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梯门完全关闭的上一秒,他听到了重机车疾驰而去的轰鸣声。 他曾经以为会永远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始终会长大。 永远只会说喜欢的小女孩,应该认识到,她已经爱上了一个人。 江璟深的后背靠在冰冷的电梯墙上,慢慢滑坐下来。 她该长大了……即使不是因为他。 第230章 胥乔怀着急切的心情从电梯里走出的时候, 一眼就望见百无聊赖地坐在他门前的金鲤真, 她屈膝环抱双腿,脚上穿着蓝色的胖鱼头棉拖, 鱼头附近是竖着倒着的二十几瓶的养乐多空瓶, 她膝盖上的双手里也握着一瓶养乐多,花瓣般饱满的嘴唇咬着吸管却没有喝,她目光放空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墙面, 仿佛在思考什么, 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出神, 在听到脚步声的一瞬, 她欣喜地抬头朝他望来, 刘海下圆圆的杏眼黑亮清澈,可怜又可爱。 她眼中的期待仿佛一根锋利的尖刺,忽然间刺破胥乔今晚的所有故作平静—— 他不得不将她亲手推给另一个男人的痛苦和不甘, 他不得不亲手伤害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唯一朋友的悲痛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从被她刺破的漏洞中涌出。 胥乔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一具只有呼吸的行尸走肉,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金鲤真面前。 她一句话都不说,无声地用目光表达着她的控诉。 蓝色的胖鱼头轻轻踢在他的鞋上, 她握着手里的养乐多, 委屈地小声埋怨:“你又一声不吭地去哪里了?为什么手机要关机?” 胥乔的心脏和眼睛同时在发痒发涩, 他已经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正在向眼眸深处汇聚,等待着一个冲破阻挠,决堤而出的机会。 为了不在她面前流泪, 他蹲下身来,将她轻柔地圈入怀中。 她身上甜甜的气味丝丝入鼻,重新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心跳,他的灵魂却好像浮出深深的海底,重新呼吸到氧气。 “你为什么不进去等?”他露出笑容,试着语气轻快地说话,眼泪却在他开口的瞬间顺着脸颊流下,划过他上扬的嘴角。 “我想早点骂你,早点打你,早点欺负你。”她一拳打在他身上。 软绵绵的拳头轻飘飘地砸在他身上,胥乔嘴角的微笑弧度不由扬得更高,夺眶而出的眼泪却流得更汹涌了。 有一滴眼泪不小心落到她裸露的脖颈,胥乔感觉她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她原本放松垂下的双手条件反射地抬起,他已经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对不起”也到了嘴边,他刚刚张口,却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臂抱住了他。 他的声音在喉咙里湮没,他的整个人,整个心灵,都在她被刺痛后没有退缩,反而主动靠来的拥抱里分崩离析,消弭无踪。 “我打疼你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他说:“你力气真大。” 轻轻一击,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给点阳光就灿烂。”金鲤真听出他在戏弄她,抬手又给了他一拳。 “……真的疼。”他收紧双臂,在她肩上喃喃自语。 他的养父母都患有重病,养父酗酒成瘾,喝醉了对一家人拳打脚踢。 疗养院里,胥珊利用他来吸引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看着他挨打受辱,逼他忍受那些人的毛手毛脚。 福利机构里,他和其他人泾渭分明,他们在河的一边,他独自在另一边,在他的评估报告上,他的评语是“孤僻、易怒、有严重暴力倾向,不建议开放领养程序”。 他偷渡来到莲界,却落入黑道的手中,宽胖子逼他扮做男妓,下套骗人钱财,为了磨平他脑后的反骨,宽胖子当着全帮会人的面,命令人拔掉了他的十指指甲,看完行刑全程后,宽胖子在哄笑声中把抽完的烟头摁灭在他锁骨。 再后来,他杀死了宽胖子,他把从前受过的耻辱,一一还了回去,宽胖子没撑住,在他还完“恩情”前死了,他就在他的尸体上还完全部。 宽胖子的尸体坠入大海,成为无数海洋生物的养料。 一切就此终结,他的仇恨随着宽胖子的死亡烟消云散。 他本可以弃暗投明,重新开始,但他没有。他顺着宽胖子的路走了下去,重组宽字会,由屠龙的勇士化为恶龙。 走了一半的路,要怎么回头? 弃暗投明,身上已经染上的淤泥和鲜血又要怎么洗净? 