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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姜至愣了下,小心的指了指这杯咖啡。 “您不喝吗?” “还是要我重做?” “不用。”祁鹤往书房走,到楼梯口他停了下,回头对姜至说:“早点睡觉。” 如果用天气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那必定是大雨将至,满地狼藉,他似乎感受到雨水从他手心滑脱,砸下彻骨冰凉,祁鹤进书房,姜至站在房间门口,跟他说了句“晚安”。 祁先生晚安。 她声音轻快,是少女独有的音色。 祁鹤目光顿了两秒。 她进了房间。 祁鹤也关上门。 他再一次点开那份文件。 许久后,祁鹤给助手发—— 虫蛀 姜至很少谈论关于她爸妈的事。 她爸是个渣男,用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说,就是个凤凰男。 他出身西南小镇,遇到姜至妈妈时,伪装了一副温柔儒雅,上进好学的面目,常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衬衫,认真的泡在图书馆里,学习之余,向她送出一封又一封的书信。 他无疑是个有文采的人,每一封信词藻简单,笔触认真,却句句都在说“想你”。 于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就这么沦陷了。 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的,陷入了甜蜜的爱河。 她坚信的认为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坚信自己的爱情大过一切,坚信真爱可以跨越阶级和金钱—— 以至于她后来被她的坚信打脸的彻彻底底。 姜至总不太愿意回忆往事,她最早的记忆是在五岁,外公的公司出现意外,她们一家也从漂亮的房子匆匆搬到出租屋,一座两室一厅的破旧老小区。 那时她父亲一家都仰仗着外公的公司养活,那个没用的男人更甚,他空读十几年的书毫无用处,花的全是外公给的钱。 那两年,他们开始频繁的吵架。 温柔贴心的爱人变了一副嘴脸,说出的话也一句比一句恶心,那天晚上,他对她说,虽然她现在家里一落千丈,但她至少还有漂亮的脸蛋和性感的身体。 “我知道那有多爽,别人也一定会这么觉得。” 那是姜至亲耳听到的。 也是从那天起,姜至觉得妈妈的状态变得不对。 她十岁那年,他们终于离婚。 而姜至,她从记事起就目睹这些,看着妈妈情绪一天比一天消沉,她以为长大就好了,可她曾经娇生惯养的妈妈,在她们的家里,用残忍的方式,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死之前没有跟任何人告别,甚至是姜至这个唯一的女儿,她哪怕跟她说一句:放学不要回家—— 不要打开那扇门。 姜至都不一定会是今天这个状态。 她亲眼目睹了,她是第一目击人,她甚至在之后被迫反反复复的回忆。 于是那画面根深蒂固,扎根在她心里。 她后来那两年的状态,和妈妈死之前的状态很像。 痛苦,消沉,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她想凌虐自己,她想去死。 强烈的自责,内疚,无用感席卷而来,在她意识到这些后,她想起祁鹤说的,要学会求助。 于是她去了一家心理咨询机构。 那里的心理专家说,她这是抑郁症,伴严重失眠。 她需要治疗。 之后的几年里,姜至一直在吃药。 她控制的不错,年初去复诊时,她的心理医生说,她快好了。 是的,因为有祁鹤。 哪怕他是个冷漠严格的人,他依旧给予了姜至陪伴,成长,教会了她自信,努力,用他强大的掌控力,把她从灰暗的人生路上硬生生拉了回来。 姜至到这个时候,都从来没给告诉过他这些事。 她会自己努力克服这些,就像祁鹤一直教她的那样,她也很努力的,不给他带来麻烦,不让他烦恼。 小至只是,生了点不重要的小病,可小至其实想活着,她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顽强成长。 入夜的别墅静的可怕,立夏时节带来夏的燥热,祁鹤站在二楼走廊上,前面两步远,是姜至的房门。 她的房间门也没有锁。 她会害怕把自己放在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所以从来不锁门,走廊上开着两盏灯,从春到秋,从日到夜,这两盏灯从不会关。 