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们这般态度恶劣,让跟在后面的碧萝颇为不爽,撸起袖子就准备给扶荧撑场面。 扶荧赶忙揪碧萝,“那伏龙肝是……” “肾主北方之水,主封藏,依五行相克来说,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一道温润嗓音如平地之石,骤然打破混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扶荧身后。 扶荧跟着扭头,对方已经走到身边,对众人说道:“伏龙肝与蝉蜕虫均属药材,并非这位姑娘信口胡诌。” 他一说话,四周质问都消了声。 裴容舟来到小儿跟前,垂眼打量一番,“先前天冬已经将他的情况转述于我,你的孩儿肾中带病,这才引起的惊厥抽搐。”他叫来天冬,“你去备药,再加乙基车前草,碾碎后最后加入,快去。” “是。” 天冬不敢耽误,匆匆去后堂煎药。 妇人先是看了看扶荧,又看了看裴容舟,小声作问:“那……他可严重?” 裴容舟耐心安抚:“稚子年幼,好生调养自会康复。”说完又环视众人,“倒是各位,未免过于苛刻了些。” 这话摆明是为扶荧而说的。 妇人和其丈夫面露窘迫,最后鼓起勇气来到扶荧面前,言语愧色,“抱歉,先前是我们误会了姑娘,蝎子王姑娘不计前嫌。” 她摇了摇头,“无须挂怀。” 天冬很快熬好黄土汤,在众目睽睽之下喂给孩子,一碗汤水下药,孩子果真止住了抽搐。 四下满声惊叹,与之前的质疑排挤形成两个极端。 这幅画面显得未免讽刺了些,云麒轻轻一嗤,似是嘲讽。 裴容舟还有几个病人要诊治,她本想继续去外面等着,很快天冬就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姑娘,师父让你们去后堂静候,他说待忙完就来。” 扶荧眼底一闪而过意外,抬哞瞧见裴容舟对她轻一颔首。 她没有拒绝,跟着天冬来到了后方用作休息的院落。 约莫小半个时辰,裴容舟才步伐匆匆地进门,他对着几人微一施礼:“在下裴容舟,几位久等了。” 裴容舟… 扶荧默念其名,回之一礼,“我是扶荧,这是我妹妹碧萝。” 裴容舟命天冬换来一壶新茶,温温浅笑:“伏龙肝入药不算常见,姑娘可是同行?” 最后那句有几分调侃之意。 扶荧回应的谦虚:“家父是为医者,耳濡目染学了一些,不算精通。” 茶水已经端了上来。 裴容舟亲自为扶荧斟茶:“几位先前……说要找我的太祖父,请问是所为何事?” 扶荧和碧萝交汇了一个眼神,“裴先生可知晓《百杀录》?” 这个名字一出,裴容舟陡然转变了神色。 他笑意转淡,眼神当中也没有了最开始对扶荧的欣赏,变转瞬得疏离抗拒,“几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碧萝好声好气道:“我们长途跋涉赶赴到此,如果你知道,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裴容舟微微一声冷笑,倏然起身,“恕我无可奉告,几位请回吧。”他叫来天冬,“天冬,送客。” 天冬过来便是准备撵人。 可是须臾间,一把利刃抵在了天冬咽喉。 ——是一直尚未出声的云麒。 他姿态依旧慵懒,表情更是端的散漫,目光不经心地扫向裴容舟,“阿荧是个好说话的,可我不同。裴大夫若知实情最好不过;倘若不知,那你这小童……” 他轻轻嗤笑,刀背顺着天冬的咽喉划过,杀意必显。 从小到大生活在镇子里都没出过门的天冬哪见识过这等场面,登时吓得腿软,哆哆嗦嗦地看向裴容舟。 青年一动不动,唇瓣绷紧,掌心跟着收拢。 云麒扬眉,“如何,裴大夫想起来了么?” “想起来了。”裴容舟似是妥协般地深吸口气,“天冬不禁吓,恳请公子放过他。” 云麒冷哼,倒也没有为难,收回匕刃将天冬推回到裴容舟身边。 药童当真是被云麒吓坏了,瑟缩在他身后一声都不敢吭。 