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拒见这些人。 凡间皇权至上,若是私自闯宫,以皇帝多疑的性子,必然不会听她说话,还是要让皇帝不得不见她才行。 渚御史孤身一人,没有家族牵挂,自然敢与她一道伸冤,所以她才会头一个就来寻他,可若是他也拒了,那旁人又如何敢来? 而且命簿里根本没有这一段,这是凭空出来的,也代表着她无法控制…… 她一时心乱,“渚大人,此前我言行无状,但此事求你帮帮殿下,他自幼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当真是冤枉,他禁足多时,又去哪里通敌!”夭枝急忙上前,回答她的却是马车帘子放下,隔开了她的视线。 再无办法,只能抓紧时间找下一个,只要有一个答应,她进宫见皇帝就多一份希望。 雪越来越大,青石板上的雪也由厚转深,踩上都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个寒冬冷得彻骨。 夭枝等在府外,撑着伞的手都僵了,她看了眼身后的洛疏姣,“太冷了,你去马车上等着罢。” 洛疏姣是真冻得受不了,她裹着厚厚斗篷,也依旧缩着身子,“那你……” “进去罢,求人的是我,你站着反而被人认出来。”她为显诚意,必须要站着雪里,且为了最快得到他们的回复,她连毛裘斗篷都不穿地站着。 这么大的雪,他们自然不好让她等太久。 夭枝安静等着,没多久尚书府便有管事拿着拜帖重新出来,“夭大人,我家大人并不在府中,抱歉了。” 夭枝心一沉,自然知道这是托词。 一家不肯只能换一家,往日点头之交的,关系好的,或关系不好的,她都一一上门,却没有一个愿意见她,应该说没有一个敢见她。 所有人都知晓,这事沾不得。 “夭大人,我家老爷身体有恙,故不能见人。” “大人,我家大人今日刚告了假,已经随夫人一起回蜀东祭祖。” “夭大人,您请回罢……” 诸如此类的推脱之言多了,她听了上一句,便能知道下一句。 求助无门原是这样的滋味,孤立无援之下,这天下仿佛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不知宋听檐自幼失了母亲,在宫中这般长大,是怎生滋味? 自怕是早习以为常,才会这样事事平静…… 时辰过得很快,夭枝站在雪地里,手指冻得紫红,已然感觉不到冷。 洛疏姣实在看不下去,掀开车帘,“夭枝,你先上来。” 夭枝摇头,“不行,这样拖下去他撑不住,天寒地冻的,他必然会死。” 洛疏姣也急了,她看了这么多家的态度,也是心知肚明,“可这般一家家求也没有用,牵连太大,他们不会见你!” 夭枝自然知晓,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的身体冷到发抖,脑子却越冷越清醒。 这般寒冬,便是她都觉得冷,更不说加之酷刑,宋听檐能挨得过几时? “夭大人。”苍老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她转头看去,不知何时身旁驶来一辆马车,是渚御史,他坐在马车里看着她,显然知道她一家一家地吃闭门羹。 “大人不必再如此,此事已成定局,殿下也认了,旨意也下了,春日前必会处斩。” 春日前? 可她还说了春日花开之前回来,如今他却没有机会等到春日花开…… 夭枝一时怒急,当即上前,“他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认,他们必然是用了手段造假!” “他们是指谁?!”渚御史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大理寺是天子的大理寺,你说他们就是在说天子,天子就是我们的天,你还能逆了天去? 夭大人,需知你头上还戴着乌纱帽,陛下可是能一语定任何人的生死!” 夭枝胸口起伏,“天又如何,冤枉便就是冤枉,那祖孙三人我亲眼所见,乃是堂堂中原人,有何外邦血统,大人说的天,若是颠倒了黑白对错而去,那又何必尊为天!” “大胆!”渚御史怒急,伸手指来,“你敢说此言,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我道你年少清高,却不知如此不分轻重,皇城之中哪有什么冤枉与否,什么对错与否?” 夭枝话间嘲讽,“那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置身事外,看着这错变成对,看着这白变成黑。” “那你要如何,你还能如何?!你如今是在与天作对,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都已是万幸!” 马车上的洛疏姣吓得脸白了一白,她最是怕渚老,如今盛怒,更是叫她如同孩童一般害怕。 倘若她是夭枝,早被这几句话骂得吓回去,可夭枝还是直挺挺站着,半点不服。 渚御史也看出她心中不屑他们这些朝官,他往日参她,也不过是实在看不过她的言行以及那些不顾人命之策,但对夭枝的能力自然没有异议,也知晓这般能人是不屑与他们朝臣为伍的,她自然也无谓社稷一事,“我且问你,禹州治水,该算太子的功劳,还是算贤王殿下的功劳。” 