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咯噔。 “真是这样?” 雷东换好鞋过来,坐在另一边暖气片上:“你这么纠结,还不如给他直接发个微信问一下。” 程诺摇头:“网上一时嗨,线下见光死。” 这种事她还是不要做了,太掉价。 雷东胳膊撑在窗沿上看外面凄美至极的景,随口回:“大家怎么都这么热衷于这种爱情博弈,怎么就不能勇敢点?” 程诺瞅了眼他,笑了笑:“伤不起呀!” 她说得是实话,那种呼吸被撕扯,整夜辗转的难眠太熬人。关键是身为打工人第二天还不能请假,必须打起精神起床洗漱上班。 雷东还盯着窗外,反问:“那你现在觉得“安全”了吗?” 雷东的性格跟他的长相完全一致,他是个有想法,而且还会不遗余力的付诸行动的人。随心所欲到很多人都觉得他是在逃避各种自难题,具体是什么程诺也说不上。 她很忌讳和人交浅言深。 但是雷东总能把每一件事都升到另一个高度,弄得程诺不得不攀爬。 程诺抿唇:“安全是安全了,就是偶尔也会 emo,想着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雷东没换姿势,语调淡然:“哎呀,别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很少有人有事能那么纯粹的,既然百思不得其解,还不如对自己宽容点。” 雷东手指顺着窗户上的水珠一路往下:“今天这个天气就适合什么都不想,专门用来浪费。” 程诺把旁边椅子上的坐垫拿上来垫在屁股底下,坐久了暖气片有点烫。 “你之前说要出家是真的?” “嗯。” “去哪里?” “泰国。”雷东耸了耸只穿了一件纯白色打底的上半身,“那边有短期出家修行。” 程诺满眼敬佩,问:“你家人同意吗?” “不同意。”雷东笑了笑,“不过他们已经放弃我了,我大学肄业的时候他们就对我不抱希望了。” 程诺更是震惊了,大学肄业这件事还是雷东第一次跟她说。 她手指揉了颗水滴等着它自己蒸发:“你后悔吗?” 雷东眼神闪烁了下:“你说肄业的事?” “嗯。” “当时出来找工作碰壁的时候还真后悔过,后来来这儿,又觉着没什么。” 程诺心想他可太适合出家了,真就差原遁形,羽化成仙了。 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隽气息也有了很合理的解释。 两人很安静的坐了一会,雷东又给她看了下自己还在大学的时候去参加过的各种社会活动。 对她来说有够新奇的。 晚上按点下班,她耳机里的内容换成了自己录音的中国近代史纲要的考点。雨势已经变小了,但还在下。 下雨天,打车的人多,公交站牌有点冷清。 程诺手放在大衣兜里暗戳戳地把衣领往一起挤,经过自助洗车店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侧目往里面看了下,空荡荡的,没有人。 喉间压着的气松开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没遇见他的失落占了上风,还是避免了一场尴尬的开心占了上风。 吃完饭,她打开朋友圈刷了会,看到李涛发了一条新动态。 一张内饰装得干净利落的雷克萨斯 UX,还贴了一张渐变蓝的车膜。从车的后视镜里能看见一个撑在车门边的身影。 程诺一眼就看出后视镜里那个人是关越,也只有他有那么宽阔的脊背。 李涛的朋友圈配文:丝袜配美女 程诺点击展开,后半句是:装车找涛哥。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未了还给李涛点了个赞。 李涛蹲在二楼的楼梯口边抽烟边刷微信,磊子也看到了他那条朋友圈。 笑骂他:“涛子,你可真够骚的,还丝袜配美女,不怕你们家晓晓收拾。” 李涛哼笑一声:“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磊子白他一眼,凑过去看他朋友圈。 两人嘻嘻哈哈,关越在二楼整理完账单,又下楼开始摆弄下午送过来的一辆车 磊子抬头瞧了他一眼,问:“哥,这个点了,你还不去接关予芙?” 关越蹲地上,打开工具箱边挑工具边回他:“送托管了。” “托管,”磊子挠头,超出他的知识范畴了,“是那种管小孩吃饭睡觉的地么?” “差不多。” “那你晚上也不接她回来?” “接。” 磊子低头继续和李涛看朋友圈里过分磨了皮的美女,他还是感觉关越反常,悄声问:“你有没有觉得咋哥有点不正常?” 李涛很认同地点头:“你也看出来了。” 