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西还,就掏出笔记本和笔,“大哥,咱们都是一个公社的,这么有缘分,留个地址啥的,以后有机会,走动走动。” 对方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直接就告诉了她们地址和名字。 前后有两个乘客,也来搭话,说他们是哪个大队的,姓啥叫啥,家里啥人或者认识的谁去赵村儿大队干过活。 春妮儿全都是一样的对待,记下来,说要常来常往。 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常来常往,谁知道呢,多个朋友多条路。 何百灵怕生,春妮儿不扒拉她,她就不出声,老老实实地趴窗户往外瞧。 “孩子第一次出来,没见过,新奇……” “不是我闺女,我哪能生出这么漂亮的闺女,是我们村儿社员的闺女。” “为啥跟我一块儿?” 春妮儿对于问她们去哪儿,去干什么的话,一律搪塞,“有点儿事儿,正好要见熟人,我们这两只母鸡就是要带去送礼的……我们赵主任讲送礼要送双,给好朋友不贵重……” 这些热情的老乡,些微地缓和了春妮儿的紧张和心慌。 到县城是下午,两人要去住招待所,慌乱等级:五级。 县城不是特别大,春妮儿下车后站在原地,板着脸不露怯,回忆招待所的位置,对何百灵道:“跟我走。” 何百灵像个小鸡仔,紧紧跟着母鸡的步伐。 春妮儿就像一个照本宣科的学生,找到招待所,办理入住,进屋,关门,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才悄悄地长出一口气。 第二天,俩人坐上去市里的客车,这趟客车,没人跟她们搭茬,全都是陌生人,慌乱等级:六级。 春妮儿和何百灵的脚踩在市区平坦的地面上,慌乱等级飙升至七级。 何百灵依赖地紧贴着春妮儿,不敢分开一秒钟。 他们得住到文工团附近的招待所去。 春妮儿声音发紧,拿出地址,对何百灵道:“找人打听打听,咋去文工团考试的单位附近。” 何百灵害怕,“我问吗?” 春妮儿表面很镇定地说她:“问个路都张不开嘴,你咋在人家面前表演?这是锻炼的机会。” 何百灵觉得有道理,逼着自个儿迈开脚,瞅着比较面善地人,拘谨地上前问路:“同志,这个地方咋……怎么去?” 她今天穿上了吴老师送她的那件布拉吉,实像一朵水灵的花,被问路的行人态度都很好,不知道的直接说不知道,知道的耐心地给她们指路,还担心她们记不住,写在春妮儿的本子上。 春妮儿会坐公交车,之前也四处跑过,知道地址之后,就领着何百灵往目的地去。 两人转了一次车,第二趟车下车后,何百灵又去问招待所的位置,步行过去。 而她们到那儿,才知道这期间入住还得有文工团开出的考试证明,并且招待所不让带活鸡进屋。 一瞬间慌乱的情绪达到顶峰,冲得两人脑子乱糟糟,她们站在招待所的大堂,就像是小动物找不到家,所有的一切对她们来说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两只眼睛里是一览无遗的无措。 一大一小两个人即便没有交流,内心也达到了高度统一:要是赵主任在就好了。 但赵柯不在。 她们临行前,赵柯无比信任地鼓励她们:“问题不大,你们肯定能行。” 可是问题好大啊…… “咕咕咕……” 母鸡弄掉了嘴上的绑带,发出叫声。 春妮儿猛地回神,俩手拎着鸡不方便,匆忙叫何百灵翻出她挎包里的笔记本,“你往后翻,有电话。” 何百灵听话地翻到那页。 春妮儿去跟招待所的服务员说借他们的电话打一下。 服务员冷淡地说:“收费的。” 春妮儿答应,然后请服务员帮忙拨一下号码。 服务员帮着她们拨通了电话,递给何百灵。 何百灵举到春妮儿脸侧。 “喂,我是丁小慧。” 知道是熟人,春妮儿得救似的说:“丁同志,我是赵村儿大队的孙春妮儿,我带着何百灵来考试,招待所要考试证明,我们没有,赵主任给了我们你的电话,我们就打过来了。” 话筒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证明在我这儿,赵柯怎么没提前联系我,我好去接你们。” “在你那儿?那太好了,我、我们去取吧,正好有赵主任送给你的鸡。” 丁小慧道:“我住的不远,我去找你们,你们先等一会儿,见面说。” 她们去找,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春妮儿面露喜色,“那我们等着你。” 