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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交由奴婢来做好了。” “找打,别作怪作妖的,快松手。” “公子,上次游历归来,在梧桐院子你说吹嘘有些厉害剑士,胯下一剑斩美人,是不是这把剑呀?” “有些规矩行不行?” 徐凤年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微微用力,挣脱美人怀抱,瞪了一眼,看到她一脸异样绯红,嗑了春药一般。 两两对视,徐凤年捏了她一下鼻子,笑道:“你怎么来了?在沈门草堂做什么?” 正是梧桐院一等大丫鬟红薯的她眼神幽怨,一个个咬字,清晰说道:“想公子了。” 徐凤年作势要打,她凑过身子,任君采撷的模样,徐凤年皱了皱眉头,红薯笑了笑,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骏马奔来,牵过了马缰,她正色说道:“奴婢比公子稍晚几天离开北凉,敦煌城那边有王府的布局,顺势牵扯到了这座草堂,本意是想要给敲打一下以沈开阖为首,私下靠拢橘子州持节令慕容宝鼎的一股势力,没料到公子好生厉害,杀得草堂人仰马翻,连沈秩都给宰了。奴婢恰巧就拔去一颗朱魍安插下的钉子,事后使了个障眼法,跟上一任庐主沈水浒说成是慕容宝鼎的谍子,奴婢答应他由敦煌城背这个黑锅,赌他不敢主动去跟慕容宝鼎提起这一茬,这段时间就由奴婢模仿那名捕蜓郎的笔迹,递送一些消息属实的密信,暂时不会露馅,起码等殿下离了锦西州,三百里外接头的捉蝶娘才能后知后觉,运气好些,恐怕殿下回到了北凉,还未露出蛛丝马迹给那些人。” 徐凤年翻身上马,弯腰伸手拉起红薯,抱住她的纤细小蛮腰,脑袋搁在这位大丫鬟浑圆肩头上,皱眉道:“万一泄露了呢?” 她平静道:“也无妨的,就让红薯顺藤摸瓜,一气杀掉十几个捕蜓郎捉蝶娘,乱了他们阵脚,保管顾不上追查到殿下行踪,只会被奴婢牵着鼻子走。” 徐凤年默不作声。 连北凉王徐骁都称赞她有一副玲珑心肝的红薯柔声道:“公子,红薯本来就是死士,不去死,活着做什么,可不就是帮主子杀人吗?” 徐凤年轻轻咬了她的耳垂一口,命令道:“不许这么说,更不许这么做!” 她身躯一颤,向后靠了靠。 堪称坐怀不乱的徐凤年问道:“这些年你隔三岔五出行离开王府,都是往北莽敦煌城这边跑?” 红薯乖巧温顺嗯了一声,梧桐院众多丫鬟,莺莺燕燕,各有千秋,俱是一等风流根骨的年轻女子,不去说枪仙王绣的女儿青鸟,绿蚁是棋秤上的小国手,只输给二姐徐渭熊,徐凤年做了许多年的手下败将,擅长五言绝句,诗风浑厚。被改名黄瓜的丫鬟,音律造诣相当出彩,更是精绝烹饪,自制糕点堪比宫廷大厨,也就北凉王府财大气粗,能让这么多女子扎堆在一座院子里,随便拎出去一位,都能让北凉士子痴迷着魔。而红薯无疑是最有意思的一位,同为大丫鬟的青鸟性子冷淡,难以接近,红薯就要柔媚太多,没有谁不打心眼喜欢,处处顾全大局,拿捏人心恰到好处,院子能融洽,她功不可没,徐骁说她可以去宫里做一位争宠无敌的娘娘,实在不是谬赞。 她媚在脸上,冷在骨子里,徐凤年从小就跟她亲近,约莫都是生性凉薄的人物,才亲昵,就跟冬日里头的地鼠,只能依偎着相互取暖。 徐凤年好奇问道:“照你这么说,你在敦煌城有另外一重身份?” 红薯双手搭在环腰手臂上,点头道:“自然会有,敦煌城不同势力纠缠不休,盘根交错,十分复杂,奴婢进入的时候早,当时敦煌城青黄不接,动荡不安,让我占了天大便宜。就奴婢知道的大山头就有不下八座,其中除了敦煌城本土两代人积攒下的三派,呈现三足鼎立,算是在明面上不遗余力地勾心斗角,公子也知道北蛮子学咱们王朝斗智,都有些不伦不类,倒是一些场斗勇场面,十分有看头。 