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乖乖地垂着头,任她温柔地擦着自己额间、脸上的水珠。 帕上染着香,顺着眉骨往下带着轻若鸿毛的痒意,他情不自禁地跟着轻蹭。 这个姿态就和黏人的小狗小猫儿一样?。 沈映鱼见状,执帕的手轻拍他一下,暗用眼神嗔着要他正经些。 他着弯眼,表情越发乖巧无?害,笑?得她半分脾性也无?。 被挡住的顾少卿盯着少年?弯下的后颈,没有说什么,转身将地上的盒子拾起来,擦去上面的泥土放回原位置。 当着自己学?生的面,送女子这等耳坠私物,他着实做不到。 玉珠儿般的雨渐渐下成了银线。 苏忱霁似是突然想身后的人,转头看着身旁沉默的人,眼含着疑惑:“夫子为何在此?” 顾少卿轻咳一声,欲要将方才说与沈映鱼的说辞再复一遍。 结果?少年?说完又转头,垂眸看着身旁的沈映鱼,声线温润:“雨小了,我们回去罢。” 他并不在意顾少卿为何在此,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少年?明显带着的针对,沈映鱼再是迟钝也察觉到了,却没有对他半分不虞的嗔怼。 当他现在是小孩心性,还记恨着之?前笑?言过的话。 她眼含歉意地看着顾少卿。 顾少卿自然不是什么无?眼力劲儿之?人,含笑?道?:“雨小了,你们先回去罢,我再去一趟书铺。” “子菩拜别夫子。”苏忱霁道?一句后将伞撑开,然后柔眸地看着身边的沈映鱼:“我们走罢。” 沈映鱼轻点头,见外面雨幕大不想染湿衣裳,便?提起裙摆钻进伞下。 她倏的被长臂揽住,刚想说这样?不合适,耳畔响就起含笑?的声音。 “过来些别淋湿了,雨凉。” 沈映鱼视线扫过外面的雨幕,冷凉的雨落在身上浸透肌肤,的确冷得刺骨。 雨很大,她也没再说什么,将身子依偎过去。 苏忱霁将人虚虚地揽住肩膀,抬步入了烟雨中?。 伞只有这般大,少年?轻而易举就将人罩住,挡去了所有的风雨。 顾少卿还立在屋檐下,见两人紧挨的身,忍不住蹙眉,心中?升起莫名的感觉。 特别是容貌昳丽的少年?,倾斜着伞偏向身旁的女人,那?种相拥的姿态看似如?常,但又莫名觉得过于亲昵了。 就在顾少卿看着时,少年?突然回过头,般般入画的面容又冷又带着轻讽。 再眨眼,便?只能?看见两人的背影融入雾气中?,然后拐过巷子消失不见。 良久后,顾少卿眉微蹙的眉依旧没有松开。 因为他从方才那?眼神中?,似品出……野性的占有欲? 晋江首发(二更) 杏花被雨无情摧打落满了深巷子。 两人行进?来时雨已经欲停不停, 空气中缠着湿意绵绵的杏花味儿。 苏忱霁收起伞,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临近院子忽见隔壁孟良娣门口停着一辆低奢马车, 恰好从里面行出?玉面金冠的人。 看?清那张面容, 沈映鱼呼吸蓦然一滞, 下意识将苏忱霁往后拉。 两人躲进?了一旁的拐角。 那是?太子,那张脸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沈府的满门被灭, 以及她?前世惨死他在手中, 桩桩件件皆是?恨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几年她?因身份根本就够不上太子, 所以她?从未想过, 现在就直面碰上了太子。 乍然一见他, 恨意袭来, 恨得她?浑身颤抖。 “他走了, 别怕。”身后?的人半隐在暗处, 面容一半明?一半暗, 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揉着安抚。 沈映鱼听见熟悉的声音, 从恨中缓回神,转头看?着身后?的人。 他的眼中没有半分疑惑, 也不好奇她?为何突然这样?恐惧。 沈映鱼心中缓缓划过隐蔽的怪异。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不是?和她?一样?是?重?生的? 这个念头一起,沈映鱼忍不住连连后?退,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惧意。 靠在墙上的人见她?的反应还有神情, 眼中浮起疑惑,轻歪着头问道:“怎么了?” 