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酒_第65章_碎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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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发也已经被手术帽包了起来，人已经到了床边解病人的衣服了。他不用回头，只需要开口就知道妹妹会给他将东西全都拿出来。文瑶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文俊话音落下她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文俊下意识的去看手下的病人，发现他已经痛晕过去了才松了口气。很快，文瑶把东西都给文俊拿了出来，放在了器械台上整个挪到了文俊的手边，还弄了个巨大的手术灯就这么支在了床上面。文瑶自己也带上了手套，口罩和手术帽，手里拿着消毒酒精开始四处消毒。为了以防万一，文俊还是给病人打了麻药，准备动刀子了之前看了一眼妹妹。 “瑶瑶，你害怕吗？” 文瑶咽了咽口水：“哥，开始吧，我给你打下手。” 文俊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 然后文瑶就看见文俊拿着手上的手术刀精准的划开了这人的肚子…… 这样的手术文俊不知道做了多少了，只是以前的条件好，设施齐全，所以都是微创，但这不代表他就不会普通的切除阑尾手术了，在没有那么多精密的仪器之前，都是靠的他们这些手术医生。文瑶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他们都能死后跑到这么个地方来了，不就是个手术现场，血淋淋的场面罢了，hold的住。兄妹俩配合默契，文俊需要什么，文瑶也能第一时间递给他，虽然有疑惑，但是文瑶这会也选择不问，只专心的看着发着光治病救人的哥哥。而屋外，面对骤然变的很亮的治疗室，所有人都是懵的，只有文修易知道这是手术灯的灯光。李逸见他眉头紧锁的盯着屋子，不忍劝道：“文叔，相信文大哥，不用担心，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我可以出面。” “啊？嗯，我没事。”文修易能说什么，他不是担心文大夫的医术，而是担心待会怎么解释房间里突然变的这么亮。心虚的环顾了一圈，希望没人看出来异样吧。但是这么大的变化，除非在座的各位是瞎子，不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也不知道在院子里坐了多久，那家人都已经哭到麻木，这么久没听见屋里的动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灯光突然又消失了，窗户上的灯光暗了下来，病人家属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想往门口去，却被衙役们拦住了去路。又等了一会，门开了。在看到文俊走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往前走去。 “俊，咋样了？”文修易扶着罗氏快走了几步一边问道。文俊朝他们点点头，又看向病人家属，道：“已经没事了，只是这段时间他最好不要挪动，先在医馆住几天吧。” 病人家属愣住了，哭都忘了。最后还是那老妇颤抖着问：“我儿他，他，他还活着？” 文俊点点头：“嗯，活着，只是差点就没了，手术很成功，再晚一会，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保不住他的命。”一旦穿孔，这样的条件下，必死无疑，就算有瑶瑶也没用。文俊话音刚落，那老妇便两眼一翻软瘫了下去，旁边跟着的应该是儿子儿媳的人赶紧喊着娘。文俊上前查看了一下，这次其他人也不拦着他给看了。 “老太太这是情绪激动突然放松晕过去了，先扶她到旁边的屋子休息一会吧。”文俊淡淡道。扶着老妇的中年男人看着文俊，忽然问道：“大夫，我弟弟他，真的没事？” “没事，活着。”文俊答。男人张了张嘴，把老妇交给自己的媳妇和弟妹，让她们把人送进去休息，才问道：“那，他的肚子？” 文俊：“嗯，切开了。” 看起来一米七多的男人差点就没稳住身形，颤抖着问道：“我，我能去看看吗？” “嗯。”文俊点点头，转身带着他进了屋子。治疗室里，文瑶已经将一切和现代医疗设施有关的东西都给收起来了。其实手术早就做完了，只是他们又守了一会，直到给这人输液输完了，文瑶把药水瓶什么的都收好了才出去给他们报信，不然也用不上一下午的时间。中年男人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就冲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子，发现还有呼吸，又看弟弟的肚子上，果然缠着纱布。他目瞪口呆。所以，这小文大夫真的把他弟弟的肚子给切开，结果他弟弟还没死？文俊这是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的就是从这人肚子里切出来的病变阑尾。 “就是这个东西让他腹痛难忍的。”文俊直接把托盘递给了中年男人。第423章吐了中年男人听见文俊的声音，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文俊递上来的托盘。然后就看到了托盘上血淋淋看着已经变质的一块肉，脑子里回响着文俊那句。 “就是这个东西让他腹痛难忍的。” 这个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从自家弟弟肚子取出来的。