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们家秀兰一分钱没欠过你们的,占啥便宜了?倒是你,回回儿往娘家寄钱寄东西,我们说啥了吗?秀兰打个电话就叫占便宜,你娘家那叫啥,打秋风吗?” “谁打秋风?!妈你说清楚,我娘家条件好,还用得着打秋风?”林清扯过儿子,指着他的衣服,“不说我用自个儿的钱给娘家,小岳身上的衣服、鞋……不都是我娘家给寄的?” 刘三妮儿道:“秀兰没花过你一分钱,还年年都寄东西。” 林清脱口而出,“那些便宜货,白给都没人要。” 她说完,看向丈夫,眼里便闪过一丝懊恼。 她没想说出来…… 家属院的平房,都是联排的,离得近,谁家说话动静儿大点儿,都能传到左邻右舍,此时余家吵起来了,附近几家纷纷出来瞧,稀奇地议论—— “余团长家吵起来了?” “头一回听见。” “咋吵起来了呢?” 余家屋里,余秀民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明理的妻子,“那是大姐的心意,你怎么能这么说?” 而刘三妮儿气坏了! 儿媳妇平时咋讲究,面儿上好歹过得去。 这话说出来,光是嫌弃闺女余秀兰吗?那也是嫌弃她。 “秀兰条件是不好,那也是秀民的大姐,他们姐弟都是我这个乡下老太太生养的,咋?你想让我们和秀民断开吗?” 老太太这么说,肯定要影响他们夫妻的关系。 林清连忙软下来,道歉:“我就是一时生气,口不择言,秀民,妈,对不起,你们别跟我计较。” 小儿子余岳见不得母亲受欺负,猛地大喊:“不准你骂我妈妈,坏奶奶!” 刘三妮儿伤心地看向孙子。 余秀民大怒:“余岳,你有没有教养,怎么这么跟奶奶说话?” 林清赶紧捂住儿子的嘴,“秀民,小岳不懂事,你别生气……” “松手。”余秀民揪住儿子的手臂,把他拎出来,照着他的屁股拍打,“我今天非得收拾你!错没错!还敢不敢不尊敬长辈!” 刘三妮儿心疼孙子,又不好打扰他教训儿子,干着急。 余岳倔脾气上来,哭嚎:“我没错!我外婆说了,你以前给奶奶的钱,都让大姑他们花了!他们就是占便宜!你们欺负我妈!呜呜呜呜……” 林清顿时慌乱,制止:“小岳,胡说什么呢,你外婆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余秀民瞪向林清,“岳母平时就是这么说我姐的?” 林清否认,“小岳小,他听错了……” “怎么可能会听错。” 刘三妮儿气得不行,“别说秀兰没花,就是花了,我儿子孝敬我的钱,我乐意咋花就咋花,你们管得着吗?” 余秀民停了打孩子的手,“你的工资,你想给你父母花,我从来不说什么,我一年就给我妈三五十块钱,你们也看不惯?这么看不上我们家,那你跟我结婚干什么?” 林清慌忙解释:“秀民,我没有看不上你,你别这么说。” “你是没有看不上我,你是看不上我们家的‘累赘’,是吧?” “秀民……” 林清红了眼,害怕他生气。 余岳也意识到他闯祸了,哇哇大哭。 刘三妮儿从来没想让儿子儿媳离婚,儿媳妇再瞧不上他们家,再表面功夫,对她儿子是真心的。 林清平时偏着儿子多,有意无意亏待两个女儿。 余秀民不和稀泥,也不偏心,可他忙,时不时拉练,根本没法儿管太多。 刘三妮儿到这儿之后,就算不咋喜欢儿媳妇,也尽量不跟她吵,再时不时给两个孙女儿甜甜嘴儿,倒也没啥,但她不能忍受孩子性子被带偏。 林清还在跟余秀民解释。 刘三妮儿下定决心,“你们不是忙吗?没工夫管孩子,那我就带他们回老家。” “不行!” 林清怎么可能舍得儿子,拒绝。 余岳也哭闹:“我不要回老家!不要去乡下!” 余秀民没吭声。 林清怕他真同意,紧张地说:“乡下教育不行,孩子回去,不就荒废了……” 刘三妮儿道:“秀民和秀兰都是我养出来的,差别人啥?而且赵柯说了,大队明年重建学校,老师也要增加,怎么就教不了他们?” 林清抓着余秀民的手臂,“乡下太苦了,你舍得儿子回去受苦吗?” 刘三妮儿当过妇女主任的嘴,磕巴都不打地说:“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吃苦耐劳才能养好性子,小岳这脾气,不板不行。” 余秀民看向八岁还撒泼打滚的儿子…… 林清:“不要……” 还有的磨。 第108章 赵柯他们不知道余秀民家发生的一出事儿, 中午吃完饭,估摸着小客车快到了,三人就赶着牛车去路口接人。 天冷,衣服穿多厚都能冻透, 三个人坐不住, 等车的时候全在地上跺脚走动, 活动身体取暖。 下午两点, 小客车远远进来,三人齐齐望过去。 小客车驶近, 窗边露出两张熟悉的、带着惊喜的面孔。 赵新山这样儿在儿子面前不太喜形于色的人, 都忍不住冲着赵瑞大力挥手。 