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的一双眼沉沉落在了扶荧这边—— “霄铃毕竟年轻, 此处曾遭屠村, 祟瘴丛丛, 我是怕她不幸迷失。” 说话间,高草丛中忽传来一阵响动。 极轻,比呼吸还要不起眼, 却同时间吸引了死人注视。 成风双手掐诀甩过去一道杀刃,意想当中的呼喊并未传来, 只见一团浓如稠墨的黑气窜离而出。 ——未有实体,如贺观澜所言, 是人死后怨气难平,所化而成的咒气,也名祟魂。 这些祟魂区别于鬼魂。 它们无意识,更不存在投胎转世,是世间怨念形成的产物,会食人恶念,也会入梦引魅。 宁随渊哼了声,随意放过去一缕魔火。 火焰高攀,迅速将那团黏稠的黑雾包裹,烈火腾腾中,逐渐映显出赤红的人影,它全身爬满火焰,张牙舞爪,用粗噶地嗓音嘶吼—— “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啊——!” 一双手从炎气里挣扎而出,随着最后的痛喊,消失殆尽。 “应该是死者生前的遭遇。”成风倍感可惜,“怨气未了,此番也算是解脱了。” 贺观澜没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 这东西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白日里,想必背地里还有许许多看不见的,扶荧顿时不安,扭头道:“要不分开找吧,这样快些。” 宁随渊不满,可很快脑一动,想到了办法,余光自贺观澜身上掠过:“成风。” “属下在。” “你跟着那个谁去东南,我们去西北。” “是。” 成风上前拍了下贺观澜地手臂,“走吧,司离君。” 贺观澜对着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皱了皱眉,再看向宁随渊,哪能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主意。无非想将他们二人分开,好创造和扶荧独处的时机。 幽默。 贺观澜凉凉地挑了下唇,“成风毕竟是九幽帝的亲信,若与我单独相处时出了岔子,在下难辞其咎。” 话音落下,果不其然看到微变的脸色,贺观澜视而不见,语调慢条斯理,“不妨我和扶荧去东南;你们主仆去西北。” “贺观澜——!” 宁随渊忍无可忍,几近发作时,扶荧及时出面制止:“要不这样。”她提议,“你们去东南,我和成风去西北。” 贺观澜:“……” 宁随渊:“……” 两人齐齐默然,扶荧有理有据道:“不管是我们谁先找到霄铃,她见到我或是司离君都会安心,所以我们最好分开。” 宁随渊和成风走一道也不算稳妥。 霄铃本身就对魔族抱有成见,再也宁随渊一点就燃的性子,保不准两人发生冲突,伤及霄铃;她和贺观澜走一道也不行,自先前一事,她很难再好他单独相处。 所以不管是为了霄铃还是为自身安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这样。 扶荧越想越觉得妥帖,上前几步拉住成风:“我们走。” 成风呆滞地看了看扶荧,又求助似的看了看身后的宁随渊——那位站在盛日焱焱下,表情却比凛冬的雪还要冷。 完了呀!!!! 成风天都塌了。 直至扶荧拽着成风走远,两人站在原地仍是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宁随渊率先出手,贺观澜拔剑相抵,战事一触即发。 “九幽帝好大的脾气。”贺观澜嘲讽地看了眼抵至剑刃的枪戟,“就不怕圣女看到你这般德行?” “看不到你这虚伪做作的德行,她确实应该可惜。” 宁随渊反唇相讥,想到扶荧并未走远,最后仍是抽回了自己的龙泉画影。 懒得搭理贺观澜,冷着一张脸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贺观澜抱着琴跟在他身后,“宁随渊,我们都是一样的。” 