裴容舟站姿挺拔,形如松柏:“那本书就埋在镇外的梧桐树下,出门往左一直走,到了镇门就能看见。” 听他说完,云麒不再刁难,率先出门。 扶荧跟在其后,踌躇许久,仰头看向裴容舟,她轻轻抿了抿唇,“我事出有因,不便透露,还请裴先生不要怪罪。” 裴容舟面色冷淡,一言不发,看样子并不接受她的道歉。 扶荧不多辩解什么,又施以一礼,转身离开。 目送着几人远走的背影,天冬这才从恐惧中回神,后怕地摸了摸脖子,“公子,树爷不喜生人,你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嘛。”他很是遗憾,“那个男的也就算了,我看那个扶姑娘倒是个良善之辈。” 裴容舟声色淡薄,“生死有命,何须悲悯。” 他上前合拢屋门—— “随他们去。” 第72章 “子朔呢?其余人呢?” ** 几人依照裴容舟的引路出了小镇, 再往前几里果真看到了一棵高硕的梧桐树。 这棵巨树少说千年,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而它的身后是遥遥绵连的山脉, 其名为昆玉山, 越过昆山之界, 就是另外一座天禹仙地了。 扶荧冷不丁想起昔日在医书上看到那句“昆山树下梧桐火;万古百杀天地藏”, 所谓梧桐火, 难不成就是这棵梧桐老树? 她沉思许久, 踱步靠近。 然而刚向前迈出一步,一根树枝啪一声从头顶抽了下来, 若不是扶荧避闪及时, 早该粉身碎骨了。 看着脚边深刻的痕迹, 扶荧不敢贸然前进。 “这棵树有灵性, 它不准我们过去。” 碧萝小心护着扶荧,对老树嚷嚷:“我们是来找东西的!不会伤害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不说找东西还好,一听说要找东西, 梧桐老树登时激动起来。 叶上燃火, 火色若花。 灼亮的色泽便连天光都黯然褪色, 无数条枝蔓仿如舞动的触手般杂乱无章的四下挥舞, 将他们逼退地界。 “小儿好大的口气,速速退去,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 树里传来警告之意, 是极为厚重的老声。 这棵梧桐树能自由生长至今,想必极受镇民爱戴, 扶荧不想与之生出间隙,正欲好声攀谈时, 耳边忽听一声冷嗤。 “只是一棵尚未化形的树灵,就如此猖狂,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不客气。” 话音刚落,妖火凝炼扑向巨树躯干。 猩红的火光眨眼间就飞蹿着将老树包裹,炎气腾腾,形如巨大烧灼的火球包裹着天地。 火焰中痛喊动天,扶荧掩袖抵挡着扑面而来的热浪,隐约看到躯干中混淆了一团什么,它在蠕动,像是一团烂虫。 没等扶荧仔细琢磨,就见老树震怒,数片梧桐叶齐飞,密密匝匝的叶缕倾轧自下,云麒脸色骤变,拉过扶荧准备脱逃,可是那些叶子仿似压下来的紧密相连的雨点,不给他们丝毫脱生的机会。 四周光芒尽数吞噬,天际寂灭时,一切又都安静了下去。 ——扶荧掉入了一片茫茫之地。 耳边充斥着许多声音,杂乱无章,四下飘忽着。 “刘家的女儿也死了,尸骨无存……” “还有老林头那个孩子,上战场的时候才十二岁,听说肠子都搅没了。”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 众人唉声叹气,一片靡靡当中,有人一把拉起了她。 扶荧恍惚中抬头,对上父亲含着热泪的眼睛,“子朔托人给递来了信儿,说那魔头不日便要攻进万清城,他让我们快走,穿过桥后那个跃界就能抵达鲛族的地盘,我们可去那里避险。” 扶荧的目光落到了父亲身后,看到他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没多少东西,估计只装了几身换洗衣裳和他亲自所撰的医书。 扶荧再次看向阿爹,“那子朔呢?” 