余秀兰和赵柯也是一样的动作。 小客车停下, 车上的乘客挤向车门。 车下, 赵新山迎上去,被下车的人群挤得左右摇摆,无法靠近,依旧在试图向前迈步。 赵柯和余秀兰站得稍微远点儿, 也不免不了要躲行人。 终于, 赵建国和赵瑞挤下车,亲人相聚。 赵新山一只手紧握赵瑞的手臂,一只手激动地拍他的肩,打量着他道:“好好好……” 旁边,夫妻俩半年没见,赵建国直接感情外露地抱住了余秀兰。 余秀兰也紧紧回抱他。 赵柯被中年父母排除在外, 一个人半张着双臂, 小碎步围着他们转了小半圈儿, 依然插不到空儿, 最后只能放弃。 几人身后, 苏教授父女俩最后走下小客车。 头些年闹得厉害,苏教授幸免于难,没有被打,苏荷几乎没吃过大苦头。 她头一次来乡下,从下了火车,一路上就晕头转向,坐在拥挤颠簸的小客车,晕得面无人色,人十分狼狈。 苏教授年轻的时候经过战乱,这些年采访写文章偶尔也要走访一些偏僻的地方,脸色比她强一些,不过工整的大衣和中山装全都皱了。 他们穿得好看,但是太少,冷风一吹,都有些瑟瑟发抖。 赵柯无人理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两人,主动上前:“苏教授?” 苏教授不认识她,眼神陌生,颔首。 而苏荷看着她,眼里带着审视和衡量。 赵柯莫名,抬手拍了赵瑞一下,叫他招呼客人。 苏荷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更加直白,几乎是带着敌意的挑剔。 对陌生人来说,这很奇怪。 赵柯向二人作自我介绍:“苏教授,您好,我是赵村儿大队的妇女主任赵柯。” 苏荷的敌意一下子消散。 不认识她,对她有敌意,知道她的身份,又没了…… 赵柯琢磨起来 苏教授开始打量她,“你就是妇女主任赵柯?” 而赵瑞终于想起他遗忘的人,给他们互相介绍。 赵新山一双粗糙的手,探出手,“苏教授,你好你好。” 苏教授与他握手,“赵大队长,你好。” 轮到苏荷,赵瑞刻意避开苏荷的视线,不去看她,硬着头皮轻声道:“这是苏教授的女儿,苏荷。” 赵柯眼睛微眯。 赵新山没察觉出来,对苏荷一个姑娘只是口头上问好,便招呼他们赶紧上牛车,“苏教授,外头怪冷的,咱们抓紧回村儿。” 板儿车不大,上面随便放着两张密实的厚草垫,上面似乎有土没扫净,看起来有点脏。 这怎么坐? 苏荷看着那牛车,微微蹙眉,下意识望向赵瑞。 “建国,咱俩坐前头。”赵新山安排,“苏同学看着单薄,挤中间吧,挡挡风,别冻坏了。” 赵建国二话不说,坐在板车前头,赵瑞和苏教授随后上去,紧接着是苏荷。 一辆板车坐七个人,得挤挤插插才行。 赵瑞不自然地缩脚,尽量避免挨到苏荷。 一个瘦高的大男人,缩成一团。 而苏荷爬上板车,看着父亲和赵瑞中间那一小方空间,眼睫轻颤,面露害羞。 年轻男女之间的氛围,微妙至极。 这些日子,赵村儿人最敏感的便是这种气氛,几乎每一个人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然后暧昧一笑。 然而此时此刻,赵新山和余秀兰脸色一变,都没有调侃的心情。 气氛僵滞。 苏教授面对这样的场景,微微叹气,想要替女儿打圆场。 这时,赵柯握住赵新山的手腕,微微使力,笑呵呵地说:“瑞哥,还是你跟我爹换一下吧,让他和我妈坐,我坐苏荷同学旁边,正好跟苏教授和苏同学聊聊天儿。” 赵建国立即下板儿车,绕到板儿车尾。 赵瑞沉默地坐到前面,挨着苏教授。 虽然离得还是近,但不至于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而且背对着众人。 赵新山也知道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掉脸子,径直坐到前面,一手拿鞭,一手牵绳儿。 众人全都上了牛车,坐好,路过供销社,余秀兰扯着赵建国扯着下去,拎走水壶,进去装满热水,抱了两个热水带出来,递给苏教授和苏荷。 赵柯道:“苏教授,苏同学,冷吧?暖和暖和,还要走很久呢。” 确实冷极了,父女俩道谢,抱在怀里,才感觉到冻僵的身体有一丝丝暖意。 牛车重新行驶,其他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唯有赵柯,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若无其事地跟苏教授父女说话。 冷风中,只能听见她和父女俩的说话声。 她没问采访的事儿,东拉西扯地闲聊,但打探出不少东西。 