沈映鱼抿着唇不言, 紧盯着他的眼, 似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他的眼中除了疑惑,旁的什么也没有, 让沈映鱼的心缓放下来。 两人生活了这么多年,若他真?的也同自己?一样?,只怕早就露馅了。 毕竟前世的他多恨她?,她?都死了那么多年,还要请不少的道士大师在府中,就是?为了防止她?缠上他。 殊不知从她?死后?,从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又忆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沈映鱼情绪不如方才轻快,带着莫名的沉重?。 等巷子的马车彻底没有了踪迹,两人才一前一后?从暗处出?来。 苏忱霁跟在她?的身后?,眉头暗扣,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背影。 又一次有种她?似胧在雾中捉摸不透的感觉。 他厌恶抓不住沈映鱼的感觉。 苏忱霁沉着眼,几步上前将伸手将她?拦住,直白地?问道:“为何突然变得不开心,是?因为看?见他了吗?” 沈映鱼抬头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前世的情绪带到了此刻。 少年昳丽漂亮的脸上带着委屈,眼眶也微红,可怜得格外惹人怜爱,也一道让她?心升起了怜惜之情。 她?鬼使神差间轻垫起脚,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道:“无事,是?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苏忱霁垂着头,轻蹭着她?的手,忍着侧首吻那双手的冲动。 他将双眸阖上,突然轻声缱绻道:“你?一句话,我就能成为你?的刀,杀了他。” 这句话什么时候都有效。 沈映鱼闻言手一顿。 他抬手按住她?要收回去的手,掀开单薄的眼皮,乌木瞳孔中无万千t?把小钩子轻晃,如摄人心魄的午夜鬼魅。 少年早已褪去了稚气,堪为刀刃。 “你?知道?”沈映鱼抿唇问道。 “嗯,我一直都知道。”他垂着眼睑,蹭了蹭脸上的手,鸦青的浓睫轻颤着,遮住眼底的情绪。 “当年在沈府,我亲眼看?见的,火光烧透了天,他立在外面派人守着不让人进?出?,前年我去衢州见到他,才知道他原来是?太子。” 所以他选了瑞王。 “所以我知道你?为何急着让我考取功名,我会乖乖听你?的话。”苏忱霁轻轻地?垂着眼睑,乖巧又无害。 哪怕他最开始猜出?来她?是?利用他,也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庆幸,他对她?有用。 只要有用,她?就永远抛不开他。 沈映鱼一直以来都不知,他原来从早就知道此事,甚至还明?白,从一开始她?对他的好都是?早有预谋。 “对不起。”她?神色软下,渐生惭愧。 “无需对我抱歉。”他摇摇头,语气仍旧清冷平淡,但却格外珍重?。 “只要你?永远不要抛弃我。” 沈映鱼第一次听他如这般地?说着,似格外害怕被抛弃,带着苍白的可怜。 想起前世她?毫不犹豫的就将他抛弃,心尖一颤,口中略有苦涩。 若非她?没有重?生,永远不知他的内心,原来是?真?的将她?当做至亲。 “好。”沈映鱼对他生出?怜惜,顺着他的话应出?声。 他听后?脸上的可怜淡去,似弯了一下眼:“那你?能否许也我一件事?” “什么事?”沈映鱼问道。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等到想到后?再许我也不迟。”他凝望着她?的眼,语气温和。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无害和纯粹,沈映鱼点头应了。 “既然答应了可不要后?悔。”他料想她?回答得分外容易,好心地?提醒道。 沈映鱼听他比自己?还谨慎的模样?,忍不住失笑。 刚才的恐惧和难受淡去,沈映鱼抽回自己?的手,玩笑道:“难不成你?还要我命不成?” 便?说着便?往里面走,行到院内的杏树下。 沈映鱼仰头看?着上面的杏子,口中有了几分馋意,招呼着他给自己?拿钩子。 “自然不是?要你?的命,要你?的便?是?要我的。”少年用着温润的语调哄起人来不显腻歪,反倒带着几分庄重?的起誓意味。 他从后?面递过挂钩,看?