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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沈映鱼立在原迟疑片刻。 马车中的人轻扬着俊朗的眉眼,温声中带着疑惑道:“是不想走了?吗?” 沈映鱼捏了?捏肩上挎着的包裹,抬脚走进?去。 苏忱霁觑了?眼她的动?作,失笑地道:“一直提着,不重吗?” 她从一开始就将?包裹捏在手中,好似有谁会抢般。 “无人会抢,你先放置一旁,等?下到了?再拿。” 沈映鱼脸上略显尬色,然后将?包裹从肩上提拉下,规整地放置一旁。 马车缓慢地行驶着。 对面的苏忱霁许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此刻一脸的倦意?,却依旧不减昳丽风华。 时间安静流转间,沈映鱼又想起了?昨日,愧疚又渐渐升起,想要道歉,可他又正将?眸闭上靠在上面小憩。 沈映鱼只好暂且将?话咽下,本打算一会马车停下再做打算,但意?外却先一步到。 最开始马车先是颠簸,外面驱车的小厮抽打几下马儿,不知是不是力道没有控制好,马儿失控了?,拉着马车四?处乱串。 “啊——” 沈映鱼在马车中被颠得四?处摇晃,直接跌入苏忱霁的怀中。 他长臂一览,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青涩柰子花香扑面袭来?。 两人分明是用的一样的香,但他身上的永远带着一股清茶的涩。 苏忱霁丝毫不慌乱地低头嘱咐一声:“小心。” 察觉她下意?识要挣扎,他双臂用力紧箍着她的肩膀,顿了?顿又道:“先别乱动?,外面的马好像失控了?。” 那道声音很近,好似擦着耳畔而言,带着若有若无的触碰,勾得人心中t?泛起细微痒意?的涟漪。 “好……”沈映鱼不自在地将?脸微偏。 本是觉得在他的怀中有些奇怪,但眼下的场景却容不得她多想。 马车正在急速地飞奔着,似是窜进?了?闹市中,引得无数人发出惊呼声。 “忱哥儿,现?在怎么办?”她似乎开始害怕了?,脸色血色褪去,鸦青的浓睫颤颤巍巍地抖动?着,隐约有珠光沾在上眼睫将?其洇湿。 她现?在将?全身心的信任都放在他的身上,这一刻她因害怕,只能依赖身后抱着她的少年。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苏忱霁由?衷地产生?了?一种,令人周身愉悦的偏执念头。 颠簸的马车一辈子都不要停,他们一辈子都这样拥抱着,她一辈子无法离开他。 或者?,马车倒下的那一瞬间,顶上尖锐的木头将?相拥的他们刺穿,就像是殉情般死在一起。 然而真当马车翻倒时,顶上那根重木并不尖锐,只能重重地砸下。 所以苏忱霁抱着人,当机立断地跳下去。 他将?沈映鱼抱在怀中,自己则承受了?马车迸裂的所有重力,后背重重地磕在地面凸起的石上,发出闷哼的一声。 “忱哥儿,你没事吧。” 沈映鱼听见痛哼的声音,慌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想要将?人扶起来?,结果刚一碰上,他便剧烈咳嗽着。 苏忱霁清隽的面容有瞬间失真,将?扶自己的人推开些,然后倏地偏头咳出一滩血。 新伤未愈旧伤又添,嘴角的血顺着流下,将?领口的白狐毛染成了?赤色。 “没事,别哭,许是死不了?。”他好似根本不在意?咳出来?的血,语气很淡,甚至还能弯着眸对她浅笑。 这么多的血,怎么可能没有事。 那个死字刺激到了?她心中的柔软,当真升起剧烈的惧怕,眼前一片模糊,如抛珠滚玉地潸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哭。”他语调轻得宛如对待珍贵易碎的宝瓶,但却抑制不住地翘着嘴角。 苏忱霁伸出染血的手指,擦拭着她的眼角,指尖被洇得温热,胸腔被撑得满满的。 原来?她为自己哭时,是这样的感觉。 他像是贪婪狡黠的狐狸,摇晃着彰显欢愉的无形狐尾,悄无声息地伸过去,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 沈映鱼见他咳出这般多的血,怎么会相信没有事,此刻她被泪模糊了?眸,看不见他脸上压抑不住的欢愉。 愧疚还有心疼扑面袭来?,沈映鱼的泪拈不散,知何限。 