假如世间真有可以弃暗投明,重新开始的人,那也不会是他。 他涂满鲜血和罪恶的人生,从十六年前就已经注定。 他的养父母,在出国前是金氏王国名下一家工厂的工人,他们先患有重疾被工厂辞退,后举家出国“务工”,落脚底特律后,他们忽然就多出一个“儿子”。 他的养父母因病去世后,胥珊因为交不起消费被迫大学休学,她原本性格腼腆,却不知为何染上毒瘾,迅速堕落,勤勤恳恳时偏偏找不到工作,骄奢淫逸后,反而找到疗养院的高薪工作。 胥珊死后,照顾他的福利机构每年都接收来自金氏集团的一笔大额“捐赠”。 宽字会原本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帮派,宽胖子见他骨头硬不肯配合,原本只打算任他自生自灭,却在拔掉他十指指甲后迅速在莲界崛起,成为小有名气的地方帮派。 “真真……我好疼……”他试图用更轻松的语气说出,他的嘴唇在笑,眼泪却源源不断地汹涌而出。 有一把刀,将他的心脏当做苹果,优雅地削下红色的苹果皮,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红色的血肉落到地上,鲜血滴答流。 干脆死了好了。 无数次,他都在看不见太阳的永夜里漠然地思考。 直到太阳照进永夜,雷电划破苍穹。 他不想死了。 他每一天只想,想要再靠近一点。 想要她喜欢自己一点。 想要再多汲取一点温暖。 想要再多汲取一点光明。 想要再多活一天。 再多留一天,多爱一天。 “我觉得没用多大力气啊……”她心虚地说,右手在他背上生疏地拍了拍:“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打你了……” 他竭力忍着哭声,说不出话来,她以为他还不满意,又说道:“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答应你,今年夏天之前只和你玩,只和你睡觉,只喜欢你,够了吧?” 也许是能量储备趋于饱和的缘故,她现在通过人类的食物就可以满足日常消耗,不会再感觉抓心挠肺的饿了,既然没有那么饿……那就忍一忍好了。 忘记他就在耳边,她小声嘀咕:“爱哭鬼,怕了你了……”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在温暖的阳光下,心甘情愿地灰飞烟灭,湮没后的每一粒尘埃都向着太阳飞去。 他紧紧抱住她,死死咬在自己的手腕上,才能堵住失控的哭声和颤抖。 铁锈般的鲜血和又咸又涩的泪水一起流入他的口中,直直往心脏逆流而去。 足够了。 有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他愿意为她献出一切。 足够了。 他愿意为她即刻去死。 他心甘情愿为她献出拥有的一切。 请拿走他滚烫的血液,他坚硬的骨头,他跳动的心脏,他痛苦而扭曲的灵魂,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你流血了?”金鲤真忽然从他怀中挣脱,拉过他的手腕,看到他手背和手腕连接出的牙印和血迹,她抬头怒视着他:“不准再伤害自己了,听到没?!” 他下意识地低头,不愿被她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又不是没有见过。” 她不以为意地嘟囔着,抓着他的衣袖,胡乱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他想不通,为什么总是在她面前这么狼狈。 “我其实不爱哭。”他努力露出笑容,对她笑着说。 “呵呵。”她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他喃喃自语:“我其实很能忍……多痛都能忍。” “我其实很聪明,看过一遍的东西都能记住。在疗养院的时候,我一直梦想着,长大以后当一名律师,专门为受欺负的人伸张正义。” “我其实不想去伤害别人,可是不去伤害别人,我就会被伤害……” “我其实还有很多的优点,我一直都想将这些优点表现给你看。”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尽力笑着,用尽全身力气,却抹不平声音的颤抖:“可是这些优点,和你身边男人们所具有的优势比起来,太渺小了……太无用了。” “我没有令人瞩目的家世,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没有一呼百应的声望,我只是一个恶迹斑斑,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在刀尖上行走,贪求不属于自己的珍宝的社会渣滓。即使是这样……”胥乔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他用力低下头,听到自己泣不成声的可怜声音:“即使是这样的我,也还是想要爱你,真真,请你原谅我……” 请原谅他。 如果不是他,这一切根本不会开始。 她不会落水,不会生病失忆,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会连随意走在街头,都可能出现一辆失控的汽车朝她冲来。 