文瑶和文俊就看着这人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然后跑到了门口，就听见yue的一声。兄妹俩对视一眼：？？？？？？？接着一声接一声的Yue传来。门口，陈县令和文修易也不敢进来，主要是文修易觉得他们身上脏，这屋子里有病人，拥有基本常识的文修易自觉的停在了门口，陈县令见他不进去，自己也就不进去了。站在门口问道：“俊啊，咋回事啊这？”好好的人咋吐了。文俊耸了耸肩，空着的手指了指另外一只手上的托盘。文修易一看。哦，懂了。吓的。文修易收回半边身子，拉正了陈县令：“没事了，可能就是，被吓着了吧。” “哦。”陈县令好奇的又往里头伸了伸头，只看见床上躺着人，忍不住问道：“那人呢？死了吗？”说真的，这几个时辰他连回头赔多少钱都想好了。文修易转身就走，一边道：“活着呢，这下是想死也死不了了。” “啊？”陈县令目瞪口呆，追了上去：“那，小俊是真的给人开膛破肚了吗？” 文修易路过中年男人身边，同情的给他拍了拍背，说道：“要不你自己进去看看。”然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正在吐的人。陈县令连忙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别了吧，他不想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啧啧啧，这是看到了什么啊，吐成这样。文修易也很无语，不就是一截子盲肠，瞧给吓的。等那人吐的差不多了，文修易才让人给他端来一杯水：“喝点水吧。” 中年男人看看他，又看看陈县令，战战巍巍的道了谢，喝了一杯水，才觉得自己好多了。文修易让人把杯子收了，才看着他淡淡开口：“如何？你现在还觉得我儿子是在害你弟弟吗？” 话音刚落，陈县令和文修易就看见中年男人扑通一声在他们俩面前跪下了。 “大人，小人错了，小人替我娘他们给小文大夫道歉，多谢小文大夫救了我弟弟的命。” “诶诶诶，起来起来，这治病救人本来就是他们医生的职责所在，只是以后啊，别这么冲动了，这大夫治病，都有自己的方法，你们这次是运气好，我家小俊脾气好，那要是碰到脾气不好的大夫，你们这么一闹，人家不给你弟弟治了怎么办？你说对不对。” 中年男人也是一阵后怕，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会等他娘醒了，一定再去给文大夫磕头。文修易摆摆手：“磕头就不必了，只是外面那么多人……” 中年男人秒懂。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现在就去替文大夫澄清，是小人误会了文大夫，文大夫是为了救我弟弟的命，才给他破开肚子的，小人这就去。”说完，男人直接就往门口跑去。衙役们见状下意识的想拦，陈县令赶紧摆摆手，让人给他让路。衙役们这才让开路，还顺便帮打开门让他出去。陈县令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然后就是后知后觉的惊呆了。 “这文俊不得了啊。” 不只是陈县令，李逸也是这样的想法，他此时最好奇的就是文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将人开膛破肚之后还能保住性命，他迫切的想进去看看。犹豫再三，李逸决定还是去问问，不然光靠自己猜，猜到什么时候？ “文大哥，瑶瑶，我能进来吗？”李逸站在门口问道。兄妹俩同时看向他，文俊微微点头，文瑶立马拿着个瓶子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上周边喷喷喷。然后李逸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的味道，又不同于酒的香气，他一脸惊讶：“这是？” 文瑶胡诌：“我哥做的消毒水。” 李逸：“……”完了，听不懂。 “消毒水是什么？干什么用的？”不耻下问一直是他的优点。文瑶顿了顿：“emmmmm，这个怎么跟你说呢。”文瑶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跟他解释这个事情。好在李逸十分的善解人意：“无妨，改天再说也行，我能进去了吗？” “去吧。”文瑶想想也好，过几天让大哥自己胡诌去。李逸来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此人的鼻息，又看见桌上放着的切下来的东西，并未像中年男人那样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好奇。 “文大哥，他？” 对方是李逸，文俊就耐心多了，解释道：“这人得的是急性阑尾炎，也就是我们身体盲肠的发生了病变，大概在这里，只有把病变的一节肠子切了，才能好，若是不切除的话，病变穿孔，人便活不了了。” 说到这里，文俊无奈的叹了口气，时代不同，认知不同，确实给大夫增加了很多麻烦，而且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动刀子了，本以为会生疏，结果当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刻在DNA里的记忆一下就苏醒了。 “我能看看伤口吗？”李逸不敢想象，文俊是怎么将人的肚子给破开，然后切掉这截肠子，然后又给人把肚子恢复的，肚子破开了，难道就这么敞着等他自己长好？文俊犹豫了一会，见李逸也是真的好奇，也知道今天的事怎么也得有个交代，便揭开了病人腹部的纱布。李逸已经做好了最大的心理准备，准备面对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可结果当纱布打开，他只看到了一条细细的红线，仔细一看，竟是皮肤被缝合在了一处。