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于路上所带的那些干粮早已吃完,一个个渴得嘴唇干裂,面黄枯瘦。 望着瘦到衣裳都包不住的小孩,扶荧不禁心底发酸,“你们去阴凉处等等我,我去给你们寻些吃食来。” 众人闻声,惊喜地点头道谢,互相搀扶到树荫处静等。 山里面吃的东西多。 果子,野兔野鸡,还有各种药草。 扶荧猎来几只野物,又摘了一袋果子和降暑的药草,最后打来山泉水为之烹煮。 “你们长久饥饿,油荤怕是不好消化,我先将肉类烤干,到时候你们路上带着吃,现在就先吃点果子将就;还有这青蒿水,都是用作败熟败火的,你们多喝些。” 没有碗筷,扶荧只能从河里摘了几片水叶给她们将就。 这群人一路也都饿坏了,抱着果子朵颐大嚼。 扶荧环视一圈,仍未见碧萝身影。 等他们吃喝都差不多,扶荧才拉住一妇人问话:“我此前嘱咐我的妹妹碧萝送你们,她如今在哪儿?” 闻声,众人面露惶色。 沉默良久,最后人群中一个女子颤声说道:“这、这是一件怪事,我们第二夜快走出伏敝山,忽见前面有一村镇。村镇建在荒山之上,灯火通明,可闻人烟。” 说到此处,她吞咽了一口唾沫—— “然而等我们走近,那……那村镇却又到了远处。” 扶荧抓紧问道:“莫非是蜃相?” 女子摇头:“碧萝姑娘也说可能是蜃相,便说去看看,我们……”她瞳孔长大,恐惧地全身发抖,“我们眼睁睁看着她进了村子,就、就再也没出来。” “于是我们苦等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仍没有等到碧萝姑娘。那处常有凶兽出没,最后不得已只能离开,本想跟着神女留给我们的三盏火,然而发现自从过了那奇怪的村子,火也跟着没了。” 她哀哀戚戚落泪,“我们想寻碧萝姑娘,却不知从哪儿寻;想回去找神女,可失了引路灯,又不知怎么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扑通跪下:“神女娘娘,不是我们贪生怕死,更不是成心隐瞒,而是无能为力啊。” “我这条命本就是神女娘娘给的,娘娘若不弃,便拿去吧,拿去了,也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是我们拖累了碧萝姑娘,神女尽可怪罪。” “求神女怪罪!” 他们一个两个跪在扶荧面前,磕得用力,喊得也用力。 孩童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跪在扶荧脚边,用稚嫩的嗓音说着“请神女怪罪”。 扶荧哑然看着这一切。 她不知要怪罪他们什么,若要怪罪,也是她行事不周全,才导致这般局面。 扶荧同样跪下,先将脚边的孩子抱起来,温柔拍了拍他额头上灰扑扑的尘土,抱着孩子对众人承诺:“碧萝乃天地神灵,自不会轻易遇难,你们放心,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众人听罢,便又开始垂泪。 此时,趴在扶荧肩头的小家伙眨巴眨巴眼,一个猛子扎进扶荧怀里,“坏……坏魔头。” 他嘴里含糊不清,扶荧听错意思,拍着他的脑袋说:“等到了家,就可以吃到馒头啦。” 小孩子拼命着摇头:“不是馒头不是馒头,是……” “我。” 身后嗓音清洌,不虞。 扶荧僵硬回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沉凝着冷意的眼眸。 他身坐马上,黑衣风尘仆仆,金缕袖泼着几滴猩红的血点子。 不快,神色间自也不大好看,那眼神活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扶荧急忙起身把孩子护在身后,出于本能的动作更是触到他的神经,气息压迫当中,四周的酷热竟跟着消散几分,转为难以喘息的沉闷。 