夭枝思绪一顿,想到宋听檐写的灾后预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任是随便交给谁来处理,都能和太子做得一样好,主心骨自然是宋听檐。 她瞬间明白过来,“陛下知道了?” “我等老臣都知道了,陛下怎会不知?” 夭枝呼吸微滞,皇帝知道了,太后不可能不知道。 难怪……难怪他们这般急…… 这事若是传出去,太子恐怕德不配位,如今皇帝龙体欠安,若是太子人选再左右摇摆,必然是要引起动乱。 太子已然是太子,那便除掉不是太子的皇子,以稳江山。 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乌古族的宝藏,更重要的是宋听檐不能活,他只能是那颗被牺牲的棋子…… “你是太子的老师,自然该万般为太子着想,贤王殿下终究不是正统,也不可能是未来的天子,顺江山之道,而不是对错之道,你可想明白自己如今在做什么?” “顺江山之道……”夭枝眼睫微颤,只觉眼睫都结了雪花,压着极重,她垂着眼睛半晌,依旧笑着开口,“大人此言差矣,贤王也唤我一声先生,既唤了先生怎能不管? 大人不敢做的,便让年轻人做罢,您老了确实该颐养天年,不必有那心性。” “你若要如此不知深浅,老夫也无话可说。 老夫再提醒你一句,贤王也不是你从小看大的,你又焉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人心终究是隔肚皮的,更何况是帝王家的子嗣? 你即是太子老师,就应该分清界限,清醒些,免得上面留你不得。”渚御史语气沉沉,不再多言,他抬手招呼马夫,马车便缓缓往前驶去。 所谓忠君之臣,只能忠一个君,皇帝在位忠皇帝,太子登基自然尊新帝,而宋听檐不是君。 没有人会救他,更甚者,他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那便要铲除,已示江山安稳,所有人都会默认这个结果。 所以宋听檐往日才会不欢喜她做宋衷君的老师,只怕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一遭。 “大人,折子被拒了,递不去宫中!”远处季尧安急匆匆过来,叹息开口。 夭枝心中瞬间沉重。 他手里还拿着一纸书信,“大人,这是酆大人从禹州寄来的信,嘱咐一定要马上拿给你看。” 夭枝接过信打开,里面字迹略显潦草,似乎因为事出匆忙,写得极快,‘此关难为,你万不可自乱阵脚,我已在路上,三日内便到京都,待我回来我们再细细分明情况,务必冷静,若是不小心乱了皇家命数,便是大祸临头。’ 人皇自有龙气,命数尊贵,她确实不能硬来,要是扰乱了一丝,必然天下大乱。 可宋听檐他等不了三日,如今这般情况,拖的越久就越危险…… 夭枝站在原地许久,隐约一片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眼睫颤了一颤,才开口,“拖不得啊……” 风一吹,雪下得更大。 夭枝看向季尧安,“我知晓了,劳烦季大人替我送洛小姐回府。” 季尧安有些疑惑,“大人要去何处?” 夭枝将信收起,塞进衣袖中,并未告知,“我自有我的去处。” 季尧安自也不好多问。 洛疏姣则是满面愁容,她透过车窗帘子看过来,“夭枝,你还会帮殿下吗?” 若是她也不管,那真的没有人会管了。 夭枝看向她,“放心,有我在,自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洛疏姣闻言有些不安,还有什么办法,如今都想遍了。恐怕这话也只是安慰她,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能救呢? 陛下是天,陛下的意思便是天意,她们这些人且从天意或者,又怎么跟天抗衡? 夭枝别了洛疏姣,特意去寻了黎槐玉,好在她还住在先前说的客栈里。 她也听到了消息,见她寻来,便知是有事,“可有什么我能帮的。” 夭枝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拿过她放在桌上的佩剑,拉开剑鞘看了一眼,剑刃锋利无比。 她合上剑鞘,看向她,“随我去接一个人。” 黎槐玉闻言疑惑,却隐约觉出夭枝面上决绝之意,一时心中大骇。 … 寒风带雪,扑面都是刺骨凉意,此处荒僻,人烟稀少,越觉阴寒。 夭枝冒着风雪一个人走在皑皑白雪中,从远远一个黑点慢慢走近,雪落了满身,乌发尽白。 大理寺狱看守极严,还未等她走近便团团围了上来,当前一人自然认得她,肃然喝道,“夭大人请速速离开此地!” 夭枝轻敲手中的剑,剑锋擦过剑鞘发出“噌”得一声清脆声响,剑锋直对他们,“我今日必定要见殿下。” 狱卒们见状纷纷后退,拔刀而出,当前的人冲她喊话,“没有圣上旨意,任何人不能入此地,大人这是要劫狱?!” 夭枝提起手中的剑,“陛下已准我前来接殿下,只是旨意未到。” 荒谬! 旨意未到便是没有旨意,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意。 众人相视一眼,皆是一惊。 