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只是忽然想到……这条剧情线上,说不定所有的战斗都是可避免的。假如真是如此,那系统一定会设置些惊吓的元素才对。”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确实都很轻松。”似雨接道。 封不觉点头道:“山上这条关于铃儿的主线任务,至今尚没有安排给我们任何一场完全无法避免的战斗。所有的潜在战斗,都被我们避开了。”他停顿一秒,接道:“比如那棵妖树和那个妖僧,这俩货很明显能通过暴力手段收拾掉。遇到树时,我们可以直接干掉它来获取铃铛;而遇到和尚时,将其击败肯定也能夺铃并打开通往铃中境的裂口。 甚至是鹿清宁,若她因误会和我们打起来,最后被我们杀掉,这种剧情也不是不能展开。 可我们要是真的那么做了,无疑会导致信息方面的损失,像金刚铃的情况,林常的阴谋等等…… 所以说……用纯粹的暴力手段破关,很多剧情和情报就会不得而知,最多就是靠死亡片段重现这种桥段稍微了解一下情况。而大部分时间里,就是见什么杀什么,直到最后通关,也是一头雾水。 这种打法,脑力上是轻松了,什么都不用考虑,见到有敌意的NPC或者怪物直接杀掉就是,但在战斗方面,我们的团队可撑不起这种玩法。” 封不觉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划船的动作能更顺畅一些,继续道:“而我们俩这一路过来,基本都是靠和平交涉,当然也有类似‘拷问’的事件,反正没弄死它就是了…… 总之,我们的通关流程,不但能掌握更多剧情,也很节约资源。没有额外的体能值消耗,且补给品、弹药、生存值、灵力值……几乎全都没有损失。 按照这游戏一贯的尿性……没有付出代价或承担风险,是不太可能有所收获的。所以我觉得……假如这条灵异线可以无需战斗就完成,那我们接下来肯定会面临解谜、惊吓或即死FLAG选择等等难题……” 说话间,他们的船程已过大半,忽然,一缕微风吹来,竟带来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时,那云雾覆盖的、低矮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暗了,似乎他们每接近那个小岛一分,天就更暗一些。 待二人来到湖心小岛的岸边时,周遭几乎成了黑夜一般,只有一点暮色微光从空中洒下,人的视线只能看到很近的地方。 封不觉和似雨在岛边的一个斜坡处登陆,他们踏上岸去,眼前便是一片密布铁杉和雪松的林子,树影皆是黑色的,那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如有实体,笼罩着前路;又似活物,像是要朝外扑来一般,慑着岛的边缘。 要是胆子小一些的玩家,恐怕站在这林子边缘,惊吓值就得上30%,更别提直接走入这林中了…… 第217章 苍灵论剑(三十二) 且说迹部少爷在慕容颖那边上了一下午的武林知识速成班,将这个剧本中的大部分常识都了解了一下。随后便千恩万谢地告了辞,回到了天字丙号房中。 那位云外仙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得极好说话,事情顺利得都有点令人怀疑了。连迹部自己都开始疑惑……难道我真有当牛郎的天赋? 其实,他想多了…… 这个NPC在系统的安排中,就是给玩家科普基本信息的人物,只要玩家能看出她类似百晓生的性质,并且主动去请教她,她一般是不会拒绝的。 而从这个武侠世界的毕竟设定上来看,慕容颖的行为也合情合理。首先,她本人对破剑茶寮这个门派很感兴趣,同时也很欣赏封不觉那敢作敢当、我行我素的怪异风格。其次,慕容世家并非那种开山授徒的门派,所以素来对万霞楼那种高门大派的弟子有些敌视。而对于一些孤身行走江湖的侠义之士,或破剑茶寮这种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小门派,倒是颇有好感。 再者,正如封不觉先前所说,迹部少爷去请教的问题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秘密”,对其他江湖中人来说,都只是常识罢了。慕容颖她正好空闲,对破剑茶寮也并不反感,这种顺水人情,她没理由拒绝。 本来嘛……所谓常识,就是在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问也能问出来的事情,比如哪儿是北、今天几号、国家元首的名字等等……只不过盯着一个陌生人不断地提这些问题,不太妥当。 而迹部以一种请教的态度,先表明了自己对江湖事几乎一无所知,再去向慕容世家的一位专业人士打听这些常识,也就没什么不合适的了。 事实上,在苍灵客栈中,可以供玩家打探情报的NPC还有很多,比如那个醉僧鲁山,三派的掌门,甚至八方楼的季通、还有花影六剑。只要玩家去对话,多少都会有所收获的。 不过慕容颖这条线,应该算是最简单安全的一种选择,从她那里打听消息,得到的信息比较详尽和全面,而且打听完了,也不会旁生枝节。而与其他NPC对话,可能就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没准会触发出一些给通关增加难度的剧情波折来。 另外,还有一条隐藏支线,难度极大。就是去找苍灵客栈的神秘掌柜打听消息,从而触发隐藏任务。当然……迹部少爷是没能触发这个剧情,这不得不说是一种万幸。 …… 回到房中时,日已西沉,队友们全都没有没回来。迹部自然也听到了系统提示,看到了菜单任务栏中主线和支线的各种变化,所以这种结果,他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不过迹部还是忍不住一个人在房里不安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叨着:“说什么太阳落山了会合……骗谁呢混蛋!” 笃笃—— 有人轻叩门扉。 迹部神色微变,他知道地狱前线那四位可不像是会敲门的主,作为团队成员,他们进屋也不需要敲什么门。所以此刻门外的肯定是外人。 “是谁?”迹部试探着问道,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也不卑不亢。 “哦,小的来给各位客官送饭。”门外的人回答。 迹部走到门口,拉开门闩,慢慢打开了门。