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声则让这变得更遭，殷屿不得不大声地喊话，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贺连洲点头应了一下，下一秒，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地下河果然很深，落水后，殷屿在水中睁开眼，第一时间观察了一眼水下的环境。 然而，头顶穿透力极强的照射灯却根本看不出河床在哪儿，这片水域幽深，却不像信息中说得那么流速缓慢，周围拍岸的水浪声就是证明。 殷屿和贺连洲两人很快就被水流带走，位于地面上负责收放缆绳的队员，就见缆绳的滚轴忽然加速滚动起来。 方博位于一旁见状立即握住对讲机：“殷屿，什么情况？” 对讲机那头安静了几秒，才传出殷屿的声音：“水流很快，没别的。” 方博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好的收到。” 随着水道变得狭窄，水的流速越发急湍，他们很快便被冲出去了四五十米远。 殷屿见到不远处的两岸变宽，他当即对贺连洲喊道：“上岸！” 他一边说，一边从身后装备里拉出绳索和爪钩，抛了三次终于钩住了一处石缝，殷屿微松一口气，终于在湍急的水流下固定住了自己。 他转向贺连洲，就见贺连洲也已经钩住了对面的石壁。 两人很快爬上了对面的石岸，殷屿靠着石壁微微喘气，视线落在眼前奔腾而浑浊的地下河。 “怎么？”贺连洲注意到殷屿看着地下河若有所思。 “他们掉下来的时候说这里的地下河流速很慢，但我们遇到的地下河却很急，短短三四个小时的功夫，是什么让这片地下河的速度骤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殷屿皱眉低声道，“河流变速通常的情况无外乎几种——河道变化、外部水量激增、河底河床裂缝……” 殷屿说着，抓过对讲机：“方博，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哪里出现了汛情？或者是局部暴雨情况。就这几个小时里。” 方博闻言很快应下，立即调出了周围的气象情况，然后回答道：“没有暴雨，也没有汛情预警，怎么了？” “地下河的水势很大，和七队汇报时候的情况不一样。”殷屿答道。 他正说着，一旁贺连洲忽然拽了拽他，示意他看向先前两人钩住的石壁缝隙处，就见原本离水位线还很高的缝隙，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缩短了近三分之一。 殷屿瞳孔微微一缩，旋即抓着对讲机又补充：“地下河的水位线也涨得很快！” 方博皱紧眉头，地下河离他们地表很远，不论水势变大还是突然的高涨，应该都不会影响到他们，但是对于位于地下世界的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他沉声道：“你们小心，有任何情况，就立即汇报，终止行动！明白没有？” “我们得移动了！”殷屿喊道，他没有直接回答，断开了对讲机。 方博闻声蓦地站起身，他深吸口气，知道殷屿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 他在心里咒骂一声，命令第二队支援消灭怪物的小队注意最新情况，并且严格遵照他的指挥。 “收到！”二分队队长应下。 /// 殷屿看了一眼腰间的深度感知仪器，显示现在他们位于的地下深度是八十九米。 地下的通道要比预想中的宽敞一些，但仍旧漆黑，不过通道中隐约能感觉到风吹拂过，说明他们起码没有走进一个死胡同里。 “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总往地下走。”贺连洲跟在殷屿身后，还饶有闲情地玩笑道。 殷屿微噎。 他懒得搭理身后男人，手里拿着生物信号探测器搜寻生命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殷屿和贺连洲越发深入地下。 地面上，方博来到了裂隙边缘往下看，裂隙之下就像是一片化不开的浓墨，像是连声音都会被吞没。 