苏教授不止是大学教授,还是省城一家杂志的副主编,也经常给其他地方的报纸投稿。 苏荷在沪城大学读文学专业,话语里展露的文学素养确实很高,而且满是新知识青年的理想和追求,丝毫没有被社会捶打过的精明。 赵柯读过的文学书籍不多,但她报纸看得多,不能说完全了解外面青年们的精神世界,跟苏荷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苏荷说:“前两年,下乡人数大幅度滑坡,知青们对插队到农村多是消极抵制的态度,留在乡村消磨时间,是对理想的亵渎。” 赵柯便说:“你说得没错,颓废分子的存在,确实有悖于祖国建设脚踏实地的务实需求。” 苏荷说:“工农兵大学的学习,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大家聚在一起,朗读自己的作品,分享各自的思想,彼此欣赏对方的才华,填补着过去精神的空虚。” 赵柯点头,“知识青年们的思想碰撞,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火花,这是激发心灵和脑力的活动,有激情有理想有热忱,才能投入到建设国家的方方面面。” 苏荷说:“你知道吗?在大学的校园里,同学们会一起创作歌曲,围坐在火堆旁一起哼唱时,那种浪漫,特别美妙。” 赵柯:“懂,我们丰收的时候,谷堆成山,所有社员们聚在一起,胸腔中的喜悦产生共鸣,那是另一种浪漫,也很美妙。” 苏荷:“……” 明明句句有回响,可她们似乎不是很合得来。 赵柯却挺喜欢跟苏荷聊天的。 这姑娘真的很单纯很天真。 赵柯并不认为她是不切实际,每一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等他们步入现实社会,改变规则亦或是磨平棱角,成为先锋亦或是社会中最普通的基石,总归是有一条路。 而对于两个人的谈话,赵建国赵新山他们听在耳朵里,都觉得赵柯说得更舒服一些。 连赵瑞听着赵柯的话,心绪都会更平静。 他们都是乡下人,对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只会觉得虚浮,凭白生出烦躁卑怯,反倒是赵柯说得,也不知是听得多了,还是更贴近他们,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情绪。 苏教授未见时便对赵柯这个年轻的大队妇女主任有些好感,等她为女儿解围,使得他们没有太难堪,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等他听过两个姑娘的交谈之后,他对于赵柯在赈灾中起到重要作用,也确信了几分。 “赵同志,我听赵瑞说,你们公社卖白菜,是由你牵头,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来了。 赵柯面色不变,字斟句酌,向苏教授展现一个“谦虚,热忱,有学识,有能力,对祖国的未来有无限期待的乡村干部”的形象。 她从知道采访,就在打算,怎么样对她更有利。 即便新闻要公正客观真实的体现,可文字的温度,由笔者呈现,一字之差,便天差地别。 赵瑞和这位苏荷同学之间的关系,是意外,对她来说却也不全是坏处,至少,想要获得苏教授的好感,变得更容易找准方向。 一个这么“简单”的女孩儿,他的父亲,该多努力地为她撑起伞遮风挡雨啊…… 赵柯要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赵瑞恰巧向人说了她,恰巧吸引了苏教授的注意,苏教授恰巧决定来采访……而她,只是抓住机会,加以利用。 他们一路畅谈,六点多,天几乎黑透,牛车才终于抵达赵村儿。 苏教授的视线,被昏暗中的两个建筑吸引,“这是?” 赵柯没有表现出骄傲,淡然地介绍:“这是我们大队自主建造得土窑,每天都会烧砖,旁边是我们大队冬天集体活动的大库,社员们会在里面做一些木工,前段时间刚组装完成两个龙骨水车。” 她知道,会有人替她骄傲炫耀。 “烧砖?水车?” 苏教授立即就拿出照相机,想要拍照,抬起来只能看见深色的轮廓,不得不遗憾地放下。 赵村儿大队比他一开始以为的更特别,苏教授内心隐隐兴奋。 赵建国和赵瑞望着土窑和大库的震撼,丝毫不比苏教授少。 他们跟家里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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