外来大户除去慕容宝鼎和锦西州持节令扶持的两股,北莽十大宗门里第九的补阙台,根基就在敦煌城,是城里的元老,不怎么参与争斗,从不做火中取栗的事情,其余两股都是豪商巨贾纠结起来的势力,行事尤其油滑,也不可小觑,商人趋利,浑水摸鱼,本领天下第一。” 徐凤年感慨道:“门道真是还不少。” 红薯靠着那胸膛,闭上那双蛊惑人心的秋水长眸,小声说道:“近段时间,奴婢只听说草原上有一位曹官子的授业弟子,挫败了拓跋春隼的气焰,就知道是公子了。” 徐凤年揉了揉她的青丝,笑道:“你跟我啊,就像是油锅里青蛙遇田鸡,难兄难弟。” 红薯腻声道:“奴婢可是女子呢。” 徐凤年不搭这个腔,想起忠义寨,感触良多,笑道:“这几天呆在六嶷山,见着了韩家的一名嫡系子弟,鼓动他去了蓟州,红薯,你有时间就传消息回北凉,请我师父去落子下棋,他擅长这个。” 红薯点头道:“好的。到了敦煌城就做这件事情,保准不出纰漏。” 徐凤年轻声道:“我师父其实一直视围棋为一门野狐禅,不以为然,不太看得起,说棋子走势看似繁琐,但远不如人心反复难测,一枚棋子在棋盘山再生根生气,毕竟黑棋还是黑棋,白子还是白子,如何都变换不了颜色,可一个人,却可以黑白颠倒,忠义恩情什么,都不值一提。以前我还不觉得,只当是师父自己棋艺不精,连我二姐都赢不了,才这般找借口,现在回头再看,就懂得师父的良苦用心,以往在王府家里的树荫下,看那细小涟漪,或是大水起落,总归是看戏一般,不亲身入局走一遭,兴许是老狐狸们隐藏太深,让我到底看不真切,在六嶷山,小小一座忠义寨,看那几位当家的行事,就有些不一样的明了。红薯,这算不算我师父所说的切小口子做大文章?” 红薯抚摸着徐凤年的十指交叉的手背,轻声笑道:“公子愈发明理了。” 徐凤年正想教训一下自家大丫鬟,她突然转头,仰着尖尖的下巴,一张狐媚胚子脸,没有了春意,说道:“公子,不是说红薯,而是那些见不得光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连死都没名分的人,你要念他们的好。” 徐凤年点头道:“记下了。” 这消息传递,都是靠人命和鲜血交出去的。战场上是斥候马栏子,阴暗处就是密探谍子,后者更加无声处起惊雷。 “红薯,这匹马不错,是北莽的名马?” “是骑照夜玉狮子,一匹马能值五十两黄金呢。” “你从敦煌城骑来的?啥身份,这么气派。” “公子到了就知道。” “不说?挠你胳肢窝了啊。” “公子,别!” “嗯?反了你,你说不要就不要,谁是公子谁是丫鬟?” 打打闹闹,也不找地方休憩,星夜策马疾驰,凌晨时分到了一座连城墙都没有的小城,在徐凤年怀里睡了一觉的红薯继续缩着脑袋,不让人瞧见她的祸水容颜。 在一间客栈停马歇脚,付过了银钱,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被红薯脸蛋身段给瞧得失了魂魄的掌柜和伙计望向背影,捶胸顿足,这个该死的书生,采了好娇艳的一朵花啊!掌柜和伙计猛然回过神,后者先行一步,就要跑向那对男女下榻的客栈屋子,匆匆来匆匆走,一个时辰能做啥?只要是个开窍的爷们,用屁股想都知道!去闻一闻棉被的香味,沾沾仙气也得天大艳福呐,掌柜的狠狠扯住伙计领口,怒斥一声,驱赶去干正经活,自己冲入屋子,结果瞧见被子整齐洁净,贼心不死扑向大床,没闻到女子体香,掌柜的中年秃顶男人再度失神落魄,一拳砸在床上,恨恨骂道:“这小子,真不是个男人,如此天仙似的女子,让老子来快活一次,少活十年也值了!” 