两人间似有僵持,成风急忙在宁随渊发作之前站出来,“扶姑娘,帝君找了你一夜。”他艰难挤出几个字,“帝君很是担心你。” 宁随渊眉宇阴沉:“滚。” 成风:“好嘞。” 成风滚了,麻溜地滚回他身后。 宁随渊弃马下来,长腿三两步就来到扶荧面前。 他身上的血腥味呛鼻子,也不知这一路过来杀了多少。 扶荧心有余悸,又要躲闪。 这回宁随渊不愿让她如意,抓住她的腕子一把扯了过来,“怎么,神女娘娘不给我个解释吗?” 他扯得用力,近乎要掐断她那截细细的骨头。 扶荧好久都不吭声,尖瘦的下巴扬起,看起来有几分清冷的倨傲。 无名火腾的一下蹿了出来,直抵胸肺。 宁随渊指尖凝火,猜测到他要做什么后,扶荧瞳孔紧缩,立马扑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然而为时已晚。 术光脱离,聚若利刃朝向身后—— 扶荧第一时间召出隐青灯抵挡。 却见那术光绕过身后一群人,炸飞不远处青色的巨树,从后头露出一只黑猫的影子。 正是此前跟她一路的黑猫!!! 宁随渊紧盯着黑猫,粗蛮将扶荧拉至身侧,冷哂道:“果真是难以见人的腌臜东西,不在你那猫窝待着,来此处作甚?” “你好凶呀。” 黑猫迈着猫步优雅走来,行走时身肢抽长,皮毛化衣,赤金异瞳收作一双曜石般澄亮的猫眼。 他笑,唇边牵出个酒窝。 少年勾着音儿对扶荧说:“姐姐你看他~不像我,只会暗中保护姐姐~” 第28章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不是来破坏你们的。” 缓慢走过来的少年乱着一头半长不短的小卷毛, 红褐色的发尾蓬哒哒搭在肩头。 他的衣着鲜明亮丽,笑也俊俏,像极了富贵人家生出来的浪荡子。 一声声“姐姐”听得人委实恶心。 宁随渊眼底全是厌意, “她十七, 你多大?” 云麒不理挑衅, 反呛回去:“总归是比你小的, 何况……”猫眼一转, 眼梢对着扶荧弯起, “姐姐喜欢我这般叫她,是吧?” 他笑也生动, 音也生动。 细看眼珠不是纯粹的黑, 混着几缕明暗交叠的赤红, 掩在那双澄明之下, 如流泛在湖底深处看不见的凶殆。 如今那份凶殆正吞噬着她的理智。 体温一点点抽离,她浑身都坠入冰冷,跟着跌进漫不见底的深渊。 天明川,上弦月。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天。 三族为争圣女踏平万清城。 人族与鲛族一向交好, 万清城罹祸之后, 鲛族出手相救, 利用跃界让无辜受难的百姓逃至天明川。 救下扶荧的是一年轻的鲛族女子, 其名皎皎。 那时她经历了夫君战死之痛,家园尽失之苦,大受打击, 了无生趣,本想也随着亲人一同去了, 皎皎却在此时出现,拉着她手, 让她往前跑,一直跑—— 可她怎能跑得过杀来的万妖。 他们抓了一个又一个鲛人,直至皎皎也跟着倒在眼前。 她倒在血泊之中,最后还是对扶荧温柔笑着说,“阿荧,别为我停下,你总能找到家的。” 可她哪里有家。 她不会再有家了。 妖族那年轻的少主挑起女孩尸首,端量着她艳丽的尾巴,朗声笑道:“待回头,用这鳞片给姐姐织一条裙子。” 一条生命的价值,最后只值一身衣裙。 就是他。 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笑容。 “姐姐,你为何不理我?” 云麒的脸在眼前放大,唇角耷拉,隐有三分可怜劲。 宁随渊比扶荧速度更快,先将人掩在身后,又粗暴推开云麒,“不想死就滚。” 云麒掀了掀眼皮:“一张口不是死就是滚,你有无素质?” 两人争论,可显然宁随渊并不擅长口舌之快。 扶荧趁机背过身擦去不知何时湿润的眼角,再转身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我不是你姐姐。”她颜色冷漠,“我也不认识你。” 