李逸瞳孔猛的睁大，不敢置信。 “这……” 他看了看文俊，开口：“文大哥，你是将他的皮肤，缝起来了吗？” 文俊嗯了一声，给人重新包好，然后盖上被子，麻药还没过去，人还没醒，他也只能暂时在这守着，顺便给李逸解释了一下缝合术。李逸就这么陪着他在床边站了许久。第424章可是他们叫哥哥神医诶两人此时还不知道，因为中年男人出去给文俊澄清，外面的舆论早已经炸了。等到病人的老娘醒来，一家人才进了治疗室看望病人。麻药也差不多过去了，此时人也醒来了，看到小儿子没事，想到自己之前对文俊的无礼，老妇人直接就给文俊跪下了。文俊微微侧身避开了，让文瑶把人拉起来，才说道：“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大夫的职责，这次是你们送来的及时，而且我的治疗方法也比较匪夷所思，你们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不怪你们。” 老妇人满是愧疚，哽咽着道：“谢谢文大夫，是我们误会您了，对不起。” “没事，他腹部做了手术，这段时间要稍微注意一些，暂时就在这里修养吧，等到伤口长得差不多了再回家修养，另外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你们记一下。”文俊说着，老妇人和她身边的年轻妇人连连点头，记下了文俊的叮嘱。确定她们都记下了，文俊这才叫上文瑶准备离开。走之前还说道：“这几天你们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吧，有什么事就找医馆的洪海，我这两天也晚上也会歇在医馆，有什么事及时叫我。” “好，多谢文大夫，多谢文大夫。”一家人除了感激，现在别无他想了。文俊这才和文瑶跟李逸一起离开。文瑶发现李逸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了一句：“你咋了？” 李逸抬头看了一眼文俊，又看看文瑶，忽然道：“文大哥很厉害。” 文瑶与有荣焉，昂首挺胸：“那是，我哥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大夫。” 李逸忽然问文俊：“文大哥，你这个缝合术，是什么伤口都可以吗？” 文俊想了想，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伤口在缝合之前还要看伤口的情况，另外还要消毒清洗，不然的话就算缝合也是会感染发生病变的。” 李逸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是啊，许多人就是因为伤口恶化丢了性命。” 文俊脚步一顿，缓缓说道：“伤口处理不好最容易出问题，轻则化脓腐烂，重则……丢了性命，所以伤口的处理，尤为重要。”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大多数的中医并没有太多处理外伤的经验，即使有精通外伤的大夫，也没有消毒这样的意识，毕竟没有人跟他们讲过，能将伤口冲洗干净已经是极限了。然而这哪里够，伤口的处理只是第一步，后续因为伤口化脓引起的高热和并发症才是真正致命的原因。等到了休息室，见到罗氏和文老汉，罗氏疾步上前抬起手，众人都吓了一跳。就看见罗氏重重的抬起，轻轻的落下，就这么拍打了一下文俊的胳膊，红着眼道：“你这孩子，你是要吓死谁？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说干就干，这万一……这万一真的把人给开死了，你让我们这一家子怎么办？啊？” 文俊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太过离经叛道，但是，那终归是一条人命，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碰到需要动刀子的病情，看着为自己担心的家人，特别是罗氏那有些不好的脸色，文俊很是内疚。 “奶，对不起。” 罗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听见他道歉那心一下就软下来了，她背过身去擦干了眼泪，问道：“那人呢？真的不会死了吗？你真把人家肚子给破开了？我看他大哥吐成那样，你从人家肚子里切了什么东西出来？” 一连串的问题，罗氏眼里除了担心之外，更多的是好奇。文俊：“……” 被罗氏拉着，文俊坐下慢慢的给她和罗氏又说了一下那人的情况，两人脸上从最开始的担心到最后的好奇和震惊和不可思议，和对文俊的崇拜。是的，崇拜。此时的文俊在他们二老的眼里，那就犹如天神降世一般厉害，能把人破开肚子还能活着，不得了啊。接下来的两天，文俊吃住都在医馆，文瑶还专门去了一趟醉仙楼，让陈大厨每天都给文俊送饭去。躺在床上的病人也在第三天的时候逼着下床活动，但好在活动的时间不长。能下床走动，能吃点流食，能睡的，这家人才彻底的相信，这人真的让文俊给治好了。文俊也找了机会跟他们说了病情，一家人这才庆幸他们来了济世堂。与此同时，外面文俊给人开膛破肚治病的消息已经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的功夫，整个云雾镇深知码头那边来往的商船都知道了，云雾镇有个能给人开膛破肚的神医。樊管事从府城回来汇报情况的时候将这些传言说给了文瑶听，好奇的问了一句：“小姐，他们说的那个什么神医，该不会是大少爷吧。” 年轻，胆大，云雾镇的神医，樊管事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条件只有他们家大少爷符合，毕竟其他的大夫，哪个不是一把年纪啊。整个云雾镇最年轻的大夫，也就只有他们家大少爷当得起了，那可是金老御医的得意门生。