所谓骏马日行千里,就单独一匹马来说,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军马就要三十里一刷鼻,再者即便不惜跑死马匹,除非是离阳王朝驿站绵延的驿马,若是发生紧急军情,需要八百里加急,也是建立在几十里一换的前提下,才有可能达到近乎极限的日行八百里,春秋大战中,倒是出现过日行九百里送信的罕见例子,不过那次广为流传的传递,期间忽略了十数座驿站,跑死了两匹价值连城的名马。这匹脚力耐力都不俗的骑照夜玉狮子,虽说赶得不急,但也不怎么停留,用了三天三夜后才看到敦煌城的巨大城廓。 才破晓时分,敦煌城夜禁森严,此时尚未开城,红薯说要不要先去看一看敦煌城外的采矶佛窟去瞧一瞧。 采矶窟有大佛菩萨天人飞仙等雕像总计两万六千余座,是当之无愧的佛门圣地,仅次于中原两禅寺和西域烂陀山。 与许多宗教重地不同,采矶佛窟不建在山上,不求那山高佛更高,只是平地而起,或者挖山而雕,可以让游人信徒去采矶山顶饱览景象,唯一主佛也仅是刻山而造,无需登山一说。 采矶石窟主佛是三尊端坐于须弥台上的三世佛,中间一尊高达六十六丈,面颐丰润肃穆,石路袈裟衣纹斜垂座前,两侧四十余丈,各自左右又有菩萨,两侧末尾分别是八位伎乐天。 远远看到高耸入云的佛像,红薯笑道:“主佛身后还有八十一朵莲花,每朵莲花上又都坐有一位供养菩萨,北莽信佛者众多,这八十一位菩萨,几乎都被权贵人物瓜分殆尽,香火兴盛,恐怕连两禅寺都比不上。其中十几尊大菩萨,别说敦煌城里的富豪人家,就算是草原上许多屈指可数的大悉惕,都得掂量斤两以后主动放弃争夺的念头。” 徐凤年一笑置之,抬头近观。 主佛施无畏印。 窟顶藻井为一朵明显是南唐浑圆刀刻法的浅痕大莲花,让徐凤年印象深刻。又有数百飞天,体态轻盈,神态自如。 徐凤年低头双手合十。 北莽离阳两朝接下来不出意外都要展开浩浩荡荡的灭佛,徐凤年礼佛依旧。 红薯不信佛,但也跟着照做。 驻足良久,徐凤年始终没有说话,转身离去,牵上马缰,没有上马,轻声道:“自在观观自在,无人在无我在,问此时自家安在,知所在自然自在。如来佛佛如来,有将来有未来,究这生如何得来,已过来如见如来。” 红薯娇笑道:“公子,这副联子,很应景,很和适宜呀。” 徐凤年转头笑了笑,感慨道:“可不是。” 记起一事,徐凤年说道:“我这次碰到一个和尚,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红薯很煞风景说道:“龙树僧人,两禅寺主持。奴婢知道他来北莽了呀。公子这么说,肯定是他。这位释教圣人的确了不得,要不然怎么夸他苦海渡众生,岂独昆仑潭龙知听讲。佛门狮子喝,可教蓬莱海水扬巨波。” 徐凤年一脸惆怅。 她掩嘴一笑。 她往后撤了几步,指着山顶,轻轻说道:“才得到消息,女帝要请国师麒麟真人在采矶山上建一座道观。” 徐凤年自言自语道:“山中佛道两相厌吗?” 徐凤年离远了采矶万佛窟,和她一起上马,驰骋向敦煌城,红薯问道:“公子,佛门说六道轮回,真的有吗?” 徐凤年平静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犹豫了一下,回眸望去。 生下来就注定是那说死就死的命,总想着把身子给了公子,她才死得心甘情愿。早些死,若是真有转世,那就这辈子抓紧虔诚信佛,投胎再做一名好看些的女子,指不定还能遇见他。 她不想活到人老珠黄,活到皱纹巴巴的那一天,太丑了。 徐凤年突然说道:“红薯,以后我有了女儿,不管是哪个女子的,都由你来帮着教她梳妆打扮,教她涂抹胭脂,好不好?” 她眨巴眨巴着眼眸,红着脸问道:“可我只是一个不值钱的丫鬟。” 徐凤年沉声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就这么简单。再说什么值钱不值钱,看我不打你。” 