经常发呆,最关键的是还抢着干他们的活,导致他们仨闲了不少。 磊子大胆猜测:“你说他会不会失恋了?” 李涛摆了摆头:“瞎鸡巴胡说,你啥时候见他恋过。” “上次那个,”磊子摸他脖子示意,李涛也想起来了,“不能吧?他每天跟我们在一起,也没见着他身边出现什么女人。” “那上次怎么解释?” “靠,妈的,”李涛脑子一转,眼睛睁大,声音压得更低,“磊哥,你说越哥不会真的被仙人跳了吧?他不好意思跟我们说,自己兜着。不然他最近怎么跑客户跑这么勤?” 磊子若有所思,觉得涛子分析的有道理,眉心神色重了点:“我们不能不管,必须帮越哥。” “咋帮?” “我这存了三万五,我全拿出来。”磊子大义凛然。 弄得李涛也激动起来了:“我没你那么多,但是凑个一两万没问题。” 两人相视一看,下定决心。 磊子叫关越一声,关越回头看他两:“有屁快放。” 磊子有点怯场,李涛捅他,两人扭捏了好一会,才说:“哥,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兄弟一场,你对我们啥样我们心里清楚,现在你有事我们一定不怂。” 关越手里拧着螺丝,行云流水,嘴角扬了扬:“你两那点想象力要是用在搞活上,早他妈发财了。” 磊子走过去蹲他跟前,问:“哥,你咋知道我们要说什么?” 关越一脸担忧看他:“你见过谁那么大声密谋的。” 刚才他两越说越激动,就差拿个大喇叭喊了,关越真的为他那智商担忧。 磊子傻笑:“我们这不也是担心你吗?” “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你妈昨晚又给我打电话了。” 磊子倒地哀嚎,关越弄完手头一点活,出门接关予芙。 磊子和李涛也跟他一起出来,往停车位走的时候,冷空气激得李涛打了个寒颤。 李涛提议:“哥,要不我们搞一个秋天的第一顿火锅改善改善?” 磊子举双手同意:“必须的必啊,我知道一家特好吃的铜锅羊肉火锅。” “哪里?” “酒吧街附近。”磊子说,“哥,你意下如何?” 关越撇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口气随意:“行。” 他回头:“餐费从你们这个月提成里面扣。” “no problem.”磊子的英语发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李涛拆台:“你闭嘴吧!” 想起程𝖒𝖑𝖟𝖑诺今晚给他点赞了,他问关越:“哥,我要不把程诺也叫上?” 关越眸光微眯,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但是给出的答案又很随意。 他说:“随你们。” 🔒chapter20.头像跳动 程诺开着窗户,蹲在书桌脚边上死记从淘宝上花了四块八买来的近代史纲要速记。 她们住的这小区学区不行,垃圾站拉胯,楼道亮化的灯总一闪一闪的,能为人称道的也就这个烫屁股的暖气了。而且每年固定十月二十五号开,比程诺的工资打卡准时多了。 但她记着上学的时候历史老师说过背东西有诀窍:就是受着寒风挨着饿,脑子就转得快。 所以她这会屁股挨着暖气,头顶开着窗吹冷风,嘴里叽里咕噜。 “1912 年中国进入中华民国时期,孙中山在南京建立南京临时政府,但......” 手机嗡嗡响,下半段是啥嘴皮子就是秃噜不出来。 她把书甩桌上去拿手机,为了防止自己中途忍不住看手机,程诺把手机放在衣柜的抽屉里。 拿出来费了点劲,那边倒是有耐心,电话还在响。 程诺看了眼是李涛,她接起,那边嘴比她还快:“程诺,你干嘛了?忙不忙?” 她看了眼撇桌上的书:“还行。” “不过你要没事闲聊我就忙,有重要的事我就不忙。” 李涛听见她这样说,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都上哪学的这些,一套一套。” 程诺走到窗边,随手往后翻资料,看还剩下多少,嘴里应着:“苦中做乐嘛!” 李涛也不逗她了:“最近降温降得厉害,我们想着要攒个火锅局,你来呗!” 火锅局? 那是不是关越也会去,鉴于那天说的话还是算了吧! 她还要脸。 “我这两天有一个考试,就不去了,你们吃开心。” 李涛略表遗憾,又问:“考试?这词听着可真有年代了,你弄什么?” 程诺简单解释:“升一下学历,不然高中毕业听着挺没文化。” “靠,怎么感觉被你针对了?”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窗外的雨丝还在飘,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切,你是受周成郁那小子传染了吧?” “还真有点。” 