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临朝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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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咱们现在这样的身份，合适说这话吗？”杜同和摇头说道。他现在的身份，和别人亲近那就是拖累别人，何必呢？还是等将来，有翻身的一天再说吧！ “老杜，你现在认个干亲，或许还有机会，到了将来，小姑娘未必愿意高攀。” 迟格用了高攀两个字，杜同和有些意外。 “你这是相信我们能离开这里回到以前的生活？” “会，而且，不久之后应该就会，只要我们能活下去！” “那我回头就与老苏说说这事儿！”杜同和得到了鼓励，增加了信心。再说红心大队的粮食已经收完了，也都脱粒凉干了。大队长摸着干透了的粮食，笑颜逐开，今年的粮食产量果然比去年要高一些。这也意味着今年每家每户能分到的粮食会多一点点。 “社员同志们，三天之后，就是交公粮的日子，公社里已经说了，前三个交公粮的大队，可以得到奖励，都是农具。”苏长久信心满满的说。社员们听了苏长久的话，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大队的农具已经老化了，用起来十分不顺手，一直想着购置一些新农具，可是没有指标，要是能奖励些新农具，明年干活就更容易了。 “大队长，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抢一个名额！”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喊了起来。苏长久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两天我们就将准备工作做起来，我的意思是，提前一天将需要交公粮的数目称出来，另外多准备三百斤粮食，省得到时候不够，耽误了缴粮食。” 社员们有些不太明白，为啥要多准备三百斤粮食？ “你们是不是觉得，为啥要费心费力地多准备三百斤粮食？你们想想，往年也会出现粮食不够干折一点斤两的事，今年说不定也是，不如早早多准备一些，最多就是咱们费点儿力气再拖回来。” 苏长久这话说完，社员们都表示赞同，庄稼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行，大队长，我们都听你的。” “对，都听大队长的，大队长可比咱们有见识。” “那就这么定了，前一天晚上，让家里的婆娘都做些顶饿的干粮带着，咱天黑装车，装完就出发。” 转眼之间，三天时间过去，公粮已经准备得好好的放在大队的仓库里。到了晚上，大队里的男人们都去仓库里装车了。红心大队不算富裕，只有六辆驴车，三辆牛车和一辆马车。十辆车都装满之后，还剩下一些粮食，便找了板车过来装好。但大队里的板车也不多，还是没能将所有的粮食都装上，还剩下的一些，大队长苏长久就号召大家用担子挑。苏家三个兄弟力气都不小，都表示可以挑担子。有了苏家三兄弟带头，又有好几个青壮年表示年轻有力气，可以帮忙挑担子。大队里的女人们也没闲着，她们都在家里忙忙碌碌地准备男人们交公粮时候的干粮。条件好些的人家，做了白面饼，条件差一点的，做玉米面的窝窝头。当然了，因为是交公粮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吃饭，别人都能看到。因此，真正做窝窝头的人家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做白面饼，最多是里面添加一点红薯面或者玉米面。老苏家也不例外，苏奶奶带着三个儿媳妇，给男人们准备的干粮是家里能拿出最好的。苏奶奶做了韭菜盒子，为避免招人眼，苏奶奶将鸡蛋和在了面里面，吃起来香甜，而且有营养。韭菜馅儿里，放了一点点鸡蛋碎，看起来有那么个意思，却不打眼，但苏奶奶还放了一些猪油，激发了韭菜的香味，闻起来香得不得了。 “娘，一人装六个够不够？”梁秀正在将干粮装起来。苏奶奶看看大半盆的韭菜盒子，说道：“差不多了，够吃了，给四个小子也准备上，别让饿着了。对了，再多准备一份，给李柱子。” “娘，还是您想得周全，这些日子，李柱子可帮了咱家不少。”梁秀笑着说，并没有不舍得。她已经习惯了，家里头今年好吃的多了，但每次做了好的，都会给牛棚分一点，最近又加上了李柱子。她一面说着，一面往油纸包里多包了好几个韭菜盒子，才装在一个碎布拼成的布包里。虽然是碎布拼成的包，但苏家的女人勤快还手巧，一块块的碎布都剪成了小小的三角形，密密的缝在一起，十分漂亮。 “李柱子一个人，也没个女人给他准备吃食。都怪那个天杀的康艺叶，好不容易相个亲，还被搅和了。”王香花听梁秀和婆婆对话，也顺嘴说了一句。当日，李柱子去河里洗澡的是第二日要相亲，想好好把自己捯饬一番，谁知道被康艺叶诬陷耍流氓，又被村子里的人打的差点残疾，相亲的事儿不了了之。再后来，虽然还有人给李柱子介绍对象，可对方一听曾经出过这样的事儿，立刻表示不同意了。偶尔有知道内情，表示不计较的，但看李柱子的癞子头，多半也是不同意的，倒是有一个同意的，但看过李柱子家的条件之后，也没下文了。