门外站的确实只是一名客栈里的小二,其手里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托盘里盛放着一些酒菜。 “是谁让你送来的?”迹部警觉地问道,反正他可不记得自己提过这种要求,其脑中的第一反应是:或许是那个林常安排的?他连咱们的伙食都管,难道是看出了我们身上没银子? “是地字房中,一位名叫公孙立的客官。”小二回道:“哦,他还让我给一位封寮主带话,不知您是……”这些店里的伙计还真都是老实人,完全不知江湖事,什么公孙立、封寮主,他们也不知这些名头代表了什么,江湖大佬也好,无名小卒也罢,反正他们伙计只管传话。 “你告诉我吧,我会转告封寮主的。”迹部听到公孙立的名字时,心中立即生疑,心道:昨晚上打碎尸体的应该就是这家伙吧,现在又搞这么一出,明显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小二一边将酒菜放到桌上,一边说道:“他说……承蒙封寮主的关照,希望封寮主可以将‘秘密’一直保守下去,这样他们万霞楼定当感激不尽,这些酒菜,就当是他为先前的事情赔罪了。” “就说了这些?”迹部问道。 “是啊,就这几句,小的按原话给您传的。”小二回道。 “嗯……好吧,你先出去吧。”迹部说道。 “是。”小二应了一声,便退出客房,顺手带上了门。 迹部随即上前,重又将门打开,并探出头去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什么可疑的人在朝这儿看后,他才关上门,插好门闩,又走到了桌前。 小二摆到桌上的,一共是三个盘子,一个小碟和一壶酒。东西不算多,装在一个托盘里便能送来,因此那小二适才还能腾出手来敲门。 三个盘中,分别是一道热炒的鲜蔬,两道还算能入眼的荤食;小碟里装的是花生米,平凡无奇;而那壶酒,似是有些名堂。酒装在一个看上去颇为精贵的白玉酒瓶中,隐有丝丝酒香从瓶中透出。 迹部少爷的老爸是经商的,饭局酒局自是不少,有一些场合也会带上老婆孩子出席。迹部对酒这玩意儿,虽没有太大兴趣,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分不出好坏。他知道这壶定然是好酒,搁到现实世界里,或许能抵得上半桌酒席的价钱,跟眼前这几盘小菜搭配,着实是格格不入。 “嗯……”迹部打开瓶口,凑近闻了闻:“这游戏的味道模拟还真是惟妙惟肖,这种现实里的奢侈品,搁游戏商城里,估计也是‘奢侈数据’,价格肯定不菲。”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同时又把瓶子给放下了:“哼……这么明显的圈套,而且还是下作手段,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他冷哼一声,“这酒菜里要是没毒,我当场吃翔!” 第218章 苍灵论剑(三十三) 听慕容颖讲了半天的课,迹部自然也了解了许多万霞楼的事。 像万霞楼和八方楼这类靠着某套绝学,在数十年内迅速崛起的门派,虽然实力已经超越了少林、仁武、逍遥这三派,可终究是缺乏底蕴,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门中弟子也是良莠不齐,虽有侠义之人,但也不乏王傲那种鼠辈。 其他武林人士对待他们的态度,从鲁山的言行就能看出一二……谈不上尊敬,不过尊重还是有的,毕竟他们并非邪道,而且实力也确实强盛。 那么,万霞楼的二当家,会不会做出下毒的事情来呢? 当然不会……以公孙立的城府,若真要下毒,也不会挑在这种时间,这个地点,更不会让一名店小二成为其中的一个环节。 白天万霞楼刚和破剑茶寮结下梁子,整件事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一到晚上公孙立就立即投毒杀人,这报复未免来得也太立竿见影了,其他武林中人用屁股想也会怀疑到万霞楼的人身上。 所以说……公孙立和史嫣然此刻就算是想杀他们想瞎了心,都不敢动手。他们还得求天拜地,祈祷破剑茶寮这几位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要是这五位中有谁神秘失踪或死亡,搞不好他们还得背黑锅。 至此就可以看出,封不觉先前的战略,是下了一步好棋。假如他早晨在客站大堂把王傲的死亡真相说出来,指证史嫣然杀人、公孙立帮忙嫁祸。那结果八成是没人信他…… 江湖是个很现实的地方,一个无名门派的无名之辈,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最好别跟万霞楼的楼主夫人和二当家这种级别的人物进行辩论。来文的,人家强词夺理就行,来武的,就正合了对方的意。 于是,封不觉干脆就虚构事实,反客为主,利用对方做贼心虚的心理,让他们不但不敢反驳,还得反过来佐证自己的说法。 而这一手的后续效应便是……史嫣然和公孙立如今非但不敢对他破剑茶寮的人出手,而且反受其制,生怕这帮人将秘密抖出去。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到这会儿,情况又不一样了。封不觉要是现在跟别人说出王傲之死的真相,就未必是人人都不信的局面了。 因此,公孙立遣人送来的这些酒菜,除了讨好和试探,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几盘小菜平凡无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苍灵客栈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每天都从镇外进大量的山珍海味的。这儿能做到不断粮、见荤腥,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好酒,客栈里还是有的。因为酒这玩意儿,只要有酒窖,莫说是个把月的时间,哪怕进完货搁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客栈掌柜显然也知道开张后会住进来的肯定都是江湖中人,这帮货……就好这一口。他们吃得可以差一些,但酒不能少。所以在酒这方面,客栈里存货齐备,好坏贵贱都有。 公孙立这回可是花了血本,才买下了这一小瓶“泯恩仇”,赠与封不觉。 听这名儿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好酒,而是极品佳酿,价格不菲。