宁随渊步伐顿了下,回眸相望,眉间阴鸷仍未消弭。 贺观澜与他不同。 他向来孤冷,一尘不染犹如天上君子。 “苏映微尚在世时你就与我争,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只有你自己清楚。” 听到这里,宁随渊眯了眯眼,兀自笑了:“这么说来……司离君是别有所图?” 贺观澜垂睫轻抚着琴身,“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看过去,“倘若是,你可会拱手相让?” 拱手相让? 这词儿有趣。 宁随渊挂在唇侧的笑意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拱手相让的前提是她得是个物件儿,司离君觉得她是吗?” 贺观澜指尖微滞,神色中冷意颇深。 宁随渊懒得再搭理他,慢腾腾顺着小径去了。 说来也是怪哉,换作以前定会和贺观澜唇枪舌剑争个几回合,可是当他那句话脱口而出时,心绪乍然归平,甚至感到些许无味。 他从未想过将她让给谁;也从未觉得扶荧属于过谁。 是从她没入无相渡开始;还是从她挖取尸解花,月光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是城门前以命抵命时。 宁随渊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她是鲜活的,和枯败的九幽不同,和他不同,和不虚洲任何人都不同,她是鲜活盎然的。 不过贺观澜确实说对了一件事—— 他不纯粹,他别有所图。 只是……所图为己;所求为她。 ** 四人从天明找到天黑,最后在一间废弃多时的庙宇汇聚。 夜里的雁渡坪不同于白日的寂寂,黑夜里四面八方都是诡异凄阴的鬼哭神嚎声,随处可见的祟魂,它们老鼠似的游走在任何可以看见的地方。 避免迷失,几人决定暂歇一夜。 说来也奇怪,雁渡坪凡是可见的屋宇不是摧毁轰塌,就是沦为废墟,只有这间庙宇还算完整。 成风引燃所有烛火,又设下禁令不得让外面那些个祟魂近身,宁随渊和贺观澜分别坐在最远的两个位置,屋内沉默萧条。 扶荧随处转着,看完一圈后觉察到异样。 原因无他,这间庙供的不是漫天神佛,而是……一尊小人儿像。 她对着柱子后面被砸碎的雕像出神。 思来想去,扶荧把它捡了回去,“你们看。” “扶姑娘找到什么了?”成风兴冲冲过来,伸手拿过了那尊人像。 这是纯金打造的,如此坚韧高昂的材质,不知最后遭受了什么撞击,一头与一闭缺失,仅剩下一个身子。 从身形看明显是个小孩,呈坐姿,右手在胸前作拜,着八卦铜钱道袍,雕工巧妙,云纹颇为繁复精巧。 座下有字,刻—— 镇灵圣。 显然是这尊金身的封号。 当今不虚洲,凡人多是自力更生,不再信奉天道神佛;能获此封号,想来百姓对此颇为敬重,然而敬重对象却是个孩子,这就不得不让人多留心眼了 “怪了……”成风挠挠头,想拿去给宁随渊看。 此时,旁边默不作声地贺观澜突然抬睫,白袖挥动,那尊小小的金像飞回到他掌中。 无头的金像,让它那袭华美繁琐的道袍都看起来诡谲荒谬。 “看样子你们对此地一无所知。” 扶荧好奇地看过去,“司离君知道?” 贺观澜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冰冷的金身,长睫盖在眼下,身后烛火燃燃,斑驳点点笼映于身,满身寂冷仍是融化不开。 “五百多年前,雁渡坪乃桃源之地,因地势险峻,外人难近;山人难出,称得上与世隔绝,偏偏在这样的地方,诞下一灵童。那孩子生来灵脉稳健,洞悉天地,晓通四海,于是那群瓮天之见的村民们称之为天灵子,设立灵坛,将之供奉。” 说到这里,他若有若无地嘲了一声。 扶荧视线一转,跟着注意到灵坛下面的一抹金色,她过去将它捡了起来——是一条金色的断臂,扶荧看着一愣。 