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虚弱的厉害,将将站起就要从下倾倒。 忽然间,一左一右都伸出手搀稳稳架住了她的双臂。 一只手偏于清瘦;一只手宽大劲壮,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能完全箍住她的手臂。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 很快错离,最先松开的是贺观澜。 宁随渊趁机拽过扶荧,“我背你。” 回想他此前“背”碧萝的画面,扶荧毫不犹豫拒绝,“不用你背。”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我就是他。”宁随渊冷着张脸,“不让我背,那就是他背。” 扶荧自牙缝挤出几个字:“我能自己走。” 宁随渊泛起更深的冷笑,“行,那你自己走。” 他果真不留情地松了手,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起好戏。 扶荧堪堪维持着虚弱的身形。 她是不想让宁随渊背,更不想让贺观澜背,难听点说,手心手背都是屎,一个都不想选。 可是凭她现在,也根本走不出林子。 倒是能用术法掐匹马出来,然而她现在灵台虚浅,怕是难以掐咒。 扶荧深深吸气,猛地想起两次所见的傀儡,既然贺观澜和宁随渊都能变个傀儡出来背人,那为什么她不可以? 得想想,贺观澜有没有把这个术法给她。 扶荧自灵海里搜刮一圈,竟真的找到了术诀,不过不是傀儡咒,而是以物化形咒,更令人满意的是,此术法对灵力的要求不是很高,只要驱灵者有意识便能操控。 她不敢用这都城里的一草一木。 思来想去,便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在两人注视下凝结手印。 灵光忽现而过,镯子变成一匹长得颇为崎岖丑陋的黑色大水牛。 扶荧:“……” 没办法,能力就在这儿了。 她也没有求人,先是踩着石头,然后慢吞吞地爬上牛背,拍了拍牛屁股,“走吧。” “哞。” 牛叫唤一声,迈着步子朝向反方向。 扶荧心底大惊,急忙揪住它的耳朵,“反了,这头。” “哞。” 这牛除了哞,根本走不了几步。 扶荧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趴在它背上,揪着它耳朵来回调整。 此景此景未免滑稽。 饶是在如此严肃的环境,也让贺观澜看得勾起了唇。 他教的术法,她似乎是记在了心上。 只是——学艺不精。 宁随渊上前两步,似要有所行动。贺观澜掠过一眼,弹指飞出灵术,加持过后,那头不精明的水牛突然变得机灵起来,一蹄子踢开挡路的宁随渊,驮着扶荧奔向前方。 他满意颔首,重新将手指掩于袖间。 那牛劲儿不小,踢得他小腿骨抽抽。 宁随渊目光如炬,“没看出来,司离君好为人师。” 魔有魔的炼法;仙有仙的修行。 二者有差,扶荧到现在还没有使用那本玉茧,却能使出仙家术法。 从使用程度来看并不灵敏,也就是说从参悟到使用也就这两天的事。 贺观澜笑了笑:“九幽帝倘若不服,也可亲自教导。就是不知……”他语气莫名,“圣女是否乐意入你魔道。” 圣女…… 宁随渊逼近两步:“如果她不是圣女呢?” 贺观澜反问,“若她不是,九幽帝因何留她?” 他轻飘飘地杜绝了宁随渊想利用他得知扶荧身份的心思。 贺观澜自然知道宁随渊什么盘算,想要得到圣女;却又不敢轻易深信。 如果宁随渊真有世间相传的那般痴情,那扶荧留在他身边只会有利无害。 想到这里,贺观澜眸光轻一闪烁,再问:“若她不是,又为何得决明灯青睐?” 宁随渊闻声一怔,旋即陷入顿沉。 第43章 将宁随渊留在这里,和这座都城一同消失。 再次行进这座不夜城, 喧嚣闹然骤然褪却色泽,凉月孤冷残留断垣之中,萧条裹挟, 一眼望不到头。 