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李不言大大方方承认,“我刚刚多看了两眼,但马上就不看。” 说完,她还真把身子转向窗外。 赵亦时无声笑了下。 事情是多,时间是急,但还没有急到派沈冲出去当差的份上。 这是他的意思。 为什么会有这个意思,赵亦时不太知道,就好像送那盒月饼,其实就是心里在想送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 赵亦时是被口哨声吹醒的,睁开眼,就看到那人背对着他,坐在窗户上,晃荡着两条长腿。 他眯起眼,翻了个身平躺着,用没有受伤的手盖住了眼睛。 又一记清亮的哨声后,他听到她伸了个懒腰,跳到窗外,然后掩上窗户。 隔着一道窗,他又听到她自言自语。 “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没有起床气,可太没天理了。” 赵亦时哭笑不得,那点被人叫醒的起床气,因为这一句话,没了。 汪印过来服侍。 已近午时,侍卫拎了食盒过来,李不言闻着饭香跟进正堂,恰好赵亦时从里间出来。 四目相对,赵亦时指了指座位,李不言立刻坐下,端起了饭碗,一脸蓄势待吃的神情。 “吃吧。” “你呢?” 赵亦时看了看院外,李不言顺着他目光,看到汪印端着热腾腾的药盏进来。 “殿下,喝药了。” 赵亦时刚端起药,余光扫见李不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把药盏往她面前一送。 “替我试一口。” “呃?” 李不言眼睛一瞪,溜圆,“贴身侍卫连这个也要干?” 赵亦时点点头。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下来。” 李不言接过药盏喝一口,只觉得从舌尖到后脑勺,都苦麻了,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赵亦时欣赏了片刻她脸上的表情,接过药盏,一口气喝了下去。 李不言看得目瞪口呆,“你怎么能连眉头都不皱了下?” 赵亦时呓语似的低声道:“苦惯了。” 李不言一怔。 …… 用好饭,赵亦时走去前院的花厅。 此刻的花厅里,已经坐着十几个官员,等着太孙殿下一个一个召见。 赵亦时在主位坐下,李不言就在花厅外等着。 刚开始她还听几句,到了后来困得不行,索性在门槛上坐下,头倚着门框打瞌睡。 一个瞌睡打完,花厅里还在议事。 而院子外头,又有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着太孙的召见。 这还没完没了呢! 一连三天,李不言跟着赵亦时,只在清晨的时候睡两个时辰,简直比和晏三合化念解魔还要累。 一个太孙就累成这样,太子呢?皇帝呢? 李不言真心想不明白那个位置有什么好抢的,除了有点权力外,苦都苦死了。 这日清晨,她目送走最后一位官员,许久不露面的沈冲匆匆进到院子,直奔书房。 “殿下,京中来信。” 赵亦时接过密信扫几眼,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 “殿下,有什么喜事?” “赫家拒了杜家的婚事,我那王叔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赵亦时把信递还给沈冲,“也亏得承宇和明亭。” 他说完,负手走出去,在李不言身边站定。 “陪我去园子里走一走?” 李不言其实很困想倒床就睡,但与他目光一碰,点点头。 长相英俊的男人,不光能恃宠而骄,还能恃帅行凶,李不言啊李不言,你跟你娘一样,就是个颜狗。 赵亦时慢悠悠的走着,余光时不时看向身旁的人。 她低着头,嘴角微微扬起,好像在想着什么开心的事。 开心这两个词,对赵亦时来说是奢侈的。 陛下从小就教导他,为人君者,什么都要藏在心里,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揣摩出你的喜怒。 但身旁的这个人不一样。 他看到她想笑,看不到她也想笑,甚至只要一想到这个人的名字,他也觉得好笑。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谁起的这名? 明明这人常常口出狂言。 “李不言?” “啊?” “有没有想过换个主子?” 李不言停下脚步看着他,一脸惊讶:“没看出来啊,殿下原来也是个撬壁角的人?” 赵亦时淡笑:“就说撬得动,撬不动吧?” “可不可以先问一下,殿下撬回去打算做什么?” 李不言往前走几步,转过身,“贴身侍卫吗?殿下身边似乎不缺啊!” “缺一个身边的人。” 他声音清冽,字字稳重,虽然说得有些隐晦,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李不言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身边人”言外之意,直白问:“殿下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赵亦时一怔,没料到她问得这么直白。 “你送那盒月饼,也是喜欢我的意思吗?”她又问。 赵亦时最不缺的便是涵养,哪怕脸色有些挂不住,“李姑娘说话,素来这么直白吗?” 前面李不言,后面李姑娘? 李不言笑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殿下目前一定是撬不动的。” “为什么?”赵亦时吃了一惊。 “因为……” 李不言一边笑,一边倒退着往后走:“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哩。” 走了两步,她站定,歪着头,口气一万分的无所谓。 “等我弄清楚了以后,再说吧!” 