就在几分钟前，方博再度联系了底下的关山七队队员确认情况，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对讲机的那头就像是没有人一样，安静得出奇。 方博的视线从裂隙下移开，他看了一眼时间，五分钟过去了，他再度拿起对讲机呼叫底下的关山队员：“关山七队，报告你们的情况。” “重复一遍，关山七队，报告你们的情况。” 仍旧没有声音。 方博微微捏紧对讲机，旋即换了频道又呼叫：“关山二队，报告你们的情况！” “当前位置地下深度九十二米，全体已上岸，正在按路线前进，完毕。” “注意安全，留意其他人，我们和七队失去了联系。”方博低声道。 “……收到。” 方博吐出一口气，他再度尝试联系七队成员：“关山七队，这里是临时指挥部，报告你们的情况……” 下一秒，对讲机那头传来了动静—— “方博，是我，殷屿。” 方博闻言一顿：“……他们人呢？” “他们把所有装备都丢在了这里。”殷屿开口，他目光看向四周围。 他和贺连洲选择了一个岔口深入，来到了这里，仿佛是一片倒扣的碗口，空旷而高，就连说话都有回音，而他们就在快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发现了这些装备。 这里没有被探测到任何生命感应迹象，也没有发现任何混战的痕迹。 这些装备是被主动丢弃的。 殷屿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告诉方博：“这里有很复杂的洞穴系统，他们可能走进了任何一个……” “事实上，我觉得这里是被遗弃的巢穴。”贺连洲蹲在不远处的地上，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碾过地上的一小堆枯干泛白的颗粒，他抬头看向殷屿，打断了青年的话头，招呼对方过来。 殷屿闻言话头一顿，快步走去，就见那片地面上，竟是堆满了一片这样的东西。 “这些是粪便。”殷屿低低道，“那些沙鼩鼱的粪便？” 贺连洲点头：“看颗粒大小，应该是。这些洞穴是它们挖出来的通道。它们是地下的建筑家，一生都在挖掘建造巢穴。” 不过很快，他话锋一转：“但是看这片粪便区的干硬情况，这里应该已经被遗弃了很久。” “沙鼩鼱不会轻易放弃它们的巢穴，除非感受到威胁。”贺连洲说道，他目光看向四周围，强烈的射灯照向黑暗的角落里，但仍旧什么也没发现。 殷屿闻言，视线又回到了地上的那堆装备上。 他顿了顿，然后道：“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把装备丢在这里的原因？想要引开什么东西的注意力？” 第47章 开局第四十七天 “周舟！把…… 开局第四十七天· 贺连洲看向殷屿, 就见青年搜刮了地上的装备，就连这些队员的侧袋、内袋都没有放过，不过显然没什么收获，最后他又拆下了几个装置里的电池, 放进口袋里。 贺连洲见状眼皮微跳：“你可真是雁过拔毛, 一点也没剩。” “他们带走了的绝大多数会用到的补给, 没有让我搜刮到什么。”殷屿说道, 但是却显然地松了口气, 嘴角放松着。 贺连洲看了殷屿几秒, 察觉到青年进入地下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出现的轻松和好心情，他有些明白过来，微微颔首道：“他们还有时间带走补给，说明他们的处境不算太危险，他们有时间整顿。” “没错。”殷屿投给对方一个赞同的眼神, 然后将唯一搜过到的电池装进口袋里, “这几个电池或许会有用，先带上再说。” 贺连洲见殷屿没有卸下装备的打算，他微微挑眉：“这就走了？” “嗯。”殷屿点头。 “这些装备被留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你说过，他们很可能是想利用这些来引开某种东西的注意力。”贺连洲微眯起眼，顿了顿, 然后道, “现在你想当诱饵？” “第二批进入地下的队伍就在我们的后面，他们或者我们, 都极有可能遇见上一支队伍试图避开的东西。”殷屿说道，“总有一支队需要先知道会面对什么。既然你说过我是怪物锚点，那我想我的概率会大大增加。与其被动等着被攻击盯梢, 不如由我来伏击。” 殷屿目光冷冽下来。 贺连洲意外地看向殷屿，他只是没料到对方打的是这主意。 他玩笑道：“伏击？很高兴听到你没打算用崇高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我喜欢伏击的想法。” 