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赵顼点点头,又走到石介的画像前,看了一会,指着画像,问道:“卿看看,这两人眉角之间,是否有点相似?” 苏颂看看石介的像,又看看石越的像,果然竟觉有几分相似,他不由点点头,道:“倒的确有几分像。不过石介看起来,就显得孤傲;而石越,则温和许多,二人不可同日而语。” “这倒是。”赵顼莞尔一笑,不自觉地摇摇头,继续去欣赏其他的画像。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满地树影重重,杳无人声,石府的花园中,甚是寂静。石越挂了一件披风,从纱窗望了出去,天空如洗,没有一丝云雾,只见到满天的星斗密密麻麻。 “公子还没有睡?” “潜光兄?你怎么这么晚来花园?”石越转过头,见是潘照临,不觉有点奇怪。 “刚刚整理了一下本朝官制,到这里来看看。”潘照临脸上似乎也有一丝的倦容,“公子在担心什么?” “侍剑刚刚回来,说楚姑娘大约明天到京。” “公子不必担心,晁美叔弹劾彭简私自派人监视大人官邸,皇上勃然大怒,两府、翰院、兰台都指责彭简胆大妄为,本朝头一次有这样的丑闻。皇上既然驳回了彭简自辩的折子,那么这件事应当告一段落了。”潘照临的语气,让人觉得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担心的是吕惠卿。他一有机会,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彭简已经被提回京师,若能在开封府证实那首词是我定的,他未必赢不得同情。本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就恪守‘道理最大’的祖训,便是皇上,也不能因为讨厌彭简而拿他怎么样。杭州事务,由晃美叔代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公子何必杞人忧天?”潘照临笑道,“康时信中说楚姑娘外柔内刚,坚韧节烈,他年纪虽轻,但是看人向来很准。” “过刚则易折。”石越喟然长叹,“我却是怕她太过刚烈。开封府的衙役,已经托人打点妥当了么?” “已经妥当。是以秦观的名义出面,不会授人以柄。田烈武也去和他的弟兄们说了,万一要用刑,他们自有分寸。” 石越这才稍稍放心,但是心中的愧疚之意,却不曾减得分毫。 “公子,若皇上果然要大用,改革之事,你以为当从哪里开始?”潘照临不经意地把话题岔开。 果然,说到此事,石越精神便为之一振,“我这些天反复考虑,以为本朝之事,千头万绪,而改革须以三事为根本。一则改革官制,使名实相符;一则创立学校,以培养人才;一则完善选举,可使朝廷得人。” 潘照临击掌笑道:“这三件事,头两件在朝中断无阻力,本朝官制名实不符,早已被众人所深恶痛疾,新党旧党,尽皆盼着厘清。若能趁着改革官制的机会,为以后的改革埋好伏笔,那定能事半功倍。创立学校,自白水潭以来,有近五年之功,并非难事。只是选举之法,关系朝野利益甚巨,须当慎重。” 石越点点头,道:“我若要改革,既不能使旧党认为我要步王安石后尘,而只能举庆历新政之旗号,循序渐进;又不能使皇上等不急,心里不耐烦……”说到此处,石越忽然自失的一笑,自嘲道:“现在麻烦不断,居然奢谈这些。” “大丈夫便在最困难的时候,亦不可忘其志。皇上已经看到了名臣画像。富弼前天上书,请求皇上录忠良之后,皇上下诏录赵普、狄青、包拯三人之后各一人为官,几天之后,富弼会再次上书,请求录石介、欧阳修之后。计划到现在,进行得非常的顺利,公子的志向,必有一日能够大展。” 石越忽地想起一事,“我怎么可能和石介长得像?” “嘿嘿。”潘照临悠悠笑道:“不是公子长得和石介像,而是石介长得和公子像。” “啊?” “石介死去二十余年,他死的时候,正好得罪夏竦,很多文稿都被烧毁,他的画像更是一幅也没有留传,事隔二十年余年,我听富弼介绍石介的模样,在画石介像的时候,略略在眉目上改了几笔,也不过举手之劳。这画像连富弼都觉得甚像,别人又如何去分辩真假?”潘照临似笑非笑的低声说道,显是极为得意。 石越不由暗呼侥幸:“幸好中国画不同于油画。” 潘照临抬眼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道:“这些事情迟早会过去。