李柱子索性也就不想这些了，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忙完了自己自留地里的活儿，就去给老苏家帮忙，报答当日的救命之恩。李柱子对老苏家的人十分感激，如果不是老苏家的人救他，只怕他会被活活打死在小河边。苏奶奶为人心善，方便的时候，也会帮着李柱子准备吃食，李柱子一直都说，自己这是赚到了。 “康艺叶那个女人，被惩罚扫大街清理厕所，也是活该！”苏奶奶鄙夷的说。梁秀颇为忧心地道：“也不知道她到时间后是不是还要回到咱大队。”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那样一个女人，回来之后，还不知道会做出啥事儿。当初，康艺叶的目标可是苏老三，而且，好像是打算诬陷苏老三，然后强迫苏老三离婚娶她。想想就惆怅人。 “回来不回来的，到时候再说。老大媳妇，我记得，你娘家那边是不是有个眼睛不好使的女娃，也二十多岁了，要不给李柱子介绍一下？万一看对眼呢？”苏奶奶忽然说。李柱子除了是个癞子头，其实长得还算周正，干活的时候，也仔细。要不是个癞子头，指定不能找个眼睛不好的。这娃，真是亏了！王香花听婆婆这么一说，立刻抚掌说：“娘说的很有道理嘞，等过些日子我回去的时候打听一下。” 苏小甜正好听到了这几句话，觉得李柱子配个瞎眼的姑娘真是糟践了。也不知道他那癞子头是不是能治疗，要是能治好，说不定能找个健全的姑娘过日子。忽然，她想起最近看的一本书上有一个治疗癞子头的方子，就是不知道对李柱子有用没有。她心下盘算，等明天交完公粮之后，腾出时间，就去问问李明才，村子周围有没有这几味药材，要是没有，能不能从公社或者县上找找。不管有没有效果，试一试总是好的，万一有效果呢？苏小甜这边盘算着，苏家的男人，包括苏首温三个兄弟回家拿了干粮之后，已经出发去送公粮了。要将粮食运到公社里，其实很辛苦，尤其是夜里更是不好走，有些十来岁的男娃就帮着提马灯。但没有人喊苦喊累。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等交完公粮之后，就可以分粮食了。因此，他们格外用力，拉着板车的，担子挑着的，浩浩荡荡的，摸黑朝着公社方向走去。一路上，浩浩荡荡的，路过的大队听到这边已经出发，这才明白，红心大队是奔着前三名去的，可是他们准备的不充分，粮食还没装车，追也来不及了。一行人半夜出发，到公社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与苏长久猜测的差不多，粮站门口，已经有一个大队的人在排队了。社员们看到他们动作这么早，还没抢到第一名，有些失落。但问清楚前面只有一个东方红大队之后，大家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了，拿不到第一名，当个第二名也不错。谁让东方红大队是公社驻地？条条大路通罗马，那也要在路上耽误一些时间，可人家东方红大队，直接在罗马啊，比不了。 “老苏，你倒是来的早，啥时候出发的？”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砸吧着旱烟走过来，与苏长久说话。 “罗队长可别笑话我们了，这一路上不好走，我们半夜就出发了。谁知大家心气儿足的很，比预想的早到了一些。倒是罗队长，你们东方红近在咫尺，还能这样积极。” 罗队长哈哈笑着说：“我们两个就别互相挤兑了，谁还不知道谁呢？”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了，罗队长问道：“我听说，你们大队有个人救过大领导，咋的没想着让大领导照顾照顾你们大队？” 第59章苏长久当场表示：“这咋能行，咱农民要有艰苦奋斗的精神，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 一番话，说得罗队长没法回答了，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终转身走了。可也只走了两步，就又回头了。 “苏队长，我听说，你们大队那个知青，很快就要回红心大队去了！” 罗队长说完这话，如愿以偿地看到苏长久面色变了，这才得意地哼着小调回到自己大队的队伍里去了。苏长久因为这句话，脸上的喜悦几乎消失不见了。康艺叶，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人，怎么忽然之间传出这样的消息了？他不觉得罗队长在骗他，毕竟，没有这个道理。回到红心大队队伍的时候，苏老三看他脸色不太好，遂上前问了一句。 “老三，我听说，那个康艺叶就要回去了。” 一句话，将正在吃韭菜盒子的苏老三也吓了一跳，手里的韭菜盒子差点儿就滚落到地上去了。 “队长，这样的人要是回去了，咱大队可不是又要不安生了？”苏老三半晌才开口。那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以前因为没有出嫁的关系，或许还会有点儿遮掩的意思，这一次闹得这么大，说不定真的会没皮没脸的。 “谁说不是呢？”苏长久坐在树荫下，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大队长，没办法让她去别的大队？”苏老三是真的恶心康艺叶，连看一眼听一句都不愿意的那种厌恶。苏长久微微摇头，本来就是红心大队的，只要不需要继续扫厕所，肯定还是要回到红心大队去。 “大队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有别的办法。”苏老三也嫌恶这个人，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还喋喋不休地说这些给大队长堵心吧？李柱子正好在苏老三的身边，凑过来问：“她咋这么快就没事儿了？” 李柱子的语气激动，这个女人，差点儿就祸害了他这一辈子，怎么能这么快就出来？不行，绝对不行！ “大队长，我去公社里告她去！”李柱子都要压制不住情绪了。苏长久忙就说：“李柱子，不能混干，你现在去告，估计也没啥意思了。” 能这么快就没事，这个女人，绝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李柱子要是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了，说不定连自己都给毁了。 “我不甘心啊！”李柱子眼睛赤红地说。 “不甘心也没办法。我回头再打听打听。”苏长久说。 “行嘞，大队长，等咱交完公粮，我们先回大队去，您打听打听消息。”苏老三说着拉了一把李柱子：“柱子，咱不要和这样的人计较，就算她回到红心大队了，也只当没看到就行！” 等苏长久离开了，李柱子的情绪更加低落。 “三哥，你说，这样的祸害咋还能回去？咋不让在厕所里一辈子？”李柱子十分想不通的说，一个大男人，这会子满脸的委屈。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这女人用了啥法子，不管咋说，她要是真回去了，咱都小心些，别着了道。”苏老三叮嘱李柱子。康艺叶全须全尾地回去，估计最先做的就是要报复他们两家。毕竟，有这一场劫难，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们两家。虽然这件事从头开始就是康艺叶错了，但苏老三觉得，这种人，肯定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只会觉得是别人对不住她。甚至可能会想，要是他当初乖乖上当，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儿了！李柱子点点头：“我知道了，三哥！” “柱子，休息一会儿吧！天亮了，还要出大力气嘞。” 因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时间，很快，他们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倒是苏长久，一个晚上几乎都没有睡着，他想不透，到底是什么人在照顾康艺叶。康艺叶分明可以换个大队，为啥一定要回到红心大队去？早上八点的时候，粮站的大门打开了。 “交公粮了，哪个大队排在最前面？”粮站的工作人员大声喊着。 “我们我们，肯定是我们东方红。”罗队长将烟枪别在裤腰带上，飞快上前。这时候，已经排了七八个大队了，罗队长作为第一名，很是骄傲和自傲，走出了六亲不认高傲无比的八字步。但粮站的工作人员却没有太多表情，只淡淡地说，那就开始称重。粮站在这个时候，可是一个绝对的好地方，就连粮站的工作人员，也比其他地方的工作人员更加高傲一些。得粮食者得天下，他们手中拿着粮食呢，谁不高看一眼？长久以往，这些粮站的工作人员便有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心态。即便是面对这些大队里的领导，也没有丝毫客气。罗队长原本的骄傲被这一盆凉水兜头泼得消失无踪，蔫蔫地带着人开始往粮站的大秤上放粮食。粮站的大秤上摆着一个大大的木头箱子，这个木头箱子一次可以装三百斤的粮食，粮食装满之后，需要有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抬着倒到粮库里去。罗队长已经过了六十岁了，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他做不了。他主要的任务就是指挥大队里的年轻人，顺便卑躬屈膝地给粮站的工作人员递上他自己都舍不得抽的纸烟。罗队长面对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的粮站工作人员的时候，态度要说多谦卑就有多谦卑。苏老三远远看着，说道：“大队长，咱准备了吗？” “准备了！”回话的是李会计。李会计轻瞥了一眼苏老三说：“在其位谋其政，这事可不是你该考虑的！” “都是大队里的社员，还有三六九等了？”苏长久没好气地说。李会计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当了几年会计，官僚主义思想越来越严重了。苏老三不过是顺嘴问一句，怎么就还被怼了？李会计不敢对苏长久发火，当着苏长久的面，也不敢对苏老三发火，只能狠狠地瞪了苏老三一眼走到一边去了。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东方红大队的粮食快要交完了，苏长久便招呼红心大队的人准备起来。 “老少爷们，该咱们了！大家加把劲儿，等下利利索索地将公粮交完，就可以回家了，等明天，咱就分粮食！” 苏长久分粮食的话，十分鼓舞人心，红心大队这边大家都激动起来了。就在这时候，罗队长忽然快步朝苏长久走过来，脸上带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谄媚和讨好的表情。 “苏队长啊，你看看，我们大队的粮食少了一点，要不，你们先借给我们一点，我这就安排人去取，不耽误你们交公粮。”罗队长态度很好地说。苏长久冷嗤一声：“罗队长，咱都认识多少年了？谁还不知道谁？” 罗队长被苏长久一句话挤兑的脸红了，但还是强辩说：“去年那事儿，不是意外吗？一时忘记也有的。都是老黄历了，提这个干啥？” 苏长久不搭理他，话说得漂亮，这个东方红大队，每年的公粮肯定要缺一点，不是和这个大队借，就是和那个大队借。虽然说是借，但每次借了之后，都不大乐意还。去年和解放大队借地，解放大队的陈队长，要了三个月，才将两百多斤粮食要回去，差点儿磨破嘴跑断了腿。前年和向阳大队借的粮，向阳大队的李队长为了要回粮食，送了罗队长两包烟。他要是今年还能借粮食，不是傻子就是夯客。 “你就说吧，借不借？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顶不上两百斤的粮食？” “不借，两百斤粮食，那是小数目吗？分给社员们过年吃不好吗？”苏队长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眼看着苏长久这边借不到了，罗队长又挨个儿往后借粮食去了。可粮站的工作人员等不住了，便招呼第二个排队的大队先缴纳公粮。罗队长听了，也顾不得其他，忙跑上前，将一包纸烟都递给粮站的工作人员说：“李同志，您稍等一下，我们东方红缺的这点粮食马上就送过来了！” 开玩笑，今年的第一名，可是有拖拉机做奖励的，听说，那玩意儿老好了，一个机器，顶半个大队的人干活。苏长久当然也想争夺第一，之前没机会就算了，现在东方红大队自己拎不清，他要是不争才是真的傻。他忙就要上前将罗队长挤走，谁知，公社里的吴主任竟然带着东风大队的吴队长过来了。 “老李啊，这是东风大队的，你先给东风大队的粮食过个称，可行？”吴主任说话十分客气，可是，语气里却还是带着不容置疑。对于粮站的工作人员来说，反正都是过称，先称谁的都一样，便应了。苏长久傻眼了，这是啥意思？公然的插队？ “吴书记，我们大队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了，社员们通宵没睡，都熬了大半个晚上了。”虽然怕吴主任，可苏长久还是上前争辩了一句。 “都是革命同志，东风大队有事，先你们一步怎么了？老苏啊，你可是老党员了，不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吴主任没好气地说。甚至，最后还道德绑架了一把，苏长久本就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一时语塞。就在这时候，一个清脆的童音传来：“党员就应该坚持正确的，抵制不正确的。插队不对！” 小孩子的话一点面子都没留，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吴主任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等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笑盈盈的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更臭了。 “这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小娃娃？小小年纪，这思想很危险！你爹娘是咋教育你的？红宝书背了没？” 众人面色都变了，吴主任是什么人，整个公社没人不知道。他就是个激进分子，这几年为了讨好上面，可是祸害了不少人。眼下，竟然对一个小娃娃说出思想很危险的话，这分明就是不让这小娃娃有活路了。不光是这个小娃娃，就是这小娃娃的爹娘，只怕也没啥活路了。 “我看你才思想滑坡的厉害，都已经掉到沟里去了。你这样的人，还能当公社的副主任？”这一次说话的是一道男声，语气嚣张得很。被一个两个挑衅，吴主任的脸黑得像泼了墨一样。 “你还知道我是公社的主任？那你知道不知道，我马上就能让你完蛋！” 吴主任一脸横肉，这会儿说的话又凶又狠，那副狠厉的模样，很多人都被吓到了。其中却不包括半路插话的一大一小。嚣张的男人穿着军装，手里领着乖巧可爱的小女娃，好像根本没看没听一样。其他大队的队长和苏长久交好的，忍不住偷偷靠近苏长久，低声劝着，让他退一步。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吴主任是个啥人，凡是在大队里当干部的，谁还能不知道？再说，吴主任就是东风公社出来的，今年第一个交公粮的，可以得到一辆拖拉机，吴主任要是能便宜别的大队才奇怪。苏长久苦笑着说：“这事儿，现在我说了也不算啊！那位不退，我能有啥法子？” 为了这么点事儿，闹起来不划算，苏长久是打算退让的，可是这位插手了，要退让应该也不可能了。他可是看到了，牵着苏小甜手的男人不是别的，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陈部长。 “老苏，我咋看着，那是县武装部的陈部长？腰里还带着枪嘞。”有人突兀地提醒了一句。这时候，吴主任也将目光放到了陈子安的身上。他之前只当说话的男人是那没轻没重的小丫头的家长，怒火中烧的人根本没想到，竟然是县里的领导。还是那个最讲原则，也最混不吝的陈子安部长。