程诺憨笑了会,没把李涛的调侃放心上。前任也不是什么要藏着于口的秘密,再说她当时起了这个心思确实跟周成郁有一定关系。 “那成,你忙,有时间联系。” 程诺回了句有时间再约,就要挂电话。 偏又听见电话里磊子声音很大的说了句:“哥,你等会我俩。” 磊子叫哥的,那就是关越了。 所以他也知道李涛在给她打电话,还是这个电话就是他让李涛打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程诺就毫不犹豫地拿枕头把自己脸捂死,真是自作多情。 她趴在绵软的床上又想,刚才关越在不在李涛跟前,有没有听见她说话。 他会作何感想? 神经,程诺心里骂自己。真是自寻烦恼,她点开手机音乐 APPP,找了个学习歌单播放,听着里面舒缓的音乐,她心跳却越来越快,像一把泼在簸箕上的珠子,到处蹦跶。 她又拿起资料,像念经似的。逐字逐句往后读,语速越来越快,读了一遍又一遍,听着十分熟练,结果装进脑袋里的没两个字。 资料甩一边,程诺仰躺着看有些泛黄的天花板和里面沾了好些蚊蝇的老式吊顶灯。 关越就像一张半透明的网,套在她的视网膜里。不管看什么,想什么总能捕捉到一点他的影子。 程诺不是那种爱上一个人就要海枯石烂的人,就像她和周成郁,发现两人不合适了,他出轨了,她就结束。 她也可以做到彻底放下。 但她也不是那种轻易就会对男人释放好感的性格,关越就是一个异数,还恰好出现在她上一段感情的尾巴上。 程诺有点心烦,对了个半小时的闹钟,捂着被子闭眼假装睡觉来驱赶躁意。 可是那被子就像是被孙悟空的金箍棒捅了个天眼,之前的种种就是挥之不去。 程诺心里竟怨起了周成郁,但凡他稍微做个人,那她好歹也会念他久一些,不至现在受这般折磨。 更不会一时冲动,就和关越越了界,现在收不了场。 越想越气,起初气周成郁,后来气自己,渐渐有点气关越。 他好歹也是上了年纪的,也不知道收着点。 程诺气血冲脑,郁愤间又把扣在床头的手机捞过来刷了刷,鬼使神差又点开了和关越的聊天界面。 还是上次她发的那两条划清界限的消息,纹丝不动看着碍眼。 她一时没注意,手指点了下面的输入框,光标一闪一闪的,程诺连忙扫屏,从聊天界面退出来。 可惜她没有天眼,看不着这会关越就盯着那聊天界面看。 刚才李涛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听着了声,把他两打发走,他一个人坐车里,顿觉有点冷清。 手机上冒着红点的消息很多,没一条想看的。 他滑了很久才看到程诺的微信头像,点开恰好看到:对方正在输入。 激得他脊背都打了个挺,说什么都不合时宜,但是又控制不住想说点什么。 最后关越甩手发过去一个 200 的红包。 程诺刚从界面退出来就看到他消息,吓得手机差点阵亡。 点开一看,一个红包。 她故作矜持,掐着表等了三四分钟才发了几个问号过去。 咚咚:[???] 这三分半,比她饿急了等老板的鸡蛋炒面还难熬。 她又故意退出聊天界面,一定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一直盯着手机等消息。 领峰汽车养护中心:[收了,我看监控了,那灯不赖你。] 关越那家店就叫领峰汽车养护,程诺懒得改备注,就一直这么一长串放在微信里。 程诺不知道他现在又说那件事,是真不想让她吃两百块的亏,还是就想找个挑个话题。 无论是哪个,她要是再不停止这种单方面的自我攻略,那肯定又是个稳赔不赚的买卖。 程诺收了收心,敲字。 咚咚:[不用了,您留着。]壮大基业。 她害怕发过去被打,省略了几个字。 看他那晚绷着的脸色,好像那一盏跟废品回收站同款的 LED 灯能给他日创收上万似的。 嘴上曲意逢迎,心里暗戳戳腹诽这种感觉还挺爽的。 程诺因为和关越现在这样微妙的关系,对他完全放下了那些外在的礼貌,两人年龄上和状态上的差距也被这种若有似无的撩拨给遮掩了。 她想了想,又发了句。 [没事勿扰,忙着建设社会主义去了。] 关越看着她噼里啪啦一顿发过来的消息,嘴角弯了弯。 现在年轻点的都是这路子了吗? 和他们那时候流行的不太一样。 不过无论什么时候他口头说最多的还是:滚。 现在这场合用不太合适,那就算了。 关越觉得自己多半是激情使然,都说男人二十岁和八十岁爱的女人都一样,就是年轻又漂亮。 恰好这两条程诺都占了,他竟也被蛊惑了。 关予芙上的托管班就在小学旁边小区,关越为了她上小学专门买了尚水城的房子,现在还在装修,小南城巷是他租下暂住的。 