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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徐逸之蔫头耷脑地应了一声,怏怏跟在周鹤鸣身后就要走,走前还得不情不愿地给郁濯带上门,可那门留着最后一线时,郁濯的声音传到两人耳朵里。 郁濯问:“小将军今日又何故在此?” 徐逸之一拍脑门:“对哦!” 他指着周鹤鸣:“将军,原来你也逛青楼!” 周鹤鸣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徐逸之赶紧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小将军跟,呃,新夫郎,还真是心有灵犀......” 这话说着说着,彻底没了声儿。 郁濯不替他解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周鹤鸣。 周鹤鸣没应对过这种情况,嘴张了又张,正艰难憋着说法,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这张同郁涟一样的脸蛊惑了,干嘛非得给郁濯一个交代? 他忙撇开头去,僵硬道:“同你无关。”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周鹤鸣这幅笨嘴拙舌的样子把郁濯逗笑了,“你我已经成婚,难道小将军的行踪我无权过问?” 周鹤鸣忍无可忍:“如此说来,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是啊,”郁濯坦然应声,“我是来此寻欢作乐的,想必小将军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可是小将军到这儿来听了半天墙角,还踹了我的门,身侧也没见着一个美人,想必所求与我不同。”郁濯假意柔情地说,“总不会是放心不下,一路护着我吧?” 周鹤鸣被他一口一个小将军叫得羞恼不已,他没这打算,来深柳祠本是为探望故人,不过离开之时恰巧在巷口撞见了郁濯,本想扭头就走,却眼睁睁瞥见人进了繁锦酒楼。 昨日二人的大婚煊都皆知,今天郁濯便来这么一出,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怕会给镇北侯府惹来一身腥。他如今离了大哥,一人身在煊都,不可不防流言蜚语。 只是他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还是第一次偷摸跟在人身后,哪知道眼睁睁见着了一溜男妓下饺子似的挨个进到屋里去,郁濯偏还选中了徐逸之。 周鹤鸣后悔了。 这一出算什么,简直是自讨没趣。 他冷冷瞥了眼徐逸之,后者自知闯了大祸,立刻缩成了一只鹌鹑。 周鹤鸣这才朝郁濯解释:“你想多了,我是来捉这小子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本不该过问,但还请二公子寻欢作乐之时,稍微仔细些侯府脸面,切莫被人捏了后颈。” 郁濯拨开狐毛大氅,偏着头露出后颈一点白净细腻的皮肉,若有所思地用温白指腹捻了一捻:“就像这样吗?” 周鹤鸣:“......” 周鹤鸣:“不是。” “好吧,”郁濯听起来颇为遗憾,“既然小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就请带好门出去,自会有想做这事儿的人来。” “郁濯!”周鹤鸣支使一旁装聋作哑的徐逸之先出去,朝郁濯逼近几步,撑着桌咬牙切齿地问他,“你究竟要脸不要?” “不要啊,”郁濯眼里的笑意慢慢涌上来,“小将军既然喜欢舍弟,早该知我并非君子。” 郁濯将扇面“啪”地合拢,手腕翻倒,扇骨便虚虚点到了周鹤鸣的腰封。他同周鹤鸣对视,唇齿间滚过晦暗不明的暧昧。 “再这样盯着我,我可真要心疼了。” 第 6 章 尾陶 徐逸之灰头土脸地蹲在门外,正发愁如何同兄长交代,忽听“砰”一声响,自家小将军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看也没看他一眼,只身大刀阔斧往外走去。 徐逸之吓了一跳,本想回头窥一眼屋内究竟什么个情况,终究没那胆子,只好咬着牙紧随周鹤鸣去了。 他追至繁锦酒楼门口,总算将人追上了。 “将......公子!”徐逸之将人拦下来,“姓郁的怎么没跟着你一块儿出来——诶不是,公子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周鹤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儿发,思来想去,今天这事其实也怪不到徐逸之身上,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闷声闷气地问徐逸之:“你说,这世上真会有心性迥异至此的亲兄弟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徐逸之挠挠头,“我和大哥就一静一动,害我老被他管教,可不自在了——您同侯爷的性格不也蛮不一样嘛。” 周鹤鸣叹口气,心道当真是晕了头,徐逸之能懂些什么? “罢了,”周鹤鸣心乱如麻,摆摆手说,“我今日来此,本是为探望故人。你与我同返,也好给你大哥一个交代。” “真的?!”徐逸之当即顺坡下驴,喜笑颜开地应了声,“我就知道小将军最疼我!” 房内郁濯眼见着周鹤鸣落荒而逃,确信他已然走远后,方才打了个响指,米酒带着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杂役从转角处探出头来。 郁濯被这张脸吓了一跳,待二人进屋后,他复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一番,说:“行啊,尾陶。你这易容术使得愈发出神入化了。” 被唤作尾陶的那名中年男人在脑后摸索一圈,连着整块头发一同掀翻出去,露出人|皮|面|具下一张冷白明艳的脸。 竟是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子。 “公子,”尾陶一见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很快消融了,“一切可好?” “我倒没什么大事,只是那姓周的同我不大对付。左右他挡不了路,不必太过忧虑。”郁濯招呼她一块儿坐下,“你扮成这样——亏我这两月以来还挂念你的安危。” 尾陶哦了一声,好奇地凑上前问:“怎么个不对付法?” 郁濯啜了口茶,用扇柄将她的脑袋拨开了,清清嗓子道:“那小子早春心暗许了,好巧不巧,你猜猜他的心上人是谁?” 尾陶想了想,说:“反正不是你。” 郁濯瞥她一眼,冷笑道:“是郁涟。” 尾陶一怔:“怎么可能......” 郁濯没吭声,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许久方才懒洋洋地开了口:“大抵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不过谨慎起见,你暂且继续查着他。” 尾陶应了是,又抿嘴一笑,说:“公子猜猜看,他方才到哪儿去了?” 郁濯在桌下轻踢她一脚:“有话就讲。” 窗外落着细雪,屋内烘着暖炉。郁濯找着个舒坦的姿势,倚靠着逍遥椅闭目养神起来,悠哉悠哉地听尾陶带来的情报。 “他今日离了宫,急匆匆朝深柳祠来,没进主巷,径自往偏巷去了。” 深柳祠的偏巷与主巷所营酒舍勾栏并不相同,偏巷一带的店铺十有八九都做些玩乐的小生意,诸如占卜面相、卖花送果一类,自然而然地汇聚起许多三教九流之人。 尾陶继续说:“我跟着他,见他在一灯笼铺前停住了脚,随后闪身进去,同那店主老妇待了一会儿,很快便出来了。” 郁濯听及此,懒洋洋地将眼皮掀开了。 “可曾听到些什么?” 尾陶摇摇头道:“不曾。他进入去那灯笼铺便暂时歇业了,二人关了大门,院内静得很,我怕靠得太近被发现,只敢远远监视着。” “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这家灯笼铺老板的身份我打探清楚了,是个寡妇,膝下有一独子名唤程青,早年间入了镇北军,后又一路晋升为骑射营副将。” 郁濯伸手让米酒服侍自己起来,轻笑一声,道:“我还真当他是个没心眼的傻子。” 原来像周鹤鸣这样的人,也会私下里暗自布网营生。 郁濯无不尖酸刻薄地想,若是这样,他又有何资格指责自己品性恶劣、两面三刀? 一想到周鹤鸣可能并不如他看上去那般正人君子,他就觉得浑身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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