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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切地注视别人,也是第一次在救治中保持绝对的缄默,郁濯将玉尺抱在怀里侧立在旁,他没法再帮什么忙,只在阒然中泅红了眼尾。 什么狗屁的大梁神子。 玉奇从来就不是菩萨,肉体凡胎注定他要活在俗尘,俗尘里的鄙夷和敬畏不过以两种不同的方式试图摧毁他——他既不应当被摁在泥里,也不该被奉在高台。 他的脚要踏在地上,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桑子茗在沉默中淌出一点泪,他立刻以手背抹去了。 ——流泪是他此极不愿意的事情,泪水成为划破他伪装的刀锋,他感到一点压抑的愤怒,又感到一种无力的惊惶,直至玉奇发出一点微弱的咳嗽,蜷缩着的指动了动,小小声地说:“猫......” 玉尺立刻被郁濯放在他脸侧,它蓬松温暖的毛发成为玉奇此刻最温柔的安抚,桑子茗喉间哽塞,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只能捏紧了手中的银针,直至尾端几乎将他手心也扎出血时,玉奇发白的指腹搭上了他的手腕。 “桑子茗,”玉奇的声音很沙哑,话说得断续又艰难,“你......别怕。” “大梁的国师已经死了,他刺杀皇子赵经纶,又公然自刎于祭坛。”郁濯的声音也很轻缓,他顺着玉尺柔软的毛发一路抚下去,玉尺就安静下来,乖得出奇,“而你们今后可以去任何地方——玉奇,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 这四个字让玉奇霎时想要流泪,他在这个冷夜里,终于得以脱开泥潭与云端,雨水冲刷净往事污泥,又让他的袍子变得沉甸甸,坠得他重新落到人间。 桑子茗的思绪被玉尺的叫声拽回,玉奇就跟在后面,跨出殿门后自然而然地从他手中取过了红绳,对郁濯和周鹤鸣二人行了礼。 郁濯问:“要走了吗?” 玉奇点头间瞥了桑子茗一眼,话还是对着郁濯说的:“听闻序州近来发生时疫,有人想去看看。” 桑子茗的眼睛立刻就亮起来。 玉奇面上平和,脖颈间伤口愈合得很好,此夜已经开始结痂,他顿了顿,开口问:“世子和将军也要走了吗?” “我还有件要紧事,”郁濯手中叩着折扇,同周鹤鸣对视一眼,温声道,“事情解决后,我们就启程回青州。” 玉奇俯身抱起了猫,说:“那就祝世子与将军,一切顺遂。” “山高水长,我们来日必能再会。” 第九十二章 功成 辞别昭宁寺时已近寅正三刻,黄栌连片如烟霞笼山,晨露秋霜坠坠,云雾遮蔽人眼。 郁濯同周鹤鸣一起上了马车,径直往煊都皇宫去,前者拢着氅衣,坐在车榻上,过北长亭驿站时天色终于熹微,车帘不时被风掀起小角,郁濯伏倒下来,枕在周鹤鸣的膝上。 他眯着眼,在膝头轻轻地蹭,也被氅衣的绒领蹭在脸上,半遮半掩地露着那颗眼下痣,周鹤鸣垂头,安静地纵容着他。 他抚上郁濯的发顶,光影在行进中变幻更迭,晨光将发丝映照得很柔软。 “你知道吗,”郁濯将食指勾在周鹤鸣腰封上,慢慢地说,“我来煊都前,曾经向大哥许诺,三年之内,必定报这血海深仇。” 周鹤鸣的指腹挪到郁濯面上,抵着那颗小痣摩挲,说:“阿濯,你已经等待了十四年。” 郁濯偏头坐起,将被摸出绯色的眼尾凑得近在咫尺,他同周鹤鸣鼻尖相抵,说话间吐息温热着两个人:“我结束了等待,以为自己会很兴奋,或者很欢喜,云野,可是都没有。” 可是都没有。 周鹤鸣揉着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 郁濯在这个绵长的吻里舌尖发麻,耳侧是车马窸窣的行进之声,间或夹杂小风呜咽,他闭着眼,在被拥吻的心安中回溯这十四年。 前尘缥缈,恍如昨日。 隆安帝一十四年,宁州事变,父亲郁珏身死,胞弟郁涟病故,大哥郁鸿因残致痴,直至隆安帝十六年冬受仇令秋医治,方才恢复神智,十二岁到十四岁是郁濯走过最孤独黑暗的一段路,他再没有一个亲人可以倾吐仇恨愤懑,只能在长夜阴雨中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自己晦暗的前路,拥抱自己突出的骨骼。 仇恨在他一脚踏入少年时就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要是没有郁鸿的清醒,他大概真会彻底坠入渐趋泯灭的深潭——池霖,其实从来并非郁涟的字,而是兄长郁鸿的表字。 临到煊都后,周鹤鸣成为他虚以委蛇的对象,成为他不自觉躲避的镜面,他将不甘和怒火都发泄在雪夜里,又将脆弱和渴盼都揉进了阴差阳错的怀抱中,他以为自己付出的全是虚情假意,可其实他们的羁绊早从十一年前就开始,那误付的真心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拥有了新的家人。 不久后他找到了余怀生——虽然余怀生已于昨夜死在昭宁寺山下,他在郁濯亲口告知宫变的消息先是怔神癫乱,随即彻底变得痴愣,在车马的颠簸中不停呜咽淌泪,他是自己硬生生翻滚下去的,山道断枝刺穿了他的喉管,他就被钉死在昏暝里,没有临死前的呜咽,连最后一点天光都没有见到。 他更像是死于即将入宫面对女儿的惊惶。 再后来—— 再后来,郁濯阴差阳错到了青州,隆安帝自以为环环相扣的链条反倒成全了他与周鹤鸣两个人,也成全了郁濯手刃布侬达的夙愿,让他得以在莫格河滩将一切都悉数奉还,从河床上被托举时,他终于得以从最后的嶙峋旧梦里脱离。 郁濯自认让此前的两个仇人都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余怀生传播流言,郁濯就斩断他的右手五指,又让他终日困于地窖中,将他囚禁在巨大的惶惶与未知里;布侬达发动夜袭,他就以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大哥的断腿、胞弟的伤痕、父亲的头颅,他睚眦必报,要以牙还牙。 郁濯让这两人死前都体会到深切的恐惧,却没有把握让隆安帝也感受到恐惧。 他该如何面对隆安帝?要怎样的举措才能彻底杀死他? “我们清雎,已经回来了,”周鹤鸣给他片刻喘息的机会,在这空档同他耳鬓厮磨,“已经回来,就不要再沉下去......你不能同他一起陷落,你是要亲眼见证作恶者的下场。阿濯,不要跟他走,你只需要注视他,看着他彻底弥散。” 郁濯闻言分开一点,他的眼尾湿漉漉,看向周鹤鸣的眼神懂又不懂。 他轻声唤道:“云野——” 他就又承了吻。 周鹤鸣在这趟回都路上,同他断断续续地亲吻,这种爱意毫无保留,他像是可以容纳郁濯的一切。 车马停至宫门时郁濯独自一人下来,他今日不要周鹤鸣陪同,往朱墙内遥望时,檐上脊兽被晨曦镀上朦胧浅薄的金光,郁濯迎着初升的日轮,长风吹乱了他的额发。 可周鹤鸣还是下了轿,同郁濯并肩而立,疾自长空中俯冲,小心翼翼地落在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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