真可谓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逢春。 什么叫“泯恩仇”?意思就是喝上一盅,人与人之间的仇怨都可以释然。这简直堪比传说中的洗脑酒精饮料“醉生梦死”。唐三藏若泉下有知,肯定后悔,不远万里去取大乘佛法有何用,直接去学酿酒好不好? 好吧,这是玩笑话。酒再好,深仇大恨是肯定解不了的。最多就是化解一些类似“前几年你借我几两银子没还”,“今天早上你踩了我一脚”的过节。 反正我个人认为,这种程度的过节,直接把买酒花掉的银子送给对方,也能化解…… 言归正传,迹部少爷看着眼前的酒菜,心中已然断定是有毒物质,所以根本就不会去吃。 他作为玩家,不需要吃喝,酒菜也不是美女,他没有把持不住的道理,所以他只是把东西搁在那里,没有去动。 “当场吃翔”什么的,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一口都不吃,就无法证明这桌酒菜有毒没毒…… 时间慢慢过去,距离小二将酒菜送来,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谁啊?”迹部少爷又站了起来,一边朝门走去,一边问道。 门外的人闻言略微沉默了两秒,随即才回道:“在下公孙立。” “史嫣然。”公孙立说完后,又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不过史嫣然的语气,听上去就有些不善了。 适才那短暂的沉默,是由于这二人听到迹部少爷的应门声后,在门外交换了一下眼色。 迹部没有立即开门,而是问道:“这天都黑了,不知二位前来……有何贵干?” 公孙立回道:“呃……这位小哥,可否先让我们进来再谈?” 迹部想了想,对方要硬闯自己恐怕也拦不住,只好见机行事了。他打开门,朝那二人脸上扫了一眼,尽量做出镇静的样子,侧身一让,说道:“二位,请。” 刚踏进房门,公孙立和史嫣然的脸上就神情数变,首先,他们看到了桌上的酒菜,一筷子都没动;其次,他们在房中环视一周后,意识到此刻这房里只有迹部一人。 客栈里的消息传得很快,破剑茶寮的其余几人在白天离开客栈之事,公孙立和史嫣然这样的有心人自然是打听到了,只是他们没想到,一直到了晚上,另外那四人仍未归来,只留眼前这小子一人在此。 “还未请教这位少侠……高姓大名。”公孙立很快换上了一副和善的嘴脸,抱拳拱手道。 “金富贵。”迹部十分不爽地回道,由于在这剧本里已经报过这个名字,他也只能一用到底了。 对面那二人闻言后,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公孙立接着就道:“呵呵……原来是金少侠。”他的眼神又朝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仿佛担心有人躲在某处一般,“不知,封寮主和另外三位……” “出去办事了。”迹部直接回道。 “哦,原来如此……”公孙立若有所思,脸色微沉:“对了,金少侠,关于昨夜之事……” “在下……一切都听从寮主的安排。”迹部又打断他道:“他今天早晨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他用这话应对,也甚是高明,言下之意是……你们俩不用杀我灭口,我没有任何泄密的意向。 可公孙立生性多疑,史嫣然杀人的动机又是通奸丑事,二人岂会如此轻易就放下心来。 史嫣然这时插嘴道:“金少侠,我们差小二送来的酒菜,为何分毫未动?难道……你是怕我们下毒不成?” 迹部还真被问住了,他就是怕这个,不过这一秒,他灵机一动,摆出一副清高之态,冷冷回道:“这小菜,实在难入我眼。”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酒瓶:“酒……倒的确是好酒。不过……既然二位已说了这酒是赠与寮主的,我又岂敢在他归来之前妄饮。” 史嫣然闻言,看了看公孙立,后者略微点点头,表示这话可信。 在公孙立看来,姓金这小子的回答摆到台面上也算合情合理。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就像是个公子哥儿,现在虽是穿着平凡无奇的粗布衣服,但气质这玩意儿是装不出来的。他能一口不饮便说这是好酒,而且名字又叫“富贵”,那十有八九……这小子就是什么富商巨贾家的少爷。却是不知为何,他这样的人竟会进破剑茶寮这种门派。 而史嫣然的想法,就没有公孙立那么多了,她更不会去深入揣测对方的出身之类的事。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迹部那句“难以入眼”,绝对是发自真心的。别说他看不入眼,桌上那几个小菜,史嫣然都看不入眼。 至于迹部那句话的后半段……“送给寮主的东西,我岂敢在他回来之前妄动”,虽是句谎话,但却是极有说服力的。 封不觉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可以用一句《神探狄仁杰》中经常出现的台词来描述——“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该剧中出现过的所有反派,几乎全都不约而同、且不厌其烦地使用过这句台词,来形容狄仁杰或者李元芳的能力。当然,正面角色偶尔也会用这句来描述一下对方的BOSS级人物。 我个人认为,该剧中的“可怕”一词,基本可以和三件事画上等号,第一,智力极高,第二,武力极高,第三,丧心病狂。反正只要占一样,就很可能会被这样描述了,三样全占的话,怎么形容呢……我觉得可以改用这样一句台词:“我强得连我自己都怕。” “哈哈哈……”公孙立朗声笑起,要多假有多假:“恕公孙立考虑不周,让小二传话时,因我只知道封寮主的名讳,所以才言之不详。”他说着,便来到桌边:“这酒只是聊表心意,贵派的诸位皆是英雄,岂有只赠一人之理啊。若金少侠你喜欢,我再让伙计送一坛过来便是。”他拿起小瓶,开始分别朝三个杯子里倒酒:“来来,金少侠。江湖儿女,杯酒泯恩仇,我二人敬你一杯。” 第219章 苍灵论剑(三十四) 酒,还是翔,这是一个问题。 公孙立敬酒的举动,让迹部收到一种信号,那就是酒里可能没毒。 当然了,当场吃翔什么的,他也就是自己说说,并没有跟谁打赌,要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封不觉这种人在场,估计他现在已经吃个半饱了。 “呃……那在下就恭敬不如……”迹部犹豫着,正准备伸手接过酒杯,忽然,一道快影闪过,公孙立递来的那杯酒竟瞬时不翼而飞。 而这屋子里,又多出了一个人来。 “嗯……只闻这香气,便知是好酒啊。”说话之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身形消瘦,面容清秀,身着褚衫劲装,腰佩玉带,脚踏乌履。此刻,他的手中正平举着一把半开的纸扇,而那酒杯已稳稳地居于扇面之上,滴酒未洒。 “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没教养的唐家少爷。”史嫣然看清此人面貌,立即就送上了一句嘲讽。 “诶~我唐士则可不是没教养,只是难教养。”唐士则闻言,满面堆笑地回道:“你说我,我不在乎,可别指桑骂槐地说我们家会生不会教,这话要是被我爹听进去了,有你们好瞧的。” “怎么,拿你爹来吓唬人吗?”史嫣然道:“区区唐门与我万霞楼相比……” “好了。”公孙立当即喝止了史嫣然。他心里是真想把这女人给杀了,这位楼主夫人实在是个惹祸精。就眼前这破剑茶寮的事儿他们还忙不过来呢,她又要因一时之气去说些欠考虑的话,唐门是能随便得罪的吗? “唐少爷。”公孙立不卑不亢地对唐士则道:“我请这位金少侠喝酒,你何故要上前夺杯呢?” “呵呵……”唐士则笑道:“我只是正巧从门前路过,闻得这酒香,便有些情不自禁了。” 虽说是万事皆有因,但他的理由,明显是扯淡…… 事实上,这位唐士则,根本就是来找茬的。而且他找的并非是公孙立或者史嫣然,他的目标就是迹部少爷。 要问为什么?简单地说,是因为慕容颖。 具体地说就是……这位江湖人称“快手拈花”的唐家少爷唐士则,已倾慕那位云外仙子多年。别看这小子一副浪荡子弟的德行,又有一个很容易被误会成采花贼的外号,其实他在感情方面是个非常羞涩的人。 这位唐少爷对慕容颖应该算是真爱了,本来他们门当户对,年纪相仿,只要他能成功搭个讪什么的,成事的机会还是挺大的。但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唐士则,在慕容颖面前就会哑火,不但话说不利索,脑子也突然不好使了似得。 于是,在五年前一次糟糕的试探性表白后,唐士则被女神使用了神技“十动然拒”。这件事造成的打击到现在还未彻底消失…… 今天,是唐士则如跟踪狂一般关注着慕容颖的又一个日子。当然,他也只是在远处看着人家,不会做什么苟且下作的偷窥勾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唐士则看到迹部少爷进入了慕容颖的客房,整整一个下午才出来。 如果唐少爷去门口偷听一下屋里的动静,那误会也就不存在了,可他不是做那种事的人啊,所以他就开始一个人胡思乱想…… 最后他得到的结论是:破剑茶寮的人太嚣张了!你们可以在整个武林面前称王称霸,但绝对不可以泡我的慕容妹子!我要跟你们拼了! 因此,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唐士则自然不是“正巧”从门前路过的,他早就在附近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了。 适才公孙立和史嫣然进屋后,迹部也没把门给闩上,他主要是怕这俩NPC跟自己动手,所以先留了条后路,只是将门虚掩着。没想到这更方便了唐士则的闯入。 这会儿唐少爷进来,不为别的,就为了给迹部难堪。他才不管万霞楼和破剑茶寮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反正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人家拿好酒敬你,我就横插一杠。 这种把别人嘴边的东西抢走的行为,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行走江湖,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做了类似的举动,那毫无疑问,就是想找人过两招。 此刻,唐士则依旧平举着扇子,只道那酒好,却没有去喝,说白了就是在等迹部上前来抢,要跟他练练。 而迹部的反应,却让唐士则当场震惊了。 “哦!”迹部两眼放光地道:“好!”他居然情不自禁地笑了,真正的“情不自禁”,发自真心,“请请请……别客气,这杯就当我敬你的。” 在他看来,这家伙简直就是主动冲进来免费试毒的…… 唐士则在这一秒的感觉,就好比是费尽心机抽了别人一个耳光,结果发现帮对方打死了一只蚊子。 “呵……”史嫣然不怀好意地冷笑起来,女人的直觉已经告诉了她一些事情,“慕容颖”这三个字迅速浮现在其脑海中。迹部少爷下午的去向她知道,唐士则对云外仙子的那点心思,她也听说过,所以,她很快就明白了眼前正在发生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少爷,瞧瞧人家金少侠的气量。”史嫣然冷嘲热讽起来:“再瞧瞧你那德行,是个女人,都知道该选谁啦。”这个女人说话果然很毒,张口就直戳对方的最痛处。 “哼!”唐士则心底本就压着一股子火气,被这么一点当即就窜上来了,“姓金的!我要跟你一决高下!”话音未落,他手中纸扇一扬,酒杯应声落地。一杯“泯恩仇”,就这么颇为讽刺地全洒在了地上。 真是旧恨未泯,新仇又生。 不知为何,唐少爷一摔杯子,公孙立和史嫣然就本能般地朝后一跃,仿佛那杯具碎裂之声是比拳击台上的铃铛似得,这算是宣告第一回合开打吗? “喂!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迹部觉得莫名其妙,瞬间由喜转惊,心道:这货神经病啊?抢酒喝的时候还挺开心的样子,我让给他喝,他反而发飙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属性? 说时迟那时快,扇风先至,扇锋后来;扇风藏毒,扇锋存劲;一虚一实,一暗一明。 迹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已然是避无可避之势…… 第220章 苍灵论剑(三十五) 这时的迹部,就算是意识上能避开,身体上也避不开了。 那纸扇挟风、呼啸而至,他堪堪来得及举起双臂挡在身前。 叱一声,扇锋击中了迹部的手臂。那一秒,迹部只觉自己的前臂传来一阵冲力,将自己向后推了一步。 前文提到过,迹部身上穿的防具还是不错的,防御力挺高,即使是史嫣然的镖钉也能挡下。此刻唐士则这一扫,威力与那时的攻击不相上下。