就连小灵儿的身体在大少爷的调理下，现在已经能跟着文英小姐和小花儿去村里找其他小姑娘们玩去了。正因为如此，樊管事对文家的心，那是越发的忠心了。文瑶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大哥的名声都传到府城那边去了，直接问道：“传的厉害吗？知道的人多吗？” 樊管事点点头：“多，到处都在说云雾镇出了个神医，专门给人开膛破肚治病。” 文瑶：“……”这和神医有半毛钱关系啊，什么叫开膛破肚给人治病，说的她哥跟个屠夫似的。可是，神医啊，他们叫哥哥神医诶。算了，开膛破肚就开膛破肚吧，毕竟他们叫哥哥神医，诶嘿。再看看原本原书里的神医金修宜，本该医术高明被人推崇的人，现在整天的跟大头他们凑在一起，快乐的当着小夫子，文瑶甚至还听见他们几个私下里商量，将来要将学堂开满整个安南国，要让所有人都能读书识字。这真的是，世事无常啊。也不知道女主这一条条的路，将来还走不走的通了。第425章二叔有事求你不过几天的功夫，济世堂就被人挤爆了，前来找文俊看病的人排队都快排到城门口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陈县令更是让焦阳带着人日夜守在济世堂，就是为了保证文俊的安全。文俊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有病来看病也很正常，但是很多的人都是来凑热闹的，许多真正有病的人都被耽搁了治疗，让他很是头疼。加上之前救助灾民的事也不知道是被谁传出去了，文俊提出的消毒和隔离等言论也被传开，除了来看病的，甚至还有不少其他地方的大夫前来请教，想从文俊这里学到一二，更是每天都待在医馆，就是为了看那个被文俊做了手术的病人的病情变化。这下文俊更忙了，又要看病，又要跟这些大夫交流，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几天，因为官府的介入，加上文俊自己也出面了。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是个普通的大夫，不敢称为神医，还劝大家要理智，云雾镇并非只有济世堂一个医馆，寻常的病症在哪里都可以看，若是这样还挤在济世堂，耽搁了自己的病情不说，也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若是中间真的有很严重的病人，岂不是会被耽搁了。之所以突然这么多人，就是一个聚众心理，哪里有热闹，就喜欢往哪里凑。加之后来文俊干脆说自己不对外看病了，想找他看病，除非是很急很急的病情，不然济世堂暂且关门，他要专心研习医术，这场风波才得以平息。但病人是少了，可那些前来求教的大夫却赖在了济世堂，一来想和文俊请教，二来，也是想看看那个被开膛破腹的病人最后究竟如何。文俊本身就是个医德很好的大夫，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着更先进的医疗经验就摆谱，甚至想要藏私。对于这些来请教的大夫，文俊能教的都会教。而他给这些大夫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缝合术。毕竟那病人肚子上的伤口被缝合的如此完美，这是其他大夫从来没碰到过的事。伤口竟然还能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这超乎了他们从小到大学习的认知，其中有几个大夫还是专治外科的，那对文俊更是推崇至深，自愿在济世堂当起了打杂的。有病人他们就帮忙看看病，没病人的时候就跟着文俊学缝合术。为了防止有人来捣乱，陈县令就把和文家有亲戚关系的焦阳安排每天巡逻济世堂所在的那条街，一来能防止有人闹事，二来，自家人嘛，焦阳始终方便点，真的要有什么事，衙门的人要是不好管，焦阳衙役的衣服一脱，就是文俊的二叔了。所以每天，焦阳都会到济世堂来转一圈，陪文俊说说话。对于这个在边关上过战场的堂叔，文俊和文瑶这两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是打心眼里的尊敬，每每看到焦阳走路一瘸一拐的，文俊都想问，但是又怕问了不合时宜，每次都忍住了。焦阳来过几次，看到文俊认真的教那几个大夫外伤的处理方法，教他们练缝合术，每天看到那些被他们抓来练手的兔子，焦阳就想到了自己在战场上的那些兄弟。有一次文俊看向他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被另外两个大夫捆在案板上练习缝合的兔子，似乎又在透过兔子看别的什么东西。文俊也能看出来自己这个二叔身上有故事，终于，这天焦阳又来了，文俊终于找到机会和他聊一聊。 “二叔，今天不忙吗？”文俊发现焦阳今天过来的时间早了几个时辰，便好奇的问了一句。焦阳对这个医术高明的大侄子，那叫一个喜欢，而且现在家里因为大姨的关系，生活都好了很多，还有大哥专门给他们焦家村安排的生产队的事，让他爹现在在村子里的声望颇高，就更别说他亲大哥那个装修铺子了。就连他自己，本来都已经做好守一辈子的大牢了，现在却混了个捕头当，都是因为大姨和大堂哥一家。见文俊喊他，焦阳那张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脸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嗯，今天他们替我巡逻去了，我就来你这看看。” 见焦阳的视线一直往那边练手的几个大夫身上瞟，文俊终于问道：“二叔，我发现你每次来，都会看他们练缝合术，你……” 焦阳没想到文俊居然发现了，粗狂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尴尬的笑了笑：“俊啊，二叔不是想偷学。” 