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殿下,有消息了,夭大人被下了天牢,性命无忧,但……但怕是难再出来。” 黎槐玉一惊,这竟是要关一辈子吗? 她如此年轻,如何使得? 宋听檐闻言未语,良久才开口,“还有什么?” “有人来送口信,说夭大人要殿下醒来想法子去探望她,她有话与你说。” 宋听檐闻言未语,似乎心神未在,片刻才开口,“备马车。” 黎槐玉有些担心,“殿下如今能出去吗,可真的安全?” 季尧安将情况一一说明,“陛下下令彻查,且将大理寺的官员都查办了一遍,尤其是经办殿下一事的,全都洗干净了。” 天家的洗干净,便只有血洗。 宋听檐闻言回屋的脚步难得一顿,显然未曾料到她的动作这般快速。 人还在下天牢,那边就处理干净了,果然是喜欢怕花亡便先亡花的人。 他想起往日不由一笑,抬步踏进屋里。 黎槐玉有些担忧开口,“殿下可要千万小心,我陪您一道去罢。” 宋听檐进了屋,闻言转身看向她,话中有话,“黎姑娘,我孤身一人来往已经习惯,无需陪伴。” 是无需陪伴,还是无需她陪伴? 黎槐玉心中一涩,苦笑而又胆大,“殿下是有了心悦之人吗?” 宋听檐正要关门换衣,闻言亦是坦然,“没有。” 黎槐玉看着他关上门,心中难免失落,既便是没有心上人,但也不会心悦她的意思。 但她转念一想,既他心中无人,那她岂不是还有机会? 忽然,宋听檐重新打开了门,看向季尧安,“先送进去些柔软丝绸的被褥,逗趣的玩意儿,吃食也不可含糊,她虽不挑嘴,但不爱吃的便是随口对付。” 这人说的是谁,都无需道明。 季尧安自然也清楚,“下官明白,这就去办。” 黎槐玉听到此话一顿,看向宋听檐重新关上的门,心中期许慢慢落下,如这冬日雪冷得明白。 天家子弟自来贵重,从来都是由人伺候,怎需这般事无巨细,倒像是他自来精细养着的一般? - 夭枝被关进天牢的半日,便有人来看她。 天牢幽深,他从远处过道缓缓走来,站在牢门前,视线落在她身上,一身白裘,面容清隽,如往日一般,又似乎有些不同。 他面容有几许苍白,显然身上的伤不轻。 夭枝起身往他那处走去,如平常闲散一般关切道,“身上的伤可有好些?” “好多了。”宋听檐缓声开口。 夭枝语塞,竟不知再问什么,‘吃了吗’这样的话题好像有些干。 她一时只能拽着小胖鱼玉佩摇着玩。 宋听檐站在原地看她,默然许久才缓缓开口,“父皇下了旨,你可知自己要一辈子呆在牢狱中?” 他言辞平静,夭枝却感觉他内心的波澜起伏,她自是无所谓,“无妨,逢年佳节给我送些好吃的,有趣的玩意儿,总能打发这几十年的。” 几十年于她来说还是容易的,她往日修行时都是一动不动,整个山门里就属她这种草木类的最是呆得住,早习惯了。 更何况也并不真的需要呆上几十年,宋听檐顺应命数走完命簿,她的差事便就完成了…… 宋听檐微微敛眉,“你总和我想的不一样,人生一世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足为道吗?” 夭枝听到他这话时,愣了一瞬。 也对,他与她自然不同,凡人眼里就只有这短短一生,自然重要。无论是妖还是仙,亦或是人,都会把仅有的视为最重要的。 他宋听檐并不是神仙,等命数到头,他这个人便不复存在了。 夭枝莫名生出几分复杂之感,神仙未卜先知也未必是好事,就像她知道,结局已然这么近了。 如今她才知这份差事的为难之处,要她看着交好的友人慢慢走向黄泉路,何其艰难。 且他还这样年轻。 不知是不是这冬日太过寒冷,她心中莫名萧瑟,一时不敢再看宋听檐的脸。 她伸手到衣袖中将劫狱前就准备好的分布图拿出来,隔着牢栏递过去,“此图拿给陛下,他已然默许,经此一役,你可以永远做贤王殿下,乌古族之事不会再问,往后剩余的日子舒舒服服做个闲散王爷便好。” 宋听檐却没有接,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面上,似乎很不解,“为什么这样救我?” 夭枝闻言一笑,认真道,“殿下,你问过我很多次了,难道一定要有个理由我才能救你吗?” “不是吗?”宋听檐看着她似乎在探寻他所能理解的人性,可却一无所获,“人活一世怎会为了所谓的一见如故,心甘情愿牺牲自己坐一辈子牢狱。” 她若是喜欢他,倾心于他,这般为他,他也能归于人性所为。 可她没有,她眼中不是喜欢,她只将他当做友人罢了。 即使如此,又为何做到这般地步? 夭枝明白他的想法,他必然是不解的。他在宫中长大,从小到大只经历争斗利用、尔虞我诈,自然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人。 她应该也是唯一一个为他牺牲到这般地步的人,毕竟凡人牵挂太多,根本做不到她这一步。 