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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进去,这间会议室的格局完全在她面前展现,冷灰的色调, 桌椅都是一片白色,正中央坐着一位女性,三十大几岁的样子, 脸上带着点笑容, 但显得还是有点严厉。 这位面试官姓何。 交谈的过程中何小姐问了她一个很老生常谈的问题。 “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公司?” 这个问题钟意在准备面试的时候就事先预想好了答案, 但是当她真正坐到这儿的时候, 她发现那些逃机取巧的答案都在脑子里凭空消失,她的视线里完全就是自然而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回是她和温怀若去上海做项目。 晚上温怀若带着她去外滩走了一圈,她看见了嵌入云端的东方明珠, 像一座恢弘的灯塔成为这个城市显著的地标。 她沿着外滩走到陆家嘴,每一扇窗户里都有明亮的光,好像是用金钱织造出的一场繁华梦。哪怕她这一生见过太多辉煌场面,也忍不住仰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写字楼。 在那一刻,钟意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她渴望踏入这片土地, 渴望成为里面顶尖的一员, 去跨越原生阶层, 去打破所有世俗枷锁。 要走向世界, 要世界为她改变。 而不是被动地接受世界的一切法则。 面试到最后,何小姐收好她的履历让她回去等消息。 钟意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出去接到温怀若电话,后者问她面试情况怎么样。 她心里没底,只好如实说,“让我回去等结果,不过我看希望不大。” 温怀若嘲笑她是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 钟意对此不以为然:“把事情想到最糟,等结果出来的时候怎么样都不会太难受。” 午饭她在楼下的便利店随便对付了一顿,因为工作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钟意也不太急着找房子。 吃饭的时候她接到一个快递电话,老房子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快递员来了两三次,说是有份私人文件需要她本人签收。 寄送人是一位姓程的先生。 钟意咬着筷子想了下,让快递员原路退回去。 她想了想又觉得折腾来折腾去麻烦,还是对电话里说,“我给你个新地址,你寄到我学校来吧。” 电话挂掉时候钟意无声息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妥协,总之她这颗摇摆的心,现在连自己都难以读懂。 - 六月末骄阳似火,湖堤两岸一排倒垂杨柳似汀州,满山翠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绿意却不能消掉一点儿暑热。 今天是靳老爷子大寿,凑了一桌人在这儿玩,几个小辈挨不过,都跑出来打露天台球。 靳宴舟靠坐在最里面长廊座椅上,他穿一件样式休闲的卫衣,鼻梁上架一副黑色墨镜,两指夹着一根烟,松松垮垮抽着。 外面攒聚的都是玩了不少年的兄弟朋友,见他懒洋洋地窝在里面,都进来喊他出去。 靳宴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兴趣。 周方泽在外面笑了声:“宴舟这几年和我们愈发生疏了,什么聚会都不肯来玩。” “是不是兄弟们这几年都成了婚,就你一个孤家寡人,你不好意思来?”周方泽促狭道,“你今年三十有几了吧,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认识不少好医生。” 靳宴舟一个打火机扔过去,周方泽笑嘻嘻收住话题,他们另外一个朋友接着搭话说,“你懂什么,无爱一身轻,谁不看看宴舟这两年生意做多大。” “前两天我爸提到你还夸,听说你爸公司开姑苏那去了?怎么,那有发展前景?” 周方泽跟着说:“要有什么赚钱路子,带着哥们一起啊。” 靳宴舟低笑一声,他摘下墨镜扔到一边,慢条斯理拿了根球杆,走到周方泽身边的时候像想起什么似的,淡淡问,“听说你过两天去姑苏上任?” 周方泽说了句“是”。 他幽幽叹了口气,结了婚,要有份正经差事,家里老爷子亲自送他过去的,想拒绝都没机会。 