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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想了想,我也是时候跟沈骁郑重告个别了。 我换了一套新衣裳,从木匣盒子里找出沈骁曾在入宫前送我的珠钗插在发髻中。 坐在房里,我等啊等,等到天黑,都没等到沈骁来找我。 想到这一别,往后我们此生再不会见。 我还是决定直接去摘星楼等沈骁,亲口告诉他我要离开的决定,也感谢他这十年对我的照拂。 摘星楼,银装素裹。 我踩着台阶一步步上楼,临到观星台前,就看到了沈骁和杜月菱正相拥而立。 杜月菱站在沈骁身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阿骁,你看那几颗星星,像不像我们?” “你看,最闪的那颗是你,离你最近的那颗小星星是我……” 沈骁眉眼温柔的看过去,轻声‘嗯’了一下回应。 我怔怔看着这一幕,再看向那个棱角温和的男人,心底一阵涌动的怅然。 沈骁明明约我来摘星楼看奇观,说是送我的生辰礼。 可此刻,他却是带着杜月菱早早来观赏。 他是想让我看星星,还是想让我看他们的甜蜜? 明亮的月光照在边上的护城河,映出楼上沈骁和杜月菱贴近的身影。 我只觉得可笑。 可笑我竟然盛装打扮,想在生辰日这一天跟他好好道别。 看来从始至终,只有我什么都记着。 不管是年少时的承诺,还是如今的允诺。 而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大抵是无心的随口一说,所以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是我再一次当了真。 我收回视线,面色平静地走下台阶。 一步,两步。 再抬手拔下头上珠钗,没有任何犹豫地丢进摘星楼下的护城河里。 连同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也全都一起丢了。 漫天星空伴随皎洁月光,照亮我回梅苑的路。 我踩着积雪回屋,将整个梅苑上上下下都清理打扫了一遍。 然后将这几日零零碎碎整理出的一些多余杂物,全都用布帛包好,埋在了庭院的梅树下。 子时一刻,打更人敲着竹梆由远而逝。 我拿出枕头下藏着的蜜饯,对着月光照射下自己的倒影轻声低语。 “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愿新的一岁,我有新的人生。 不再围着沈骁一人转的人生。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梅苑,确定这个自己住了十年的院子里,再也没有自己的一丝痕迹。 丑时一刻,我在矮榻上躺下休息。 这一觉格外漫长,直到鸡鸣阵阵,月光和微弱的朝阳从天边一并升起。 日月同辉,很适合离开的好天气。 我最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种种,拿着木炭在门板上画了最后一笔,背上自己的包袱走了出去。 在宫中十年,来时只有一个小包裹,走时也只剩这个小包袱。 卯时一刻,偌大的紫禁城寂静空荡,整个皇宫都尚未苏醒。 明月照亮大地,也照亮了我的出宫之路。 我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高大红墙上挂起的灯笼将我的影子不断拉长。 十年间,我走了无数次的路,早已融入骨血。 但现在,是最后一次走了。 直到晨光熹微,我才走到宫门口。 一排排和我年龄相仿的宫女站在门口,大家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拿出放行书给侍卫检阅,他检查一番再恭敬递交给我。 笑着对我说:“恭喜姑娘重获自由身,出了这宫门,往后就是新的人生了!” 我笑着向他点头:“谢谢。” “开门——!” 霎时间,宫门被打开,霞光照进宫门内。 随着那群宫女,我也迎着光,朝外走去。 一步一步,走向我崭新的人生。 “嗒嗒嗒——”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然后就是一道急切的声音—— “等一下!” 我没回头,而是将中间的大路让开走去了边上。 紧接着,身边掠过一阵疾驰的风。 “嗒嗒嗒——” 马蹄声又渐渐远去。 看着远去的骏马,我知晓对方的身份。 是戍守边关的大将军镇北王,皇帝的异性兄弟。 宫中只有他一人有这样的恩宠。 曾救整个大夏于水火之中,更是八次大破突厥,让突厥不敢来犯。 立下赫赫战功,皇帝几乎赏无可赏,便准许他入宫可不下马车,亦可骑马进宫。 他走后,身后的宫门又被‘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我跟在他身后,沿着大路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京城中心。 找了一家酒楼简单吃过饭,便直接寻了一辆马车驶离京城前往平城县。 平城,我的故乡。 自从父亲病逝后,我无奈中去了隔壁的马邑投奔沈家。 到如今我二十五岁,已有十几年没回来过。 曾经的苏家宅院,如今已经换了匾额,住进新的人家。 青砖绿瓦却还是幼时的记忆,但我只能站在门口静静看着。 我多想走进去看一看仪门大院落、穿堂们的迎春花、西苑树下的秋千、前堂檐下曾经的燕子窝。 也不知道后院的那棵桂花树还在不在,那时候府里的老嬷嬷常常用它给我做桂花糕。 她说:“这是你母亲为你栽下的,说以后要给你做桂花糕用的。” 可惜我的母亲早产生下我后,累的睡着后再没醒来。 父亲也经常沉默的坐在桂花树下。 我想,他应该在怀念我的母亲。 在门口站的太久,守卫忍不住问我:“小姐,可是来府里找人的?” “不是。” 