他去的时候几个小孩在已经腐蚀掉一半的铁栏杆旁玩闹,上面缠绕着的爬山虎泛着黄应和秋天。 关越的车刚停门口,熄了火,就有几个小孩从门边探出来看。 肉眼可见的失望,语气却强装调皮:“噢,又不是我爸。” 然后一溜烟又窜进去。 关越站在半开的门边往里看了下,关予芙坐在小课桌前,低头认真写作业。 他叫:“关予芙,走了。” 关予芙转身看见关越,眼角眉梢染上开心。装好了书包,跟托班老师打了招呼,开心又自豪地出来。 身后还簇拥着几个闹哄哄的小孩,一个小机灵鬼露着虎牙说:“关予芙,你爸真高。” “嗯,”她还是一脸骄傲,“我爸爸一顿可以吃三碗饭,你要是吃那么多也能长高。” 关越扶额,他是没有隐私吗? 关予芙跟小伙伴们挨个再见,他们才离开。 关越把车从小区门口的小道开出去,在岔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看了眼仍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再没有动静。 他这半个月把自己弄得很忙,没有一点空隙胡思乱想。 今晚涛子一提,连日来的压抑突然释放,如决堤的洪水,掀起涛浪。 关予芙打断他的思绪,说:“爸爸,明天我们的入学仪式,你不要忘记了?” “记着了。” 红灯跳动,变绿灯。关越才发现刚才出神,车熄火了。他一多年的老司机,犯这毛病真是不应该。 关予芙从包里掏出程诺之前给她的那个扭蛋玩,一个透明的塑料圆壳,里面装着一个粉白色的兔子,她爱不释手。 关越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胸口又被猝不及防地挠了下。 他特想开窗透气,但是一想到后面的小人,还是忍着。 那股躁意回家也没有减轻,把关予芙安顿到房间写作业,关越拿了条干净的内裤进浴室冲了个澡。 才算平复了点。 关予芙学校明天要开一个一年级新生的入学仪式,老师早早在班级群里通知了孩子们和家长的装束。 关越盯着那个示范发型研究了好久,这个年纪的女孩爱美,但是梳头发对他来说是个考验,能扎住个小揪揪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这次发型也有统一要求,长头发的小女孩统一要梳成双马尾鱼骨辫。 他把范例图来回倒转看了几次,想着早上早点起来找个教程梳,他就不信一个大男人能被这点事给难住了。 🔒chapter21.是非曲直 关越一大早起来先把自己拾掇好,然后打开搜索软件,放了昨天从班级群里下载的照片去搜,搜出来一大堆教程,他随便打开一个。 催促还在穿裤袜的关予芙:“速度关予芙,我给你梳头。” 关予芙穿好裤袜,套上小短裙,从床上溜下来。 眼睛还是一脸的惺忪样,她揉了揉眼周,捏着步子靠到关越身前,软软地:“爸爸,你今天好帅。” “真的?”关越扒拉两下她睡得七倒八歪的头发。 关予芙靠关越肩膀上咯咯地笑:“当然是真的,我们老师都说了。” “哪个老师?” “托管班的金老师。” 关越还是没想起来,他指挥关予芙坐在自己旁边,先把她所有的头发给梳顺了。中间还是不可避免地弄掉了几根仙女的秀发,惹得她叫唤。 “爸爸,你扯到我头发了。” “对不起啊!” 手机上的步骤看起来没有多复杂,但是到了他手里那头发就像自己长了脚会跑似的,抓住这一股,漏了那一股。 好不容易完成了教程上的所有步骤,关越把女儿摆正看了眼,总觉着哪儿不对劲。 拆掉,又重复了一遍。 他看着还行,加上时间来不及了。赶紧收拾好,带着关予芙出门了。 到了二小附近,光是找个停车位关越就来来回回跑了几趟。 学校门口的巷道被挤得水泄不通,二小是洛林口碑数一数二的小学,这片区的家长大部分都是国企职工、公务员什么的。 很重视孩子的学校活动,基本都是夫妻两人来参加。 关越哪知道这些,他就一个简单粗暴的理念,尽自己所能,给关予芙最好的。 剩下的,就看她个人造化。 费了一些功夫,父女两才进了校门。 被圈在居民楼中间的学校操场上放眼望去全是西装革履的大人和穿着蓝黑色小西装的小人们。 关越拉着关予芙找到她们班级的位置,过去找班任老师签到。 关予芙他们班主任是个年纪比关越大不了几岁的女老师,她家孩子也在这个班上,加上关予芙平常在班级表现良好。 班主任老师看见他喜笑颜开:“关予芙爸爸,你今天这么一打扮,真精神,我还以为哪儿的明星来我们学校了。” 关越微微颔首,道了声谢。 