黑暗下会有什么? 会有无限的恐惧和痛苦的回忆,她抗拒无边的黑暗,于是他默认为她留这两盏灯。 已经成为这个家几年来的习惯。 他今天有得到一份对话资料—— “你觉得你现在很痛苦是吗?” “是的,我在想,我或许死了会更好。” “那为什么没有?” “是……是还有对我好的人。” “他对你很重要?” “嗯,十分,超级,特别。” 她用上所有表示极致的形容词,然后她躲起来哭,她心思敏感,想到的事情也隐秘,她是最乖巧的好孩子,她害怕给人带来麻烦。 特别是祁鹤。 而此时,祁鹤依旧站在这里。 身后的那两盏光打在他脸侧,一半是明一半是暗,正如他此时的心境,原本是广阔无垠,波澜无惊的海面,如今这片大海在沸腾,在令人惴惴不安。 他原本以为,他在栽培一棵小树,树叶郁郁葱葱,树干茁壮成长,他只需要让它长得更好。 现在才发现,其实这棵树,它葱郁的外表下,枝干在已经被虫蛀烂。 被虫蛀有多痛。 他无法感同身受。 早上姜至起床时,祁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眼底有青色,平淡的眼神夹杂着疲惫,姜至脚步声传来,她刚洗漱完,脸颊素色白净,和祁鹤说“早上好”。 现在才六点,她是昨晚睡得早今天才早起了,祁鹤怎么也起这么早。 祁鹤目光有一个长长的停顿。 “今天准备做什么?”祁鹤问她。 五一有五天假,他们很幸运,加上调课一天,有六天假,现在还剩下两天。 她刚比赛完,肯定想放松。 姜至几乎都没想,她说:“你那天打回来的报告,我要继续写。” 祁鹤的课这周正式结课,上次他辅导过姜至,她也改了一部分,祁鹤勉强算她过了。 那时姜至没有太多时间,现在比赛结束了,她有时间,所以准备推翻重写。 祁鹤既然打回她的报告,那肯定是她做的特别不好,就算勉强给她过,她自己依旧不能轻松放过自己。 所以,继续写。 重新写。 写到让祁鹤满意。 为止。 祁鹤问:“准备一整天都待在书房?” 也就是说不出门。 姜至点头。 片刻后,祁鹤又问:“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毕竟好不容易放假。 姜至的得到欲一直很少。 那是因为她乐得满足,才从不会抱怨自己有的太少,相反她太有自知之明,明白珍惜永远比渴求重要。 姜至却愣了下。 她脑中的记忆突然窜出来,以为被祁鹤知道了,她主动承认说:“我没有再想着去找那家蛋糕店了。” 虽然昨天晚上做梦还梦到了,但今天早上起床就已经忘记,她在学会克制自己,只有克制才更长久。 不能放纵。 一次的放纵会让整个城堡崩塌。 蛋糕店。 祁鹤倒没想到。 他并没有说她。 他说:“姜至,劳逸结合也很重要,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效率会更低。” “我明白。”姜至点头,“可报告是我现在第一要做的事!” 她现在不把这当做一种劳动,那就不存在劳逸结合。 她把头发扎成松松的低马尾,脚趾藏进拖鞋里,啪嗒啪嗒跑到厨房,转头问祁鹤早上要不要喝咖啡。 祁鹤点头:“可以。” 姜至给他做了一杯,端过来时忍不住说:“祁先生你昨天晚上肯定没有睡好。” 他的眼睛那么憔悴,姜至当然看出来啦,他倒时差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疲倦。 姜至关心的问:“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姜至现在的心情还不错,她笑起来,说:“我能帮上忙的话要告诉我。” 即使姜至知道以她的能力,还帮不上祁鹤的忙啦,但她是有这个心意在的。 她当然想,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她尽量! 姜至在还没吃早饭时就进了书房。 她卸下了一个巨大的枷锁,做任何事都轻快起来,一头栽进小书房里,各种资料书堆了半截,只可惜她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晚上吃饭时姜至的情绪已经明显不对。 她不像祁鹤,还学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总是开心很明显,难过也很明显,祁鹤和她说话时,喊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啊?”姜至发懵。 祁鹤看她筷子上夹了两粒米,只动了面前一盘菜,还是只夹了一根蘑菇,他问:“进展不顺利?” 他是说报告。 姜至小声的摇头:“没有。” 