而她一介神仙自不在乎凡尘,做到此事轻而易举,这于她来说本就没什么牺牲不牺牲的。 他越是惊讶于她帮他一事,她便越是心虚。 夭枝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簿辞,你不必将此事记挂于心,我也不过是随手而已,此事本就不足挂齿,你若仔细观察,往后这样待你好的人自还会有的,我既是你先生,帮一帮你也无妨。”夭枝想着正准备怎么巧妙地引出黎槐玉,可竟然一时卡壳。 这种场合说媒的话,他会不会怀疑自己收了人银钱? 到时惹他生气,他只怕不送好吃的好玩的来了,那她真怕会哭瞎。 夭枝动了动唇,当即安生闭上。 “你当真无所求吗?”他看过来,言辞极为认真,竟不知他是真的希望她有所求,还是希望她无所求,“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办到。” 她自然有所求,她求差事妥妥办完,求回九重天之后,能因她这差事办得漂亮,往后差事能排得好些,最好清闲安全些,不必这般劳神劳力。 可她越是这般有所求,就越是愧疚于他。 与他来说,她终究是占了个便宜,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一世对他无所求的人,也不过是为了差事而已,何其悲凉。 夭枝越发不敢正眼看他,心虚避开了话头,“出去罢,春日花开我是瞧不见了,你去封地前派人折枝花来给我看看便好。” 宋听檐看着她许久,终是转身离开。 夭枝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 他这副皮囊她惦记着收藏很久了,其实都已经准备好待他归去后不问自取的,如今这般倒有些下不去手了。 他这性子必然是不允许的。 唉,她树生头一次因为自己这强烈的道德感束手束脚。 … 宋听檐进了宫,皇帝已在宫中等了许久,他进殿之后,拿着手中的分布图跪下。 皇帝见此图当即站起身来,老太监连忙上前取图,转身快步恭恭敬敬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伸手取来打开一看,拿桌案上的边关地图对比着看,地貌还真是没一处错,都是确有实据的地方。 他低声喃喃,“倒像是这么回事。” 皇帝暂且信此图,毕竟这么大的事,没人敢在他面前撒谎。 他拿着手中的分布图,难得舒心,“若是真有其事,也算除了朕一个心头大患。” 老太监连忙恭敬道,“有陛下忧心,必会天佑百姓,蛮夷此次必定会退。” 皇帝面色和煦许多,他看向跪在殿中的宋听檐,见他面容苍白,身形虚弱,似乎难得生起些许愧疚,“孩子,你可有怨朕?” 宋听檐闻言俯下身,恭敬开口,“父皇言重,儿臣不敢,是儿臣没有尽到做儿子的本分,未叫父皇满意。” “此事是朕疏忽了,才让你有了这么一遭意外,到底也是别处混淆了视听……”皇帝说到此停顿了片刻,重重叹气,似颇为感慨,“那祖孙三人被当即处死,朕想亲自问都来不及……” 这可是人证,却被这般着急地杀之灭口,且下旨的还是慈宁宫那位。 这事可是人尽皆知,人人都道太后大义灭亲,处置有方。 皇帝说到这处,又看向他,话中有话,“进宫后可去看过你皇祖母了,她很是担心你,这一次到底也是她矫枉过正,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只怕也是被吓着了,才会这般严厉待你。” 宋听檐闻言却没有开口,许久,他慢慢抬起头,神情平静,“父皇,儿臣出生时,你喜欢我这个儿子吗?” 皇帝闻言面上神情一顿,似记不起大概,片刻后又笑起,俨然慈父模样,“自然,你忘了儿时父皇还抱过你,只是你年岁渐长,又满心满眼都是你皇祖母,和我便不太亲了。” 他说着,眉眼中似含了几分遗憾,“到底是朕政务繁忙,你是你皇祖母带大的,自然和她亲近些,她待你自然也会严厉许多,只是这次未免太过严厉,这事都没有弄清,就……”他话到此处,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太后这哪是严厉,分明就是只留了一条死路。 宋听檐垂下眼帘,眼中神色无端落寞,片刻后,他却没有说什么,“父皇,儿臣自幼便敬您为天,又岂会不愿意亲近您?” 皇帝闻言眉目舒展,他起身步下台阶,伸手扶起他,“如今亲近也不晚,朕现下正是用人之际。” 宋听檐随着皇帝的手起身开口,“父皇所忧之事,若有儿臣力尽所及之处,儿臣必不退缩。” 皇帝视线落在他面上,“外有蛮夷搅扰,内有匪兵作乱,国库却空虚……”他面上不露声色,开口问道,“朕知晓乌古族有宝藏传说,派人前去探,却碰巧见你祖母也派人去了,不知是为何?” 宋听檐闻言却是沉默下来,垂眼未语,片刻才开口,“儿臣不知,乌古族已灭,此等传说不过只是传说。” 