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的功劳可就全都算在太子殿下身上了,陛下未必知道殿下做了什么?” 宋听檐闻言眼睫慢慢垂下,看不清眼里神情,却极为温和纯良,“我自幼时便被抱到皇祖母那处,养到如今已是不易,与父皇并不亲厚,我自然也盼父皇记得我,哪怕记得我一两分的好,我亦欢喜,但这般生疏情形,父皇知道与不知道,此间事宜也都是一样的。” 夭枝疑惑开口,“既如此,殿下为何不与太后保持些许距离,你也可以学太子左右权衡?” 宋听檐抬眼看来,话间认真,“皇兄身份何其贵重,皇后娘娘与父皇乃是青梅竹马,鹣鲽情深,皇兄自幼便是父皇亲自教导,我如何能比之。 再者,若是因为如此保持距离,岂不叫祖母心寒,往日种种皆记于我心,我只盼着她老人家长命长寿,颐养天年。” 夭枝想到乌古族的宝藏,又想到接下来的困局,“殿下心思良善,只是若有人辜负了殿下心意,以其关切之心设局又该如何?” “旁人与我无碍,只要不是皇祖母便好。” 可偏偏此人就是他皇祖母啊。 夭枝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唏嘘。 世事总是如此,所求终究会有出入,事与愿违才是常态。 所以不求便不苦,求得多执念便多,执念此物不易多呀。 “殿下!”外头有侍卫匆匆来到垂花门前,气都没喘匀似有要事。 常坻当即过去倾耳听,闻言面色瞬间凝重,疾步回来焦急低声开口,“殿下,宫里传来消息,太后病重,已然卧床不起,您再不回去,恐怕……恐怕是……”难见最后一面。 院中一瞬静谧,宋听檐闻言手中的玉勺掉落碗中。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夭枝都能感觉到他心中一片空白,似乎根本来不及想什么。 下一刻,他已然起身往外去,步履匆匆间疾声问,“怎会如此,太医不是说皇祖母身体已然康健吗,究竟是何问题?” 夭枝见他这般着急,只觉分外不妥,现下不是命簿那般,命簿里他本该在京都,太后病倒,他自然第一个知道,倒也还好。可如今他在禹州,骤然听此消息自是更加心急。 她当即上前拉了他一把,提醒道,“殿下,此去可要冷静,莫要失了分寸,那可是宫中。” 宋听檐脚下一顿,看了过来,声音不见温和,只觉清冷,“你知道了什么,还是算到了什么?” 夭枝心中一顿,当即摇头,笑起来,“我岂有如此神通,只是听闻殿下说太后娘娘身体康健,应当不至于突然病重,这宫中危险,步步需得谨慎,我蒙你一句先生,应该提醒一二。” 宋听檐视线落在她面上,忽而平静问道,“若是皇兄,先生也会提醒吗?” 夭枝思绪滞住,她回答不出来。 他这一问,便是问她是要做所有皇子的先生,还是偏向于他的先生。 宫中步步危险,也确实要步步谨慎,他如此聪明,又怎么不知要谨慎小心,她如今是以朋友提醒他,还是以皇子们的先生提醒他,这二者区别太大了。 毕竟这几日太子那边问什么,她也是如实相告,太子赈灾的功劳,自然也多蒙她提点,他如何不知晓? 她若一视同仁,他们便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因为太子并不喜他,早晚也会对付他。 夭枝回答不出,因为她不可能入局,也不可能帮宋听檐,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的人生会如命簿一样所写,如同定下来一般,一笔都不要更改。 如此,她的差事才能办得圆满。 太子、太后乃至皇帝都有司命看管其命格,她自然不可能扰乱其他人的命数,给同僚添麻烦,这是九重天的规矩,谁都不可能偏颇。 夭枝沉默下来,看着他未语。 宋听檐何其聪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微微笑起,开口已是疏离,“多谢先生提醒,只是时间紧急,我已无暇耽误,桌上写的东西还烦请先生替我交给皇兄。” 夭枝看着他匆匆离开,叹了口气,接下来可有一场硬仗要打。宋听檐知晓乌古族宝藏,却只告知太后,皇帝又岂会善罢甘休? 宋听檐直接命人备马而去,走得极为匆忙,连宋衷君都不知晓。 宋衷君既是这处的主事人,自然是不能轻易走的。 夭枝看着厚厚一叠纸,却不想里头密密麻麻写着许多灾后事宜。 水漫过后,还有许多事要善后,百姓的安置,吃食,堤坝重建,排水疏通,房屋重建,拨款赈灾,以及被淹的家禽牲畜,若不及时处理,必会惹出瘟疫。 无论从哪一步都考虑地极为周到,此心思不可谓不缜密,一点也看不出是个闲散皇子的做派。 她拿着手中一叠纸,想到命簿中的禹州定局。 果然,这命数一事是半点不由人,这功劳怎么样都会落在太子身上。 即便那老者不在也是一样。 夭枝吩咐人将这些给宋衷君送去,又在此处呆了两日观察,这般一来,这处的事就不需要担心了,宋衷君也不是蠢人,这里的事必能处理周到,而她自然也要赶到京都。 宋听檐是凡人,赶路总归不如她快。 