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起了与桓温初见时的情形,彼时他还是卫家郎君,得到桓温赏识,这才以武入朝。说了许多,桓启向来精明干练,何时有过如此话多的时候。此时却说个不停,卫��只安静听着,不知过了多久,他说得累了,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卫��盯着他英挺的眉眼看了会儿,无声地长叹一声。 桓启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过来,手里还握着卫��的手,她睡得不舒坦,压着半边脸儿,唇微微张着,气息瞧着都是微弱的。桓启伸手将枕头调整了一下,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卫��眉心动了动,没有醒。 桓启悄无声息翻身下床,回头又看了眼卫��,将被子掖好后走出去。 这一日桓启召军中将士商议退兵事宜。众人也知现在的情况绝不可能再去攻打长安,但是主帅昏迷不醒,其余几将也不能完全服众,只等有人来做决定。此刻桓启来了之后就担主帅之责,众人欣然应命。 等众将走后,几位幕僚留下,纷纷表示大司马的身体,恐经不起行军颠簸。 桓启沉吟片刻,道:“在车里多铺几层褥垫,医师随车同行,再挑个赶车稳些的,只稳固伤势不恶化,回去就请太医来治。” 几人听了也知没有其他办法,此时战线拉得太长,粮草运输不便,桓温之前在灞上也没有抢到粮,大军耗不了多长时间,如今这样的安排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又过两日,桓启将军中上下梳理整齐,麾下兵马赶到与城中晋兵汇合,立刻就开始执行退兵之计。 大军离开蓝田,从青泥退至武关,北秦军果然追了上来,途中两次交锋,晋军军阵有序,北秦未占着便宜,厮杀几场,军士死伤严重,便不敢再追,眼睁睁看着晋军原路返回,安然渡江离去。 此时已是到秋日,风浪颠簸,卫��重又犯了晕船的毛病,退兵这一个多月,她才慢慢养好背上的伤,刚上船不到半日,她就面色泛白,头目晕眩。 桓启进来时见她扶着根木柱不肯撒手,微怔之下,紧绷的神情竟松了松,过去将卫��搂住,让她松开手,对外喊蒋蛰的名字。蒋蛰跑进来,他皱着眉头问晕船的药煎了没有。 蒋蛰赶紧道:“个把时辰前就让小郎君服了。” 桓启挥手让他退下,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卫��的背,很轻地说了一句,“这次跟着出来,实在苦了你。” 卫��掀起眼皮,勉强看了他一眼,身子蜷缩着,轻轻摇头。 桓启手在她头上顺了两下,摸着她的脸,不免有些心疼,这些日子卫��又瘦了一圈,瞧着越发单薄了。退兵路上整日吃不好睡不好,寻常军士都有不少累坏身子的。桓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道:“等回去之后,我就派人送你回江夏。” 卫��忽然问:“你回去之后有危险” 桓启默不作声,低头看见她脸上恹恹的,知道她已经猜到一些,他轻笑了一下,道:“兴许是多虑了,你在荆州我不放心,还是先回江夏待着,这么长时间,你也该想家了吧” 卫��点了点头,一时更觉得头晕,便不敢再动。 桓启抱着她好一会儿,动作温柔,也不像以往那样男女之欲占上风,倒多了几分缱绻温情。卫��这些日子是见识他辛苦的,军中事无巨细皆由他做主,退兵安排的井然有序,几次击退北秦追兵,卫��深感他的不容易。 “大司马的伤病”她问道。 桓启道:“路上醒过两次,口不能言,只能动眼睛,其余日子都昏沉着。” 卫��头沉沉的,微微抬起头道:“若大司马一直不能说话,回去之后,便该由世子承袭桓家。” 桓启道:“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只是我不能认。” 卫��没有意外,只是想着他的处境,又觉得此事困难重重,绝非那么容易。 “被吓着了” “没……”卫��摇头道。 桓启低头,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身体有些放松,藏在心里的话,对谁都不能吐露,只有在卫��面前,才不需遮掩,“现在便是我想退也是不能了,只能争到底,赢了自然好,输了只怕未必能保命。” 卫��闻言一怔。 桓启又道:“可我若是败了,只怕那些人还要迁怒江夏卫氏,所以我不能败,只能赢下来,你也别怕,回去住些日子,等我这里安定了马上就去接你。” 