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不受欺负的小娘子,你别是记错了?” 谢知非冷笑一声:“就算是花魁,也只有两三年顶盛的时间,不红了,谁把她当回事。” 桂花神色一变,“我没说谎,她,她就是没受欺负,她那样的人,谁舍得欺负她?” 谢知非:“连个刁难也没有?” 桂花眨巴着眼睛:“她接的客,都是读书人,读书人斯文哩,不会刁难人。” “对,不会刁难她。” 晏三合非常轻柔地拍拍桂花的手,意味深长道:“她是个好人哩,连佛祖都保佑着她。” 话落,身后两位爷的瞳孔几乎是同时,倏地一缩。 风月之地,佛祖的保佑没有用,该受的罪,该受的欺一样都不会少。 逝水在教坊司卖笑陪客九年时间,客人们连个刁难也没有…… 保佑她的不是佛祖,是一只无形的手。 这只手很有可能就是先太子! 第三百零四章李三 谢知非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落在晏三合耳朵里,就知道他和小裴爷都明白她刚刚那句话的深意。 那么,逝水的赎身也是先太子暗中筹谋的吗? “桂花。” 她没有一句废话,“替逝水赎身的人叫李三,李三这个人,你知道内情吗?” “他就是个骗子!” 桂花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紧盯着晏三合恨恨道:“嘴上说得好好的,要把逝水赎回去做妾,结果呢?” 晏三合被她眼里的恨意惊一跳,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李三是哪里人?” “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桂花突然伸出两只手,死死拽着晏三合的胳膊。 “我打小就在教坊司里长大,男人什么嘴脸看得最清楚,裤子一脱,一个个指天发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屌一拔,恨不得在你水里下碗耗子药,他怎么可能真心实意要抬她做妾?”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小裴爷眉一立,刚想怼回去,可一看晏三合的脸色,到底憋住了。 罢,罢,罢,为了化念解魔,小裴爷替男人们忍辱负重。 晏三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既然什么都是假的,那他怎么可能替逝水赎身?教坊司也不答应啊!” “他有银子,有大把大把的银子。” 桂花嘴一张,扯着嗓子毫无预兆地嚎哭起来。 “我劝了拦了,她不听我的。我待她这么好,连心都恨不得掏出来给她看,她为什么不听我的……遭报应了啊……啊啊……” 魔音再度穿耳,刺得所有人心都砰砰跳,黄芪甚至往晏三合那边挪了挪脚步。 这嚎的,真能把鬼给嚎来! 晏三合却在这几句嚎声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立刻伸手捂住了桂花的嘴。 声音戛然而止, 桂花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桂花,我问你几句话,是,你就点点头;不是你就摇摇头。” 桂花眼珠子动了动,含糊的说了声好。 晏三合:“你拦着逝水赎身,是怕她吃亏?” 桂花用力地点头。 晏三合:“但她却执意要跟着李三离开?” 桂花一边点头,嘴里还:“嗯嗯嗯。” 晏三合突然话峰一转,“你拦的手段不光彩?” 桂花浑浊的眼睛里,顿时涌出慌乱。 晏三合不给她慌乱的时间,“后来,你们因为这个事情彻底闹僵了,甚至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对不对?” 少女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如刀,让桂花无所遁形,眼里的慌乱慢慢变成了惊悚。 她一把掀开晏三合的手,撕心裂肺的冲晏三合大喊。 “不对,我送了,我去送她了,她就跟在那个李三后面,连头都没有回……没有回……呜呜呜……” 晏三合的手没有收回去,掌心直接落在桂花的头上,“你去送了,你心里牵挂着她,舍不得她,想让她留下来。” 桂花那双老目中渗出了眼泪,同时渗出来的还有两把鼻涕,把小裴爷恶心的想吐。 “告诉我,桂花,那个李三到底是谁?” 晏三合轻轻地换了口气,“还有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桂花的心,静了下去。 她活一把年纪,已经很久没有人摸过她的头了,娘也很少摸她的头,娘总嫌弃她是个小野货,脚丫子撒起来,人影都瞧不见。 娘临死前,摸过她一回脑袋。 “花儿,你知道娘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就是生了你,不该让你来这世上走一遭的,受罪哩。”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对自己说: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能把我再塞回去。 桂花甩甩头,把娘的一点影子从脑海里甩出去,手捏住鼻子,擤出两道鼻涕,往身后一甩,手指在鞋后跟上拧几下,又咕咚咽了口口水,抬头看着晏三合。 “那个李三是南边的商人。” “商人?” “说是做丝绸生意的,可我瞧着不太像。” 晏三合轻轻拍拍桂花的脑袋,低声问:“为什么不太像?” 回忆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因为,没有几个做买卖的有李三那样一身的气度。 他坐在那里,一手端起茶碗,一只手用茶盖拨动几下,低头轻轻啜一口,再把茶碗放下,冲逝水一笑。 