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里,生出了近乎于“情怯”的东西。 这几年,谢清呈没有更换过手机,他和贺予从前的对话记录都还在。 除却最痛心的那一段海战对话,再往前翻,定格在屏幕上的都是过去那个对他痴心一片,毫无掩藏的少年。 谢清呈根本无法将他和电视里的那个淡漠优雅的“贺总”联系在一起,更何况被怀疑与段闻勾结的“Devil”。 谢清呈思来想去,想该怎么和贺予说话,但他的思维太老套了,发的消息当然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他斟酌了一个晚上,输入框里来来回回打了无数次消息又删掉,甚至拿纸笔在书桌上写了稿子。 可是到了最后,他发觉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能有的开场白,也仅仅只是一句:“你好。你还好吗。”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疑着,最终还是横了心,一秒,两秒——按下去。 咻地一声,信息发送成功。 谢清呈往后一靠,疲态俱现地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只是发这样一条消息,竟已汗湿重衫。 发出短信后,谢清呈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等了一天一夜,手机一有动静他就去看,看到不是贺予便又消沉下去。 他就这样守着,一直等着。 从希望等到失望。 到最后,只剩下了无尽的黯然。 整整一晚,谢清呈躺在床上,攥着汗湿的旧手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也许从前贺予等他回复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贺予曾在痛苦时不断地和他发消息说:“谢医生,我病了……我病了。” 那个时候,谢清呈没有理会他。 如今这种绝望都尽数落回了谢清呈心里。 后来,天亮了,云层间透出了熹微的光,那光芒越来越辉煌,照彻了漫长的黑夜。 日升月落,慢慢地,天又暗了。 当太阳再一次被黑暗所吞没,天地重归于一片混沌时,谢清呈终于知道,贺予再也不会回复他的消息了。 他麻木地躺在床上,最后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谢清呈说:“贺予。对不起。” 信息发送成功。 这次他没有再报什么希望,他发完了,就放下了那个已经被他握了一天一夜的,沾满了汗水的手机…… 他知道,贺予是再也不会回他了. 就这样,他见不到贺予,也得不到贺予的回应。后来试着打过电话,也从无人接听。 但谢清呈还是很关心他,每一天回家,他都会准时打开电视,想要看到一些与贺予有关的新闻。现在贺予是商界新闻的吸睛利器,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电视上。 谢清呈想,自己还能在荧幕上看到他,那也很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只要他还活着,还能微笑,无论那微笑是不是属于自己的,都很好。 哪怕看着会痛,也是好的。 这天,谢清呈从实验室回来晚了,返回陌雨巷时已快九点。 他没有在卫家住太长时间,毕竟那是谢雪的夫家,哪怕卫家地大房间多,根本不在意这些,但谢清呈自己并不习惯。 外头下了一点小雪,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谢清呈轻咳着,回到了屋内,将空调打起来,电视打开,然后脱了外套走到茶台前吃药。 拿药盒的时候他略微愣了一下,他这人生活习惯很好,东西都习惯于打理得井井有条,就像整洁的手术操作台一样。他记得自己早上出去之前,是把药盒整齐地放在桌角边的,可是现在这些盒子都是乱的,随意摆在了茶台中央。 也许是黎姨来过了,她有他家的钥匙。 谢清呈没有太在意,将药吃了,打开电视,然后去洗手间迅速淋了个浴。 等出来时,晚间新闻已经开始了。 今天贺予接受了沪州地方台的专访,大致聊一聊他目前在做的生意。 谢清呈就坐在屏幕前一直看着。 节目长达一个半小时,他就这样用半盲的眼看了他一个半小时。看那个曾经无比灿然的男孩子,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各种各样刁钻的问题。 到了节目的最后,主持人不甘心于只谈商务,铆足了劲想刨出些私人信息。 主持人:“贺总您这几年在澳洲是否感觉到孤独,有没有思念过什么人呢?” “孤独是我已经习惯的。至于思念……”贺予笑得很温柔,竟有种甜蜜的感觉,“如果我在海战前就认识您这样动人的女性,我应该就会有值得思念的人了吧。” 他答的很自然,又讨人喜欢。 谢清呈在电视机前安静地看着,静得几乎没有什么活人气,他看着贺予微笑,他也想试着跟着笑一笑。 可是嘴唇牵动不了,心也像是在被刀割一样。 不知是不是太煎熬,那天晚上看完节目睡下后,谢清呈发了烧。 他躺在床上,浑身都烧得滚烫,模模糊糊间他好像听见贺予温软地对他说:“哥,你怕冷的话,我可以抱着你睡呀,我给你暖床,免费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被子都被他的体温烘得滚烫,他恍惚有种贺予真的上床拥住了他的错觉。 谢清呈轻轻地说:“我不赶你走……贺予……我不赶你走了……” 可是你还愿意回来吗? 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再无人回应。 一夜浑噩,谢清呈不知道自己的眼睫间是否有热泪盈着。 第二天醒来,身边自然什么人也没有,唯独那只小火龙还在书桌上憨态可掬地静立着。 谢清呈闭了闭眼,手指轻轻抚过温热的被褥,将梦的余韵抚平,然后彻底地,回到了现实中来。 他得冷静,连伤心的资格,都只能在梦里拥有。 谢清呈收拾情绪起身,见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他打开,是个无关痛痒的人发过来的。 打听贺予有没有来找过他。 这人甚至和谢清呈都不太熟,连关心都不算,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窥私欲,假借问候窥探他们的私事罢了。 好像认识他们的那些人都以为贺予会来寻他,时不时便有人询问他情况,得知贺予从未与他联系之后就都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然后嗟叹说贺予是真的变了。 