何百灵挂断电话,给了钱,因为鸡有味儿,两人就拎着鸡走到招待所外面等。 衣着光鲜靓丽的女孩儿进出,总要瞅她们几眼。 何百灵有些自卑,忍不住低着头,“春妮儿姐,我们站远点儿吧?” 春妮儿时刻谨记着她的责任,死拽着她不离开大门旁边儿,憋着一口气说:“你是来干啥的?都到这儿了,不能行也得行,挺起腰板儿来。” 何百灵下意识地挺起背。 “就凭你们,也来考文工团?” 黄莺似的清脆女声在俩人身后响起。 春妮儿和何百灵望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鹅黄色布拉吉的女孩儿,大概有十六七岁,身段儿很好,精致漂亮,但天鹅颈子上是鼻孔看人的骄纵脸,说出来的话也不中听。 她身边还有一个同样骄矜精致的中年女同志,模样像是母女俩。 春妮儿和何百灵哪怕穿着她们最好的衣服,依然陈旧中带着乡土气。 两人面对鲜明的对比,不由自主地畏怯。 何百灵躲在春妮儿的背后,死死地揪着她的衣服。 春妮儿吞咽口水,拽着何百灵转过身,当没听见。 女孩儿见她们这样儿,气急,“喂!你们有没有礼貌,我跟你们说话呢!” 她好像非要跟她们计较。 陌生的城里,何百灵很慌,揪衣服揪得更紧。 春妮儿紧紧搂着何百灵,又怂又硬气地安慰何百灵,也安慰自己:“你瞅她们那弱了吧唧的小身板儿,咱俩打她们一打一个准儿……” 母女俩气得五官变形,女孩儿气冲冲地说:“你们说什么呢!” 春妮儿依旧不接茬,专注地哄何百灵和自己—— “赵主任说能哇啦的人不可怕。” “咱们是来考试的,不是来打架的,不要理她们。” “咱们根正苗红,不低气,不怕人欺负,赵主任有首都和省城报社的关系,敢欺负农民,她们上报纸指定挨批。” 好像碰到硬茬了。 母女俩骤然变色,青红交加,同时又无语:“……” 她们吵架了吗?吵了吗!啊—— 有病吧! 这时候,丁小慧出现。 “春妮儿姐?百灵?” 丁小慧从那两只鸡,大概认出春妮儿和何百灵的身份,然后得到俩人的应声,便走到四人中间,挡在春妮儿和何百灵,疑惑地看着母女俩,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中年女同志打量几眼她的衣着,调整神色,道:“我女儿就是想问问她们是不是也来参加考试,没什么事儿。” 母女俩抓紧下台阶,匆匆进招待所。 而春妮儿一等她们走远,就对何百灵义愤填膺地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咱们是赵村儿大队出来的人,代表的是赵村儿大队的脸面,咋能教人小看,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她们看看。” 何百灵重重地点头,宣誓一样的语气,“嗯,不给赵村儿大队丢人!” 跟丁小慧一起来的少年噗嗤一笑,笑眯眯地看何百灵。 春妮儿和何百灵瞅一眼,挺俊俏的少年,随即便收回来。 看傅知青看习惯了,看别人,没啥特别的。 丁小慧给她们互相介绍: “这是我表弟,陆扬。” “这是我跟你说过的,赵村儿大队的孙春妮儿和何百灵。” 陆扬主动打招呼。 春妮儿和何百灵都只是拘谨地笑笑。 “乡下没啥好东西,从村里挑了两只最肥的鸡送过来,很有营养的。” 春妮儿赶紧拎起两只活鸡,递向丁小慧。 丁小慧不知道怎么下手。 春妮儿见状,赶紧递到陆扬面前。 她心里,老少爷们儿只要是个爷们儿,就得出头。 陆扬从来没碰过活鸡,又莫名地有些要面子,伸出手捏住鸡爪子,倒拎着两只鸡,远离着紧绷的身体。 他样子有些滑稽,丁小慧忍不住笑。 春妮儿和何百灵却没觉得好笑。 有的人连鸡都不敢碰,这样贫穷的时代,依然过着她们这些乡下人难以企及的日子。 可她们就是生在乡下,自怨自艾没有用,全凭自己努力。 春妮儿抓住何百灵的手握紧:你得抓住机会。 丁小慧看天色不早,连忙道:“别在外面站着了,先进去开好房间。” 春妮儿拿到何百灵的考试证明,开好房间,仔细收好证明,婉拒了丁小慧请她们吃饭的邀请,“我们来的时候买了几个包子,回屋吃就行,明天该坏了。” 丁小慧看一眼拎着鸡的陆扬,“百灵是后天上午考,好好休息,养好状态,那我明天再过来,你们上午有事儿吗?” 春妮儿明天上午要出去。 “那我下午过来。” 随后,春妮儿和何百灵一直送他们到公交站点,然后才返回去。 包子有些凉了,但两个人吃得都很香。 春妮儿对何百灵道:“百灵,你看见那些人了吗?