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买。” 孩子们挤挤攘攘地凑在一起,一起应答,“好!” 余秀兰拿刀,在苹果上面横竖比划,才下刀,切成特别小的苹果丁,争取不落下一个孩子。 “排队!” 刘广志后娶的媳妇郑广梅娘家比赵村儿生产队还穷,排到她和她儿子时,郑广梅馋得问:“秀兰姐,也给我一个尝尝呗?” 余秀兰本来就心疼,直接顶回去,“我都没吃上呢,想吃从你儿子嘴里抠。” 郑广梅悻悻,领着儿子走了。 后面,是余秀兰家对门儿邻居王英慧和知青的儿子,宋文瑞。 宋文瑞接过苹果丁,咽了咽口水,没像有些孩子那样急着塞嘴里,而是踮起脚,递到余秀兰嘴边,“余奶奶,你吃。” 余秀兰一怔,眼神一软,“你吃吧,奶奶以后还能买。” 宋文瑞脚后跟落地,手微微收回来一点。 余秀兰也不管后面催,轻声说:“你到上学年纪了吧,得来学校上课。” 宋文瑞垂下头,“余奶奶,我妈身体不好,我得在家干活。” 大人作孽,孩子遭罪。 余秀兰说:“我回头去你家看看。” 宋文瑞迟疑地点点头,也没吃,拿着跑回家。 余秀兰看着他的背影,一叹气,才又往下发。 轮到田桂枝家,有仨孩子,两个儿子中间夹一个皮包骨的包小雨。 余秀兰一人给一块儿。 田桂枝俩儿子到手就往嘴里塞,包小雨的却是被田桂枝抢走,“丫头片子吃什么吃,给你弟弟!” 包小雨怔怔地看手指,已经习惯了,正打算嗦手指,余秀兰暴躁地骂起来:“挺大个老娘们儿,跟孩子抢啥抢!给小雨。” 田桂枝不乐意,“给我家了,我爱给谁给谁。” 余秀兰这暴脾气,菜刀往桌上一剁,威胁:“给不给?你不让小雨来上学我还没说你,晚上在家等我……” 田桂枝缩了缩脖子,肩膀僵硬,“给就给,你看你这是干啥……” 旁边儿的孩子们鸦雀无声,畏惧地看着余老师。 余秀兰一扬下巴,田桂枝把苹果丁粗暴地塞到包小雨嘴里,“行了吧?” 包小雨含着苹果丁不舍得嚼,眼睛亮晶晶的。 原来苹果是这个味道…… 就算回家肯定会挨一顿打,包小雨依旧觉得今天真的很开心。 …… 地里,说好下午不来的赵芸芸,却又来了。 赵柯看见她,“你不会惦记我另外四分之一的工分吧?” 赵芸芸白她,扭扭捏捏地说:“你同学一看条件就好,你不会嫌弃我这个乡下的堂姐吧?” “我嫌弃的话,下午的活你能都替我干了吗?工分我就要四分之一。” “赵柯!”赵芸芸气得跺脚,“你讨厌!” 赵柯哈哈笑。 赵芸芸瞪她,瞪着瞪着也笑了起来。 而俩人再望向一望无际的田野,齐齐叹了口气。 赵村儿回公社的路上,梁辉累得狗一样,一点儿不潇洒了,还嫌弃赵柯她家给拿的东西,“这鱼干也太腥了。” 段舒怡冷着他,不回话。 “累了吗?”梁辉回头,满嘴抱怨,“以后别再往这犄角旮旯的破地方来了,你看那村子又破又脏,都没法儿下脚。” 段舒怡一直没说话,他还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的嘚吧,全都是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 段舒怡忍他忍得够够的,可荒郊野岭不能跟一个男的争吵,就一直闭紧嘴不说话。 等到公社跟梁辉分开的时候,她直接把赵柯给的东西都拎走,一点儿不给梁辉留。 嫌弃?她还不想给呢! 段舒怡一回到家,直接就嚷嚷开:“妈,我跟梁辉黄了。” 段妈妈急急忙忙问:“这是怎么了嘛?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段舒怡说:“赵柯是我同学,我怎么嫌弃都行,梁辉凭啥嫌弃?嫌弃赵柯,不就是嫌弃我吗?丢死人了~” 段妈妈好声好气地哄她,“好好好,别气了啊。” 当天晚上,梁辉就成了单身青年,本来已经累得两腿发抖,爬起来找到段家,也没能改变段舒怡的心意,气得一个劲儿骂赵柯这个“村姑”。 赵柯对她又当了别人爱情的绊脚石毫无所觉,下工就瘫在炕上一动不动。 余秀兰吃完饭又要去家访。 赵柯烂泥似的歪靠着桌子,感叹:“您可真上心呢。” “干就要干好,你当像你们这些小青年呢,吃不了苦还没有朝气。” 余秀兰同志说得都对,她是懒,也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赵柯爽快地检讨自己,但她累得半死不活,手指头都不想抬。 