听说这位一个不高兴，敢拔枪对着人的脑袋。那是好玩的吗？一个不小心，这条小命可就没了！想到这个可能，他立刻怂了，大腿都软了。这瘟神，好端端的跑这里来干啥？还正好看见了他这一幕，真是要死了！ “陈部长，您怎么来了？是来视察工作？钱主任在公社，我这就带着您去！” 这时候，他还想着，先将陈子安带离现场，却根本没想过，陈子安怎么会突兀的跑到这里来。第60章陈子安看了一眼吴主任，一句话都没说。这个吴主任，他知道，不是个好的，就是趁着这段混乱钻营的人。这样的人，他都不稀罕和他说话。 “苏队长，可是轮到你们交公粮了？”陈子安直接开口问苏长久。苏长久没想到，陈子安会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都没想到应该怎么回话。 “怎么，苏队长，很难开口？”陈子安蹙眉。他是因为姑父在红心大队，才打算给苏长久做脸，可这个苏长久，似乎有些傻！还是苏长久觉得，他这个县官不如公社里的现管？莫非，自己的名声还嫌不够？苏长久这时候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忙开口笑道：“是的，陈部长。我们本来排了第二，但排在我们前面的东方红粮食不够了，就轮到我们了。” 他哪里能不懂陈子安的意思，左右今天都要得罪吴主任了，要是能靠上陈部长的大腿，吴主任也得掂量掂量。与苏长久猜测的一样，吴主任听到陈部长主动和苏长久说话，脸色果然变了。他之前听说，陈部长去过一趟红心大队，可没听说陈部长和红心大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啊。这是咋回事？陈部长不是外地人吗？和红心大队应该没有亲戚关系吧？得罪了别人，哪怕是县里的齐主任都没关系，但得罪了陈部长，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正在思量该怎么和陈子安说话，就听到陈子安说：“既然轮到你们了，那就赶紧交公粮，交完了，陪着我去你们大队看看。” 得，这下就连主动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了。吴主任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还不如主动说出这话，也算是表明态度讨好陈部长了，现在陈部长会不会迁怒与他？还在一筹莫展，就听到陈子安又开口了。 “吴主任，你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陈子安一面说话，右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腰间的手枪。吴主任看得清清楚楚，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生怕自己说出一句陈部长不喜欢听的，陈部长就要从腰里拔下手木仓。他哪里还敢说出反对的话，忙卑躬屈膝地凑近陈子安，态度与他见到其他人的时候天差地别。 “对，对，对，陈部长您说的十分有道理。老李啊，赶紧给红心大队称公粮。苏主任啊，你们大队虽然远，可今年也夺了第一名，精神可嘉。回头，我给钱主任汇报，号召全公社都像你们大队学习！” 吴主任果然是善于钻营的人，一番话说得，就算陈子安也找不到毛病。苏长久还从来没有见过吴主任这样态度恭敬的和人说话，一时之间，傻了一样看着吴主任。这人确定是鼻孔朝天的吴主任吗？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吴主任对他们这些泥腿子这样说话的一天。不光是苏长久傻了，东风公社的吴队长也傻了。东风大队好不容易出了吴主任这么一个厉害人物，这两年可没少占便宜。这一次，他们一早就商量好了，东风大队要当第一名，等最后表彰的时候风风光光地开着拖拉机回去。这可是之前就说好的，怎么吴主任忽然就变了。他们大队的拖拉机啊…… “吴主任，这样不好吧？不是都说好了……”东风大队的吴队长忙就开口。吴主任下意识觉得要坏事了，忙就厉声打断吴队长的话。咋这么没有眼色？也不看看眼前这是什么人就胡咧咧！ “吴队长，你们要当第一名，这样的想法是好的，但要当第一名就要有吃苦耐劳勇于争先的精神，万万不能想一些有的没有的。”吴主任打着官腔对吴队长说。苏长久心中嗤笑，分明是亲叔侄关系，还偏偏要用主任队长这样的称呼，虚伪不虚伪啊。不过，他们大队正在交公粮，他也就顾不得这边的暗潮了，直接忙活去了。苏队长大声地吆喝着大队里的社员们装粮食，一切井然有序。陈子安为了避免事情出意外，也不挪动脚步，就站在粮站的大门口盯着。 “小甜，累不累？”他还不忘细心的问一下小姑娘。 “陈叔叔，我不累！坐车来的，一点都不累！”小姑娘漂亮的大眼睛里神采奕奕。远处的苏爷爷和三个儿子看着自家小姑娘被一个不相干的人牵着手，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一遍一遍的看向陈子安。确切地说，是看向陈子安拉着苏小甜的手。而苏家几个哥哥，更是恨不得直接上前将自家小妹从陈子安的手里夺过去。可最终还是畏惧与陈子安的戾气，只能远远看着。吴主任本想请他去公社坐坐，可无奈，眼前的人太可怕了，他并不敢有所动作。站在粮站门口装鹌鹑这事儿，吴主任真是第一次做。他很尴尬，可是又不能离开。终于，红心大队的最后一担粮食上秤，陈子安回头说：“走吧，吴主任。