红薯低下头,随即抬头痴痴望向他。 城外,公子丫鬟两相欢? 他继续说道:“你要答应,我到了城内,就欺负你。别说打,还要把你吃得一干二净!”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公子是君子?” “小人一言,九牛二虎都拉不回头。” “公子豪气!” “那是,走!挑张大床,滚被窝去。” 第304章 黄沙万里,敦煌城圈了一个圆出来,就给七八万人构建了一方乐土。通体雪白的夜照玉狮子不走正南门,骑向北门,徐凤年知道按照敦煌城当年监造格局,北门而入就像是太安城由玄武入皇宫了。不过红薯心思细腻,在敦煌城扎根多年,徐凤年乐得客随主便,也不多言。临近北门地藏本愿门,红薯翻身下马,说要给公子牵马入城,徐凤年没答应,一起下马步行,红薯执意接过了书箱背起,一左一右,走向北门,站立有两排持戟的精壮披甲卫士,手中大戟钝锋,都是礼制绣戟,独出心裁,见着了锦衣大袖的红薯,二话不说就下跪,层层递进,跪了不下百人,徐凤年一头雾水过了城门,视野豁然开朗,果然如听潮阁所藏敦煌地理志描绘,敦煌北端巨仙宫近年不知为何被一劈为二,地理位置泾渭分明,分作东西双宫,东边掖庭宫,西边紫金宫,水火不容。徐凤年跟着红薯往西牵马而走,脚下地面由羊脂美玉的厚重白玉片铺就,一扇缓缓打开的厚重宫门之前,还特意蹲下身去摸了摸,朱门后头的广袖红绿的俏丽宫女见到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眸,似乎惊讶这年轻外地佬忒也俗气和没世面了。 徐凤年起身后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是城主心腹还是紫金宫里的小头目?” 红薯一本正经回答道:“都算。” 徐凤年也不再说话,敦煌城势力复杂,这些甲士宫女都来历清白不到哪里去,言多必失。一路穿廊过道,满目锦绣,其中将夜照玉狮子交给宫女送往马厩,然后该是到了内廷宫苑,在一座悬庆旒斋匾额处停下,红薯推门时轻笑道:“公子就不怕奴婢叛变,这趟带入敦煌城是引君入瓮的买卖?” 徐凤年一笑置之,走入房中,愣了一下,竟是和北凉王府梧桐苑如出一辙的布局,文玩雅器,瓷瓶香炉,书案四宝,都透着股熟悉感,徐凤年伸手去抚摸一只插满水晶球白菊的哥窑大囊,手指再摸过雕龙紫檀大案桌面,红薯好似有莫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望着徐凤年的侧脸,娇腻低语:“公子回家了。” 见到自家公子一脸疑惑,红薯不再卖关子,放下书箱,拉着徐凤年来到靠窗榻上躺着,娓娓道来:“城主是奴婢的亲姑姑,在北凉王府秘密扶持下坐上了这个位置,奴婢当初被送往梧桐苑,类似质子身份,不过王妃待我如亲生女儿,传授武艺,奴婢反而和姑姑不如何亲近。姑姑也是命苦,本是北莽王庭的妃子,被女帝慕容氏构陷,这才争宠落败,失了皇后位置,不过耶律先帝有一封秘密遗诏,不许当时身为皇后的慕容氏杀害姑姑,还要求姑姑保一世平安,姑姑家族衰亡,只带着奴婢流离失所,性命虽无忧,却也尝遍了辛酸坎坷,当下诸多流言蜚语,也不全是胡说,后来遇到边境上的大将军和王妃,才时来运转,加上拓跋菩萨年轻时的确受过姑姑恩惠,他成为执掌半国军马的北院大王后,对敦煌城多有庇护,城内一些逾越规矩的事情,北莽王庭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些年姑姑很辛苦,主要是北莽女帝耐心到了极限,跟拓跋菩萨的那些情分也用尽了。” 红薯盘膝而坐,徐凤年枕在她腿上,她解开系发绳带,替他梳理发丝,徐凤年闭着眼睛问道:“你姑姑?” 