扶有行眼神游离,摇着头说:“驻守在周遭村镇的镇天司已经全部调遣去了万清城,子朔……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扶听完父亲这番话,扶荧又扭头自窗外张望。 天光昏暗,霞影深深,俱寂的不正常,不少人途径门前,或步伐匆匆,或面露愁容。 过了会儿,有邻里停留在门前,“扶大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扶有行喊:“你们先走,我待会儿就跟上去!” 说罢,他强行拉起扶荧,“慕宁听话,快跟爹走,” 扶荧迷迷糊糊地被父亲拉着出门。 她木然地由父亲牵着,出门之后,不禁回眸对准来路,往来沈应舟都会顺着那条路回到她身边。 扶荧转而意识到什么,顿了一顿,猛然甩开了扶有行的手。 扶荧抗拒,“不行,不行。” 扶有行着急唤她小名,“慕宁。” “不行……”扶荧拼命摇头,不住后退着,“我是他的发妻,他在战场杀敌,我怎能独自逃命?阿爹你先去,我在这里等着子朔回来。” 扶有行顿时哑然。 他还想劝说时,天边猛然亮了起来,那光芒比晌午时分的太阳还要耀眼。 刺目的光焰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 驻足之下,他们齐齐仰头看向天边,可是下一瞬,众人眼底的好奇就被巨大的错愕和恐惧所取代。 不是什么光,而是火,是流火! 大片大片的流火从天的尽头浇落,化作火兽无情地掠夺着脚下的土地与生命。 “慕宁躲开——!” 此时一团火光冲撞过来,扶有行一把推开扶荧,两人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扶有行心有余悸地看着脚边被流火砸出来的巨大凹洞,要是砸在人身上…… 他不敢想,忙去关切女儿,“慕宁可有受伤?” 面对父亲关切的询问,扶荧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呆滞地望向天边,透过云层,她看到大片大片的兵马往万清城的方向涌。 而那无尽流火来自魔君铁骑,竟然仅仅只是炎马掠过上空时从脚边坠落的火点。 扶荧陡然清醒过来,挣扎着爬起就往前面跑。 “慕宁!” 扶有行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抱住她,“不可!”他声嘶力竭,近乎哭出来,“慕宁不可,不能去,不能去!” 他抱着扶荧,人却在猛力颤抖着。 扶荧眼神空洞,张了张嘴:“阿爹……可是……可是……” 扶荧可是不出什么,面对着灾祸,她分外无助。 “听爹的,我们走好不好?”扶有行眼泪纵横,“若你生事,我怎么和你娘交代?算爹求你,我们快走,行吗?” 他语气卑微到近乎哀求。 扶荧心头酸涩得厉害,她没有办法抛下沈应舟;可是更不想让阿爹难过,若她执意留下,阿爹定会相陪。 她可以为了沈应舟不畏险难,但是不能弃阿爹的安危于不顾。 扶荧强忍苦楚,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走。” 扶有行这才松了口气,牵着扶荧的手往跃界的地方去。 然而眼看快到地方,却见不少人又都原路返回。 扶有行暗叫不妙,忙不迭抓住一个人问,“怎么都回来了?” 那人脸色灰白,死气沉沉地说:“先前的流火损坏了跃界,负责留守的镇天司说,修补少说要三个时辰,让我们先自行避难。大家伙商量了一下,都准备去粮仓。” 粮仓铸改得结实,地方又大,还存储了不少粮食,那地方确实适合避难。 父女俩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随着大部队去了山泉镇的粮仓。 镇里还留下百来号人,众人三三两两聚集在粮仓之内,不敢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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