最后不知从何处赶来?的士兵,将?苏忱霁扶进?软轿中,她下意?识才跟上。 刚出去一盏茶的时辰,两人竟如此回来?了?。 特别是看见浑身是血的苏忱霁,还有哭得近乎喘不过气的沈映鱼,可吓坏的采露,忙不迭地去寻大夫。 依旧是上次的那个老?大夫,提着药箱冲冲忙忙地赶来?,在房中诊断许久才一脸疲倦地出来?。 此刻沈映鱼溃败的情绪已经缓和不少,依旧在默默垂泪,甫一见大夫出来?赶紧上前。 “大夫,忱哥儿如何了??” “回夫人,大人他上次的旧伤还未痊愈,今日又添新伤,恐怕需得要好生?调理一段时间,多做些补气血的吃食……”老?大夫喋喋不休地嘱咐。 沈映鱼认真地听着,将?大夫的话都仔细记下,然后让采露随大夫一起去抓药。 亲自送别了?大夫,她才失力地跌落椅上,眼眶微湿,眼底都是后悔。 又是这样,如同魔咒般留了?下来?。 上次她还能猜测是他用自残来?挽留,但这次是她眼睁睁看着那根梁顶是朝她砸来?,跳下马车时也?是他将?她护着,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 若非不是她非得今日要走,但凡晚一日都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兀自在外面哭了?一场,沈映鱼擦干眼泪才进?去看苏忱霁现?在如何了?。 屋内躺着的少年已经清醒,如上次一样,正睁着空泛的眸不知看着何处,像是精雕玉琢的漂亮木偶,透白的脸上带着破碎的羸弱。 他听见声音转过头,眨了?眨眼,似还在辨别真伪。 片刻他露出似欢愉似委屈的古怪神情,脸上浮起似激颤后才有的浅红,“你没有走啊。” 他好像又赢了?。 沈映鱼不会弃他不顾。 思此苏忱霁眼睑病容的红痕更甚了?,心跳一声声地跳动?着,几乎要破胸腔而出,不要命也?要跳到她的脚边乞怜。 “我不放心你,想晚些再走。”沈映鱼眼眶还泛着哭过的红,坐在远处依旧是纤秾得宜的清丽柔和。 “好。”他停顿片刻,弯着眼点?头,面上纯粹无害。 只有他自己知道,等?她说出暂且不走的话后,刚将?掌心的玉瓶塞进?了?角落。 他想,等?她什么时候确定走,连用命都留不住时再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的马失控得格外的诡谲,后面有人查看时才发现?,原来?马早被人喂了?药。 马本就难受,在教这般用力抽打就发癫了?。 幸好当时两人选择了?跳马车,不然依照马跑的方向?,恐怕会坠入急遄的河流中,到时候连个尸体都难以打捞起来?。 马被人提前喂药的事被查出后,沈映鱼第一反应便是有谁要害她。 不,应该是苏忱霁。 她将?这个猜想告知给?他,他好似早就知晓般,道已经去查了?,还恐她过于担忧,好生?安慰她一顿。 苏忱霁养病期间,派人彻查了?那日马车失控之事,后面查出此事是知府暗中联合人布下的杀机。 得知后他并未生?气也?未假公?济私,顺着朝廷颁布下来?的政策,将?那些犯事的官员都抓入狱,择日押往盛都。 其中一夜之间哑了?嗓子,断了?手脚的知府也?在其中。 因为苏忱霁并未告知沈映鱼谁害的他,所以她现?在格外担心。 她犹恐他如今受着伤,倘若一个不注意?被谁下了?药,也?寻不到凶手。 “忱哥儿,你知道究竟是谁要害你吗?”沈映鱼见他脸色苍白,就忍不住自责。 “别担心,我已经查到了?。”苏忱霁看着眼前,暗自泪珠先已凝双睫的沈映鱼。 冷白的指伸出去,指尖上挂上一滴晶莹的泪珠。 他下意?识想要放进?唇里,但当着她的面生?生?忍住,喉咙却忍不住发痒,片刻轻咳嗽一声。 这突然的一咳嗽,沈映鱼立即误会了?,以为气不畅通,赶紧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口。 女人的柔荑并未太?使力,但抚过藏着滚烫心脏的胸口,熨烫得他想要喘息。 好想握住她,吻她的手…… “忱哥儿,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沈映鱼眼见着眼前的玉面越发红,犹如醉酒不清的人。 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额,发现?格外滚烫,赶紧搅湿帕子给?他降温。 “没事许是刚饮了?药,正在体内发散。”他将?