第23章 家家户户都穷, 为了省点儿煤油,天黑了基本都停止活动,所以余秀兰的家访不能摸黑儿进行。 今天就只走两家。 第一家就是田桂枝家。 余秀兰到的时候,田桂枝正在屋里呜嗷骂包小雨, “赔钱货, 你还能干啥!连个碗都拿不稳……” 包小雨哭求:“我错了, 妈你别打我……” 余秀兰站在院门口翻白眼, 冲里头喊:“田桂枝,家来人了!” 大嗓门儿震得屋里的声音一停, 片刻后田桂枝走出来, 边看她手上有没有啥家伙事儿, 边问:“余主……秀兰姐, 你咋真来了?” “叫我余老师。” 田桂枝撇撇嘴,“余老师。” 余秀兰也不等她给开门,自个儿推门进去,“我来家访。” 啥玩意儿?家访? 田桂枝都笑了, “秀兰姐你可真逗, 还整这词儿。” 余秀兰没好气地重申:“余老师。” “行行行,余老师。” “我不进屋了,就在外头说话吧。”余秀兰瞧见个木墩儿,一屁股坐下,“小雨呢,叫出来我瞧瞧。” “叫她干啥, 干活儿呢。” 余秀兰命令:“让你叫就叫, 天黑还干啥活。” “都不是妇女主任了, 还摆啥官威。”田桂枝小声儿嘀咕完, 见她瞪人, 扬嗓子喊,“小雨,没听见啊,还不出来!” 包小雨垂着头出来,整个人瑟瑟缩缩的。 田桂枝指指包小雨,嫌弃:“你看她那小家子气样儿,哪有余老师你家俩姑娘能耐。” 余秀兰看包小雨因为她妈的话又缩了缩肩,直白地说:“我家姑娘是我和孩子她爹养出来的,你姑娘要是不大方,是你没养好。” 田桂枝理直气壮,“我养好儿子就行呗。” 余秀兰:“……” 可真好意思说。 “来来来,你让包奇星出来。”余秀兰不客气,“我说说他的事儿。” 屋里,趴在门缝儿偷听的包奇星吓得一抖,几乎要哭出来。 包家大儿子包奇志幸灾乐祸,“我们吴老师可温柔多了。” “包奇星,还不出来。” 包奇星哭丧着脸,缩头缩脑地走出来。 表面上看着跟包小雨一样的小家子。 余秀兰看向田桂枝,“你瞅你把孩子养的,大方吗?” “那是你吓得。”田桂枝看都不看身边杵着包小雨,心疼地搂住包奇星,“你可不能打孩子啊~” “别人家都说孩子不听话,让老师使劲儿揍,不打脸就行。” 包奇星抖了抖,田桂枝心疼坏了,“那不行,我家孩子不能打。” 这区别对待……余秀兰当老师当得真情实感,气得肝疼儿,“那我不管你儿子得了呗。” “那咋行?我们交了学费的。”田桂枝不满,“你得教好我儿子。” 余秀兰缓了两个呼吸,才语气生硬地说正题:“包奇星今年才七岁,每节课都溜号儿,根本坐不住,晚一年上学也没啥。” 包奇星心虚地不敢抬头。 田桂枝却不乐意:“是不是你不会教?我儿子咋会不听话。” 这死老娘们儿! 余秀兰气儿冲头,“你大字儿不识一个,你还说我不会教?” “赵棉教的时候,我儿子咋好好的?她是有文凭的初中生,你又没有,谁知道你这文化掺多少假。” 余秀兰真想锤她,强忍着,“我要是不认字儿,也当不上老师,别说那些,你就说,小雨都九岁了,咋还不让她上学?” “一个丫头片子,上学啥用?” “咋没用?我家老大现在没挣工资啊?我家老二没文化能当上妇女主任吗?工资工分儿不都给家里贴补了?” 田桂枝说:“不上学,小雨将来的工分儿也得给家里。” “头发长见识短,那才几个工分儿,有文化才能挣别的钱。” “那以后不得便宜别人家。”田桂枝可不想在姑娘身上亏钱,“我俩儿子将来出息就行。” 余秀兰:“……” 田桂枝酸溜溜地说:“再说,我家可没你家有闲钱,还去供丫头片子。” “我家有个鸡毛钱!我家钱大风刮来的?” 余秀兰气得站起来,“你别在这儿跟我拉三扯四,我不是妇女主任了,也是妇女主任她妈!” 她一火,田桂枝嘟囔:“我也没说啥……反正我没钱,包小雨得在家干活。” 余秀兰整不了她,扔下一句“你等我下回过来的”,气冲冲地走了。 她得回去捋捋再来。 第一家家访,以失败告终,余秀兰的情绪直接带到了第二家。 宋文瑞一个孩子,坐在院儿里撅树枝儿当柴火。 余秀兰语气有点儿冲,“你妈呢?” 宋文瑞特别乖巧,站起来叫人,回答她:“我妈身体不舒服,躺着呢。” 又躺着…… 余秀兰斗鸡一样,蹬蹬进屋。 “三婶儿。”王英慧从炕上坐起来,虚弱地打招呼。 屋子里倒是干干净净,余秀兰神色缓和了点儿,“不用起来了,我来跟你说点儿事儿。” 王英慧抱歉地笑了笑,“那三婶儿你坐。” 