不过,迹部中镖钉时是背后遭袭,而这会儿却是正面格挡。因此他并没觉得这一击有多强,生存值的损失也不如当时高。 “怎么可能?”唐士则心中惊讶万分,刚才那一击相触,他未从对方身上感到半分内力的御动,按照常理而言,完全不用内力来接这么一下,人的胳膊肯定该骨折了。可眼前这个姓金的,却只是略微退后了一步,双臂完好,竟似是毫发无伤。 “不可能!”唐士则不信这邪,再度抢攻而上。 这唐家少爷自幼就是眼明手快,灵台澄澈,二十多岁便练得一身“拈花手”的好功夫。他的一十三路拈花手,共有三十九种变化,讲究快、准、灵、巧、险,配合唐门的独门内功和毒术,可谓如虎添翼。虽说在直击的威力上,远比不上少林龙爪手的气魄,但拈花手在贴身战时的快速、诡辩、暗劲、以及其出手间随时可能夹带的毒风,在武林堪称一绝,无人不忌他三分。 可是……迹部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慕容颖跟他讲江湖知识的时候,如果提到江湖人物,她只会说名字、绰号、身份和大概擅长哪类功夫,她不可能把对方的武功路数、特点、包括破解方法这种情报讲出来。要是连这都讲,那别说一个下午了,十个下午她也讲不完。何况这类信息已不属于“江湖常识”的范畴了,可能牵涉到别人的生命安全。 所以,面对唐士则接下来的攻击,迹部还是常规应对,在他看来这位唐少爷的实力很一般,貌似还不如史嫣然来得强,攻击力完全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转眼间几十招拆完,唐士则手上是越打越快,心里却是越战越惊:这姓金的什么门道?赤手空拳对我的扇子,只守不攻,也丝毫不现内力。攻击打在他的身上,竟似是打在了某种铠甲之上……就算是金钟罩最高境界,也没有无需运气便可施展的法门吧?难道这小子是铜皮铁骨不成? 突然,一道人影横插进来,连出三招,再虚晃一式,随即一臂疾出,擒住了唐士则的手腕。 “唐少爷。”这出手之人,不是公孙立又是何人,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自己看出了什么门道,于是便跳了出来,制止了二人的争斗:“够了吧?难道你还未看出,这位金少侠是在竭力忍让吗?你若再这样苦苦相逼,让金少侠真的出手……哼,到时我公孙某人恐怕也未必拦得住了。” 此言一出,唐士则的脑子里翁然一下,他也好似是明白了什么状况一般,猛然转头看向了迹部:“你……”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打出的招式和对方的应对,从头到尾,迹部只是站在原地,几乎没有躲避他的攻击,也没有移动太多的距离,格挡时更是不使任何武功套路,只是伸臂屈腿,“好……好一个破剑茶寮,唐某佩服!” 唐士则瞪了公孙立一眼,然后一甩手,挣脱了后者的钳制。他几步走到迹部面前,从自己腰带中掏出很小一块四角形的纸包,“这是我扇风之毒的解药,请金少侠收下。” 迹部神情木讷地接过那纸包,其实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刚注意到自己菜单中的状态已成了。 “嗯……谢谢。”迹部还本能地道了声谢,他是在场四人中唯一不明白这一连串算是个什么状况的人,反正在他看来,就是这个姓唐的NPC……毫无征兆地从中立变成敌对,又从敌对变成了友善。 “在下唐士则,人称快手拈花。”唐士则抱拳拱手道:“尚不知金少侠大名?” “靠!又要我说一遍啊,有意思吗!”迹部心里挺不爽的,但表面上还是有气无力地又回答了一次:“金富贵……” 唐士则回道:“今日是在下唐突了,如有得罪,请金少侠多多包涵。”他说到这里,又扫了公孙立和史嫣然一眼:“他日有机会,唐某再向金少侠请教,告辞!”他说罢,冷哼一声,愤愤然地走了。 待他离开房间后,迹部才松了口气,吞下解药,解除了自己的异常状态。看着自己那已经掉到30%的生存值,迹部真是有苦说不出。 “呵呵……金少侠的武功果然是不同凡响。”公孙立道:“面对唐士则的拈花手,竟能以慢打快,不动如山。不显内力,不出兵器,便承受下所有的击打。 这番忍让所展现出的功力……便足可见金少侠你的外家功夫已至极境。像唐士则那种内功修为,若是被少侠你一拳击中,只怕会当场骨肉俱碎。哼……可笑那黄口小儿,不知深浅,殊不知你是好心饶他。” “这帮江湖中人的脑洞真是无限大啊……怎么看出是我在让他的啊……而且还脑补到这个地步……”迹部内心连番吐槽,原来外家功夫练到极限境界,就是在不运内力、不借招式的情况下,身体就有一套精良级护甲的防御力?不知道这种境界的人全力防御能不能挡住子弹…… “过奖……过奖……”迹部尽量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回道。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公孙立和史嫣然十有八九是不会对他出手了,他就暂且装一下,“哦,我身上的毒,还需要……嗯……调息一下,二位如果没什么别的事……” “哦,当然,当然。”公孙立朝史嫣然使了个眼色,随后两人就一齐告辞离开了。 二人出得门去,一直行到无人处,史嫣然开口道:“那金富贵……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你若多跟我掌门师兄学学功夫,而不是整天跟王傲那厮鬼混,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公孙立冷言相讽。 “呸!老娘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现在人都已经杀了,而且你也有份……”史嫣然面露狠色地回道。 “行了!”公孙立厉声道:“就是为了万霞楼的脸面,我才给你收拾这烂摊子的,现在自己却弄得一身骚。”他脸色阴沉地说道:“破剑茶寮这五人,迟早得灭口,不过不能在苍灵。眼下我们得讨好他们,尽量将这些怪人稳住,待决斗结束,各路人马纷纷回程的时候,我会派人追踪他们的行踪,然后再从长计议……” “那要是……他们真的不准备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呢?”史嫣然道。 “保守秘密只有一时,没有一世。”公孙立道:“连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公孙立生性多疑,自然不会相信别人,在他眼里,只有死人会保守秘密。