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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抖,不发一声。 霍七郎观察那老者的手法,见其认穴精准,入针沉稳,看起来是经验丰富的大夫,便开口打探:“老丈这是在治什么?” 那老者紧张得汗流浃背,轻声答道:“是为了缓解头疼。” 针灸用的银针纤细如牛毛,外行人拿着就能捏弯。霍七郎曾多次旁观老四邱任给人施针,被扎者几乎毫无感觉,不该是这种反应。 她疑惑地问:“既是为了缓解疼痛,为什么进针这么难受?” 老大夫谨慎地道:“针灸本就如此,前二三次不会有任何痛感,但是每次重复施针在同一个穴位,痛楚便增添一分,扎的次数越多越疼,此乃全天下病患都会遇到的,并非老夫故意折腾大王……” 他这番话既是解释给霍七郎听,更是向高贵的病人自辩清白。 紧张加上隐隐的惧意,老大夫的汗水几乎糊住眼睛,他不敢弄脏手,抬起臂膀在肩头衣服上蹭了蹭,瞧着也快虚脱倒地了。 韶王的头风症迁延反复,为了止疼,半年来反复针灸近百次,这一二十个穴位外观看不出明显痕迹,皮肤下面肌理恐怕已被扎烂了,每回都比上回更痛苦。只不知道这位亲王到哪次再也无法忍耐,盛怒之下,怕是难以收场。 霍七郎听过大夫解释,心中明了,对这老头儿也有些同情,平和地道:“既然针灸是为了止疼,没道理制造更多痛苦,老丈先下去吃口茶歇息一会儿,让我来照顾大王吧。” 老者根本不敢擅动,直到床榻上的李元瑛咬着牙,嗓音嘶哑挤出一句:“退下……”他才连忙收拾了针袋,爬起来匆匆而退。 等大夫从屏风后消失,霍七郎出手如风,将李元瑛头颈后背上的银针全拔了扔在一旁。 “手已经洗干净了哦。” 她辩白了一句,按照刚才大夫施针的位置,十指指尖轻搭在穴位上徐徐按压,把握着力道轻重,以内力透入。这样既不会再给肌理增添创伤,又能由表及里,触及穴位深处。 如此连续推拿了一盏茶的时间,李元瑛绷成一张弓的躯体才逐渐松弛,看起来剧痛有所缓解。他浑身衣衫都湿透了,仍将脸埋在靠枕之中,鸦羽般的长发披散在榻上,因为头疼时风吹草动便如刀割一般,不许他人碰触,亦无法梳成发髻。 霍七郎回头扫了一眼,见屋里伺候的人不敢靠近这边,又有屏风遮挡视线,便放肆伸手把他从锦衾中拔了出来,搂着头颈抱在怀里。 因发病时畏光,李元瑛立刻抬起手捂住头脸,就在这须臾间隙,霍七郎已经瞧见他面容惨白如纸,眼眶睫毛濡湿。 声音尚可强忍,但泪却似乎难以遏制。无论是疼痛抑或快感,强烈到一定程度,他必定把脸埋进锦衾之中加以掩饰。此时如故意强迫他展露面容,定然怒形于色,翻脸赶人。 霍七郎心生爱怜,用手掌拢在他眼睛上遮光,再以拇指和中指继续按摩太阳穴。她握刀的手大而稳,又有功力加持,被头疼折磨了一夜的李元瑛终得获片刻喘息之机。 厉夫人绕到侧面远远地望了一眼,没有吱声,悄然将所有内侍婢女带走了。 大屋里静悄悄的,霍七听着室内再无旁人呼吸之声,便放心说笑道:“我只不过休了一天假出去耍耍,大王就睡不好觉了。” 李元瑛嗡嗡耳鸣,疲惫地低声指责:“你浑身酒臭味。” 霍七郎坦诚交代:“因为扛着宇文让回来的时候,他吐在我身上了,但我已经换过外衣……” 话没说完,李元瑛面露厌恶鄙夷之色,自她怀里挣脱,往床榻深处爬去。 霍七仗着屋里没人,伸手握住他的脚腕,将人强行拽回来,再搂入怀中。她这双臂的膂力,就是揽着一匹健马,也轻易挣脱不得。李元瑛因为头疼发作折腾了整整一夜,早已精疲力竭,哪里再有余力挣扎,只能放弃抵抗。 霍七自然不敢真的用力伤人,把他头脸埋在自己胸口最柔软的地方遮光,轻声辩解道:“是大王您下令让宇文让尾随,这跟班酒量又不行,我总不能把他扔在街上吧。” 李元瑛愤恨地斥骂道:“你知道旬休叫做‘休沐’吗?放假是给你沐浴清洁的机会,不是让你出去买醉赌博弄得浑身酒气的!” 霍七郎知道病人饱受折磨心情不佳,看谁都不顺眼,到处找茬,顺着他的意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而且到傍晚才轮值,上夜之前我肯定会去洗澡的。认真说起来,当下我仍在休假之中呢,是担心大王夜里睡不好,才特意提前过来问安。” 李元瑛这才住口,没有继续骂下去。 “我这‘残灯手’本来是门刚猛霸道的外家功夫,师父要是知道我拿来给人按摩推拿,非得掀了棺材盖子,亲手把我撕成二指宽的肉条喂给乱葬岗的野狗。” 霍七察言观色加以安抚,手下也没停,继续揉捏他后颈穴位。 李元瑛冷笑着讥讽:“好一个陈师古,真是‘名门正派’的大宗师作风。” 霍七郎一听,暗叫不妙,赔笑道:“大王是听到些什么?” 李元瑛冷冷道:“只辗转打听到一点传闻,幽州毕竟距离关中太远了。‘一击必杀,仇不过夜’青衫客,如今我妹妹就在这邪道的手上。” 霍七郎叹了口气,知道他全部心思都在宝珠身上,便开诚布公地说:“残阳院名声确实不怎么样。不过大王无须忧心,与其说九娘在我大师兄手上,倒不如说韦大在九娘手上。九娘发号施令往东行,他必不敢牵着驴往西迈一步。” 李元瑛呵了一声:“便如你这般‘忠诚可靠’?” 霍七郎知道自己以下犯上劣迹斑斑,着实难以辩驳,只得开诚相见:“这个青衫客武力虽在残阳院排行第一,其实是个十几岁没开窍的臭小鬼,我上回见他时,他仍是童子身。我压上一辈子的赌运,这家伙绝不敢主动出手。当然,万一公主想干点什么……就不怪我们残阳院了,那毕竟是公主啊。” 李元瑛嘀咕了一句“该死的赌徒”后,便沉默了。 见他疼痛稍有缓解,霍七郎便将人挪到一旁,起身想去寻些汤水给他润喉。转了一圈,发现煎制闻药的吕庆光大夫那一处已经搬空了,仅留下朱敏和大夫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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