她翻几座高山走小路捷径,追上宋听檐绰绰有余,自不必着急。 酆惕远在京都自然早早知道消息,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难事,他传信一封来此。 夭枝打开一看,一张纸条言简意赅,只写着一句话, ‘未寻到老者,盼速归。’ 夭枝沉默下来,他们二人两个神仙,竟寻不到一个凡间老头,真是奇哉。 黎槐玉练完剑出来,便见夭枝站在院子中,盯着一张纸条看,她走上前去,“夭枝姑娘,你的脸色如此凝重,可是又有何大事?” 凝重? 夭枝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思考时竟如此凝重,她郑重开口,“我在想方子,有些记不清了。” “方子?”黎槐玉有些不解,她自对医术一窍不通。 夭枝想着便提笔在石桌的纸张上,写下方才凝神想出来的方子,卷成小条塞进信鸽爪上的木塞里,算是迟来的见面礼。 先前实在太过匆忙,她忘了这出,秉着共事之人相互友爱的原则,自然要急人所急。 他寻老者如此辛苦,必然要多关切一二,断子绝孙一事刻不容缓。 她从来最是讲礼数,毕竟她这样的盆栽,历来都是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自己就是个礼,自然最知道送礼应该送到心坎上这一道理。 夭枝看着鸽子往上飞远,看向一旁的黎槐玉,才想到这二人的姻缘可还没有发展起来。 黎槐玉见她一旁备好的行李,她收剑入鞘,与她一道往府外走,“你也要走了吗?” “我要回京都办事,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京都?”夭枝思索片刻,先前如此,总归是时间还未对上,黎槐玉若是到了京都,自然也能对上姻缘。 不想黎槐玉却摇了摇头,爽朗笑言,“我便不去了,我还要留在这处救许多人,这是我来此地的意义,往后大抵还会去云游江湖,此一别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夭枝听闻此言心中一顿,总感觉哪里不对。 在这命簿里,黎槐玉这颗朱砂痣在宋听檐心中可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她既然已经出现了,是万万不可能没有结果的。 可看着如今的架势,竟是没有丝毫交集的意思? 几步到了府外,侍卫早早已备好马,黎槐玉也不耽误她,退了一步台阶,冲她双手抱拳,“夭姑娘,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江湖路远,就此别过,望珍重。” 夭枝闻言突然想到命簿里,黎槐玉这个时候确实与宋听檐还没有感情,他们如今这般结识是对的。按理说,感情发生时,应当是洛疏姣被家族勒令不得再见宋听檐,她为了族中性命只能听之,族中也开始为她挑选夫婿。 白月光终是无缘,而宋听檐又得罪皇帝,落难受困之时,黎槐玉一直陪伴,这才有了感情。 如今宋听檐还没有得罪皇帝,姻缘自然也没有发展的可能。 但命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即在局中,就由不得你。 过程或许不同,但结果都一样,就如这禹州赈灾结果,功劳必定是太子的。 黎槐玉往后也终究还是会和宋听檐见面的,只是如今时辰未到罢了。 夭枝想着瞬间了然,步下台阶,拉过马绳,一跃上马,阳光下衣裙似花开花落,她拉着缰绳,坦然笑言,“那么黎姑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黎槐玉看着夭枝纵马离去,衣裙乌发飘扬,如水墨画般寥寥几笔便勾出神韵清灵的女子,却何其张扬自由,又想起她与太子对峙,连太子都敢教训一二的本事和底气,心中忽然有了几分感慨。 她原道这世道不公,男子为官,而女子只能在内宅讨生活,却不想竟也能入朝为官,指点江山。 她心中郁闷一时也散了干净,只觉豁然开朗,或许有朝一日,她也该去京都看一看,这不同于别处的天。 第38章 你不怕死吗? 宫墙山雨欲来, 酆惕守在宫门口许久,见宋听檐策马而来,当即上前拦马, “殿下, 可否听下官一言!” “过后再言。”宋听檐下马, 越过他疾步往前。 “殿下!”酆惕连忙追上去, “殿下,听我一言, 进宫可以,如若见不到太后娘娘, 也请殿下冷静一二, 不可冲撞圣意。” 宋听檐看向他,见他阻拦, 敛眉道, “自不是你的祖母, 亦不是你的祖母和父亲不死不休,你自然冷静。” 酆惕闻言急切, “殿下, 你我自幼相识,我如何不知你的处境艰难,只是皇权高深,没有血脉亲缘可言!你需得保重自己, 太后娘娘此时应当不会出事。” 宋听檐停下脚步, “你怎知道不会, 你知道父皇怎么想的吗?” 酆惕一时哑然。 “你不知, 我亦不知,不知道就不能武断无事。”宋听檐越过他, 酆惕还要拦,宋听檐却冷声开口,“不必再拦我,今日我必然要见到皇祖母!” 