原著中,云麒有着天真到近乎残酷的性格。 他的不谙世事在某种程度上要比其余两位男主更为冷血无情。 宁随渊和贺观澜是为争夺苏映微才夜闯万清城,云麒却是毫无理由的四处屠戮。 这是两人初见。 看样子云麒和其他人一样,也将她错认成苏映微。 回想原著中自己的结局——苏映微死遁回来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云麒,云麒也毫不迟疑地听信苏映微,她冒名顶替的事情之所以被曝光,自有云麒推波助澜的功劳。 自己死去后,云麒将她魂魄收集,囚于一法器当中,日日夜夜遭受折磨迫害。 人死不得超生,可谓是恶毒至极。 想到记忆中那些画面,扶荧更是冷得厉害。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维持失忆的人设。 她要在宁随渊面前保留一些苏映微的小习惯,误导宁随渊她就是转世后的苏映微;可是在云麒面前,她不能表现出和苏映微的相同,必须让她明白她和苏映微不是同一个人。 假如不幸,苏映微回来之前她仍没有完成目的;那也能在苏映微回来寻他之时,能减轻云麒对自己的仇恨,减少危机的可能。 不过谈论这些都为时尚早。 扶荧要复仇,要一个都不放过。 但也不能像苏映微那样一口气抓三个,如今她必须跟紧宁随渊。 不管宁随渊对苏映微的情深是真亦或假,从目前来看,他的确是唯一一个不会对她出手,也能将她护住的人。 待找到《百杀录》之前,扶荧绝对不能从宁随渊身边离开。 云麒短暂的错愕一下后,唇角扬起:“没关系。”他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苏映微”忘记他的事实,“我是云麒,昔日你——” 话为落下,利风破空直抵额心。 云麒旋身避闪,看着术光穿越脸颊落至身后,一瞬间的地动天摇后,周遭重归寂静。 唇边一阵湿咸,云麒勾舌舔过,是血。 身为罪魁祸首的宁随渊静立一旁,暗道一声可惜。 就差一点就能要了这只小妖的猫命。 云麒任颊边伤痕血液滑落,神色间多为满不在乎,清凌凌地眼底荡开一抹猩红,转瞬又化作难言的委屈。 “昨夜姐姐……”云麒顿了下,“阿荧遇险,若非是我出手相救,她怕是早已遭遇不测,我是否有二心,阿荧你最该清楚。” 云麒眨巴眨巴眼,“至于九幽帝,我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这次就算啦。” 他摊摊手,大大咧咧地混进人群,撕扯下一块烤兔肉塞进了嘴里。 云麒毕竟不是凡人。 即便他装得天真无害,然而常年与群妖混迹,加上是万妖之主,身上的妖味弄得化不开。坐过来的一刹那,周围人乌泱作散,一双双眼睛里写满惶恐。 扶荧眉心一凝:“你怎知我姓名?” 云麒咀嚼的动作一凝,他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片刻囫囵咽下去,指着后面一群人说:“他们叫的呀。” 扶荧冷着脸:“他们只叫我神女娘娘,哪里叫过我阿荧?” 更别提这一路上未见熟人,就连成风也只是叫了她一声扶姑娘。 那么,云麒为何知道她叫扶荧? 站在旁边的宁随渊见此局面,忽地冷嗤,双手环胸看起来热闹。 云麒擦擦嘴,坦荡承认了自己的谎言:“好吧,我确实一早就跟着你了。” 扶荧眼中怀疑更重。 云麒忽然抬手对扶荧变出一只鸟儿。 青色羽翼自空中飘荡一圈,唰地下融成绿烟没入尘土。 扶荧一窒,猛地踏前一步。 “那是碧萝,你将她如何了?!” 面对扶荧的急切,云麒只是懒洋洋耸了耸肩:“我能将她如何,是她自己要闯入回落崖。”云麒话头一转,笑嘻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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