她这样太明显,祁鹤也放下了筷子,继续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姜至手指攥紧,她还是说:“不因为什么。” 她不说,祁鹤脸色不太好,他盯了她两秒,之后收回目光,没再追问。 姜至回到房间,她打开手机,看别人提前透露出来了复赛名单。 她找了三遍,没有她的名字。 即使意料之中的事,她也很失望。 她还不敢告诉祁鹤,是想等自己先难受过了再接受他的责骂,不然一天之内,她再被骂,真的会难受到爆炸。 她还看到很多不好的言论。 别人在谈论她都没有进复赛,又说只有她一个人报告被打回来,在说她用的杯子用的笔,谈论到她其实是个绣花枕头。 姜至没忍住,眼眶一下就湿了。 外面祁鹤在敲门:“姜至。” 他敲了两下没应,祁鹤呼吸顿了下,说:“我进来了。” 姜至起身时,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立马擦掉,乖乖站起来,那双眼睛可怜的要把人一起融化掉,谁都看得出来她在忍,她认真记着祁鹤的话,努力掩饰下自己的懦弱。 祁鹤低声:“你现在有了很不开心的事,却依然觉得不能告诉我。” 他语气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是只有关心,很耐心的关心。 他在询问她原因。 姜至紧抿着唇,她在害怕,她不敢和祁鹤说。 一秒、两秒…… 一分钟的沉默。 在她以为,祁鹤要生气的时候,她看到,他提起手上的袋子,那里面是一个新鲜的,更大的,更漂亮的—— 她没有吃到的蛋糕。 同样的一家店。 一个更大的蝴蝶结。 那么漂亮诱人 。 “如果吃到了这个,会开心一点吗?” 在突然意识到什么时,姜至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愣愣看着面前的祁鹤,不敢信他是要把这个拿给她吃。 她怔怔的看着,不敢接。 祁鹤看着她脆弱的眼睛,他的声音如天神般降下—— “我在担心你,姜至。” 撒娇 姜至心情很差时,期盼过很多次被哄。 直到后来她发现,这件事在祁鹤这里不可能。 祁鹤是天底下心最狠的人。 祁先生,一直好狠的心啊! 于是现在面前的这个蛋糕变得无比的令人难以置信。 它真的是蛋糕。 那么大,漂亮又完美的一个蛋糕。 姜至即使是生日都不会买这么大的蛋糕。 祁鹤把袋子打开。 蛋糕浓郁的奶香飘了出来。 他说:“你不告诉我,我永远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不是能窥探人心里秘密的神,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 他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此时的姜至也不能完全懂其中之意。 而祁鹤的无力感,毫不掩饰朝她展现了出来。 他是真的在送她这个蛋糕。 因为想她开心一点。 姜至的心像被飞来的糖果砸中。 一砸就疼,包在那颗心脏里的眼泪也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 可糖果是甜的,它砸下来的味道也是甜的。 祁鹤的语气柔软一点,她就已经感受到天大的委屈。 “是比赛的事。”姜至主动承认,她声音很小,说:“我刚刚看到名单了,我没有进复赛。” “对不起,都怪我,我一点都不聪明。” 祁鹤问:“只是因为这个吗?” 那天比赛结束后就给她打了预防针,比赛失利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不是能一把闯出重围的天才,本身参加这个比赛,也只是为了锻炼她的个人能力。 她已经通过这次得到了很好的锻炼。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姜至摇头:“还因为别人在谈论我。” 她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没办法对那些不好听的话做到视若无睹,她看到了,就会在意,心里会变得难受起来。 祁鹤看着她,姜至只觉得羞愧,她低下头,心里酸的快要破开。 她吸了吸鼻子,喉咙里有浓重的哭腔。 “我知道我没用。”她一说,两边眼泪一起滑了下来。 “姜至。”祁鹤在沉默后开口,“我知道那天你在等我的夸奖,我那时觉得你可以做得更好,就忽略了你已经付出的努力。” “这是我的错,而不是你的错。” “我在现在补上。” 祁鹤说:“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无论是从你作品的构思还是完成度,都已经远超你现在该有的水平。” 