殷屿扯起嘴角：“牺牲精神？这难道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如果我死了，你可以顺理成章地拿走我的身体不是么？但这不在我的计划里。” 贺连洲眨眨眼，尾音扬起，似笑非笑地道：“噢，我倒是没想起来这一点。或许因为我又有些舍不得了呢？” 殷屿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贺连洲的话，这个男人的话能听信一半都嫌多。 他道：“过来搭把手。” “你打算怎么做？”贺连洲问道。 殷屿看向那些被丢下的装备道：“这些装备的特点是荧光条带光、对讲机的无线电和磁场问题，对于长期生活在地下百米的生物而言，这些就是刺激源，应该也是他们将这些装备遗弃的原因。” 殷屿一边说，一边将贺连洲身上的对讲机拿下来，用小刀从对讲机的接线处撬开，然后道：“我要把这个对讲机的收发调整到最强波动上，如果怪物是受这影响，它应该会无法忍受而被刺激出来。” 他把这枚改装后的对讲机别在地上的一件装备上，随后又将头顶的射灯取下，利用装备做出一个光线扩散装置，让这里的光亮覆盖面积更大，但是亮度却因为逸散的缘故，远没有那么穿透强烈。 在这片面积犹如半个足球场的空间里，这样的亮度就像是窄道中的荧光棒，惹人注目而又目标明确。 尽管殷屿和贺连洲没有用对讲机，但是他们装备上的可视仪器连接着地面的临时指挥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方博眼里。 方博见状眼皮直跳，立即抓过对讲机低喝：“殷屿！你在做什么！？” 殷屿听见对讲机那头传来的喝声，面色不变，只是向方博说道：“让下来的那支队伍在我们后方警备，听我信号支援行动。” “我不是说过，你们的任务是搜救！”方博抓紧对讲机。 “七队在躲避的怪物正在猎杀他们。”殷屿开口，他的眼睛又黑又深，声音极冷，“他们脱下了装备，是想给自己拖延时间，但是这里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光顾的迹象。” “方博，那怪物没有中计，仍旧在追捕七队。”殷屿沉声，“所以，诱捕伏击它，就是在给七队拖延争取时间！” 方博闻言一僵，他意识到殷屿说的是对的。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道：“那你要怎么做？二队可以为你提供人手和帮助。” “不，他们待在原地，不要靠近这里。”殷屿断然否定道。 更多的人靠近，意味着场面更加混乱，也意味着更有可能增添伤亡情况。 “就像我先前说的，听我的信号行动。”殷屿对方博说道。 方博只好应声。 他调到二队频道：“二队所有，注意，待在原地警戒，听候指令行动！” “二队收到，方指，什么指令？”二队队长应声。 方博停顿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回道：“作战现场的指令。” 二队队长皱眉，但仍旧听从命令地待在了原地，距离殷屿那头还有四五十米的长度距离。 结束了对讲后，殷屿架好了武器。 关山特区的武器装备是特殊的，主体是一把长杆的枪，可以匹配多种子弹，最多能够一分钟连发八十枚普通子弹，而枪管下则是另一个发射型的尖钩，尖钩连着三米长的细钢索，用来捕获控制目标，钢索的承重在五百公斤以下。 除去发射类的功能外，枪管还能够一秒脱卸，脱卸下后，便是化为近战类的长柄武器，犹如长矛一样。 这样的设计是在他们遇到足够多的怪物之后，一步步改良出来的最终武器形态。 甚至很多时候，近战的概率更高，那些怪物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贴身作战。 殷屿向贺连洲示意了武器的使用方式后，他看向男人：“用过枪吗？” “算是用过。”贺连洲偏头想了想，他夺过几把枪，射杀过一些目标，“准头还算可以。” 殷屿闻言将信将疑地把武器交给贺连洲：“……不到不得已的情况，不要开枪。” 贺连洲接过武器，咧咧嘴一笑，知道这是殷屿不信任他的枪法。 殷屿接着又将带下来的绳索搓开，十二股的线被完全搓开，分成细线抽了出来。 随后，他把其他人丢下的武器卡在石头间，调整好角度后，枪托底座弹出四爪的钢钩，牢牢插-入岩石里固定住，细线用来控制扳机。 