红薯语气平静道:“前些年大魔头洛阳途径敦煌城,姑姑跟他一战,没撑过一年便死了,洛阳当时原本要进城屠城,姑姑就划开巨仙宫,分了一座掖庭宫给这尊魔头当行宫。算是殚精竭虑给敦煌城谋划请来了一位天下无双的供养菩萨,敦煌城因祸得福,连北莽女帝都终止了许多渗透,甚至撤出了朱魍势力,魔道第一人洛阳虽然是名义上的掖庭宫主,但这些年都不曾露面。姑姑死后,秘不发丧,由我来做紫金宫主,姑姑留有遗言,何时洛阳入驻掖庭宫,等于有了靠山,我才去登位城主,颁布她的死讯。” 徐凤年皱了皱眉头,北莽之行,鼎鼎大名的魔头洛阳,堪称如雷贯耳。 徐凤年睁开眼睛,问道:“洛阳到底是何方神圣?” 红薯摇头道:“不管北莽各方势力如何探查,都搜不到根脚,我听姑姑说,这名年轻男子有些女子面相,不过眉眼虽有几分妩媚,但是气质英武,比起年轻时候的拓跋菩萨还要胜过几分,喜欢穿白衣,不用兵器。不过有过传言,洛阳身边出现过几名绝色女子,被当做禁脔玩弄,其中不乏高华门第的千金,当初敦煌城也曾送出一名姿色倾城的妙龄佳人,洛阳渔色,应该不假。” 徐凤年握住红薯那只抚摸脸颊的小手,下意识揉捏,问道:“那这洛阳会不会见了你就起歪念头?” 红薯娇笑道:“奴婢姿色,估计不入人家的法眼。” 徐凤年骂道:“放屁。” 红薯低头凝视着他的那双丹凤眸子,吐气如兰呢喃道:“公子,三年游历归来听你讲述,吃多了地瓜番薯才会放屁,你这还没吃了红薯。” 徐凤年猛然瞪大眼睛,红薯一只不规矩的纤手抹过了他的胸膛,偏偏对视的绝美脸庞,看似媚眼如丝,春意挂在眉梢几千斤,可眼波儿底部,仍是藏不住那种小女子的羞涩,徐凤年哭笑不得,你说你几斤胆子做几斤事情,跟本公子这种花丛老餮玩小把戏,到头来还是自己吃亏。徐凤年不由有些热血上涌,没有半点难为情,倒是只跟绿蚁她们一起偷偷看过几幅禁图的红薯,有了胆大包天的开头,不知如何收官,被徐凤年直愣愣盯着,红薯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徐凤年见她眼眸和双颊几乎要滴水出来,不再让她难堪,嘴角勾起笑道:“别瞎捣鼓了,我先洗个澡,然后结结实实睡一觉,今儿就不养剑了,好好睡足,什么时候自然醒来,再说其它。” 红薯如获大赦,弯腰下榻穿绣鞋时,徐凤年一巴掌拍在她小脑袋瓜上,调笑道:“你是不知道,这趟来北莽,一路上总是被女人调戏,在边境上一座城子里还给女子拍了屁股,不过她没你好看,脸蛋差了十条街,也就是那二两肉能跟你比大小,下盘可远远比不上你。” 有贼心没贼胆的红薯落荒而逃。 小半个时辰后,红薯领着徐凤年去一间侧室,摆放有一只水雾弥漫升腾的黄花梨木浴桶,热气熏蒸,明明没有放有花瓣,就已是香气扑鼻,徐凤年瞥了一眼脱了锦衣袍子只穿贴衫的红薯,这便是这位梧桐苑一等大丫鬟的天赋异禀,异香醇冽,每逢初春,甚至可以招蜂引蝶,那幅女子行走彩蝶翩翩萦绕的画面,实在是妙不可言,士大夫癖好玉人什么的名贵珍玩,比起她的“国色天香”,根本不值一提。 红薯伺候他脱去衣物,这些活儿熟能生巧,在北凉王府,她是唯一一个名副其实的贴身丫鬟,只差没有通房那一步,所以她也是最早见过徐凤年赤身裸体的一位,除非她不在,才由绿蚁代劳,后者每次都恨不得闭上眼睛,娇羞得不行。徐凤年此时瞧着好似绿蚁附体的红薯,笑问道:“以前你可不一样,是不是近乡情怯这个道理?怎么,真事到临头了,才知道害羞?” 徐凤年走入浴桶,红薯娴熟替他擦拭身体,真是久违的通体舒泰,神仙生活。 红薯看到腰肋一处有大黄庭傍身都不曾褪掉的伤疤,触目惊心,嘴皮颤抖。闭着眼睛享受的徐凤年平淡道:“运气不好,拓跋春隼带了两个大魔头围剿我,被我逃出去以后,游猎时被恼羞成怒的端孛尔回回一记雷矛扎中了。” 红薯默不作声,身子贴着浴桶木壁,脑袋搁在徐凤年肩膀上,轻声问道:“站在桶外,擦不好,要不奴婢进来?” 