李老师在点名册上给他们划了勾,又说:“关予芙爸爸,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您说。” “还有一些凳子在班里没搬下来,你能不能帮忙搬一下?” “行。” 关越爽快答应,松开关予芙的手去搬凳子。 他这是第二次来学校,心里还莫名有那么一丢丢紧张。那种紧张跟小时候相反,小时候是总害怕老师给家长告状,现在是害怕自己不能成为孩子骄傲的胆怯。 完全对调。 关越搬完凳子,操场上云集的家长们也都落座。 突然安静了不少,孩子在一边由老师整队,站在家长们旁边,关越偏头视线去搜寻关予芙,她在队尾,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关越身边坐着的一个家长凑过来跟他聊天,他便收回了视线。 “你好,你是不是关予芙爸爸?” 关越看了眼身边的人,点了点头。 “我是周子豪的妈妈,”女人指了指自己,说,“我们家那个老提起你们家关予芙。” “是吗?”关越嘴角礼貌性弯了弯,这种交流他还真是不擅长。 女人靠近了点,身上的香水味扑鼻,关越侧了侧身。 她又说:“我们加个微信吧?孩子在有什么事还能交流一下,而且我还想跟你取取经了,李老师老夸你们家关予芙。” 关越面无表情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那女人扫了下。 “你看着可真年轻。” “结婚早。” “英年早婚的都是好男人。” 关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是他英年早婚跟他是不是个好男人没关系,单纯就是年少轻狂,爱一个人的时候脑子短路,头脑一昏就结了。 他淡淡道:“也不绝对。” 周子豪妈妈还想说点什么,台上校长清嗓,请各位家长安静。 挨到结束,关越在队伍里找到关予芙,她还是情绪低落。 关越过去,牵她手,感觉到人有点抗拒。 他先发制人,问:“关予芙,周子豪是谁?” “班长。”很简短的两个字,关越就知道关予芙在生气。不然平常他这么一问,她会事无巨细地给他说一大堆。 关越有点为难,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人家了,小心翼翼试探:“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才没有。”关予芙撅着嘴,踢着脚下的草坪,“他那么弱,连赵彤彤都打不过。” 关越也不装了,摊牌:“关予芙,我这会好难受。” “你怎么了?”关予芙刚才还抗拒让关越牵手,这会主动抓住他,担心地问。 关越唉声:“你从刚才开始就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能不难受么?” 关予芙小嘴上都能挂油瓶了,委屈道:“他们今天都笑话我。” 关越眉毛拧紧,有点愠怒:“因为什么?” “还不是爸爸你给我梳的头发,他们都说像狗尾巴。” 关越垂眸又看了下,好像是不那么美观,但他真的尽力了。 他安慰关予芙:“我真不擅长这个,就像你画画好,但是不会唱歌一样。我保证,下次再有这种要梳头发的活动,我给你找个会梳的行不?” 关予芙很懂事的点头:“我现在不怪你了,爸爸。” 关越松了口气,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愣是被小公主磨成了男妈妈。 关予芙眉头还皱着,嘟囔道:“连陈向南都嘲笑我,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陈向南又是谁? 这下轮到关越皱眉了,还喜欢?这是自家的白菜已经被猪盯上的节奏吗? “关予芙,等等我。”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关越要转头,关予芙扯着他往前走,还叮嘱:“爸爸,你别跟他说话。” 小男孩喘着气跑过来,佯装镇定站在关越面前,一双小手有模有样地叉着腰,问关予芙:“你没听到我叫你吗?” “听到了。” “那你怎么不等等我?” 关越心想他是空气吗?没一分钟,又过来两人,一看就是眼前这小子的爸妈。 男女都周正,眼尾带着笑,男人跟关越打招呼:“你好!” 关越伸手握了握,点头。刚要从兜里掏烟,心想学校也不好抽,就放弃了。 女人扯住男孩的后领子,笑着说:“陈向南,跟人说对不起了没?” 陈向南略带不好意思地抬眼瞟了瞟关予芙,看她不想理自己的样子,磨叽半天,慢吞吞道:“关予芙,对不起,刚才不应该说你辫子丑的。” 关予芙被他这么一说,眼里晕着泪花。 