真正让我担心的,是皇上最终顶不住压力,向契丹人示弱。司马梦求,怎的还不回来?” 翌日,崇政殿。 “昨晚刘忱与萧禧争论到深夜,萧禧始终不肯让步……”韩绛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眼色。 “今日两府三司学士院御史台都在这里,一定要有最后的结论。”赵顼冷冷地说道。“辽人既不肯让步,朝廷是准备边防,还是要忍气吞声?诸公都是朝廷大臣,事到临头,岂可噤若寒蝉?” 皇帝的话,却是说得很重了。韩绛连忙出列,首先说道:“与辽国轻启边畔,臣以为是下下之策。”他话未说完,吕惠卿已然厉声反对:“臣以为要断然拒绝辽人无理之求。”冯京、王??对望一眼,齐声说道:“臣以为不可轻启战事。”吴充迟疑了一会,也道:“臣亦以为不可轻开边衅。” 他三人一表态,枢密副使蔡挺、王韶不由相顾色变,二人上前一步,厉声道:“臣等以为辽人索求无厌,不可遂其愿!” 赵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曾布。曾布连忙出列,道:“臣还是以为要持重。” 蔡确略一踌躇,也出列道:“臣请陛下下旨备战。” 殿中的大臣们终于一一表态,吵成一团,但主张议和的力量,终是远远超过主张强硬的大臣。赵顼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终于无力的说道:“姑从其所欲。” “陛下圣明!”歌功颂德的声音立时在崇政殿中响起,赵顼听到耳中,却觉得说不出来的刺耳。 王??又禀道:“刘忱、吕大忠持议甚坚,朝廷若主和议,只恐不能夺其志。” “那就换人吧,让刘忱归本职,让吕大忠回家终制。”赵顼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臣以为可遣天章阁待制韩缜为使者……”王??又继续说道,吕惠卿、蔡确默不作声的冷笑着。 “准奏!”赵顼挥挥手,便欲退朝,忽然一个大臣“卟”的一声,倒在殿中。“蔡大人,蔡大人!”崇政殿中,顿时乱成一团。赵顼走下御座,才看清原来是枢密副使蔡挺当殿晕倒!他心里一惊,连忙高声呼道:“御医,快传御医!” 站在崇政殿内的史官,注视着殿中略显混乱的情景,默默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动作。回到史馆之后,他在一张纸上写道:“熙宁八年二月某日,……帝使韩缜如河北议界……枢密副使蔡挺议事崇政殿,疾作而仆……” 数日之后,史官又提笔写道:“……枢密副使蔡挺以疾罢为资政殿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 史官所不知道的是,蔡挺在病中,曾经大呼:“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而就在蔡挺罢枢密副使的当天,富弼的表章抵达京师;石越词案,在开封府秘密开审……吕惠卿的目光停在政事堂北面墙角的一台座钟之上,钟的式样是青铜制的孔子雕像站在一条蜿蜒九曲的河边,在河的旁边,有一棵铜树,从树枝上伸出一根纤细的钟摆,钟摆上是一只黄铜打制的小鸟,小鸟就在这河边的树下,来回不停的摆动着。钟面是瓷质的,嵌在树枝中间,标明了十二个时辰。在树干上,刻着“逝者如斯夫”五字篆文。 “咯当咯当”的响声,是安静的政事堂唯一的声音。 这架座钟,是作为贡品进贡给朝廷的。它在东京的售价,是五百贯;在辽国与大理的售价,是三千贯;在高丽与日本国的售价,是五千贯。 “当”――金钟铜磬一般的一声巨响,几乎将吕惠卿吓了一跳。他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太习惯座钟每个时辰一次的报时。他又瞅了一眼王??,后者果然很准时的,每到整点报时,必然起身往院子中走一圈。 “禹玉兄,听说富公又请皇上录石介、欧阳修之后了。”吕惠卿在王??散完步,回到政事堂后,笑着问道。 “这是等闲事。”王??微微一笑,漠不关心。 “果然是个‘三旨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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