牛蹄子踢踏踢踏没过地面, 接连穿过几个巷道, 猛然又回到原先的位置。 ——都城不准备放他们离开。 三人止步。 鸦青色的石板路一直从脚边蜿蜒至深处, 长不见底的路巷, 两边点缀着一座座高矮不齐的屋楼, 犹如一双双眼睛,正死死监视着他们。 倏而风起。 远处的路面高高凸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游动, 迅速朝他们接近。 宁随渊和贺观澜齐步后退, 在它猛蹿跟前时同时出手, 剑戟没入脚下,扎中的却只是坚硬厚重的石块。 扶荧此时听到了些许轻微的动静。 竖耳一听,正是来自身后。 她扭头看去,只见屋宅拔地而起, 砌盖高墙, 似要将他们埋葬在此。 “后面——!”扶荧惊声提醒。 宁随渊余光落过去, 嗤了一声:“雕虫小技。” 说罢抽出四方戟, 对准高墙飞了出去。 他身形起跃,正面相迎。 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眼睛。 猩红的眼珠子,细看瞳孔竟有数以万计的骷髅组成。 它来回转动, 旋即对准宁随渊。 在那颗眼球面前,宁随渊漆黑的身影犹如不起眼的尘埃, 四方戟正中其眼球,枪戟蹿出流火, 瞬间爆发出巨大升腾炽热的赤浪。 冲击之下,天崩地坍。 “走。” 贺观澜捞起扶荧跳离脚边残垣。 那处已经彻底塌陷下去。 此举似已惹闹城怪。 四面八方的砖瓦土地嗡嗡震了起来,又全部掀翻出去与高墙汇聚。 先是铸骸骨,接着砌头颅。 硕大的头骨近乎遮蔽半张天际,它咆哮一声,疯狂蚕食着周围一切。 天地轰塌,所有一切都在渐渐抹除。 像是急速融化的雪,从树木到瓦片都快速消散沦为虚空。 “它要吃了我们。”扶荧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唇色更为苍白。 宁随渊嘲讽地看着那巨大的异怪,“本尊倒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能留住我。” 他是当真不怕。 恣意妄为,满是傲然不羁。 下一瞬,竟握着四方戟直接冲进了怪物的嘴里! 扶荧骇然,这个行为让小腹又跟着抽痛几分。 先不说这是怪物的地盘;就说这霞柳城已沦为玄鬼,随时有被侵染的风险。 此举冲动又冒失,难道他做事前真的不认真考虑一番吗? 不过,这也全然不是坏处。 扶荧不禁抬眸,看向那只巨眼。 ——要是将宁随渊留在这里,和这座都城一同消失,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变得清明。 如果这是可以杀死宁随渊的办法,那么她耗尽手段也要尝试! 扶荧支起身子,遥望向前方,“找到霞柳城的心,然后杀了它。”扶荧顿了下,“在宁随渊出来之前。” 宁随渊现在已被霞柳城吞噬。 不管他正在其中遭受什么,唯一笃定的是,如今他和城是一体的,只要赶在他离开前找到心脏,杀死城怪,那么就有机会杀死宁随渊。 贺观澜长睫微颤,缓缓看了过来。 她眼底逶迤着一抹亮色,或者说是清明的坚定,彤云之下,昳丽身姿竟也生出力量。 贺观澜看了许久,才问,“心在哪儿?” 她垂目沉思,心牵连着血液命脉,如若胃在土里,那心——就在水中。 扶荧分外笃定:“水。” 贺观澜细品其中的关系,恍然地笑了笑,“好。”他颔首,“我知道了。” 许是宁随渊成功牵制住了城妖。 自他进去以后,万物就归于静止,这也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的寻找时间。 “那我们——” 扶荧正欲去寻找水源,手臂就被贺观澜虚虚拉住。 “交给我。” 她怔了下,后退两步。 贺观澜挡在身前,十指结印,淡蓝灵光随着漂亮的手势而流动指尖。 他双目浅闭,捻动口诀:“天光照影逆灵台;道炁长存破本相——开!” 眼眸睁开的刹那,神魂自灵台分离,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一同散开。 