徐凤年点了点头。 她并未脱去薄裳,半蹲在宽敞浴桶内,手法细腻。衣衫浸湿,穿与不穿也差不多,此时此景,好像穿一些反而更加旖旎香艳。 当红薯如一尾丰腴锦鲤游至身后,摸至后背那一大片细碎疤痕,徐凤年低声笑道:“前不久跟魔头薛宋官打了一场架,断了她两根琴弦,她有胡笳十八拍,让我吃尽了苦头。现在想来心有余悸,果然见着那些个凤毛麟角的指玄境高手,还得绕道而行才对。一开始觉得她跳境入指玄,战力应该如端孛尔回回这类金刚境大致相当,可以尝试着过招,大错特错啊。三境就三教宗义而言,似乎无高下,不过在江湖上,一境之差,还是会有天壤之别。红薯,你是什么境界?” 红薯身子摩挲着徐凤年,眼神迷离,体颤颤声颤颤:“既是伪金刚也是伪指玄。杀寻常人足够了。” 徐凤年闻着天然如龙涎又如古檀的体香,说道:“差不多了。” 红薯哦了一声,率先起身离开浴桶,小心翼翼拿一方绸缎布子仔细擦干净了双手水迹,这才捧起一堆洁净衣衫,上头叠放有一件织工巧夺天工的紫袍,竟是中原皇室的一袭紫金蟒袍。 徐凤年走出浴桶,走近了端详,诧异道:“这是南唐皇室织造局的蟒袍?怎么到了敦煌城?” 红薯笑道:“当年中原士子北逃,其中一位织造局头目私藏了这件蟒袍,私贩牟利给了敦煌城里的一位权贵,后者又赠送给姑姑,其实有两件,手上这件是南唐国主本来要赐给一位王爷的,与公子合身熨帖,另外一件黄袍,相对娇小玲珑,奴婢穿了还差不多,公子来穿就太紧绷拘束了。先试试看。” 徐凤年也没拒绝,在北莽你别说穿亡国蟒衣,就是私下穿上赵家天子的龙袍,也没谁会吃饱了撑着去弹劾。在红薯服侍下穿上了南唐皇室的紫金蟒袍,戴上了紫金冠,头冠两侧各有锦带子下垂到胳膊上方。 站在一面紫檀底架子的大铜镜前,红薯眼神沉醉,痴痴说道:“公子不去做皇帝,实在是太可惜了。” 徐凤年笑道:“试过了,还得睡觉去,别糟蹋了这件蟒衣。你也换身衣裳去。” 脱了华贵蟒袍,徐凤年去了房间,倒头就睡。 红薯轻轻走来,坐在床头,听着轻微鼾声,有些心酸。游历之前,他从来不曾打鼾的,这得有多累,才会如此? 侧身躺下,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安详脸庞,红薯轻声道:“公子,你是奴婢的了,只是奴婢一人的,不贪心,就一天也很好。” 敦煌城昼夜如同两个季节,昼热如酷暑,夜凉如深秋。 徐凤年醒来时,房中只有他一人,踩上靴子,有些饥肠辘辘,就去书案上拎起一盏铃铛,摇晃了几下。 有宫女姗姗而来,徐凤年用南朝语言吩咐道:“取几块地瓜来。” 宫女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她也不敢多问,只当是遇上了性情古怪的贵客,就去拿盘子盛放了几块地瓜回来。徐凤年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捧了一堆书来到院外,先点燃熏透了新砍下的树枝,挖了小坑,这才去捂烤地瓜,新枝带水,不适合烤东西,这都是当年老黄教的。徐凤年坐在一条小绣凳上,啃着一块红心番薯,转头看到泫然欲泣的女子,她算是这座敦煌城的女皇帝了。只听她呜咽哽咽道:“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吃掉红薯?你说话不算数!” 徐凤年张大嘴巴,有些无言以对。 红薯显然精心装扮过,狐媚迷人,这会儿梨花带雨,就更诱人了。 徐凤年一脸无奈道:“急什么,都说饱暖才有气力思淫-欲啊,就不许我吃过了红薯再吃红薯?你也太不讲理了。” 红薯破涕为笑。 徐凤年捧着几块红薯入了房子,递给她一块,红薯摇了摇头。 