文俊：“……”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二叔，坐，我去给你泡茶，我们聊聊？”文俊主动开口邀请。焦阳一愣，随即缓缓点了点头：“嗯。” 那边有来学习的大夫听见文俊说要去泡茶，赶紧跑来，都快和金大夫一般大的老大夫了，笑的那叫一个亲切，主动道：“文大夫，你和焦捕头聊着，我去帮你们泡茶。” 文俊看了一眼他手上还沾着的兔子毛嘴角抽了抽：“不用了，王大夫，你去忙你的吧，晚点醉仙楼要来收兔子了。” 没办法，他们总不能拿人练手，所以就每天买兔子回来练手，然后醉仙楼的人快到下午就会来把那些死了的兔子拉走，送去醉仙楼做成菜。那个叫王大夫的大夫闻言也有些尴尬，看看手上的兔毛，无奈的笑了笑：“呀，瞧我，我这手太脏了，那文大夫你自个去吧，我去继续了。” “嗯，有什么问题叫我。”文俊说完，王大夫走了，他将焦阳领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然后去了厨房泡茶。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壶茶和两个茶杯，坐下就先给焦阳倒了一杯。 “二叔，喝茶。” “嗯。”焦阳点点头，端起来抿了一口，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文俊，笑了笑：“你这双手，若是在战场上，不知能救回多少人命。” 文俊一顿，顺势开口：“二叔，能跟我说说你在战场上的事吗？” 焦阳放下茶杯，才开口道：“今天就是你不问，二叔也有事想求你。” 第426章二叔，我该怎么帮你。这段时间焦阳也是很纠结的，从知道文俊救了那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没死的时候，焦阳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自己在战场上的那些战友。如果，军医们也有小俊这样的医术，那能少死多少人？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往医馆跑，一来是为了保护小俊的安全，二来，也是想看看小俊这个缝合术，到底难不难。他一直苦于该怎么跟小俊开口，毕竟虽然是自己的侄子，但到底这医术是他自己的，可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发现，小俊教那些大夫，都是毫无保留的教。所以他才坚定了心思，今天直接找人替了自己的班，早早的就来了济世堂。文俊大约猜到了他的想法，便问道：“是跟二叔原来当兵的时候有关吗？” 焦阳没有否认：“是。” 说完，他看向文俊，忽然起身朝着文俊半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军人的礼。文俊吓了一跳，在他跪下去之前赶紧把人拦住，惊道：“二叔，你这是干什么。” 焦阳咬了咬牙，就这么任凭他扶着，却没站起来，而是开口道：“小俊，二叔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将这缝合术和清理伤口的医术，教给军医。” 文俊愣住了，那边偷听这边情况的几个大夫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他们，就连桌上挣扎的兔子都不管了。 “二叔，你先起来。” 在文俊的坚持下，焦阳站了起来，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看着文俊缓缓开口：“其实二叔早就想跟你说了，这些天一直犹豫不决，就是担心这缝合术和清创是你自己的医术，贸然让你教给别人，怕你不高兴。但是我发现，你教他们都教得认真，几乎毫无保留，所以，二叔想替二叔战场上的那些战友，求一条生路。” 文俊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只在电视剧里看过，但是，能被播出来的电视剧都是经过审核的，哪怕是最真实的纪录片，那也有很大一部分都被隐藏了。他很清楚，真正的战场，比他们看到的还要更加可怕的多，他只庆幸自己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有一个强大的祖国。而这份强大，都是先辈们用鲜血铺垫出来的。 “二叔，你能跟我说说战场上的事吗？”文俊慢慢坐了下来，不光是他，就是身后的那几个大夫也都慢慢靠了过来。焦阳看看他们，慢慢的说起了他在边境当兵时的事。无论任何一个朝代，边境都是不安全的，在后世的时候都还有邻国时不时的挑衅，更何况现在这个以实力为尊，靠战争来争夺领土的时代。安南国几十年前的内乱不光乱了整个安南，还给了敌国入侵的机会，内忧加外患，可以说现在的皇帝登基的那几年过得很难。其中便以安南北境之外的北陵国最为猖獗，也是和安南国交战最多的国家。北陵国在安南北境山脉外，那里夏天很短，冬天很长，常年都处在冰天雪地之中，所以他们一直都在觊觎气候温暖的安南国，试图入侵安南，争夺领土。而北境一直有大军驻守，当初征兵的时候，焦阳就是被送去北境的，那里天寒地冻，将士们除了要防着北陵国的入侵，还得抵御寒冷的天气。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们生生守住了北境的边防线。每年都会有征兵，但是每年都会有人死。战场很可怕，每一次的恶战之后，几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焦阳是运气好，被人砍断了腿，又及时被其他人带回军营才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腿也废了，即使是这样，他也是在第二年有了新兵之后才被允许归乡。