靳宴舟心说真巧了。 他偏头靠过去说:“跟你提个人——多照顾点。” 周方泽听了那名,瞳孔赫然瞪大,摆摆手道,“不成不成,我刚结婚……” 靳宴舟转了下球杆,不轻不重在他小臂上磕了下,睨他一眼嗤笑道,“想什么呢,那是我女人。” 周方泽一下愣在原地。 然而令他更震惊的场景还在后面。 用饭的时候大家都坐在一桌,这一年催婚的浪潮好似过去,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成家立业,余下的两个没成婚的,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邵禹丞带了邵一航过来,小孩子嘴巴甜会讨人喜欢,话题一下就从他结婚的事情转到了邵一航以后上什么学校。 靳长鸣坐在主桌止不住叹气。 邵家这个虽然浑了点,但好歹家里有两个孩子,香火断不掉。 再看看自家的,端的是一副清冷矜贵的好好公子模样,实际上做事比邵家这位还要浑。你要同他说教,他只答好,姿态懒散随意,一看就没把话放心上。 靳长鸣忍不住沉声问:“宴舟,你到底怎么想的?” “这些年辛苦挣来的,难道你甘心家业就这么在你手上断掉吗?” “要不我捐给福利院,就当给你积点善德?” “你!”靳长鸣被他气的说不出来话,碍于外人在场,他端一杯茶重重喝下去,开始同他讲道理。 “我知道你还怨恨从前的事情,那我这回索性和你说明白。你我是父子,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靳宴舟撩起眼皮看过去。 “你猜我这些年为什么放心让你在外头胡作非为?你和那女孩子分手,其实不过也是做了和我当年一样的选择罢了。” 靳长鸣说:“我也有显赫家世,不过一朝破产流落香港。当年我公司面临ʟᴇxɪ窘境,你母亲娘家不肯为我周转。当时形势于我只有两条路,要么身败名裂变成老赖,要么另攀高枝飞黄腾达。你是我儿子,看局势比我还要冷静清晰。当初我只是略施惩戒,你就立马能明白形势不利。” “你要和她厮守终身,我不会动你,但想要叫个姑娘在这儿混不下去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枝意对你紧咬不放,公司的权力你手里揽着但并不上心,你根本没资历抗衡,所以你毫不犹豫舍弃掉她,于你于她,这个选择都是最有利的选项。” 说到最后,靳长鸣已经被自己这套理论折服。 他又添了一杯茶,好似宽宏大量道,“只要你娶个正经太太在家里压住,你和她的事,往后我不再管。靳家这几年树大招风,根基又不稳,需要一张保驾护航的底牌。” 话说到这个地步,算是都说敞亮了。 靳宴舟兀自冷笑一声,他情绪内敛没叫手边的人察觉,坐他身侧的靳长鸣却清楚看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冷色。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不是要你同时辜负两个女人。不要把自私自利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而且我最近明白了一个道理……” “太冷静太理智,是无法得到爱的。” 靳宴舟面色无波,说完这句话就走。 几位叔伯拦住他,轮流要给他做思想工作。 靳宴舟嗤笑一声,他睥睨往下看,姿态高傲。 “前两年你们就定不下我的婚事,现在你们觉得自己能左右的了我吗?” 靳长鸣气的一个茶杯摔过去,上好的青花瓷,掷地声音清脆。 在场宾客纷纷侧目,靳宴舟面不改色跨过去,径直走向门外。 靳宴舟开车驶上了京苏高速,这个月走这段路太勤,这条线路几乎要比他回家的路线还要让他印象深刻。 他把车停在了钟意家的那条街上。 这条街是老街,入了夜就是僻静,过往的车辆稀少,路两旁的路灯笔直打下来,连空气中微小的浮沉都能看清楚。 钟家门廊下还挂着白布灯笼,远远望过去凄清一片,靳宴舟摇下半盏车窗看过去,彷佛看见一个小小的人走出来,穿一件浅绿色的碎花裙,她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和不服输的劲,就算是哭,也要扬起细长的脖颈看向他。 靳宴舟想起他们第一回见面的情景了。 那是他人生至暗时刻,他身上压着两条血淋淋的人命。那一天他回到了母亲的故乡,抱着赎罪的想法来资助她上学。 他要她走向世界,是因为他生来没有自由,囿于权力的病态牢笼难以挣扎。 但他没想到,这个女孩最后会将世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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