这笑一看就透着虚假,属于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种。 其实教坊司也出一两个痴情男人,倾家荡产也要替他们中意的小娘子赎身。 这种男人看小娘子的眼神不一样,是发着亮光的。 李三的眼睛里没有,他看逝水的眼神里甚至透出些淡漠,那张脸就好像挂了一层皮,皮上面一点深情,皮下面都是算计。 “阿水,你别跟他走,他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没几年就会把你卖了,你信我,我瞧人很准的,从没错过。” 她走近,低声道:“桂花,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但我不信他。” “信我,就让我跟他走。” 逝水眼神柔柔,声音也柔,“我离开后半个月之内,他一定会再来赎你。” “我不要他赎我,他算什么东西,不就有几个臭钱吗?” 桂花嘶声哭起来。 “阿水,咱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有吃的,有穿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有我在,教坊司没有人敢欺负你。 等你熬到三十岁,你就可以做妈妈,挑几个出众的小娘子,好好调教一番,让她们帮咱们赚钱,她们敢不听话,我就替你教训她们。 阿水,外头的天地很乱的,到处是坏人强盗,从前有小娘子赎身出去了,还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说外头活不下去了。 等你老了,还有我照顾你。回头死了,咱们埋一处,到了阴曹地府也能做个伴。” “可我想出去。”她低声道。 “出去,出去,出去有什么好?” “能堂堂正正做个人。” “教坊司就做不得人了?” “做的是鬼,只有鬼才是白天睡觉,夜里出来,人都是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她走到窗户边,支起窗棂,声音微哽。 “桂花,你有多久没见过晨起的太阳了?有多久没听过清晨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 春天,东山的桃花开得很艳;秋天,西山的枫叶比晚霞还红……这些教坊司里都看不到,可我都想去看看。” 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着她的眼角流下。 “我还想再去看一场庆余班的戏,戏班子里也有一个叫桂花的,她唱的戏很好听。” 桂花只觉得心酸难过。 阿水啊,你知道吗,那些什么东山的桃花,西山的枫叶,庆余班的桂花我统统都不想看,不想听。 我生在教坊司,长在教坊司,死也会死在教坊司。 这里才有我的一年四季啊! 第三百零五章归根 晏三合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两个相依为命的人,最终会分道扬镳。 唐家的水米养了逝水十九年,教坊司的水米养了桂花二十几年,水米不一样,养出来的人也不一样。 逝水不会明白教坊司对于桂花来说,其实就是家的存在,是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桂花更不会明白,教坊司对于逝水来说,是人间地狱,跳不出这个地狱,她只有一死。 夏虫不可语冰,她们的分道扬镳是必然的。 “李三除了是个南边的商人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桂花用袖子抹了一把泪,“他才来教坊司三次,一次是留宿,一次来找管事说要替逝水赎身,最后一次他就把逝水领走了。” 筹谋了这么久,最后的出手干脆利落,李三背后的那个人,不简单。 晏三合:“他替逝水赎身花了多少银子?” 桂花:“一万八千两。” 晏三合刚要蹙眉,谢知非的目光看过来,“这个出价相当的高。” 晏三合:“正常是多少?” 谢知非:“不会超过一万两。” 晏三合一低头,见桂花又流出了鼻涕,从袖中掏出帕子放进她手里:“桂花,教坊司没有拦吗?” 桂花看着帕子,刚要去擦鼻涕,冷不丁看到帕子上绣的一株海棠,又没舍得,吸了吸鼻子道:“没拦,就我拦了。” 晏三合不由自主地朝谢知非看过去,除了价位高以外,教坊司没有拦或许还有别的一层原因。 谢知非轻轻眨了眨眼睛,无声说了三个字:先太子。 两人的看法不谋而合,晏三合指着桂花脚上的鞋子,“这鞋,她什么时候送你的?” 桂花一听她问这个,眼眶又红了。 她八月十二的生辰,那时候两人已经闹得很僵了,多少日子不说话。 生辰那天,逝水主动把她叫进屋里,拿出绣花鞋给她,“试试看,合脚不合脚。” 她梗着脖子没动。 “桂花。” 逝水唤她一声,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从前在唐家,回回绣娘做了新鞋,我总要第一时间穿起来。新鞋穿在脚上,感觉是不一样的,好像脚下能生出一股子劲儿,走路都带着风。” 她心里隐隐生出不安,这话好像是在跟她道别似的。 “你试着穿一穿,走一走,或许过几天,就敢走到教坊司外头去了。” 又是要她到外头,外头有什么好? 她把鞋往逝水怀里一扔,没好气的回一句:“谁稀罕!” “逝水离开的那天是冬至。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在厨房帮忙,冬至吃饺子,这是教坊司多少年的规矩。” 时隔多年再回忆起来,桂花眼里仍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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