那两夫妻又赶忙道歉:“关予芙爸爸,你千万别生气,这臭小子等回家我们就收拾他。” 陈向南看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爸妈,一脸无语。 “关予芙,你也别生气了,我爸妈都要打我了。要是他们把我打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关越摸了摸关予芙的脑袋,她心情平复点了,小声道:“我原谅你了。” “那你把你电话给我呗?星期六星期天我们可以打电话。” 关予芙抬头看关越,一般这时候关越知道她其实是想的,但是又想征询他意见。 他点头,两小孩兴高采烈的交换了电话,还真是天真无邪。 今天是周五,开完入学仪式下午学生们不用到校。 关越领着关予芙去了领峰,他在路边停车的时候就看见磊子、涛子加上大宝三个人都挤在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半成新的别克,一个中年男人倚着车门,一脸怒气。 磊子正跟那人理论:“哥,不带你这样的,我换之前可跟你说了。” 关越把关予芙书包给她,让她上楼去。 磊子看见他,刚才还很无奈的眼眸,一瞬有了希望。 他简单说情况:“哥,这位大哥车开过来,说让我们看着给检查下,缺什么换什么,我给他换了机油,用了 4 升美孚,收了他 300 块,换好了,人嫌贵,不肯给钱。” 关越了然,那边车主看见关越,大声问:“你是老板?” “我是。” 关越点头,他从兜里掏出那包专门准备的软中华,敲了敲盒边递过去,别克车主本想声势浩大取胜的,看关越态度这么好,又无形中带着一种压迫感,一边嘀咕一边接了烟。 关越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根,掏出打火机先给别克车主点燃,又点了自己那根。 吸了口,才慢悠悠说:“现在就这个行情,您也别气,犯不着。” 别克车主拿了烟,又不好发作,略有不满道:“那你这也太贵了,别处我换的就 250。” 关越吐了一口烟圈,直视那人,嘴角勾了勾:“250 它也不好听啊!” 磊子忍着憋笑。 关越踹他一脚:“不要 300,250 的伤了和气。” “那你说多少?” “干脆利落,280,我再给你送一条擦车毛巾。” 话说到这份上,那车主碍于面子不好再争。 勉强说了声:“好。” 把人送走,磊子愤愤:“他妈的,穷逼一个,哪有二百五的机油倒是给我说说我也去换。” 关越扔了烟头,脚尖碾灭。 “行了,干活去。” 磊子气鼓鼓地:“哥,你是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那货有多牛,嘴里跟吃了屎一样,逼逼叨叨。” 关越睨了磊子一眼:“这种以后遇上打发了就行。” 磊子点头:“知道了,哥。” 答应是那么答应了,磊子心里还是不舒服,他跟着关越进去,说:“哥,你变了。” 关越停下,双手插兜里听他说。 磊子抓着楼梯,闷闷道:“你脾气变好了,能忍多了。以前你做事那叫一个爽利,能动手就不动嘴,哪像现在这么温柔。” 关越瞥他一眼,掏出烟两人一人点了一支:“还不爽呢?” 从磊子刚才说的话关越就知道他还停留在以前那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暴力思维上,而且当初磊子跟着他就是因为他的那种性格。 磊子抽了口烟,低头:“你也知道我就是个藏不住的,有时候真他妈觉得憋屈。” “憋屈?那他刚才骂你第一句的时候,你怎么不动手?” 磊子看着关越,有点哑口无言:“我那不是就想着别给你惹事嘛!” 关越在栏杆边掸了掸烟灰:“没事,不用考虑我。下次你就动手,打残了救护车我给你叫,你妈我也帮你照顾,好歹兄弟一场。” 磊子越听越不对劲,但是关越绝对不是在说反话,他就是把后果给磊摆到明面上,至于怎么做你自己选。 他一直都这样。 关越吸掉最后一口烟,上楼去了。 磊子愣了半晌,朝上面喊:“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chapter22.越哥追爱 下午,关越早早关了店,带着他们几个去吃羊肉火锅。 天气阴沉沉的,看不出时分,狂风乱吹,枯叶被卷在半空中飞旋。火锅店里热闹得很,都是屯秋膘的人。 鲜切的羊肉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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