卫��听他说得简单,但历来像桓氏这等门阀若内里争权,凶险非同一般,她本想劝两句,可想着桓启一向强悍霸道,若桓家另立家主,谁又能容得下如此强势的他。这是一个根本无解的局。 卫��想得入神,这时船身摇晃,她不禁抓紧他的衣服。 桓启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别怕,我不会输。” 作者有话说: 第272章 二七二 奉药 翌日, 战船连舫在汉水南岸登陆,全军下船,桓温的病榻从船上由十六个军士合力抬下, 四平八稳没有丝毫颠簸, 医师随后就上前对桓启说养伤需静养,不可再赶路。桓启略一思索, 看向上游,离开渡口,在前方不到四里远有几座木寨,扼水陆要道, 是水军驻军之处。 当夜全军入寨中休息。桓启在营中查看战报,退兵行船这段日子,北秦也发生了大事,苻健原就有病在身,此次拖着病躯在长安与桓温排兵布阵斗了一回,虽然获胜,但苻健病情越发严重, 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眼看着没几日可活了。桓启看完叹气,“倒是可惜。” 过了一夜,清早时分, 侍卫在门外急促敲门道:“周长史有急事请将军过去。” 长史周越是桓温最为倚重的幕僚,桓启闻言立刻清醒,换了衣裳就走出去。到了东边最里一处小院, 正是桓温养病所住, 外有严兵护卫, 内有仆从医师药童十数人。这些日子桓温昏迷不醒, 每日靠汤药吊着,身边所有服侍与近身之人都是他亲信近随,桓启未曾安排沾手,也有避嫌之意。 桓启来到厢房,周越正在门外候着,道:“大司马刚才醒了,要见将军。” 桓启问怎么回事,周越道:“刚才我来时说了几句北秦之事,大司马就睁眼过来。” 两人正说着,医师从里走出来,面上微露喜意,身后跟着的药童手里端着个漆木盘,上面放着两个小碗,一个残留点汤药,另一个则剩下半碗清粥。医师走到一旁,低声对桓启道:“颅内的伤最是难测,脉象洪大而实,内伤蓄血……” 桓启听得不耐烦,截住他长篇大论,问道:“到底如何” 医师犹豫了一下,道:“瞧着仍不大好。” 桓启压着性子,心道幸而昨日一下船就已派人去找太医,口中嘱咐医师多注意着,他脚步放轻走进厢房。 屋里苦涩药味浓郁,桓温躺在榻上,背后垫着引枕,身子略抬高了些,他抬了下眼皮,见桓启进来,喉中如含着浓痰似的,艰涩吐出一个字:“坐。” 桓启坐于榻前,唤了声父亲。 桓温有气无力,道:“莫效小儿形态,这些日子做的事都说给我听。” 桓启将临危受命,将洛阳交于谢宣,急赴蓝田安排退兵的过程全说了一遍。 桓温闭上眼,呼吸重了两分,许久又睁开道:“此次北伐能夺回旧都已是天大的功劳,洛阳深陷北地,若不派重兵固守,北秦没那么容易罢休,留给谢家头疼去,做的不错,广陵藏兵,意在北秦还是荆州,还难说。” 缓缓说了这一番话,桓温皱着眉,脸色更白了些,他眼珠动了下,看向桓启,“接下来你还有何打算” 桓启默然。 桓温面上勉强一笑,道:“有什么可避忌的老子死了,儿子就该分家产了。” 桓启一听这句,更加不能接口,只道:“父亲多虑了,还没到那个时候。” “我身上这些伤自己最是清楚,你也不用拿好话来糊弄我,苻健那个老东西,借病引攻城,一半是假一半是真,如今他真要快死了,他那儿子苻升看着不是块好料,只怕保不住他打下的江山……”桓温喘了两口气,道,“自古都是如此,我也该考虑桓家这份家业交给谁了。” 桓温一抬眼,又扫了眼桓启。他几个儿子,只有桓启没受过他教养,偏偏各方面都胜过其他几子,是承继家业的最好人选。 “你少了一份好姻亲,无人在朝中为你说话,我一闭眼,你大哥就要以名分大义压你,你能如何” 桓启脸色格外平静,道:“此事我们早有约定。” 桓温骤然睁开眼,怒道:“约定算个屁,此一时彼一时,我若无恙,还能给你安排铺路,现在是今日不知明日事,你真要为个女人断送前程” 桓温气喘咻咻,人已经倒仰下去,桓启忙上前扶住他,在他胸上轻轻抚了两下顺气,又喊医师进来,如此忙碌半晌,桓温精力耗尽,重又躺下睡了过去。 桓启走出屋外,眉头紧锁,沉着脸走了几步,招手让侍卫上前,嘱咐了两句。 卫��在水军寨中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醒来用过早饭,蒋蛰进来说了几句。卫��惊讶,“午时过后让我去给大司马奉药”蒋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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