余秀兰往炕沿一坐,直接说:“你家文瑞今年该上学了,他那么懂事,可不能耽误孩子。” 王英慧垂下头,开始抽泣,“三婶儿,你也知道我身体不争气,现在只能拿着生产队的补贴糊口,我哪有钱送他去上学啊?” 宋文瑞端着一碗水进来,一见他妈哭,放下碗赶紧哄:“妈,你别哭,我不去上学。” 王英慧抱紧他,哭得更凶,“小瑞,妈对不起你……” 宋文瑞抱着她,道歉:“余奶奶,我妈动一动就喘不上气,是我不放心我妈,才不去上学的。” 余秀兰指着屋里,“这不收拾的挺干净吗?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哪头轻哪头重,不知道吗?” 宋文瑞说:“屋里是我收拾的。” 余秀兰:“……” 合着真是啥都不干,地主家的小姐也不是这么养的。 余秀兰不是不同情,可更多是恨铁不成钢,“你叫我一声三婶儿,我得替你爹妈说两句,你既然知道对不起孩子,你倒是立起来啊,你看你这两年,给自己糟践成啥样儿?啥好人成天躺在炕上能好了,没事儿多活动活动,上不了工,家里头的活干一干,多锻炼锻炼,身体不就慢慢好起来了吗?” 王英慧埋在儿子肩头,哭得肩膀颤抖。 宋文瑞也哭起来,求:“余奶奶,你别生气……” 才八岁呢。 余秀兰看着不忍心,语气又软下来,问:“苹果丁是不给你妈拿回来了?” 宋文瑞低下头,没吭声。 余秀兰叹气,“英慧,有这么个懂事儿的儿子,上辈子得修多大的福气?咋就不能抵那些糟心的事儿?” 王英慧哭声渐大,“三婶儿,我爹妈都没了,我咋想开啊……” 她哭得太凶,上气不接下气,有些吓人。 余秀兰赶紧止住话,劝了几句,打住今天的话题。 宋文瑞送余秀兰出去,低声说:“余奶奶,我只要我妈能活着,不上学也行。” 余秀兰说:“你孝顺,可活也有不同的活法,总不能赖活着。” 宋文瑞小拳头攥紧,一言不发。 第二家家访,余秀兰再次铩羽而归。 她回家,躺到炕上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赵建国问她:“咋回事儿啊?” 余秀兰坐在被上,气愤地说:“那田桂枝真不是个东西,姑娘咋地,姑娘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吗?那跟旧社会养在地主家的丫鬟一样,啥都干还非打即骂!” “还有王英慧,你说生孩子出来,就为了让孩子吃苦吗?你都没瞅见,那么小的孩子家里家外的干,看着都心疼。” “对门儿住着,没事儿帮把手也不费啥事儿。” “不光是这事儿。”余秀兰犯愁,“这孩子就这么混着,将来咋办?” “顾校长咋跟你说的?” 余秀兰烦躁地说:“他说我之前是妇女主任,在生产队有威望,希望我能做社员们工作,让更多孩子入学。” “新大夫治病,都得先从常见病下手,哪有一开始就挑疑难杂症上的?” 余秀兰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舒服点儿了?” 余秀兰说:“我明天先去别人家。” 第二天,余秀兰一大早就重整旗鼓,把名单捋出来准备挨家走。 社员白天都要上工,她为了尽快完成家访,上工前也要走一家。 赵柯刚起来,四肢酸软,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坐在窗边就瞅见她干劲十足地出门。 “……” 早饭还没吃呢。 一对比,她这个女儿真的很废。 余秀兰今天的第一家,是道西头的王长河家,也就是东婶儿家。 他们家有两个孙子快到入学年纪了。 余秀兰在院外喊了一声。 一家子在堂屋吃饭,东婶儿听到动静出来,招呼她进去:“秀兰,快进来。” 余秀兰进院儿,跟在她身后走进堂屋。 这一进去,直眼晕。 诶呀妈!这密密麻麻的小子。 东婶儿全家一起跟余秀兰打招呼。 余秀兰耳朵被各种“婶儿”和“奶奶”充满,根本分不清声儿是谁的,只能冲他们笑笑算回应了。 东婶儿和王长河有四个儿子,老大王向军和老二王向文,老三王向全,老四王向平。 老大和老二结婚早。 老大生了四个儿子,大的十一小的两岁,媳妇赵花花现在又大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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