贺观澜手持结印不敢松懈,他眼底泛着隐隐蓝光,可透过分魂的眼睛看清所有本相。 很快,贺观澜在城后的湖泊中央发现了一颗沉寂在湖水中的心脉。 它四面牵连着枝草,在包裹当中强有力地跳动。 贺观澜掌心开合,召出万剑诀,霎时万箭齐发直冲心脉。 砰一声过后,心脉四散,止停的场景继续在眼前移动。 贺观澜收回离魂术,俯瞰着塌陷的高城墙垒,一条裂缝从破碎的山城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颗巨大的头颅在难以承受的痛击中也紧跟溃散。 它嘶吼,尖嗥,发出海啸一般的声音,然而始终无法阻挡破毁的步伐,最后在扶荧眼前化为尘屑。 一同消散的还有大地,飞云,苍穹。 随着跌坠的都城,万物奭离。 宁随渊没有出来。 扶荧对着宁随渊离开的方向,良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贺观澜过来抱起扶荧,飞跃进裂缝。 万物在眼前倒退,穿过一道道刺目的白光,耳畔的一切嘈杂突然停止。 此时白天。 太阳耀眼却不刺目的高悬在头顶,春意温柔,这是一片宁和漂亮的花草丛。 贺观澜看了眼身后镜子大小的裂缝。 放下扶荧,甩了一张符纸进去。 原本缓慢并和的缝隙突然加快愈合速度。 看着那道似如星空般的裂口,扶荧双手紧张地攥起,或者是害怕。 害怕宁随渊随时会从中出现;害怕愿望落空,害怕他还活着。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缝隙闭合,暖融融地阳光泼在它存在过的那片花丛,悄然安静,似乎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从未存在过的幻觉。 扶荧在原地怔怔停留许久。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茫然地问贺观澜,“他死了么?” 贺观澜的回答模棱两可,“也许。” 扶荧不甘心地再问:“那他还会回来吗?” 贺观澜给过来一个眼神。 对于仇人的死亡,她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眼底的恐惧忧虑比任何时候都要简单直白。 贺观澜喉结滚了滚。 他记得那场灾事,对修道者而言,那只是岁月更迭,是世道不可抗拒的命数,翻过后再也留不下任何痕迹;然而对什么都没有的凡人来说,也许那是此生都无法跨过去的炼狱。 留在那样的人身边了,走到现在—— 她一定很辛苦。 不知是怎样的心绪。 在这样的一瞬间,他似乎与她的心潮牵连,竟感同身受了她此刻所有的慌乱无措。 “你觉得……”贺观澜斟酌一瞬,“霞柳城还会回来吗?” 那座亡城葬于五百年前。 它不会再回来了。 扶荧垂下眼,整个五脏都犹如掏空般,空空荡荡的。 良久,扶荧摇摇头:“不会了。” 她希望宁随渊就这样死了。 和消失的霞柳城一样,再也不要,永远不要出现在这个世间。 第44章 “让我看看你。” 扶荧陡然轻快不少。 长久萦绕眼梢的郁气散却, 眸若星光,显出几分豆蔻少女的天真来。 “我们这是在哪儿?” 贺观澜展开地相天星,星图指向南北, 此处是瑶山一个不起眼的边陲小地。对贺观澜来说, 哪里都一样, 回太华山左右都是顷刻的功夫。 重新收回东西, 他的目光落至扶荧眉眼, “如此, 能否随我回太华山?” 扶荧这才想起两人间的诺言。 杀宁随渊有他一份功劳,他也算是履行了承诺。 扶荧低头思索, 又环视周围。 从重生以来, 始终有一个心愿亘横在心头——那就是回山泉镇看看。 如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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