她?踮脚困难地?勾杏子,忍不住上前伸手逮住树枝。 那沉甸甸的果子都展现在她?的面前,任她?挑选。 他是?真?的会将一切,都奉献在她?的面前,求着她?要。 沈映鱼心满意足地?摘了几颗,顺便?奖赏他一颗杏子。 因为他的这话儿说得漂亮。 雨后?空晴下,屋檐的雨珠往下滴落,砸进?水坑,溅起涟漪。 苏忱霁握着杏子弯着狐狸般的眼,目光锁定她?的脸,颤着眼睫将贪婪眨散,用绢帕将杏子擦拭干净,放在唇下轻咬一口。 杏子未熟,因为就着酸涩的皮儿流转在齿间,是?一种又甜又涩的味道。 沈映鱼转头见他脸上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记得苏忱霁很少吃酸味儿的东西,一吃酸眼睫就会被洇湿。 他虽不明?她?笑什么,但还是?跟着一起莞尔弯眼,眸中荡着水渍。 …… 自从闯见隔壁太子来过一趟后?,沈映鱼越发小心谨慎避免,不与隔壁的孟良娣相接触。 有时候有心要避开,谁知反而还真?避开不掉。 风吹落满巷的花瓣,周遭的街坊邻居都拿着扫帚,似扫雪一样?将门口的花瓣扫堆起来。 分明?是?件俗事,做起来分外雅致。 清晨,沈映鱼兴致也来了,想着就独她?一户人家不理门前‘雪’不甚很好,也和采露一起拿着扫帚去扫。 正当她?和采露扫完后?,采露目光忽然定格在她?的后?面,‘哇’了一声,满眼的钦羡。 沈映鱼下意识回头,只见身后?立着红粉佳人。 美?人儿身后?的仆人持着把伞,神情微痴地?同沈映鱼对视着,水色衣裙如浸在清冷月色下,娇艳无比。 是?孟良娣。 这一世沈映鱼还和孟良娣不认识,但却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心中略微不适和奇怪。 虽是?这样?想着,她?面上还是?浅浅地?露出?一个笑示意,然后?转身和采露回屋。 孟晚晴还杵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抓着一旁撑伞的老?嬷嬷,痴道:“像吗?” 老?嬷嬷表情有几分不忍,摇了摇头道:“回主子,这位姑娘和那位不像。” “可我为什么觉得这般相似,眉眼都是?如出?一辙呢?”她?的话被否认后?就垂下了头,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片刻她?又抬了头,眼中带着微光,含了几分欣喜道:“嬷嬷我想认识她?。” “这……”老?嬷嬷表情一滞,太子是?个眼底不能容人的。 若晓得孟良娣在此处拒不回京,还认识一个说长得像的女子,恐怕又是?一场祸害。 好在孟良娣有几分自知之明?,说完就垂下头,轻叹息地?呢喃:“罢了。” 说完最后?还不舍地?看?向?沈映鱼进?去的地?方,折身朝着屋内行去。 此间的小插曲,沈映鱼并不知道。 时间轻晃,白驹翻了个身。 青白墙面早已经爬上绿油油的藤蔓,上面盛着几簇鹅黄的小绒花。 秋闱虽有些时日,但已经有陆陆续续几百贡生前往了盛都。 唯独魁首的苏忱霁不紧不慢地?留宿在家中,甚至偶尔还会出?去应酬一二。 不过也会在夜间挑灯夜读,至坠兔落至梢头才罢休。 沈映鱼看?得既欣慰又莫名酸涩,欣慰的是?亲眼见着他成长。 但酸涩却不知从何而来,自始至终都卡在喉中、如鲠在喉欲吐不快。 前世她?只当他是?得了不得了的机缘,这才一步登天。 如今重?来世,反倒是?看?明?白了,世上如何有完人?都是?天道酬勤。 沈映鱼心疼他没日没夜地?这般读书,道了几句都被他温和应下,但转眼夜间又是?彻夜长明?。 料想他是?有把握,而且她?也不敢再进?他的屋子,只得这般放任。 沈映鱼无事做,便?整日采露琢磨着如何给他补补身子,以免亏空坏了去。 春寒料峭。杏如粉裳缟夜,秦淮河畔嫩红清晓。 晋中的春雨过后?,窈窕的西子湖两岸夹柳中掺杂着花红柳绿、姹紫嫣红得好不打眼。 初初下了一场雨,沈映鱼见他这几日眼底隐有青黑,如玉的面上带着颓靡。 为那本就昳丽的容颜添了不少的破碎感,她?心中是?又急又痛。 彻夜难眠间,第二日还是?忍不住,同他道了几句狠话。 苏忱霁清晨将醒预备打算出?去,匆忙咬完油条子,灌下几口豆汁汤就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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