说多完美那肯定不是,不过对她来说已经够好。 祁鹤对此予以了肯定。 “还有别人那些谈论你的话,它们并不能对你构成实质性的影响,不是吗?” “因为你本来就比那些流言蜚语要优秀。” 姜至被这句话再次击中了心脏。 她是个很期盼受到鼓励和肯定的人,来源于她性格骨子里的不自信,别人和她说这样的话她或许会怀疑,可祁鹤说的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没有人会比祁鹤,更加、更加肯定的不说假话。 并且他夸奖的话从来也是少之又少。 姜至支起脑袋,她委屈的看着在她面前的祁鹤,一如在她人生最重要的这些年里,每一次她的开心或者难过,他都在。 祁鹤有一双冷漠的眼睛,眼底是很深很深的黑色,他眼睛那么好看,却很少笑,至少姜至看到过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祁鹤就好像是她的某种支撑。 姜至潜意识里,把他划分为自己安全区域里的人。 在她的安全区域里,除了她自己,就是祁鹤了。 祁鹤是唯一的,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人。 她也很希望他的掌心能是柔软的,温和的,毕竟她栖息在他掌心里。 姜至同样也希望看见他赞赏的目光。 不过现在他的眼睛里有了更多的情绪,是并不明显的,隐秘的心疼。 姜至捕捉住那一抹心疼,她朝他伸手,可怜道:“那祁先生,你可以抱我吗?” 她在撒娇。 姜至现在就像是撒娇要糖吃的小孩子,她要一个抱抱,来安慰她被砸伤的心脏。 这是只有祁鹤能够给的。 她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祁鹤看着她,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似乎泛出一股长长的无奈,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对姜至说:“过来。” 姜至小步的挪过去。 姜至的脑袋放在他膝盖上,往上一点大腿的位置,他的家居裤十分柔软,即使贴着脸颊也很舒服,像陷在一团柔软的云朵里面。 她哭的时候都是偷偷的,不敢让祁鹤看见,除开上次喝醉了哭得那么凶,不过那一次姜至并不记得。 祁鹤今天的态度那么柔软,姜至心里的那份畏惧少了又少,她脸颊在他的膝盖上蹭了蹭,吸了吸鼻子,喉咙里含着哭腔。 “想哭就哭。”祁鹤说。 如果眼泪能够让情绪发泄出来,那哭没什么不好,她真的要哭的话,就哭吧。 有了祁鹤的准许,原本要被忍住的眼泪重新打开了闸门。 她肩膀在抖,哭得很小心翼翼,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滴在了地板上,不过她是背对着祁鹤的所以他看不到她的脸。 只看到她哭得很凶的肩膀。 祁鹤一直沉默面对着她的眼泪,直到她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他手抬起,在空中停顿了下,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他的掌心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隔着薄薄的睡衣传了过来,祁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再哭明天眼睛会肿。” 本来不应该哭这么多,如果不是祁鹤异常温和的态度,她肯定会再把这眼泪憋回去。 可哭出来也很好。 哭过之后,她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都轻松了许多。 姜至小声答应:“好。” 她现在不哭了。 她眼泪止住,还依旧躺在他的腿上,脑袋很轻,其实是没有什么重量的。 很久很久的安静。 姜至觉得,祁鹤就像是属于她的一道港湾,即使害怕,她还是喜欢待在他身边。 “蛋糕既然喜欢,那想吃就吃,吃完记得好好刷牙,等过段时间,带你再去检查。”祁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有妥协和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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