?:“那位姑娘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怎么看病是一个人?呢?奴婢觉得裴大人?说得对,只怕真是哪家得脸的下人?,但?就算是下人?,极是得脸的,那失踪了也该报官啊。” 姜离目光沉凝,“浮香斋四月十三开?始卖长?相思,那位老先生虽然记不清她去看病具体是哪一天,但?也说是四月中,刚开?始卖她便买了来,这?位姑娘定是爱香之人?。” 怀夕补充道?:“且她身上?香味极浓呢,昨夜三小姐虽然也浓香扑鼻,但?她外出时可还知道?轻重,奴婢听吉祥姐姐说,三小姐在家的时候,常用香膏香汤养身,如?此达到一种不饰而香的境地,昨夜说不定真涂了三斤香膏。” 说至此,姜离秀眉轻蹙,“浮香斋,爱香的年轻姑娘,怎么总觉得何处有些古怪呢……” 姜离想?了一路,待到了顺义?门外,她下马车便问:“大人?,此前调查浮香斋之时,这?半年来浮香斋可有女工失踪?” 裴晏听得蹙眉,“不曾有,浮香斋掌柜伙计十二人?,制香的作坊内也只有十五人?,且都是陈安精心?挑选,开?业之后从无轮换,怎如?此问?” 姜离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位姑娘有些古怪,能让大夫一下闻出来香膏用料的,定是用香极浓,而寻常人?用香,但?凡知道?礼数的,都极少在外出时如?此张扬,再加上?浮香斋在城中西南,距离仁风医馆并不算远,我便想?,那位姑娘身上?极香,是否不是因为她爱浓香,而是因她本就是制香之人?,如?此身上?才沾了极浓郁的香气。” 裴晏先觉欣然,“此念的确合理,但?凶手的目标皆是待嫁的新娘,莫说浮香斋没有这?样?的女工,便是有,待嫁新娘这?一点也难附和。” 姜离微微颔首,“的确,那便只能从客人?身上?入手了。” 裴晏道?:“已?经去查了,下午应能有消息。” 二人?相携入大理寺,值守的武卫见二人?同?来,表情又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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