而能够相信的活人,只有他自己。此时此刻,公孙立其实对史嫣然也动了杀心,因为他觉得史嫣然本人也不是没有泄密的可能。 为了有朝一日将属于自己的万霞楼,为了这个门派的江湖地位和声誉,公孙立会不惜一切代价扫除每一个威胁,清理每一个污点。 “那……既然他们的武功这么高,今后我们又该怎么下手?”史嫣然又道:“还有,这个破剑茶寮的来历,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真的相信那位封寮主是自立门户,初入江湖?” “所以我说,要从长计议。”公孙立道;“若他们有什么来历或者靠山,那就查清楚他们的来历再说。若那封不觉所言非虚……哼,再好不过。半个月内,我就叫他们看看什么叫江湖险恶。” …… “阿嚏!”封不觉狠狠打了个喷嚏:“不是吧……我穿得比较多,反而还打喷嚏了。”他捂着口鼻道:“又有谁在不怀好意地思念我了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是不怀好意的?”似雨问道。 “因为我留给别人的回忆往往和美好沾不上边。”封不觉回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诶?原来在游戏里会打喷嚏的吗?那会不会还能打嗝儿放屁之类的……” “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试验……”似雨的眼中透出了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冰冷杀意。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封不觉笑道。 他们此刻正在树木和岩石间穿行着,周围的阴影如墨般厚重,封不觉的手电筒只能照亮前方数米的范围,倒是似雨的提灯在这种吞光的环境下能照亮更多的范围。 的备注中写着“它始终只能照亮周围五米左右的范围,拧动开关并不能控制其明暗,亦无法将其关上”。这个特性在此刻却成了优势,因为现在手电筒的锥形光束反倒照不远。 二人从踏上小岛后,就一直往岛中心前进。周围的林子没有任何人或动物活动过的痕迹,两人被笼罩在一片荒凉和沉寂中。 但是,当他们走在周围这些岩石树木中时,恍惚间会听到叫喊的声音,就好似有人从另一个远在天边、同时近在咫尺的世界,朝他们呼喊着、求救着…… 这一段路程对似雨来说无比煎熬,黑暗、压抑的氛围让她的惊吓值始终无法降到底。纵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是人,多少都会受到一些恐怖气氛的感染。这时候,只要周围昏黑的树后闪出任何一种怪东西,都能把人吓着。 当然了,并不是说封不觉不是人,只不过他是一个身心不太正常的人。 对他来说,在一片昏黑凄然的林子里前进,和在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前进,区别也不大,如果有的选,他情愿选择黑森林…… 你可以说他骨子里有点阴暗,反正他就是不太喜欢那种过于和谐阳光的事物。 而且封不觉的这种“邪恶本性”,很多人都知道,属于公开的秘密。早在其上高中之前,就有无数关于觉哥的传说了。 其中的一个故事是…… 记得小学时,有一年封不觉去参加夏令营,他被随机分到了一个小组,组里共有六个孩子,彼此都不认识。其中有一个非常阳光健康,纯洁向上的好孩子,他简直就是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同学们眼中的二鬼子…… 这位同学在小组中第一个主动进行自我介绍,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与陌生的小伙伴们一一问好,待他来到封不觉面前时,觉哥用一种薛定谔看猫的眼神,瞅着对方说了一句话:“嗯……你很友善,而且快乐。呵呵……我得在这种情绪传播蔓延开以前进行阻止。” 在那一天,一个好孩子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类似的传说还有很多,在觉哥成年并当上职业作家以后,他逐渐成为了都市怪谈一般的存在,不过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回到剧本中来,且说封不觉淡定地前行开路,忽然,他停下脚步,将手电筒照向一棵树的根部,开口道:“看那儿。” 似雨见他停下,心中一紧,本以为要出现什么恐怖场面了,结果她顺着手电筒的光源望去,原来那只是一件藏在树根与石块间的物品。 “嗯……把根本不具备的功能一一列出……”封不觉很不爽地把手套朝地上一甩:“坑爹呢这是!干脆不要提好不好啊!读了前半段还渐渐高兴起来了有没有!” 似雨在其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是会心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笑点变得这么低了。 岂料,就在她放松下来的这一刻。突然,一只小女孩的手,从黑暗中探出,捂住了似雨的嘴,她还未及出声,就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后退,拖入了黑暗中。 封不觉虽然没有听到喊声,但光线的晃动和提灯落地的声音立即引起他的注意,他猛然回头,却只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提灯,而似雨已经不知所终。 第221章 苍灵论剑(三十六) 封不觉看到这一幕时,大脑中仿佛炸开了锅一般,一下子涌现出无数的念头。 但这些念头并没有让他的思绪变得混乱,相反,他冷静得很,思考问题比平时更快速、更高效。 仅仅两秒后,他就果断地开始了行动。 他的惊吓值仍然是零,步伐、动作也皆是沉着稳健,不过其脸上的神情倒是少有得认真。 封不觉先是拾起了那件装备,直接装备了起来,同时把手电筒放进了衣兜里,并走过去捡起了似雨的提灯。 他将提灯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再三检查后,他确认了似雨被拽出的方向,随即就朝着那里出发了。 一个人的时候,封不觉走得极快。先前他是考虑到了似雨在身后,有意识地放慢了速度,顺便也为了找找林子里有没有可发掘的物品装备。 不过现在,封不觉是独自赶去救人,作为一个没有恐惧这种心理障碍的人,给他五米可视范围,哪怕置身地狱,他也能健步如飞地前行。 