回头再见贺观澜,他毫无觉察,继续道:“可是好景不长,有玄罗道攻入雁渡坪,为的就是得到那灵童,以作修炼。” 扶荧顺势问道:“他被抛弃了?” “是被抛弃了。”贺观澜语意淡薄,“于是那年仅十岁的灵童以身献祭,拉着整个雁渡坪沉入火海,最终造就了这般残相。” 他看向了外面,瞳孔中倒映出一道又一道焦黑的影子,一如他们烧死之前,凄凄可怜。 他眼底没什么情绪,甚至连冷漠都算不上。 扶荧拧着指尖,小心翼翼将那截金色的断臂掩在袖间,继而问:“他人呢?” 贺观澜摇摇头:“谁知道,也许是死了,也许和它们一样。” 他们指的是外面那些东西。 庙宇寂寂,只剩下沉默的呼吸纠缠其中。 扶荧又看向身后,柱子上刻痕深深,良久未消—— [镇灵渡厄,谶祸归尘。] [乾坤共守,万岁长宁。] 第90章 盼长生者不得长生,愿无忧者……不得无忧。 这样的故事对千帆历尽的宁随渊来说称不上奇, 就连半点兴味都没有提起,除了觉得贺观澜聒噪之外,再无其余, 只有一旁的成风满脸咋舌, 略觉惋然。 忽然, 贺观澜的眼神莫名落至她身上, 并问道:“雁渡坪惨事传落在外, 世人都谴责天灵子狠毒, 配不得其圣名;也有人说是他们自作自受,你呢, 在你看来, 谁对谁错。” 谁对谁错? 这个问题听得扶荧一愣。 她不禁掩紧袖间那根金色的断臂, 烛光倾泻, 贺观澜眼底嘲讽明灭,扶荧笃定他是想借此刁难,毕竟在他心里,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伪善。 扶荧不站于对错这两者之间, 抬眸反问:“司离君呢?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 他静声不语。 那头成风倒是颇为不忿:“这些乱民贪生怕死, 以我之见, 落得这般后果是他们活该。” 扶荧听罢笑了, “畜生都懂得择木而栖,遑论七情六欲的人。” 这番话引来成风狐疑,便连宁随渊都跟着抬了抬睫。 也是, 她平日向来温良,这些话从她嘴里出来属实让人费解。 “司离君先前所言, 这雁渡坪是外人难近,山人难出的封闭之地, 想来是无人管辖的。斗胆猜测,在天灵子尚未诞生前,此地必定不甚太平,不然也不会将全族的性命寄托在一个稚儿身上。” 话音落下,贺观澜神色转黯。 扶荧猜得没错,甚至从她进山前就能猜出个一二,此处山峦险嶂,孕育妖灵无数;可是土壤并不肥沃,从这么多年来,草木生长的速度就能看出,此处定是少雨之地,再逢人烟奚落,即便真的遇难,镇天司也不会刻意来此一遭。 一个连吃都吃不饱的地方,谈什么仁义道德。 穷乡僻壤出刁民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当温饱与性命成为威胁时,良善是最廉价也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山外人不知其苦,高谈阔论讽刺村众不知好歹,可在雁渡坪的众人看来,为己而活理所应当。 扶荧知道自己说对了,继续道:“天灵子记恨自己被村民抛弃,可他有曾想过,他们一开始就赐给他一个护家卫宁的圣名?为护佑献身,是为使命,谈何抛弃?” 贺观澜陡然怔住,摇曳的火光迸尽在他眼底,也烧毁不了其中怔愕。 扶荧自然不会高高在上地去指责天灵子屠村的行为;也不会佯装仁义的去挖讽村民歹毒,这件事里各有因果,纵使结局惨烈,也不过是早已既定好的命数。 若有错,错的也是这世道。 贺观澜低头失笑,旋即起身:“我去把外面那些都清理了,你先歇息吧。” 说罢身姿脱离结界,没入夜中。 成风梗着脖子看他远去,摇摇头,罢了又看向扶荧:“扶姑娘当真觉得雁渡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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