他给文俊和几位大夫说着北境战场的残酷，说着那些一个个本该有机会活命却最后死在伤口恶化的战友，说着说着，焦阳的眼眶红了。文俊和身后的几个大夫眼眶也红了。 “若是军医们有你这样的医术，懂的伤口的缝合和清创，那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明明在战场上已经保住了性命，最后却死在了伤口恶化。” 随着焦阳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有年纪大感性一些的大夫居然抹起了眼泪。那个说帮他们倒水的王大夫主动开口：“焦捕头说的一点都没错，很多人其实看起来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最后却慢慢恶化，我们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这样的情况遇到太多了，用了药什么的都没用，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恶化，死亡，哪怕我们这些年都在寻找方法，却都没有想到问题出在了最初的地方。若非这段时间你教给我们的清创方法和清理，消毒等等，我们都还在按照原来的方式去医治，毕竟，千百年来，所有的大夫，哪怕就是我们的师父都是这么教的。” 其他人跟着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听说云雾镇有一个神医，能够给人开膛破腹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想来求教，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赶走的打算，却没想到文俊竟然毫无保留的教他们。他们虽然都比文俊大，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能做到文俊这般。所以他们有时候不是狗腿，而是对文俊的敬佩，甘愿做这济世堂的杂活，哪怕是端茶倒水这样的小事。 “二叔，我该怎么帮你。” —————————— 当天晚上文俊就回了家，文家众人终于见到几天不见的文俊，那叫一个激动，特别是罗氏，拉着文俊左看看右看看的，眼圈红彤彤的，满是担心。 “可算是回来了。” 文俊看着担心他的罗氏，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但他面上不显，而是笑着问道：“奶，我爹和瑶瑶呢？” 罗氏没看出异样，回答：“你爹在田里呢，这段时间稻子抽穗了，他恨不得整天住在田里，晚上才能见到人，瑶瑶，跟李逸在工坊那边呢，说是他们要做的东西快成功了，这两天你不在家，前天突然又来了一拨人，拉了十几辆马车的黑石头去了工坊，她俩就天天的也跟住在工坊了一样。” 文俊心下了然，看来是瑶瑶他们炼钢的事有了成效，正好，有些东西也该有个名正言顺的出处了。第427章你说你要干什么？文俊陪着罗氏说了一会话，跟她交代了一下这几天在医馆的事，才去找文修易和文瑶。文俊站在远处，都不用分辨便能一眼看到那个在田间走动的父亲，若不是长相和环境变了，文俊都要以为他们回到了几十年前陪着爸爸下乡的时候。看了一会，文俊掉头往工坊的方向走去。到了工坊，进门就看见文瑶和李逸坐在一起，两人对着面前的册子，时不时蹙眉，时不时言语，和旁边的卓义三人一直在交流。文俊知道，他们这是在讨论炼钢的事。爹一直在自己喜欢的道路上，瑶瑶好像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而他，现在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想到这，文俊的嘴角微微上扬，抬脚走了进去。 “瑶瑶，李逸。”文俊喊了一声。文瑶看见他回来，嗷的叫了一声就跑了过来，开心的不行：“哥，你回来了。” 看到妹妹兴奋的模样，文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朝李逸笑了笑。李逸回礼，喊了一声：“文大哥。” 卓义也抱了抱拳。文俊走上前，看着他们正在研究炼钢的册子，上面除了文瑶刚开始抄来的那些东西，多了许多的笔记。 “看来你们进度不错。”文俊说了一句。文瑶兴奋的点点头，连忙让卓义将他们这几天的成果拿来给文俊看。 “哥，你看。”文瑶递给文俊一把小刀，这是卓义用他炼出来的钢做的一把小刀，刀锋很锋利，只是看起来没有他们后世的那些钢那么细腻。 “我们觉得还能再改进改进，正在研究呢你就回来了。”文瑶一脸求夸夸的说道。文俊试了试刀锋，很锋利，点点头：“已经很厉害了。” 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个水平，已经可以说很好了，不得不说，李逸找来的这个卓大人，真的是个人才。 “我这里有些图纸，卓大人，麻烦你看看能不能做。”文俊说着，将自己画好的手术用具的图纸拿了出来，递给卓义。卓义看着图上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小刀模样的，好奇的问道：“文公子，可以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吗？” “治病。”文俊只说了两个字。卓义有些意外：“这，这个是刀吧？用刀能治病？” 文瑶这才想起来，卓义天天待在这工坊里，对于她哥剖腹救人的事还不知道，便笑着道：“别人可能不行，但是我哥就是可以用刀救人。” 语气里的自豪，毫不掩饰。李逸也跟着点头：“是啊，卓大人，文大哥很厉害。” 卓义倒是知道文俊是金大夫的得意门生，只是这治病用这么小的刀，他还是头一回见。