泛红的脸悄然往里偏了?些,掩盖眼底的渴求。 “我困了?。” “好,你好生?歇息。”沈映鱼一脸愁容地出去,然后将?门阖上。 她并不知道门阖上不久,自己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称呼,正被人裹在热浪中不断往外冒,攀爬高点?后被浇得滚烫,湿漉漉的。 那些含情的喘息,缱绻在唇齿间的都是冒犯。 晋江首发 日月轮转, 上次坠马之事,已经过去了半月。 尝记宝篽寒轻,琐窗人睡起, 玉纤轻摘①, 梅花煮雪水别有一番风味。 清晨沈映鱼同采露提着竹编篮子, 将墙角探出?去的稚梅折下?。 她本是想要做些梅花糕,恰好?门被扣响, 采露将门打开便传来陌生侍女的声音。 “请问沈夫人可在府上?”侍女问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这般中规中矩的语调, 沈映鱼料想到许是隔壁的人, 本想要躲避, 但被看?个正着。 侍女看?着她躬身道:“沈夫人, 我家主子, 良娣娘娘有请您去品梅酒, 特让奴婢给夫人递送拜帖。” 沈映鱼暗叹, 她是半分不想见到赵玉郡主, 但良娣递过来的拜帖, 根本就无法拒绝。 沈映鱼收拾好?心中的情绪,点头道:“如?此容许我换身衣裳便来。” 侍女将拜帖递给采露, 然后?对着沈映鱼拜身离去。 沈映鱼折身回屋, 路过正厅,恰逢整装的苏忱霁。 他身着一袭月白袍,额间?带着细长网状抹额, 披了?一件兔毛玄色大?氅。 “怎的下?床了??”沈映鱼问道。 苏忱霁轻咳,脸色透白, 如?玉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衙上出?了?些事, 须得我去一趟。” 他在病中也是彻夜挑灯看?公文,现在衙上大?多数的公文, 皆是送往的这里。 沈映鱼见他身子还未好?全便要出?门,心疼得将采露唤来想让她跟着。 苏忱霁笑道:“不用,外?面已?经t?备了?车轿。” 他从盛都回来时带了?不少的暗卫,沈映鱼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是放在何处,见他这般说?也并未太过坚持。 沈映鱼又?忍不住多嘱咐几句,不知不觉便说?得有些多了?,察觉自己太过于唠叨就将话止住。 悄然觑他分明生得高她一个头,却从头到尾都垂着眸认真?地听着,像极了?温顺的小狗。 沈映鱼欣慰地看?着他。 待沈映鱼说?完,他觑看?一眼,见采露手中捧着的鎏金梨花面的帖子,温和?问道,“你这是也要出?门吗?” 沈映鱼点点头道:“嗯,孟良娣递过来的,本来是想要借故不再推拒的,但刚才在院子里折稚梅被逮个正着,也不好?不去。” 苏忱霁收回视线道:“如?此便小心些,她们府上的东西一应不要碰,还有尽量不要独处,走到何处都要身边跟着人……” 他嘱咐起来比沈映鱼方才还要唠叨,神情也格外?认真?。 “这样,我将武寒留给你。”他说?完后?轻攒眉心,似仍旧觉得不安全,开口一唤,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周身黑衣的人。 乍出?现吓沈映鱼和?采露一跳。 “他是我在前往盛都路上捡的,是一名武艺高强的剑客,以后?出?门都让他跟着你。” 苏忱霁看?着她受惊吓抚胸,似觉得有趣,眼底流转着不经意的趣味,语调却依旧温和?无害。 沈映鱼见地上跪着,那名唤武寒的男人,有瞬间?将她拉回至前世。 这个男人她认识,是出?现在苏忱霁身边最多的人,何止是武艺高强,杀人都是于无形中。 当时的盛都无数人,都暗自惧怕惹怒了?苏忱霁,然后?第二日便见不上旭日东升,有一部分便是因为他。 没有想到他竟是这个时候,就待在了?苏忱霁的身边。 苏忱霁又?嘱咐武寒几句,寡言的剑客垂首而听。 “如?此我便先行一步了?,夜间?不必等我,我许会晚些归家。” 说?完后?他抻了?抻衣袖离开。 少年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墙角盛开的梅花处,沈映鱼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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