我摇头,转身离开。 我要找的人,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走在平城的街市,熙熙攘攘的和小时候一样热闹。 我只匆匆看了几眼便去一家店里买了香表烛火,又雇了一个马车带我去城西的郊外高地,然后循着记忆去找爹娘的坟头。 我该来看看他们了。 荒山野地里,枯死的杂草有一人多高,上面还带着冰链子,我踩着已经冻硬的雪漫山遍野的寻。 寻了一圈又一圈都不见我爹娘的墓碑。 天空却又开始飘雪,山上的温度也低,冻得一旁的车夫直搓手。 他忍不住问我:“小姐,这位置您可记准了?” 我说不准。 这么多年,我已经记忆模糊。 我叹了口气:“再找找吧……” 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只能算了。 倏地,我看见一块土地里突出半截的墓碑。 平城苏氏苏觉侒—— 后面的一半,全都被土掩埋,我便又请了人修缮墓地。 看着翻新的墓地,我‘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 “爹,娘,纤纤来看你们了!” 买来的瓜果贡品和香烛,也被我一一摆在石碑面前。 我点燃香烛,又烧了些纸钱。 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忍不住落泪:“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才回来看你们,也没给你们烧过什么纸钱,希望你们莫怪。” 幼时在沈府时,每年的忌日我还可以在院子里为爹娘烧些纸钱,供些瓜果。 可后来入了宫,这些全都是禁忌,被抓到便是杀头的大罪。 我就再也没做过了。 到现在,我都记得父亲临终前牵着我的手:“纤纤,往后爹不在了,你去马邑找你的夫君沈骁,沈家夫人老爷都是个心肠好的。” “往后你就是做不成沈家的媳妇儿,他们也会好生照顾你的。” 是了。 我和沈骁是自小定的娃娃亲,没出生时就已经定下了。 那时候,我父亲是个商贾,沈老爷是途径上任的官老爷,两人一见如故就定下了孩子的未来。 若是同为女儿便结成姊妹,为男儿身便是兄弟,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 到我六岁时,父亲染病后一病不起,家底耗尽撑了两年便撒手人寰。 临终前,叮嘱我这一句。 果然,他去世后,家中财产尽数被那些叔伯兄弟抢夺干净,我却像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没人要。 百日祭还未过,我就被叔伯们送去了马邑的夫家。 我刚到沈家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守孝的丧服,头上簪着白花,畏畏缩缩的躲在门口不敢进。 沈老爷见我,笑呵呵地问—— “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站在我家门口?” 那时候,沈老爷是马邑的知州。 整个马邑都是他说了算,每天来找他诉讼告状的人不少,他以为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躲在门口不敢看他,还是的车夫介绍了我的身份。 “回禀沈老爷,这是平成苏家老爷苏觉侒的独女苏纤纤,如今苏老爷不在了,小姐年龄还小就……” 后面的话,连车夫都说不出口。 沈老爷收起脸上的笑意,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我以为他也不会要我。 可他却拉住我的手往府里面走,他说:“不必拘谨,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沈夫人也是拉着我的手说我受苦了。 我爹说的对,沈家的夫人老爷都是心肠好的。 但唯有和我定下婚约的沈骁。 他比我大四岁,已经是个小大人模样,一听说我的身份就气的摔了筷子。 “谁要娶这个傻子!给我当丫鬟我都不要!” 幼时我确实不够机敏聪慧,呆头呆脑的,做什么反应都慢半拍。 其实我不傻的,先前在自己家里我爹给我找了专门的教书先生教我读书识字。 读书先生还夸我聪明的。 只是自我爹离世后,我短暂的辗转流转于各个亲戚家里,受尽了他们的白眼和羞辱后我便变得不爱说话了,人也变得畏缩、木讷。 先前我爹还在时,叔伯们没少赔着笑脸来借钱讨便宜。 我爹一走,他们就变成了一群豺狼虎豹。 伯母婶子们也常常指着我的脑袋骂:“真是个扫把星克死了父母,天生就是来讨债的鬼。” 不过好在周夫人很好,她不像我的那些婶子伯母们。 她把我抱在怀里安慰:“纤纤不怕,你阿骁哥哥给你开玩笑的,先前他还一直吵着要个妹妹呢。” 说罢,她又板起脸十分威严,还踢了一脚沈骁。 “平日里教你的礼仪都忘了?和纤纤道歉!” 沈骁瞪了我一眼,嘴服心不服的和我说:“对不起。” 周夫人这才作罢。 但她又叹了口气对我说:“纤纤,你既来了我往后自会好好教养你做个称职的母亲,唯有你和沈骁的婚事我却做不得主。他性子执拗的很,又是个有主意的人,若是他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 他们肯收留我,我又如何还能痴心妄想? 我忙不迭的点头。 c=兔W兔s$Y故9.事;V#屋U`提t取2hB本5文&勿nz*私{O#自w:搬SCw运p^ 自此我留在沈府,周夫人教我识文断字、琴棋书画和刺绣缝补。 她若忙了,便让身边的嬷嬷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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