带着我去见见钱主任！” 他本来没打算去见钱主任，但是今日这事儿，得钱主任定下才算数。省的最后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陈子安也是要脸的，而且这脸面不能被别人摩擦！他拉着苏小甜的手正要朝公社方向走，却看到钱主任着急忙慌的朝着这边跑过来。钱主任是个十分肥硕的男人，年龄五十岁上下，这会子跑的剧烈，身躯肉一颤一颤的，脑门子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子。苏小甜好奇，这个人跑这么快干啥？后面有狼撵着他？ “陈部长啊，您怎么来了？来之前咋也没让人说一声，我们好迎接您！”钱主任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说。陈子安冷着一张脸说：“本来是去探望亲戚的，谁知才到了这里，正好遇到一些事，便多余管了一下，还请钱主任不要怪我越俎代庖！” 话说的谦卑，可是那气场，足以将吴主任吓得站立不稳。陈部长还是个会告状的人？今天这事，是他擅作主张，钱主任可还不知道呢！钱主任看着旁边手脚发软的吴主任，哪里不知道，是这个不长脑子的货惹事儿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吴主任。闯祸也不知道看着点儿的，咋能这么没眼色？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个瘟神？吴主任觉得自己冤枉的很，他怎么知道，红心大队和陈部长有关系？这个陈部长不是外地人吗？怎么会和红心大队的人是亲戚关系？ “陈部长，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工作不到位，一定改正，一定改正！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们这些糊涂虫子们计较啊！” “我也不想计较，但是……”陈子安说了一半，一句但是，让所有的人心都捏了起来。 “钱主任，也不瞒着你，早年红心大队的人心善，救了人，我也是受人所托。” 话只说了一半，甚至连救了谁都没说出口，钱主任却听的差点儿吓死！陈部长后面的靠山是谁，他们这些人都清楚。这两年，陈部长在县里能耀武扬威，不就是因为那位的关系？能让陈部长专门说出这话，红心大队的人救得人，莫非是哪位大人物？我的个天，红心大队这是要上天了啊？如果这事儿是真的，不要说招惹红心大队，以后他要将红心大队放在心尖尖上，有啥好的都先紧着红心大队才行啊！虽然说，捧着红心大队，那位未必会感谢他们，但要是招惹了红心大队，陈部长顺便说上一嘴，只怕他们这些公社的领导都没个好。这时候，钱主任也想起前些时候，公社的刘干事去红心大队，最后被陈部长撵回来的事儿了。为啥红心大队有事，陈部长就能立刻出现？一次可能是巧合，但两次绝对不会是巧合。立刻，钱主任就脑补出一出大戏，他觉得，陈部长可能就是那位安排来照顾红心大队的。这么看来，大领导对红心大队十分关注啊！大领导要报答的，就是陈部长要照顾的，那就是他钱玉良要照顾的。 “陈部长，您放心吧，红心大队从大队长到队员，都是妥当人。表现积极，勤劳肯干，可是我们公社的先进大队。”彩虹屁不要钱的一串串就从钱主任的嘴巴里飞了出来。 “也就是这样的大队，才能有救人的善举。我回头就召开公社的大会，号召大家学习红心大队！” “陈部长，您尽管放心，以后只要我在公社一天，红心大队就不会吃亏！该是他们的，谁都抢不走！” “学习就不用了。让他们安生过日子就行！”陈子安说完就看到苏长久和苏老三等人都过来了。 “钱主任，我先走了，你回去吧！”陈子安说罢，也不理会钱主任。钱主任想跟着去，却被陈子安一个眼刀子砍回去了。钱主任瑟缩了一下，眼巴巴的看着陈子安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在红心大队的人拥簇之下，走向了吉普车。等红心大队的一行人都走远了，尤其是陈子安走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了，钱主任才有时间呵斥吴主任。 “你今天可差点儿惹了大祸，你知道不知道？要是陈部长发火，你这条命在不在都不一定。让我说你什么好？闯祸就不能闯个小一点的？让老子跟着你担惊受怕的！” 担惊受怕这些时间，一腔怒火要是发泄不出去，钱主任觉得自己能憋死。这个老吴，多少年的干部了，怎么就这么点觉悟呢？今天这事儿闹的！眼皮子这么浅，当什么领导？早点儿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主任，我错了，我这不是不知道么，要是知道，我指定不能这么眼皮子浅！”吴主任也是真的吓到了。 “回头，你去一趟红心大队，捡着好的说。”钱主任安排。 “主任，只捡好的说，怕是没啥效果，我记得，公社里还有一些农具的票证，要不，照顾照顾红心大队？”吴主任硬着头皮说道。光靠一张嘴说，红心大队的人肯定不满意，但拿着票去就不一样了。 “行，反正那些票公社留着也没用，就给红心大队拿一半去！” 对此，钱主任并没有舍不得，反正就是一些对他没有什么用处的票据而已，又不让他掏钱，有什么值得心疼的？吴主任觉得，拿到票了，是不是可以分一些给东风大队？这一次，因为陈子安自己算是在东风大队丢脸了。而东风大队的吴队长也正两眼闪闪发光的看着吴主任。拖拉机没了，要是能弄到一些农具也是好的。 “我告诉你们，可别背后搞什么乱七八糟的。”钱主任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猫腻：“陈部长的怒火，你们两个人都担不起。被钱主任呵斥之后，吴主任叔侄二人都息了心思。 “三叔，你先去吧，别站着了！”吴主任不耐烦的让吴队长先离开。钱主任也不大生气了，就想着索性先回去算了，但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又问一句 “你知道陈部长手里领的小姑娘是什么人？” 钱主任忽然想到陈部长的手里好像一直都领着一个小女娃，不由好奇起来。 “不知道，我这就去打听一下！” 钱主任走了，吴主任苦逼的去打听能得陈部长另眼相看的女娃儿是谁去了。苏小甜却坐着陈子安的车，晃晃悠悠的朝着红心大队而去。汽车上辈子苏小甜坐过，但这辈子，却是第一次。别说，吉普车的减震功能就是好，就算乡下的土路，也不怎么颠，比硬邦邦的板车好多了。与苏小甜一同坐在吉普车上的，还有苏爷爷、苏奶奶和苏长久。苏长久和苏爷爷也都是第一次坐吉普车，十分新鲜，但因为陈子安在，他们多少有些拘谨。倒是苏奶奶，之前坐着吉普车去了一趟公社，比其他两个人可淡定的多。陈子安今天一大早就到了红心大队，知道他们去交公粮的时候，一时好奇，就让苏奶奶带着自己去看看。自然，苏小甜作为苏奶奶的腿部挂件，也跟着一起到了公社。一路上，苏小甜和陈子安聊天，聊的十分开心，陈子安觉得，苏小甜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孩子，懂得很多知识，有些甚至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看起来，姑父的教诲不是白教的。于是，陈子安对苏小甜的喜欢，又多了几分，竟是当做自家晚辈一样的喜爱。 “小甜，喜欢坐车吗？” 苏小甜郑重其事的点头说道：“喜欢，比板车舒服，而且，速度快！” “陈叔叔带着你去县城好不好？到了县城，叔叔每天都能带着你坐车。”陈子安逗小姑娘。苏爷爷和苏奶奶听到这一句，却如临大敌一般。二人一左一右的将苏小甜牢牢的抱在怀里，唯恐陈子安立刻抢走苏小甜一般。苏小甜失笑，爷爷奶奶真是太紧张了，陈部长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哄小孩子的。 “陈叔叔，我要在家照顾爷爷奶奶，可不能跟着您去县城！不过，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去县城。” “哎呦，小姑娘挺有志气的，那陈叔叔就在县城里等着你！”陈子安笑着说。 “我将来不光要去县城，还要去省城和京城！”苏小甜一板一眼的说，那态度再正经不过。原本只是小姑娘随口说的一句话，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子安就是觉得，这话不随便，小姑娘将来，或许真的能去省城，去京城！ “是个有志向的娃，等你将来长大了，去京城，见大领导人！”陈子安爽朗的笑着说。苏小甜一滞，大领导人？等到自己长大的哪天，大领导人早就不在了，这辈子是注定见不到了！但这话，她不能说啊，全国人民都知道，大领导人是要万岁万万岁的！陈子安照例在苏家住了一个晚上，夜幕落下之后，他悄悄的去了一趟牛棚里，与迟格说了几句话。当知道苏家又帮了迟格和杜同和等人许多的时候，陈子安心里对苏家的感激之情越发的重了。对于苏家的人品，陈子安越发信任了。苏家这边其乐融融，可是苏满秀的生活却水生火热。才吃了晚饭，洗锅刷碗，伺候一大家子人洗脸洗脚之后，苏满秀刚躺在炕上，打算休息一会儿，王狗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你回来了？” 对于丈夫这时候就回来，苏满秀十分惊讶。自从王狗子和刘小翠勾搭上之后，不要说这么早回来，就是天亮了也未必回家。可是，才说了一句话，苏满秀的头发猝不及防的被王狗子扯住了。 “啊！” 头发被扯疼了，苏满秀忍不住喊出声来。王狗子阴鸷的盯着苏满秀，毫不留情的将苏满秀从炕上扯下来，一直扯到了地上。苏满秀头发被扯的疼，又摔到了地上，还是没反应过来怎么了。王狗子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骑在苏满秀的身上，那干活没啥力气的巴掌却像蒲扇一样，一下一下重重的扇在苏满秀的头上、脸上、身上。苏满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又挨打了，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好好的，你打我干啥？”苏满秀忍着疼呜呜咽咽的问。第61章 “打你干啥？你还敢问？”王狗子目眦欲裂，那表情只恨不得生吞了苏满秀一般。 “我干啥了？”苏满秀不死心的问。 “你这个贱人，就是个欠打的娼、妇，让你给小翠做饭，你竟敢动手脚。你这是成心让老子断子绝孙？一个不下蛋的鸡，还敢对老子的种下手，看我不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货……” 窗户外面，被儿子媳妇房里声音惊动的王婆子尖酸刻薄的骂道：“不下蛋的鸡，半夜哭丧个啥！老二，打死她，打死她。打死了，娘明日就让人去提亲，娶小寡妇过门。” 