贺连洲几乎用不着做什么，学会了如何使用武器后，他就待在角落里，看着殷屿如何一点点利用手边有限的东西，布置出了一个大型的空间伏击陷阱。 加上那些被丢下的武器，他们一共有十把在手，八支被殷屿分散做成了定点定向的远程暗器，补足了他们无法全数操控的劣势。 但是要在战斗的过程中，同时记下这些武器的射程和方位，最大程度地利用上而不被误伤，这是一个极大的、甚至不可思议的挑战。 贺连洲看向殷屿，他有些好奇，即便是他，都无法做到的一点，眼前青年能够完成这样的目标吗？ 殷屿让贺连洲找一个半高处的隐秘点掩护，而他则待在所有武器都可以射击到的射程范围区间里。 他不断地使用对讲机呼叫贺连洲那只被绑在诱捕装备上的对讲机，那枚被改装过的对讲机发出响亮的干扰声，一遍又一遍。 /// “你听到它的声音了吗？”窄道里，一道声音低低响起，带着难以遏止的不安喘息。 “它跟上来了，我能闻到那股味道。”另一个人说道。 “它还没走？我以为它是跟着我们身上的荧光来的！那些装备都已经丢在那边了，它怎么会还追着我们不放？” “对讲机也在那边，我们把所有的装备都放在了那里！” “至少该带上武器的。” “枪根本进不了这样的洞！何况一开枪，那些老鼠也会闻声围过来！那只会更糟糕！我们的手榴弹已经耗尽了，再被围一次，绝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讨论的声响杂乱而压抑，正是躲藏起来的关山七队队员。 他们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前方的路被堵死了，很可能就是之前他们在地底引爆手榴弹后引起的坠石封堵。 以至于现在，他们不得不在窄小低矮的通道里匍匐转身，找另一条道路。 但是他们身后就是那怪物。 那怪物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奇怪的香味，香到了极致，又像是一股腐烂的臭味被掩盖在香味下，那味道让人作呕。 他们现在仍旧能闻到那股气味，说明那怪物还在附近。 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只得待在这狭窄又封闭的洞穴里。 “起码往好处想，这里太窄了，怪物进不来。”队伍里有个人玩笑般地开口嘟囔，试图轻松一下氛围。 “别，别这么说，乌鸦嘴。”立马黑暗中有一道声音制止了他。 两人声音刚落，空气中那股异香味陡然浓重起来。 没过几秒，一个硕大的阴影出现在洞口外，两侧五对刚毛像是蠕动的螳螂似的镰刀爪，在石壁上划出“嗞啦”一声。 “草——”所有人倒吸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拼命往后缩。 就见那侧的刚毛刺进洞口，胡乱地探戳着，在石壁上轻而易举地扎出一个个小坑，毫不怀疑要是人体被扎到，恐怕就是一个血窟窿了。 石壁被怪物撞戳得扑簌簌地往下坠落石块。 “它的确进不来——” “但我们会被活埋！” “快想办法！” “该死的我不知道，如果殷队在这里，如果他在这里，他肯定有办法……他会怎么做？他会……” 混乱中，有人低低喃着，很快，他猛地想起什么，飞快道：“就让它把这儿撞塌！” “撞塌了我们才有机会离开这里！”他说道，指着左侧，“引怪物往这边撞！这里的石壁温度更低，背后很有可能是水或者地下河！撞塌了这面石壁，我们就有机会！” “……好！就这样！”队伍里里面有人应和，“妈的，这就对了，周舟你有殷队那刁钻的味道了，哈哈哈！” “还笑！还笑得出来！我真是服了你们！”另一道声音吼道。 被喊“周舟”的年轻人带头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坚硬如矛的刚毛重重撞击左侧的石壁，又是几下，石壁震动得越发剧烈，石块失控地直往下掉。 “再来一下！”周舟见到石壁里陡然涌出了细细的水流，他眼睛一亮，立马吼道，“所有人准备迎接撞击！” 他刚说完，那怪物却是忽然停下了动作，巨大的身躯微微抬起，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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