越朝前走,周遭的黑暗就越是浓厚,连空气都好似凝滞不动,耳边那些若有似无的怪声也尽然消失。很快,封不觉就被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包围了。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一块空地,空地的正中有一根木桩,而似雨此刻已被沉重的铁链绑在了桩上。她被绑在了木桩的中段,脚底离地还有半米距离,身体中段全都被锁链捆着,裹得像粽子一般严实,只有肩膀以上和膝盖以下没被缠住。 看到了队友,封不觉就算是放心了一半,长吁一口气后,他笑着道:“这算什么?巨人做的烤串儿?” 似雨没空和他开玩笑,她很严肃地提醒道:“她就在附近。” “我知道。”封不觉回道,“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她能轻易将你抓住,为什么不把我也抓起来?另外……她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那我们还玩儿什么?这其中有问题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提灯环视四周。同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他立即将手伸进了自己的上衣内侧口袋中…… “你猜猜看啊。”第三个声音传来,小女孩儿甜甜的说话声。 封不觉闻声转头,便看到了铃儿。她穿着粗布的小袄,头发梳成辫子,面容倒是颇为可爱,但是脸色很苍白。最违和的,就是其神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小孩。 “猜是吧……”封不觉面对厉鬼,竟还笑得出来:“呵……你把我的朋友抓走,期待我会恐惧、惊慌、没头苍蝇似地四处打转寻找。可你没料到,我根本没有表现出你想看到的东西,于是你就直接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嗯……大概是计划着……折磨我们取乐?” “真聪明。” 铃儿的声音传入耳中的瞬间,封不觉顿觉眼前一黑,随后他就感到一只小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他竟完全无力反抗,身体被扯着动了起来,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似雨喊了些什么,但没有听清。 数秒后,他回过神,发现自己也被铁链绑在了一根木桩上,手中的提灯不知所终,不过那独特的光幕,此刻正从他身后照来。 “这么厉害啊……”封不觉低声道了一句。 “喂,你怎么样?”似雨的声音就在他脑袋后面响起。 “诶?”封不觉尽可能地让脖子转了将近九十度,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似雨被绑在了同一根木桩的两面,他当即苦笑道:“我说铃儿小妹妹,你还挺会玩儿啊。” 这时,只见铃儿举着提灯,缓步行到了封不觉的面前。这BOSS居然拿走了玩家的装备,对此封不觉倒是挺意外的。 “知道我在这世上已有多少年了吗?小妹妹是你叫的吗?”铃儿说道,她的语气神色,确实与成年人无异,甚至比一般的成年人显得更加老成。 “我还以为女人不管在什么年龄,都希望被这么叫呢。”封不觉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么……这位铃儿姐姐,我能不能问问,你打算怎么折磨我们?” “是啊……怎么折磨呢……你看上去连死都不怕的样子诶……”铃儿把稚嫩的小手放在嘴边,一根手指掰着嘴唇道:“对了……你好像挺关心她的是吧。” 封不觉闻言神色微变,心中一凛,不过他立即挤出一个笑容来:“呵呵……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 铃儿没听他说完,就迈步绕着木桩前行,走到了封不觉视线的侧后方盲区里。 下一秒,似雨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封不觉可以明显感到自己身上的锁链剧烈地收紧了一下,同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当铃儿重新回到封不觉的视线中时,她的右手,还是拿着提灯,而左手上,正拿着似雨的一只脚。 那只脚从小腿处被生生扯断,骨肉尽现,此刻还在滴着血。 铃儿那白净的脸蛋上被溅上了许多血滴,可她只是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笑容,“你说我下回拿什么过来好呢?” “我没事……”似雨的声音颤抖着传来,似是想让封不觉放心一点。 “果然……苍灵镇的村民,并没有杀错你。”这一刻,封不觉的脸显得异常冷酷,不带丝毫感情,眼神更是如同能洞悉别人的灵魂般锐利:“你要是顺利长大,恐怕这世上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铃儿将手中的残肢扔到地上,冷笑道:“你这话,从何谈起?” “我在藏铃寺前,看到了你被烧死前的情景,其中有一个细节让我很费解。”封不觉回道:“为什么你会将自己的母亲称为‘妈妈’,一般来说,应该叫‘娘’吧?”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我总有一种感觉,你的哭声和你的话,都有点表演的成分,似乎是有意在博取同情。” 铃儿的眼神变了,笑容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 “无论是在你被烧死时,还是死了以后,那帮村民都言之凿凿地称你为妖孽。”封不觉接着道:“他们从头至尾透露出的只有愤怒和恐惧,但我没有察觉出丝毫的愧疚,这是为什么?”他歪着头:“一个人只要有良知,哪怕再怎么愚昧……做下错事后,良心也一定会感到不安的。这种不安并非来源于恐惧,而是来自于内心的自我谴责。”他居高临下地斜视着铃儿:“苍灵镇的村民们却没有那种情绪,他们的反应表明,他们所做的一切,全都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结论之上。