随后就是对苏满秀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苏满秀被婆婆这一番话，更是心灰意冷。这就是她伺候了多年的婆婆，就是对自家亲娘，她也没有这样孝敬过。可她竟然能说出让王狗子打死她的话，难道她就不曾想到一点点她曾经的好吗？她的命真的就这么不值钱吗？曾经她也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王狗子被自家老娘这一撺掇，尤其是听到打死了苏满秀就能娶心上人过门，巴掌挥动的越发快也越发重了。蒲扇一样的巴掌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下来，间或用脚踹上几脚，都是用了大力气的。最开始苏满秀还能哀嚎叫几声，再到后来，整个人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肋骨都要断了一样，疼的一口气上不来。苏满秀的心却一点点的麻木了。听王狗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话，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刘小翠那个女人，说吃了她送过去的饭，肚子不舒服，她想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之类的话。王狗子这个男人竟然相信了，就来打她出气了。她这是挡着刘小翠的路了，只要她不肯离婚，刘小翠就不能过门，一个寡妇怀孕了，那就是个破鞋。刘小翠肚子里的娃快三个月了吧？要是再不过门，就瞒不住了，她着急了！就因为她不愿意离婚，刘小翠这段时间可没少撺掇的王狗子打她。在外面王婆子叫嚣的声音中和王狗子肆意的辱骂声和乒乒乓乓的巴掌声中，苏满秀回忆了这么多年在王家的生活，惊讶的发现，她就是个笑话。哀莫大于心死，她终于昏过去了。躺在地上的苏满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整个人像是被碾压一样疼痛难忍。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看看周围，黑漆漆的屋里，王狗子不在，应该是又去看刘寡妇了。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远处有鸡鸣狗叫的声音，证明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没有被王狗子打死！想到王狗子打她这么狠，她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多少凄凉和无助没人知道。只因几句挑唆的话，王狗子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就对她拳打脚踢，还是她男人吗？不，这是仇人。嫁到这个家里这么多年，挨打受气、挨饿受冻，她都忍下来了。可是男人心心念念想着别的女人，总想离婚，这让她怎么办？苏满秀不愿意离婚，一直忍受着非人的折磨。离了婚的女人，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连娘家的哥哥侄子们都要蒙羞，见不得人。她自己过的不好就算了，但不能连累娘家人。眼瞅着侄子们年龄都不小了，就要到说亲的年龄了，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娃们一辈子！慢慢的，苏满秀下定了决心。红心大队。今天是分粮的日子，整个大队都喜气洋洋的。大队会计已经核算过了，今年每口人比去年能多分十七斤的粮食，可是大喜事啊。 “社员同志们，今年的猪崽子也来了。有愿意认养猪崽子的，到我这里报名，一家最多认养两头猪崽子！”苏长久在分粮食的现场，乐呵呵的又宣布了一件喜事。猪崽子是公社统一调配的，往年，第一批可轮不到红心大队，今年不知道为啥，第一个给红心大队送了过来，且猪崽子的品相比去年好多了。这时候的生猪喂养，主要是通过社员主动认养和大队集中养殖两种方式。如果是社员主动认养，一头猪给二百斤的粗粮，到了年底，必须要给大队交上去一百五十斤的肉。其实这点粗粮养一头猪肯定不够，但谁家还能拿粮食养猪不成？养猪主要靠猪草，只要人勤快，山上的猪草多的很，养一两头猪根本不是问题。社员们正在等待分粮食，又听说，可以认养猪崽子了，情绪更加高涨起来。苏长久隐约觉得，今天这一出，和之前陈部长的话有关。这是托了老苏家的福了。 “奶，要不咱们也养两头猪崽子？”苏五让凑近自家亲奶的身边，低声建议。小甜现在可厉害了，养鸡每天都能下蛋，家里都经常能吃到鸡蛋了。要是养两头猪，到了明年，是不是家里就能多吃一点肉了？凡是家里养了猪，除了交够大队里规定的肉之外，其余的肉按照平价卖给大队，但养猪的人家，除了可以留一点肉之外，还可以得到猪下水。猪下水虽然不像猪肉一样好吃，可也能解馋不是？苏家这些年并没有养过猪，主要是家里大人都要去上工，娃儿们都去读书了。今年苏奶奶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孙子开口了，她便郑重的寻思了一下。别说，这事儿还真可行。毕竟，几个娃娃现在基本上不去学校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