徐凤年一边吃一边柔声道:“游历的时候,每次好不容易吃上烤红薯,我就都会想啊,回了家,一定要给你改名字,红麝红麝什么的,哪里有红薯讨喜,捧着暖手,吃着暖胃,想着还能暖心,是吧?” 红薯红着脸。 女为知己容,之前化妆耗费光阴无数,也是值得的。女为知己脱,之前穿戴锦绣繁琐,也是欢喜的。 也许是离得太近,朝夕相处太久了,当红薯被褪尽衣衫时,徐凤年才知道她的好,是如何超乎想象。 那是一块泛起清香的羊脂美玉。 君子德如玉,女子身如玉。 红薯双手捧住脸,不敢见人。 徐凤年俯身咬住她的耳垂,轻声道:“想不想苦尽甘来。” 红薯将他的脑袋往下一拉。 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刻千金,这会儿估计花去好几千黄金了。 再无言语,只闻喘息。 徐凤年做了一头勤恳耕田的老黄牛,终于累得不行,有些愧疚道:“累不累?” 红薯反问道:“公子累了?” 徐凤年也不打肿脸充胖子,五指微微用上力道,长呼出一口气,“真当我金刚不败了?” 红薯呢喃了一声,脑袋轻轻后仰。 徐凤年笑骂道:“总算知道什么是祸水了。” 她突然坐起身,披上衣裳,说道:“公子等会儿。” 徐凤年不明就里,只好转身侧卧,看着她打开一间密室,走入其中,片刻后再走出。 徐凤年目瞪口呆。 她披上了一袭金黄龙袍。 黄袍之下,是那空无一物的光景啊。 红薯没有走去大床,而是走到窗口小榻前,双手搭在榻上,弯腰转头,对公子媚笑。 徐凤年自言自语道:“让我死了算了。” 第305章 男人赢了江山,赢了美人,不过任你豪气万丈,多半是还要在床榻上输给女子的。 任劳任怨的徐凤年总算没死在女子肚皮上,主要是红薯没舍得,临了娇笑着说是放长线钓鱼,慢慢下嘴入腹。不过徐凤年精疲力竭,躺在小榻上气喘如牛,没力气去反驳。红薯也不好受,嘴硬而已,她穿上那一袭金黄龙袍后,被徐凤年按住纤细小腰,难免多有褶皱,再加上她汗水流淌,头回给人穿上的黄袍肯定得好生清洗一番才行,暴殄天物,莫过于此。 尽情尽欢云雨过后,袍子黏糊,红薯脱下后丢挂在架子上,依偎在徐凤年怀里,一起望向窗外如同一只大玉盘的当空明月,以前梧桐苑里的丫鬟们一起陪同世子殿下中秋赏月,都是绿蚁黄瓜这些争风吃醋喜欢摆在脸上的二等丫鬟,猜拳赢了就去他怀里,红薯只会柔柔笑笑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伺候着那个有一双漂亮眼眸的年轻主子,她们喜欢他的多情,喜欢叽叽喳喳聚头说些他在外头如何沾花惹草了,然后个个气呼呼幽怨,想不明白怎就舍近求远,去青楼勾栏里头临幸庸脂俗粉,唯独红薯钟情他的凉薄无情。她贴在他心口听着心跳,笑而不言语。她身子酥软如玉泥,望向公子。 徐凤年缴械投降道:“女侠饶命。” 红薯瞥了眼徐凤年的腰下,俏皮地伸手一弹,笑道:“奴婢在六嶷山上初见公子,还有些纳闷为何明明练刀却去背剑,现在知道了,公子剑好,剑术更好。” 徐凤年无奈道:“别耍流氓了。” 红薯轻声道:“远在数千里以外,谁都不认识我们,真好。” 徐凤年才坐起身,熟稔公子脾气的红薯披了件绸缎子外裳,下榻去拿过底衫,回榻后半跪着帮他穿好,戴好紫金冠,再伺候穿上那件紫金蟒衣,她两根手指捻着紫金冠的丝带,站在他身前,眯眼笑道:“公子,真的不做皇帝吗?” 徐凤年摇头道:“要是做皇帝,尤其是勤政的君王,别的不说,就说咱们耕作的时候,就会有太监在外头拿着纸笔记录,若是时间长久了,还会用宦官独有的尖锐鸭嗓子提醒皇帝陛下珍重龙体。不是很扫兴?不过要是做-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一旦亡国,你瞧瞧那件龙袍的旧主人,不说嫔妃,连皇后公主都一并成了广陵王那头肥猪的胯下玩物,西楚的皇帝皇后,也就是运气好,碰上了徐骁,换成顾剑棠燕敕王这几位,你看看是怎样的凄凉场景。” 