其实用不着这些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 谢清呈明白得比谁都清楚。 如今他要找贺予很难,贺予要寻他却容易,他的号码,邮箱,微信……什么都没换。 甚至他已经住回了陌雨巷里。 只要贺予想见他,随时随地一脚油门就能和当年一样来到这幽静的老巷前,可是贺予没来过。 曾经那个炽烈的少年已经死去了。 现在回来的那个人,好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是离得他越远越好. 谢清呈最后一次宁愿自取其辱也要去找贺予,是因为一个新闻采访。 新闻里专门讲了贺予当年在海战时落下的脚伤,贺予笑笑说没什么,修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他很健康。 但是主持人问他真的一点也不疼吗的时候,贺予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真要说的话,下雨天还是有点难受吧。 主持人说:“其实还是需要多休养是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贺予:“也没什么,都痊愈了。” “可以给我们看一下伤口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贺予不是太在意,配合着给了一个镜头。 他的小腿脚踝以下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但推近了,可以看到那是永久式不可拆卸的高仿生义肢,与真实血肉紧密结合的地方,有不易察觉的缝合嵌接。 谢清呈知道,哪怕手术再成功,这种衔接处都是会痛的,都是需要养的,而贺予最近总是出席大大小小的商会,仿佛片刻也不得停。 于是他还是去了新贺氏集团的总部门口,想给贺予送一点他问老医生寻来的特制伤药。中医在长期治疗和病理安慰的方面,往往能给予病人最大的帮助。 他不指望贺予能够原谅他,能够再理他。 但他希望贺予能够好受点,能够接受一些他的关照。 药膏和中药放在纸袋里,谢清呈原本并没有想打扰贺予,只说袋子里还放了写了姓氏的纸条,送过去贺予应该就知道了,但保安说一定需要通报才好安排。 谢清呈最后只得报了自己的名字。 保安去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就挂了,回来时脸色显得很冷淡,甚至带着些戒备。 “你好先生,贺总说和你不熟,你的东西,他东西不收。” “……” “你回去吧。我们大厦不能随便进的。” 谢清呈苍白着脸,轻轻咳嗽着,没再说什么。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他也不是想不到。 但不知为何明知会被拒绝,还是这样去做了。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残酷而明确的答案。 他离开的时候,听到保安在后面和同事议论:“真是莫名其妙,哪家老板会喝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是啊,还说他们俩认识……贺总怎么可能和他认识,别是想攀高枝想疯了吧。” “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半瞎,你没注意吗?他一只眼睛都没焦点……” 谢清呈闭了闭眼睛,他走的时候,把腰背挺直了些,尽管知道没有人会在意,但因为这是那个人的地盘,一想到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贺予会瞧见他,他也就不想在那个人面前显得自己太衰老又狼狈。 他很在意他,只是在贺予心里,他已经是个不必要单独再见的人了。 甚至于他的出现都会使得贺予厌烦。 尽管他很想和贺予当面说一声抱歉,他想要贺予无论如何不要再和段闻深交下去,但他知道贺予不会在意他了。 谢清呈清楚,自己如今唯一可以替他做的,就是不再叨扰。 贺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痛苦,现在贺予走出来了,他的道歉也好,关心也罢,贺予都拒之门外,疏冷溢于言表。 他揣着心口的温热,用残损的躯体和所剩不多的生命,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如今他终于鼻青脸肿识了趣,那个归来的青年仿佛在无声地告诫他,说你走吧,你应该给我一个与过去全然无关的—— 新的生活。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别说谈及旧爱,谢清呈如今连见他一面的资格,似乎都不再有了. 意外发生在年末的时候。 卫家的一户朋友举办了一个小型聚会,设在那户人家新开业的高奢庄园酒店里,因为那家人和卫家关系很亲密,所以邀请了卫家全家,自然也包括了谢清呈。 谢清呈身体好时就对此类活动兴致缺缺,如今体质那么糟糕,就更是懒洋洋地提不起什么劲来。 最后是谢雪和黎姨一起劝他,让他不要整天闷在家里,偶尔出去走走,散散心,那也是很重要的。 谢清呈这才去了。 酒会来了至少千号人,每人都获得了酒店的顶级贵宾卡,大家聚在一起一来是放松心情,但最重要的还是来给这家人捧个场,然后在宴会上拓展一些今后或许用得上的人脉资源。举办宴会的大厅是酒店的老板自持区域,场地宽阔,装饰极奢,上下一共三层,一楼在举办大型宴会,二楼有各种娱乐室和休闲厅,三楼则是一些方便客人谈事的豪华包房。 人们三两成群,或热络或客套地谈笑着,各有各的目的。 谢清呈不喜与人交谈,他刚好替卫冬恒夫妇带孩子。 芽芽很乖,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天使宝宝,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实在太喜欢谢清呈身上的气息了,一被他抱到怀里,就乖乖地趴在舅舅胸前,一双小手环着他的脖颈,安静地东张西望,望累了就直接窝在舅舅怀里香甜地睡过去,谢清呈带着倒也完全不累。 会场里音乐太响,芽芽的小脚丫不安地在谢清呈身上动了动,谢清呈垂了睫毛,觉察到了她的不舒适,他轻声问:“困了吗?” “嗯……还饿……”芽芽软声道,打了个哈欠,“舅揪,想喝睡前奶……” “妈妈出来的急,没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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