城里人就是会瞧不起乡下人,如果不是赵主任,就连丁同志他们那样好的人都不会高看咱们一眼,咱们可以输在确实比别人差,输在背景不厚实,但是不能输在自己没稳住。” “要是没有赵主任,你上哪儿有这样的机会?总不能一直是赵主任拉拔着咱们走,咱们也得给她挣脸。” “你就不想活出个人样儿吗?” 何百灵想。 何百灵比谁都想证明,她不是招蜂引蝶,她的喜欢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放在台面上。 “我知道。” 春妮儿吃完包子,忍不住又把笔记本拿出来翻看。 何百灵凑过去,“春妮儿姐,我看你一直摸,这是什么?” “我的笔记。”春妮儿拿给她看,“都是赵主任带我们出去的时候,教我们的东西,我多多看,心里能安心。” 何百灵翻了翻,“好厉害,我能抄一份儿吗?” 抄书应该能静心。 春妮儿道:“明天抄吧。” 俩人靠在一张床上,翻着宝典入睡。 转过天上午,春妮儿让何百灵一个人在屋里抄书,她早早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按照赵柯的交代,去几家厂子联络感情。 她算好了时间,正好一个上午都能跑完。 中午带饭回来给何百灵吃,下午,丁小慧和陆扬一起过来。 丁小慧提出请她们吃晚饭,春妮儿没拒绝,但是饭钱她出来之前悄悄给了何百灵,让她快吃完的时候偷偷去付了。 她们出来之前,赵柯给她们带足了钱,孙大娘给她缝了个钱带子,结结实实地绑在腰上。 “你们怎么跟赵柯一个样子,都说了我来请。” 春妮儿笑得朴实,“我们赵主任说了,丁同志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关系再好,也不能占便宜,好交情得有来有往。” 丁小慧无奈,不过付都付了,不好再争论。 天色晚了,丁小慧不想影响她们休息,就带着陆扬先走了。 陆家—— 丁小慧的姑姑和姑父都在家。 姑姑一听他们晚饭也都是人家抢着花的钱,“这赵村儿大队的人办事儿,倒是好看。” 有时候人情往来,不是一顿饭的事儿,是心。 陆姑父则是放下报纸,上面正好有赵柯的文章,“上行下效,有什么样儿的领导,底下就是什么样儿的作风,值得交。” 丁小慧高兴,“赵柯很好的。” 赵村儿大队的人也很好。 姑姑问:“要不要你姑父帮着打个招呼?” 丁小慧摇头,“赵柯知道咱家有关系,但是她都没来。” 可能就是不想走这种关系。 姑姑姑父夫妻俩对视后,更高看几分。 考核当天,丁小慧和陆扬过来陪考。 考场不让靠太近,考生们单独在前面候场。 考场的窗子开着,里面时不时传来动听的歌声,何百灵怀里抱着个笔记本,站在队伍低声念念有词。 春妮儿把她的笔记本借给了何百灵,也借给她力量。 丁小慧和陆扬站在远处瞧着何百灵一点点靠近考场,也跟着紧张起来。 何百灵进考场。 丁小慧为了缓解紧张,问:“百灵表演什么?” 春妮儿道:“唱歌、跳舞、还有一段儿口琴。” 陆扬有些惊奇,“她还会口琴?” 春妮儿与有荣焉,“我们大队的知青老师教的,百灵学得特别快。” 远在赵村儿大队的赵柯翻了几页书,放下又拿起来。 赵新山坐在办公室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烟:“何家那丫头该考了吧?” 赵柯也记挂着,看不进去干脆不看了,“时间是下午,应该考了。” 不知道怎么样…… 考场内—— 何百灵鼓足勇气,大声地自我介绍:“我是来自双山公社赵村儿大队的何百灵,我们赵主任是受过《首都日报》表扬的知识青年典范,我要向她学习。” 考官们一听,又仔细看了看何百灵的资料,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考官问:“妇女队长赵柯?你是那个赵村儿大队的?” 何百灵骄傲地点头。 谁还不是个有背景的考生,她也有自己的背景,他们赵主任是自己打出去的名号。 赵主任不在,但赵主任无处不在。 “考试吧。” 何百灵拿起口琴,琴声吹响整个考场…… 和城市的姑娘们千锤百炼、完美无瑕的表演不同,琴声悠扬,带着少女最质朴的情怀,仿若清风,带着人的思绪回到狂野,拂过山岗…… 考官们眼露惊艳。 技巧可以练,纯质的感情却不易得。 等何百灵唱起歌,她那一把好嗓子,考官们看她的眼神如同看沧海遗珠,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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