一个人心里的九曲十八弯,抵不过迎面而来的一记直拳。 这记直拳打过来,饶是赵亦时再见多识广,再胸有成竹,也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第四百五十八章来了 深夜。 破庙。 火堆旁,围坐着两个人,正是晏三合和韩煦。 韩煦把烤好的馒头片递过去,“吃吧。” 晏三合接过来,默默的啃着,几块吃完,抹抹嘴抬眼去看韩煦。 韩煦还在烤着他的馒头片,平淡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摘下来吧,这会没人。” 她说:“你自己的那张脸,总得露出来透透气。” “习惯了。” 韩煦吃了几口馒头,道:“还有半个月,就到云南府,这一路还有五个韩家堡的驿站。” “能不能再快点?” “还要再快?” 韩煦眼神无奈极了,“你看看你,再看看我,都成什么了?叫花子都比咱俩干净。” 晏三合看了看,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把手边的牛皮水壶递过去。 韩煦接过来送到嘴边,又顿住,“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天你好像从古月楼的三楼下来的。” “对。” “古月楼的三楼,没有官家背景,根本上不去,跟在你身后的男子是谁?” “我身后?” “挺俊朗的一张脸,个子高高大大。” 韩煦走镖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男人他只扫一眼,模样就记在了脑子里。 晏三合心说他还是跟出来了,“这人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叫……” “谢知非,谢道之的第三个儿子。” 晏三合皱眉:“你对他熟悉?” 韩煦摇摇头,伸出一个巴掌,“我们驿站每年给五城衙门送银子,这个数。” “五百两?” “五千两。” “真黑啊。” “谁说不是。” 韩煦:“你怎么会认识他?” 除了李不言,晏三合从不和任何人谈起自己和谢家的渊源,但韩煦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气质,让人莫名信任。 “他父亲曾经是我祖父晏行的继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得了吧! 晏三合摇头,“他对我没意思。” 韩煦看着她,“那你对他有意思?” 晏三合随即抬头。 韩煦喝了口水,声音含着笑道:“我们走得这么急,你还写了几个字留给他,可见……” “别说话。”晏三合突然变脸。 韩煦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忙道:“谢知非在我们道上……” “我让你别说话。” 晏三合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韩煦眸光一紧,立刻从地上拿起了刀,走到破庙外头四下看看,除了两匹在休息的马,外头一个活物也没有。 他松了口气,一转身,发现晏三合手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了?” 他飞奔过去,伸手探探晏三合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晏三合抬起头,火光中,韩煦清楚地看到血色都涌到了她的眼睛里。 “晏三合,你……” “我感觉到了,它来了。” 韩煦被她说得有些毛骨悚然,“什么来了?” “下一个心魔,快要来了。” 晏三合用很虚的声音又道:“很凶险,非常凶险。” 韩煦只知道他爹的心魔是有几分凶险的,以至于韩家堡乱了好几个月,也差点死了人。 “那……会怎么样?” “会死人,会一个接一个的死人。” 晏三合抓着韩煦的衣裳,借力站起来,“我们走,赶紧走。” 韩煦伸手拦住她,“云南府不去了?” “去云南府,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为什么?” “太危险了。” 晏三合眼里的血色浓得像要流出来,“弄不好……我会死的!” 恰这时。 破庙外头传来一声乌鸦的惊叫声,猝不及防地划过夜空。 韩煦只觉得寒从心起,窜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 四九城里,秋色正宜人。 白天街上行人如炽,夜晚酒肆花楼客人如流,一派盛世景象。 自打赫杜两家联姻不成,谢知非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很多,便又开始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谢三爷的“纸醉金迷”如今除了帮太孙打探消息外,还多了一个郑家的事。 但他不急,稳着来,就像深湖里的鱼,偶尔冒个头,大多数时间都沉在河里。 晏三合回云南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个月不到,这点时间足够完成她交待下来的任务。 让他觉得头疼的是,这十几日来,无论自己出现在哪里,都能碰到赫昀这厮。 赫昀是独子,上头还有三位姐姐。 这人从小爹娘宠着,三位姐姐疼着,长着长着就长成了混蛋。 但他的混和徐晟的混,还不一样。 徐晟这人混得下三滥。 他混得有格调,也舍得撒银子,还偷偷帮谢知非付了几次花酒的钱。 谢知非懒得周旋,找机会把人拦住了警告一番,结果那姓赫的厚着脸皮来一句: 我被三爷搅和没了个娘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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