而且他们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你是个妖怪。” “呵……”封不觉笑了起来:“从我们进山以后,你就开始误导我们。我们的所见、所闻,都让我们先入为主地认定,你是个冤死的鬼魂,而你生前只是个无辜的小女孩。”他冷哼一声,继续道:“当我听到那些村民将‘天不下雨、田里死庄稼、孩子先天残疾’等等事件都归咎到你身上时,我对他们的信任降到了最低点。 可能这是我的个人喜恶在作祟,因为他们口中的那些话,和欧洲中世纪时将无辜女性当成女巫烧死的理由是一样的。一群愚昧的蠢货将所有的幸福都归功于上帝的恩赐,再将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一个虚构的事实,并让一个替罪羊背负着那些莫须有的罪责被活活烧死,以便让这群蠢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活得心安理得。 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在世界各地,都屡见不鲜,我想这点你应该赞同我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铃儿沉声回道。 “是吗?”封不觉道:“那你知不知道,‘妈妈’这个词,在宋朝时是指鸨母,到清朝转为对年长妇人的称呼,新文化运动以后,才被普遍用于称呼母亲。 所以,在你被杀死的时代,你可以叫‘娘’、‘娘亲’或者直接用一个‘妈’字,但不是‘妈妈’。” “就因为这个细节……你就认定我……”铃儿瞪着封不觉道。 “我还没有认定你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做几个大胆的假设。”封不觉打断道:“比如……一个生来便可以看到未来的超能力者;一个从未来穿越到小女孩身上的灵魂;或者,某种高于这个维度的强大意识?” 铃儿的神情陡变,几秒后,又变得阴沉无比,“哼……姑且算你的推理没错好了……”此刻她也无所谓讲出类似‘推理’这样的词了,干脆明说道:“不错,我确实是某种更高位的意志,我被放逐到这个世界,变成了这个叫铃儿的小女孩,我的肉身弱小得如蝼蚁一般,不过仍旧能使用一些特别的力量。 本来我隐藏得不错,可惜……在意外杀死自己的‘父母’后,我的能力被发现了,先前做过的一些事……也相继被揭穿。那些村民发现了真相,就把我抓住并且烧死。 连肉体都失去,我就成了一个地缚灵,受到诸多的限制。因而只能在这山上收割灵魂,无法去染指藏铃镇外的世界。” 封不觉接道:“既然那些村民的话是真的,那棵树和那个和尚的话,自然就是谎言,想明白了这点,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他冷笑道:“那俩妖怪都暗示我们,铃儿就是个冤死的鬼魂。并且引导我们抱着这种错误的观点,进入这铃中境,来到这个岛上,落到了你的手中……” “这你就错了。”铃儿回道:“像他们这种头脑简单的亡灵附着体,又岂会知道我的秘密?” “原来如此……”封不觉若有所思道:“他们也被你骗了……” “只有先骗过了他们,他们才能帮我把那些上山捉鬼的和尚道士,都引到这铃中境来。”铃儿笑着回道;“这就是为什么,没人能超渡我这个‘鬼’。” “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这么多年来,那么多的高僧老道,就没有一人是你的对手吗?”封不觉问道。 “只有一个。”铃儿回道:“他的法力高强,竟能与我斗得不分上下,并全身而退。”她冷哼一声:“这人确有些本事,他逃走以后,把藏铃镇的村民都赶走了,将镇子改名为苍灵,还重整了此地的山水运脉,企图用这种方式化解我的‘怨气’。哼……可惜,我根本不是什么冤魂,就算再过一千年,也不会超生的。” “嗯……”封不觉沉吟道,“很好,我没有问题了。” 铃儿的脸上,再度露出了残戾的神情:“那该轮到我来提问了吧……异界的旅客?”她威胁道:“你要是答得不好,会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吧?” “异界的旅客?”封不觉疑道:“原来你魂穿以前,是四柱神的部下吗?而且级别好像还不低啊。”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铃儿举起小手,“可接下来是我的提问时间,谁允许你乱说话了?”她随手一摆,欲用念力将封不觉的一条腿给扯断。 不料……什么都没发生…… “嗯?”她又试了两下,依旧没反应。 “奇怪啊,怎么不受控制了呢?难道……”封不觉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说话时,他的一条胳膊竟从铁链的缝隙中探了出来。他的这只手上戴着手套,其掌中,正粘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铛。准确的说,是一个已经被捏得变形损坏的铃铛,“……难道是某些东西停止运作了吗?” 原来,在几分钟前,他将手伸入自己上衣内侧的口袋时,铃铛就已经被他吸附在掌心了。 “我一来到这儿,就念叨了一个问题,‘她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那我们还玩儿什么?’我想你也听见了这句话。”封不觉说话间,居然就从锁链里挣脱而出,稳稳站在了地上。 同时,由于他的挣脱,被绑在另一边的似雨也等于被松绑,虽然还没完全脱离锁链的缠绕,但她已单脚落地,手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活动了。 “毁掉铃铛。”封不觉头也不回,大声说了这么一句。 似雨闻言,立刻将自己的那个铃铛从行囊中取出,使劲儿往脚边的一块硬地上砸去,那银铃当时就被敲得变形毁坏。 铃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萝莉脸摆出这副样子,依然是很萌的。 “我这个人呢,经常是嘴上提出问题,脑子里就蹦出答案,我想这是多年锻炼的成果。”封不觉接着刚才的话道:“那一刻我脑中闪过的假设有很多种,我就不一一讲出来了。比较靠谱的就是……在铃中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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