红薯叹息一声。 徐凤年平静问道:“听师父李义山说仍有皇帝宝座轮流坐明天到我北凉军的‘余孽’,还说这些人既是忠心耿耿又是冥顽不化,以后可以成为我对付陈芝豹的中坚力量,那你算不算一个?” 红薯抬起头,与他直视,眼神清澈,摇头道:“奴婢没有投了哪家阵营派系,只听公子的。” 徐凤年自嘲道:“才欢好过,说这个是不是很煞风景,有拔鸟不认人的嫌疑?” 红薯笑脸醉人,使劲摇头,“奴婢最喜欢公子的这股子阴冷,就像是大夏天喝了一碗冰镇梅子汤,透心凉,舒爽极了。” 徐凤年伸了个懒腰,“你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治。要不出去走走?会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给你惹来麻烦?” 红薯一边穿上寻常时候的装束,一边笑语答复道:“无妨的,姑姑治理敦煌城,以外松内紧著称于橘子州和锦西州,就像那夜禁令一下,被更夫发现,禀告给巡骑,后者可以不问事由击杀当场。听姑姑说当初禁令推出时,效果不好,她也不急,后来有一名临近金刚境的魔头游历至敦煌城,半夜违禁行走,姑姑得到消息,非但没有息事宁人,而是一口气出动了巨仙宫外的全部侍卫,大概是五百骑,那一场街道截杀,血流成河,魔头事后被悬首城头,打那以后,敦煌城的夜禁就轻松百倍。” 徐凤年和她走出庆旒斋,一个玉带紫蟒衣,一个锦衣大袖,十分登对。凉风习习,这一双身份吊诡的公子丫鬟在月下惬意散步,走到隔开内廷外廷的两堵红墙中间,徐凤年一只手抹在墙壁上,在突然问道:“五百骑截杀高手,你给说说是怎么个杀法。” 红薯回忆了一下,慢悠悠说道:“一般说来,北莽成名的魔头都喜欢落单行走,也不会主动和朝廷势力闹翻,大抵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加上北莽律令相对宽松,也就少有这类硬碰硬的事情,那名魔头之所以抵死相击,可不是他骨头硬,而是姑姑亲自压阵,带了几名武道高手,不许他逃窜溜走。敦煌城有八九万人,守城士卒都称作金吾卫骑,都是轻骑兵,短刀轻弩,夜战巷战都不含糊,一半在巨仙宫外,一半在城外。其中有四五十人都是江湖草莽出身,身手不错,在外边犯了事,走投无路,才投靠敦煌城,姑姑也以礼相待,有功者,甚至将一些大龄宫女赏赐给他们。那场大街战事,大致说来,就是两侧屋顶上蹲有百余弩手,不是不能多安排一些弩手,只不过受限于射程,一百人已经足够,其余九百骑兵屯扎街道两端,三骑并列,一轮冲杀,东西两头各出二十骑,分别由一名武力不俗的校尉带头,战死殆尽以后,屋顶箭矢就会一拨拨激射投下,不给魔头喘息机会,当下一批骑士冲至,就停弩不动,恢复臂力。这里头有一点很关键,除去巨仙宫五百金吾卫骑兵,还有三十几人的黄金甲士,专门针对敦煌城内犯禁的武林人士,这些人不擅长骑兵作战,就被姑姑偷偷分散藏入冲锋队伍,每次两人三人,伺机偷袭刺杀,屋顶上也安插有一批,他们准许败退,身份和职责形容刺客。如此一来,第六次骑兵冲杀中,魔头就力竭而亡,被马蹄踩踏成一滩烂泥。” 徐凤年点头说道:“这很像咱们北凉军当年对阵一剑守国门的西蜀剑皇,都是铁骑和死士双管齐下明暗交替,加上那名皇叔也心存必死之心,这才有了那让整座江湖寒心的一幕。上次沈门草堂,说到底还是少了一个一品高手坐镇,而且配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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