没见过归没见过，既然文俊开口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行，我试试。” “嗯，那就麻烦卓大人了。”文俊说着对卓义行了个抱拳礼。卓义点点头：“那我先进去试试，世子，文姑娘，文公子，你们聊着。” 等到卓义走了，文瑶将册子给卓义送回了屋里，三人也离开了工坊。走在路上，文俊一直欲言又止。只是文瑶和李逸一边走还一边商量炼钢的事，炼出来的钢先做点什么，文俊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小朋友，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晚上再说吧。一直等到文修易回来，文俊终于找到机会将两人叫到了书房里。片刻过后，院子里的人就听见书房那边传来了文修易一声惊呼。 “什么？你说你要干什么？” 声音大的外面的石嬷嬷她们都听见了。很快，书房又陷入了静谧，等书房里的三个人出来的时候，三人都神色各异。文俊脸上带着忐忑和淡然，文修易则面色凝重，似乎在生气，文瑶咬着唇，走在文俊旁边，伸手揪着他的衣角，一脸的委屈。李逸见状本来想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就见文修易指着隔壁老宅说道：“你自己去跟你爷和你奶说，你看他们同不同意。” 能听的出来，文修易的语气里带着怒气。李逸看向文俊，不知道文俊说了什么，似乎惹得文叔不高兴了。李逸下意识的去看文瑶，就见她眼眶红红的，那要哭不哭的模样，让李逸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文修易已经抬脚往老宅去了。 “哥。”文谣扯了扯文俊的衣服，摇头，眼里有着不赞同的神色。文俊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说了一个字：“乖。” 李逸就看见文瑶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这才走上前问道：“文大哥，这是怎么了？” 文俊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什么，走吧，过去再说。” 李逸在文家这段时间，他们也已经将他当成了这个家的一部分，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文俊忽然看了一眼李逸，或许，李逸会站在他这一边呢。干脆带上。几人到了老宅，文老汉和罗氏在见到文修易气冲冲的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再看到文俊和文瑶这个样子，两人的心忽然就不安了起来。 “这是，咋了？”罗氏问道，毕竟这样的气氛，家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文俊看了看，除了读书还没回来的几个，家里人都在。可惜了，若是邱先生在就好了，邱先生肯定也是支持他的。要不等邱先生回来再说啊。文俊考虑着，文修易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看着文俊，那眼神里有难过，有生气，说道：“你怎么不说了？你说啊？你现在本事大了。” 罗氏和文老汉见到他们这样就更急了。 “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罗氏急的说道。 “您问他。”文修易气鼓鼓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嫌麻烦直接就坐在台阶上了。罗氏和文老汉这才看向文俊。文瑶摇着头喊：“哥。” “乖，没事的。”安抚完了文瑶，文俊才看着家里的众人，开口道：“爷爷，奶奶，我想去北境。” “啊？”罗氏和文老汉愣了一下，北境是什么地方？李逸却陡然变了脸色，瞳孔一缩，猛的看向了文俊。文修易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的爹娘，直接说了一句：“他要去北境，要去战场。” “什么？！！！！” 第428章我必须去 “什么？？！？！” 不只是文老汉和罗氏，就是其他人都被文修易这句话给惊的直接站直了身体，下意识的看向文俊。被众人目光集聚的文俊：“……” 事已至此，豁出去了。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嗯，我想去北境，想去边境战场。” “你疯了？”罗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差点没站住。她看着文俊，怒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战场，你二表叔能从战场捡回来一条命那已经是焦家祖上烧了高香了，所有人都怕去战场，要不是每年的兵役，谁家愿意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去战场啊，你倒好，你自己要去，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啊？” 罗氏忽然就哭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战场，上了战场的人能活着回来的有几个？一想到这个家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结果好不容易过好了，文俊，这个如今她最引以为傲的大孙子，居然自己要去战场，去送命。这让她这个老太婆怎么接受的了。见老太太脸色不对，文俊和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奶奶。”