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他夜翻言府墙头时同这小道士交过手,知此人武艺高深,原想出声叫停,结果见裴凌不知是腿软还是技不如人,渐落下风,而那小道士却依然下手果决凌厉,他又好整以暇地看起了热闹,才不上前掺和,以免自己去了也要挨打。 裴凌那日打了他一顿,这仇他是没本事报回来的,自然乐见其成旁人帮他报仇。 果见下一刻裴凌就被那小道士又一脚踹在腹上,连连后退好几步。 裴凌闷哼一声,自认为他的功夫已经算数一数二的好了,当初他与言琛尚能斗上一斗,可对上这蓝衣少年却明显觉出吃力,可他是上了多次战场的人,早不是当初那个只知一味逞强斗勇的愣头青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懂,他自知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便不再硬斗,又怕此人会危及到言清漓,打着打着便将人给引去了地牢外的方厅里。 言清漓终于看清了星连身上那件道袍,见他与裴凌打去了上面,她急忙起身追了出去,陆眉见她赤着脚,脚步又踉跄虚浮,赶紧过去抱起她。 外头被打昏的刘刚与王甲很快就转醒了,听到地牢里有打斗声后,两人立即带人包围了地牢,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将人引出来后,裴凌冷笑道:“你以为你今日能安然走出这里?” 带兵打仗可不是单打独斗,他带出来五百人,难不成还擒不住一人? 他一挥手,下令道:“拿下他!” 言清漓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正好见刘刚与王甲带着兵要擒人,星连就算功夫再高也不能对上百来号人,且他还站在那里连躲也不躲。 言清漓心里一急,也不顾不得衣不得体了,就要冲上去阻拦,谁知那少年却不慌不忙地低下头,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亮了出去。 只见王甲与刘刚就像是脚上忽然被上了锁扣,在令牌怼到脸上前生生刹住了脚步。 那枚手掌心大小的令牌上,用银纹深刻着两个字――镇西。 第三百七十三章 对牛弹琴 仙云山隐于杳无人迹的崇山峻岭中,迷障重重,路途险阻,带着裴冲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孩童赶路,自然耗时良久。待星连赶回盛京时,麟王府已被查抄,馥容庄关门歇业,言清漓不知所踪。 幸运的是,他识得树上那些标记,不幸的是,经过风吹雪打后,标记缺失许多,她离开盛京后的路径变得不甚明朗,星连沿路追寻,几次辨不明她的去向,但从大致方向来看,应是朝着越州去的,于是他便马不停蹄地去了越州。 结果到越州扑了个空,从前脚刚抵达的文心等人口中得知了出事的经过,知她仍然逃亡在外,他又片刻不停,立即与麟王派出去的人手分头寻找。 几经辗转,走了不少弯路,终才寻到善亭县外几百里处的荒村,在那里遇到了同样来找人的言琛。 之后他与言琛同行,沿着言清漓留下的踪迹又找到了善亭县外一座烧毁的土地庙,至此,再无任阿标记,她的踪迹全断。 一筹莫展时,言琛的探子打听到善亭县的官兵几日前曾追捕过逃犯,据说是一对化作流民的年轻夫妇,并且官兵在追捕时遭遇了雪流沙,所有人都被掩埋,但是覆于积雪之下的尸首中却独独没有那对逃犯。 言琛因是私行,不便传召善亭县守来问话,为确认逃犯的身份,他派人找到了山里那报官老汉家的老妇,从那老妇描述的形貌来看,那一男一女十有八九就是言清漓与陆眉。 星连早在见到言清漓的第一面时就看过她的命相,知她非短命之人,今生福运绵长、贵人无数,遇险多半能化险为夷,与其说担心她的安危,不如说更担心她天寒地冻没吃没喝的要受许多苦头。 可言琛却信不过命数那一套玄乎的东西,让人仔细搜了山,直到发现那困了她与陆眉几日的山洞时,他心口那块巨石才算彻底放下。 ――洞中无人也无骨,洞口又有挖凿过的痕迹,明显是逃出生天了。 踪迹虽断,但至少人是没事的。 逗留在善亭的这两日,西川的急信每隔几个时辰就要送来一封,最后那一封里,言琛的军师直言朝廷的钦差已入西川地界,恳请他速速返回。 言琛再拖延不得,无法继续寻人,自己带走两名亲随,将余下人手都留给了星连。 临走前,他下马向那少年人郑重地深揖一礼,还留给他一枚镇西大将军令。 持此令,各地官员俱不敢多加盘查为难,便于星连找到他妹妹后,顺利送她到嘉庆关。 县首府的客院中,幽幽烛影在某扇窗后摇曳。 室内安静,片刻后,才听到一个女子轻轻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紧张,问道:“那……兄长见到你时,可有问你为何会来寻我?” 星连抬起头。 相识至今已有两载寒暑,少年人已经完全长开,五官舒展、棱角已显男子英气,却不似裴凌与生自来的凌傲或陆眉飘飘欲仙的俊逸,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干净和暖的气息,如晨起的朝阳、初春的草木,明亮又不刺眼,美好又不张扬。 尤其是眼睛,仿佛注了两抹山泉,清澈见底。 言清漓望着这双眼睛,忽然就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 星连点点头:“问了,但他以为我是奉四殿下之命来寻你的。” 顿了顿,他又垂眸道:“没有疑心别的。” 言清漓与星连相识,这个言琛是知晓的,之后他又见宁天麟请星连入宫给昌惠帝观演天象,自然认定星连是效忠于麟王的,如此一来,星连偶尔出现在她身边,也就不算奇怪了。 是啊,除非亲眼所见,不然谁会怀疑这样干净澄澈的少年会与她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言清漓担心星连仍是当初那个旁人问什么就答什么的天真少年,怕他在宁天弘遣派言琛对付四殿下这关键的节骨眼,不小心嘴快坦白了与她的关系,惹了言琛的不快。 可是事实证明她多此一问了。 星连见她神情悻悻,觑过来的眼神里含了歉意,他的心情便豁然舒朗起来,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她:“你兄长托我转交于你的。” 言清漓的眼睛也同星连一样立刻亮了起来,她急忙接过来,手指颤抖地展开书信,一缕银色的剑穗率先掉了出来。 她俯身拾起,在看向信中内容时,展颜笑了。 依然是遒劲有力的字迹,依然是言简意赅的寥寥几句,一句废话都没有,是那人的作风。 “清漓吾妹芳鉴,兄悉知你事,悬心挂肚,然途闻西川事冗,实逼处此无奈迫返,今请托他人前来,不得亲至,深以为歉。” “乱局之下,战火飞烟,唯外祖母看顾于你,兄方可安心,若见此信,速往嘉庆,待兄事毕,即刻前往迎之。临书仓促,不尽欲言,万千思念皆化剑穗一缕。” “兄长之恒手书。” …… 星连坐在一旁,偷看了她好几眼,见她紧紧攥着那缕柔顺的剑穗,噙着笑将那短短数语来回看了好几遍,少年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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