酆惕看着他进宫,伸出的手徒然垂下,眼中担忧至极。 … 夭枝追了数日,堪堪赶在宋听檐进宫的前后脚追上。 才到宫门外,就见早在此处等着的酆惕。 他自然也知晓宋听檐这次进宫有多危险,皇帝一直疑心宋听檐知宝藏瞒而不告,再加上他偏向太后一党,稍有不对就有可能起杀心。 没有母族的皇子便是突然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夭枝匆忙下马,酆惕神色凝重迎了上来,“殿下刚进去。” 夭枝知道他的难处,他既历劫,便要考虑家中世族,自不能贸然闯进去,她不等他说完便开口,“我知道,我一个人去。” 酆惕闻言有些愧疚,他一介官身诸多不便,若随着宋听檐强行进宫,不知会掀起多少风浪。 他跟着她一路疾步往前走,他只能在外面自是无尽担忧,“你千万小心,陛下这一次必然会逼问殿下乌古族宝藏的事,太后未必不知道,这是一个套就等着殿下回来,殿下对其祖母既然看重,若有威胁其性命,必然会失分寸,你千万劝住殿下冷静,不要让他和陛下起冲突,这是天子,手握生杀大权。” 他说着又压低声音,“如今谁也不准进宫,谁也见不到太后,不知究竟如何情形?我昨日替你递了折子,找了借口要拜见皇后,你只要进了宫便好,其余之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我知晓。”夭枝连忙点头,快步上前,别了酆惕进宫,所幸他提前打点好了,太监直接领着她往宫里去。 夭枝很快便在宫道看见宋听檐的身影,正被太监引着往前,他孤身一人,常坻早被拦下,不见踪影。 夭枝当即跟上去,身后太监上前拦住提醒,“大人,不是这条路。” 夭枝一笑,伸手将酆惕匆忙之间递给她的钱袋打开递出去,“公公,禹州水祸未清,我有些禹州事宜要问殿下,还请通融一二,不过几句话功夫,耽误不了多少时候。” 那太监见这么重一个钱袋,里头全是金子,当即笑模样,不着痕迹收下,“公事要紧,大人请。” 正午时刻,天色却越发黑沉,宫门外的风穿向过道,传来呼呼风声,乌云压境莫名压抑。 前面宋听檐已经快步往前,越过宫墙角门,却被带刀侍卫拦了下来,“殿下留步。” 宋听檐身后太监垂眼佯装不知退后,他微微敛眉,“这是何意?” 带刀侍卫带头跪下,“臣等参见殿下,奉陛下旨意请殿下留步,太后娘娘凤体欠安,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后养病。” 宋听檐一步进不去,眼中神色渐变,“皇祖母凤体有恙,唤我回宫,我只看一眼,不会打扰。” “太医院已来看过,殿下不必担心。”侍卫依旧不让,“请殿下见谅,陛下旨意已下,臣等职责所在,还请殿下原路返回。” 这般拦着不让见人,形同软禁,更何况不知里头究竟是何情形,又是生是死? 宋听檐眉头紧敛,显然不打算再听下去,“让开!”见他们不让,他直接绕过他们就往慈宁宫去。 带头侍卫当即起身拦住宋听檐,“殿下留步!” 宋听檐一步未停,心中生急,开口威严已显,“皇祖母凤体欠安,我既已到此,岂有原路返回之理!” 身旁太监吓得低头原地跪下,侍卫依旧强硬挡着宋听檐,“殿下,是要违背陛下的旨意吗!” 这话里的意思何其明显,古来抗旨不尊者,视为藐视皇权,可当即下狱,天家子弟也不例外。 强行闯宫后果自然极其严重。 宋听檐止住脚步。 天边的云压得极低,一声雷响,豆大的雨滴由远及近洒落在地,青砖被砸出或浓或浅的痕迹,似水墨滴落而下,渐渐染深。 雨落得大了,太监连忙去取来油纸伞,打开撑起小心靠近宋听檐,挡去落雨的同时开口劝道,“殿下,您就先回去罢,圣心难测,陛下若是想让您见,必然会召您进来的。” 这话虽是劝导,可分明是火上浇油。 换而言之,若是永远不召,那便永远不见,这宫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出了事也不过一句话盖之,且传来消息是说最后一面,叫人如何不急? “全都让开!”宋听檐一把推开前面拦路的侍卫,径直往前去。 “哗啦”一声,侍卫们齐齐拔刀,宋听檐却不曾理会,亦无人敢对天家子动刀,只能僵持。 侍卫厉声开口,“陛下旨意,太后娘娘病重,任何人不得靠近慈宁宫,还不请殿下速速离开!” 侍卫们当即上前去抓,宋听檐到底不通武功,硬生生被拦住了去路,拉扯之间雨越发大,雨水顺着台阶往下流,耳旁只有雨声。 慈宁宫在乌云压境下显得孤零,大门紧闭,里外都没有人,仿佛一座空殿。 他越看越担心,难道当真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皇祖母!” 宋听檐欲要上前却便被众人按倒在地,起不了半点身,他再是冷静,亦是思绪混乱,当即冲着慈宁宫方向疾声喊道,“祖母,孙儿前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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