里头一五大三粗的男子大步流星走出来,显然是狱吏长,看见她只身一人前来,不由眼神不屑。 一介女流不知天高地厚,竟也敢擅闯此处,他们这处狱卒看守轻易便能将她拿捏了去。 自不量力! “还不速速将人抓了,堂堂大理寺狱难不成还让一个女流娘们闯了进来?” 话音刚落,众人便一拥而上冲了上来。 夭枝几乎没有给任何人眼神,抬手提剑径直往前走去,抬剑之间纷飞的衣袖伴着雪花翩然而起,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剑锋左转右起,挑刀断柄,伤手的伤手,打腿的打腿,无一命中要害,却也令其无力反击。 剑时而出鞘,时而回鞘,行云流水,由始至终剑不离鞘,像逗着他们玩似的。 一时间逼退了一波又一波,众人皆是恐慌。 夭枝一路打进去,衣不沾血,剑不离鞘,到此不过几步路,已无人敢再拦她。 老庞慌了神,正要拿刀上前。 她剑花轻挽,轻而易举挑到了他手中的刀,将剑推出鞘,剑锋往前抵着他脖间不偏不倚,开口已比这寒风雪天还要冷上三分,“天寒地冻,本官的剑未必会一直如此稳。” 第48章 一命换一命。 老庞感觉剑锋的凉意贴着他, 不由打了个寒颤,瞬间变了脸色,小心偏着她带血的剑, “夭……夭大人, 您这边请, 下官替……替您领路……” 夭枝拿剑抵着他进去, 狱里走道幽深潮湿,没了外头白日的光亮, 只有雪天的寒冷,阴冷更甚。 老庞左弯右拐, 越往里走越深, 走到尽头,两排巨大木门敞开着, 里头皆是刑房, 还没走近便能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刑房里头只有一人, 他被锁在木桩上,单薄的衣上全是血, 两个铁钩爪一样的刑具抓穿他的肩膀, 血痕极深。 他头低垂着,头发凌乱垂下几缕,看不见他面上神情。 夭枝脚下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她离时, 那般清风霁月的天家子弟, 送的小胖鱼玉佩现下都还挂在她身上, 如今竟被折磨成这样。 他听到动静, 缓缓抬头看来,看见夭枝, 眼中微顿,似有些回不过神来。 刑房中还站着一个狱吏,见夭枝这竟能毫发无伤走进来,一时间面色惧白,他如何不认识这位夭大人,那歹毒名声可是传遍朝堂,有些阴损手段她敢说,他们都不敢听…… 老庞只觉剑锋偏了,脖子传来疼意,他连忙双手举起,“大人……已经到地方了……” 夭枝见他这般,疾步上前看他,竟是没一块好皮,怒而收回了剑,一脚踹去前面的老庞,话间已经盛怒,“你们大理寺好大的胆子,罪名未定,便敢滥用私刑!” 狱吏连忙跪地求饶,“夭大人,咱们也是替上头办事,谁来了这处都一样的,任他是皇子还是大臣,小的们也都是提着脑袋做事啊!” 夭枝看着他磕头,罪名未下,狱吏绝对没这么大的胆子,必是背后有人指使,“是提着脑袋做事,还是脑袋里有人指使?” 狱吏低垂着头,不敢回答。 老庞在地上滚出去老远,脱离了剑锋,一时又硬气起来,梗着脖子直道,“夭大人,我们都是朝廷命官,做事都是领着上头旨意的,我们只要殿下开口说话,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等。” 夭枝看向老庞,“是吗?”她越过前面的狱吏,拿起桌上烙铁往他那处走去。 老庞看见她衣不沾血,想到她一个人便轻易进来如入无人之境般,一时间有些腿软,声音也不自觉低下来,却还理直气壮般嘴硬,“我等是奉了旨意,大人若是想问,可去问圣上……” 夭枝充耳未闻,抬手将烙铁挥去,“本官何时让你张嘴?” 老庞脸上生挨了下,巨疼传来,瞬间眼放金星,一时不敢吱声。 夭枝又抬手挥去,“说话,哑了吗?” “大人不是让我……”老庞含糊艰难才刚开口说,烙铁又甩了过来,牙直接松了一般,带着血掉出两颗。 一旁狱吏见状吓得瘫坐在地。 老庞一时疼极怒极,只觉被羞辱,捂着脸含糊道,“我再怎么样也乃朝廷命官,你这是侮辱朝廷命官,侮辱圣上,侮辱太后娘娘!” 夭枝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拿起烙铁又是猛地一挥,这下老庞彻底没了声音,只剩哀嚎哭腔。 夭枝这才慢悠悠开口,“本官怎么算侮辱朝廷命官,你说人不开口便用刑,本官也不过是学一学,怎么就算侮辱了?” 老庞红肿着脸,下意识往后缩。 “本官太子师者,问你话,竟敢不答,如此不敬,不该打吗?”夭枝笑起来,拿着手中的烙铁跃跃欲试,“现下,本官再问你,我让你张嘴了吗?” 宋听檐视线落在她面上,许久都未移开。 老庞摇着头连连后退,满口的血,支支吾吾不敢再张嘴,下一刻又挨了一下,直被打昏了脑子。 夭枝继续问,“说啊,本官让你张嘴了吗?” 老庞一时脸色都白了,满嘴的血糊着,牙都松完了,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就是活阎王。 这不张嘴如何说话,这说了话可就不张了嘴吗? 怎么做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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