文俊赶紧跑过去扶着老太太，拿起她的手就开始把脉。罗氏却反手抓住他，哽咽道：“俊啊，你不能去，那是会要命的地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这一家子怎么活啊？” “奶。”文俊抿着唇，可是，他必须去。他扶着老太太赶紧坐在文修竹搬来的椅子上，然后一字一句的看着她认真说道：“奶，你听我说，我必须去！” 罗氏还要说什么，文俊抢先道：“爷爷，奶，爹，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你们听我说，听我先说完。”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文俊看了文修易一眼，叹了口气开口道：“爷，奶，我知道战场危险，我也知道那是个会要命的地方，但是你们知道吗？很多将士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我们落后的医疗条件上面的。我听二表叔说了，他告诉我，很多人明明都已经从战场上被救回来了，本来已经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因为医疗条件没跟上，最后都是死在伤口溃烂和病变上面，这样的情况有很多很多。我的这套缝合术和清创术，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我必须要去，二表叔说了，如果我愿意的话，他会陪我一起去，会在北境守着我直到我将缝合术和清创术教给每一位军医。我跟你们保证，我不上战场，我只是去传授医术，真的。” 罗氏看着他，突然道：“是焦阳跟你说的是不是？是焦阳让你去的是不是？” 文俊生怕老太太迁怒焦阳，便解释道：“奶，是我自己要去的，就算二表叔不说，我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跟二表叔没关系。” 罗氏颤抖着唇，哽咽着开口：“我和你爷爷年纪这么大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办？那是战场，那些野蛮达子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文俊说出了今天分量最重的一句话：“可是没有这些将士保家卫国，我们又何来的安宁。” 院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文修易坐在台阶上，一直低着头，时不时的用手抹一把脸，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先辈们的努力他怎么会不懂，可是他更懂战场的残酷。他们一家三口，以这样的方式到了这个地方，本该相依为命，可是现在，自己的儿子却要去冒险，他不是不赞同，他只是害怕。怕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怕儿子这一去，会有什么变数。多少年的党的教育在他脑中，他当然明白，在民族大义面前其他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还有那么多的先辈忠烈的事迹在前，他知道，他不该拦着儿子。可同时，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个把儿子捧在手心的父亲。这种两难和纠结，此刻深深地折磨着文大教授的心。生疼。文俊很清楚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他们从来就不是自私的人，他们会懂他，只是他说的太过突然，他们一时难以接受需要一个发泄口。而现在，他知道，家人们的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文俊后退了几步，慢慢跪在了几人面前，磕了个头。 “爷爷，奶奶，爹，北境，我是一定要去的。” 罗氏的眼泪无声划过，看向了大儿子，开口：“老大，你说句话。” 文修易抱着脑袋低着头，声音嗡嗡的：“娘，我不知道。” 罗氏眼角一滴泪又涌了出来，她已经明白大儿子的意思了。她再次看向文俊，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问道：“你是非去不可吗？” 文俊点头。罗氏又道：“可是战场很危险，而且北境那么远，就你和你二叔……” 文俊心中一喜，连忙说道：“二表叔说了，他会联系他之前一起回乡的同伴，他们会陪我一起。” 罗氏陷入了沉默，眼泪还在掉。可她很清楚，文俊既然开了这个口，若是他们不同意，他只怕会偷偷地去。就在这时，李逸突然开口：“可以让巡风和穆离还有王钊陪文大哥去，他们三个都是皇家侍卫营里身手最好的侍卫，除非碰到那种很厉害的高手，不然的话，定能护文大哥周全的。至于家里这边，我会给父王写信，让他再派几个人过来。”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汇集到了李逸的身上。李逸承受着众人的目光，缓步上前，对着文俊深深的作了个揖，作为一个世子，还是皇帝嫡亲的侄子，可见在这个时代之高贵，此时却弯下了他的腰。 “文大哥，我替边疆的将士们，谢谢你。” 文俊赶紧起身把李逸给拉了起来。 “世子。”果然，他就知道李逸会帮他。文俊这才看向罗氏和文老汉他们，道：“爷，奶，爹，这下你们总能放心了。” 罗氏和文老汉：“……” 罗氏干脆踢了一脚坐在她下面台阶上的大儿子：“老大，你吱个声啊。” 你儿子要去战场了，要去送死了，刚刚来的时候吼的厉害，这会怎么屁都不放一个了。第429章临别前的准备文修易坐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