皇帝面色慢慢转沉,收回了手,“你不知?依朕所见,你祖母那边怕是都已经寻到宝藏了……” 宋听檐重新跪下,“父皇,乌古族一切事宜只儿臣一人知晓,儿臣也并未与任何人说过乌古族有什么宝藏矿山,传说终究是传说,祖母年岁大了,难免固执,还请父皇不要因此疑心祖母,与皇祖母生分。” 他难掩怒意,一甩衣袖,不想再听。 这板上钉钉的事,他竟还要帮着太后隐瞒,那乌古族若是没有宝藏,太后岂会如此愚蠢,将所有人马全压进去。 再者,若是真没有宝藏,他为何只字不阻止自己派人前去搜寻,毕竟若是没有去之便是无用功,他不阻止分明就是有其事! 此子真不知像谁,如此固执不知变通,事到如今,还要护着他皇祖母,身在皇家竟还妄图亲情,真是愚不可及。 皇帝心中生怒,不过既应了夭枝,自也不好言而无信迁怒,这般看着此子也确实没有半点野心,否则这漫山宝藏何需告诉他皇祖母,自己独吞岂不更能成事?自是没有这个脑子和魄力。 皇帝失望透顶,也无暇再多言,“你身子还未好,回去好好歇着罢。” “是。”宋听檐应声,又抬头开口,“父皇,夭先生……” “她的事你便不必管了,朕心意已决。”皇帝已无耐心多言,转身上了台阶,不再理会,大有一副棋子弃之的架势。 大太监连忙上前劝退,“殿下,请罢。” 宋听檐站立片刻,“儿臣告退。” 他起身往外走去,门外守着的太监一路相送。到了外头,便见一人跪在数级台阶下。 他脚步微顿,一旁的太监见状,开口解释道,“酆大人千里迢迢回来,却不想是为了夭大人的事,陛下不见,他便在外头跪着等候。” 这话正说着,酆惕便抬眼看来,见了宋听檐当即伸手行礼,正午日头毒辣,他面庞生红,显然很是煎熬,“微臣见过殿下。” 宋听檐身上的伤还未好,方才又跪了许久,不免着了凉意,掩唇低咳几声,才微微抬手,“酆大人不必多礼。” 酆惕又施一礼,便继续顶着毒辣日头严肃跪着。 宋听檐一路出去,一路安静,许久,忽而开口,“酆大人跪了多久了?” “昨日便来跪着了,陛下没见,早间宫门才开便又来了,跪了有大半日了。”身旁的太监见殿下对此事感兴趣,便又继续笑着说,“酆大人青年才俊,族中又是清贵世家,文官中最有前途的便是酆大人,陛下爱才,否则若是以别人提这无理要求,陛下早已命人拖去打上几棍,赶出去了事,哪还容得他在这儿跪着?” 太监说着又笑叹,“听说酆大人与夭先生关系极好,这次千里迢迢回来只怕不是为了同僚之谊。” 宋听檐面色未变,“何出此言?” 太监忙道,“殿下禁足之期太久,恐怕不知外头之事,这风言风语京都都传遍了,听说酆大人早前便请旨往回赶了,那时夭大人可还未出这事,他家中正张罗着婚事,却一直未说是哪家姑娘,如今想来,怕是夭大人了,否则这亲事在即,男女有别,他跪在这处替夭大人求情算是什么事呢?” 宋听檐一路往前走,一路听着,长睫微微垂下,看不清眼中神色。 太监说着还颇有些感慨,只觉可惜,“酆大人与夭大人年岁相当,倒也是情深良配,只是如今可惜了,他在此处跪着,夭大人也未必能知晓啊……” 他走了几步,听闻此言转头看向跪在殿外的男子,神色莫辨。 第50章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 夭枝在天牢里呆着很是悠闲, 也不知是不是宋听檐在外打点了,她被褥皆是丝绸覆之,厚而不重, 极为保暖, 吃食上自然也没有亏待。 还送了几个小盆栽进来, 小巧玲珑很是讨喜, 树很喜欢。能在天牢里打点到如此地步,自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皇帝将她关在天牢最深处, 左右牢房皆空着,要她连闲话的机会都无, 只怕是真怕了她如此料事。 夭枝倒也不意外, 皇帝那样的位置自然最怕出现他无法控制的东西,没有取她性命已然很让人意外了。 她在牢房里摆弄盆栽, 本以为呆在天牢里, 会有狱吏寻她麻烦, 却不想这些人皆是不敢对上她的视线,生怕被她瞧见记住似的。 她在牢中自然不知道外头如何传她, 狱吏却是知道, 她是早已名声在外。 贤王上交分布图,短短半日便传遍了朝野。 夭枝去大理寺强行带走贤王一事不胫而走,更甚者,如此大罪, 陛下竟没有赐死, 且她去了一趟大理寺, 便一句话让大理寺上下官员被彻底洗了一遍, 更甚至于可以说是直接端了大理寺,很难不让人怀疑里头是不是有不长眼的狱吏得罪了夭大人, 才落得如此境地。 这种种迹象表明,即便深陷牢狱,也依旧觉得她没几日便会出来。 是以这些狱吏是真不敢对上她。 夭枝想着,应当是皇帝将大理寺洗得太干净,她其实也不想如此,只是太后手太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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