请原谅他。 连说出真相的勇气也没有。 她伸手再次抱住他,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原谅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激情落泪的一晚。 越写越爱胥乔,我的胆苦啊,真的苦,这不是海胆是苦胆啊 幕后黑手千刀万剐不为过啊!!! 刚开始的时候不少读者说胥乔感觉很可怕,我心里苦啊,胆明明是小天使好吗!!! 第231章 白色情人节的这一天, 江璟深和袁娅的订婚宴如期举行。 除了受邀的宾客, 政界和商界一些听到消息的人以外,江璟深的订婚宴举办得十分低调, 网络上没有走出一丝风声。 金鲤真作为男方在世的唯一家人, 当天早早的就到了举办订婚宴的世纪酒店,江璟深和他的未婚妻袁娅游刃有余地接待着纷至而来的宾客,金鲤真看得直打哈欠, 只能靠吃甜品打发时间。 从某些方面来说, 江璟深和袁娅真是天生一对, 在无聊的地方都那么无聊, 两个工作狂凑在一起, 就连订婚宴都能搞得像是商务酒宴。 世纪酒店是上京市著名的三大酒店之一,现任的厨师长曾在中南海任职,担任过重大国宴的主厨, 宴会大厅高端辉煌,还有可供客人透气休息的露台和休息室, 露台下就是有专业园艺师管理的精美花园, 还可以看见美轮美奂的婚礼拱门,在天气晴朗的时候, 这里是上京市举行婚礼仪式的热门场合。 顺便一提, 经营管理酒店的是世纪集团, 这家公司是正泰集团的子集团,也就是说,这里也是江家的产业之一。 金鲤真估计今天来了许多豪门名流, 可惜她是个假名媛,场内的绝大部分人没人给她介绍的话,她都不认识。 江璟深今天是主角,不可能在她身边一个个给介绍,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海胆精灵,她不管问哪个人,他都能够马上作出回答。 “那是涂鸣,国内排行第一的服装公司万通集团的所有人,他没结婚,情人众多,有个生母不明的儿子,据说他对儿子很宠爱,但是很少让他出现在公共场合。” “涂鸣旁边的是吴旭彬和他的妻子刘羡,吴氏从互联网起家,通过联姻吞并了国内最大的快递企业后进行资源重组,一跃成为国内电商的龙头企业,在外人面前,两人是著名的模范夫妻。” “在外人面前?”八卦十级学者金鲤真马上捕捉到重点。 “私底下两人都想要中年丧偶,但是为了隐瞒杀人动机,他们反而心照不宣地在外人面前不断秀恩爱。”胥乔平静地说:“曾经一度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排名第九的刘家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吴刘两家的联姻本就是一场阴谋,吴旭彬如今已经站稳脚跟,刘羡自然也就变得碍手碍脚了。刘羡引狼入室,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希望用一些不合法的手段力挽狂澜。” 金鲤真不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胥乔看了她一眼:“金乌会曾接到过他们夫妻二人的杀人委托,华奇认为这件事牵连太广,不愿节外生枝,最后拒绝了。” 电视剧果然都来源于生活,金鲤真已然成为一名兴趣盎然的吃瓜群众。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晚上6点,宴会厅里剩下的空位越来越少,金鲤真发现一个规律,地位越高的人,来得越晚,宴会厅中剩下的空位许多都出自地理位置最好的三桌。 金鲤真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蛋糕,马上就有眼疾手快的服务员走来端走空盘,她拿起面前装着橙汁的玻璃杯喝了两口,忽然看见有一个她也认识的面孔走了进来。 在第一次百度薄荧资料的时候,她就从她的人际关系一栏上看过这张脸,这不是薄荧的前男友傅沛令吗?这种通常是一男一女出现的场合,单独一人出现的傅沛令不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钟汇集团的掌门人傅沛令,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排名第三的商人,旗下的蛟龙院线占据国内35%的市场份额,是个和你电影上映后排片率息息相关的人。”胥乔看见他在看傅沛令,还以为她是对他的身份感到疑惑,主动解释。 即使没有之前的了解,金鲤真也能看出他身价不菲,因为江璟深和袁娅已经走到傅沛令身边,带着八分笑容和他寒暄起来。 坐在这里看了这么久,金鲤真还是第一次从江璟深脸上看到八分笑容。 “他不是有老婆孩子吗?怎么一个都没带?”金鲤真疑惑的问。 “因为今天薄荧也会出场。”胥乔说。 金鲤真脱口而出一句脏话,马上就准备起身溜走。 然而,晚了——她看见一身白色无袖连衣裙的薄荧挽着她的丈夫走了进来。 金鲤真先看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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