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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一边整理,一边发问。 “我没有说我要做饭啊,”宋荻野很困惑,“我是准备点外卖。” “那你说‘吃个便饭’?” “外卖也算是‘便饭’的一种吧……” 何英彻底无语,他看了看宋荻野,想到她轻飘飘的体重,虽然这些跟他仿佛都没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多管闲事道: “算了,你还是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饭吧。” 宋荻野其实很想说,外卖也可以鸡鸭鱼肉,火锅烧烤。但看着何英的样子是出于好意,她也实在不必去做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争辩。 何英开的是一辆 SUV 越野,明明看起来很粗犷的车,车内后视镜却吊着一个荡秋千的无脸男挂坠,与整个车的气质格格不入,以至于宋荻野在整个车程里几乎都在有意无意看向那个吊坠,最后在酒楼停车区泊车时,何英解释道: “这是我未婚妻挂上去的,她非常喜欢一部叫《千与千寻》的日本动漫,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后来才会选择改名叫‘千寻’吧。” 何英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吊坠,无脸男就在半空中前后荡起了秋千,有一种莫名的滑稽感。 “宋小姐也喜欢这部动漫吗?”他问,宋荻野却没有吱声。 两人来到酒楼的餐厅,被服务员带到了半镂空的二楼就餐区点餐。 恰逢一楼的宴会厅正在举办一场婚礼仪式,音乐震天,司仪正用慷慨激昂的语调主持道:“帅气的新郎,请你紧紧握住你美丽的新娘的手吧,从今以后,你们将组建一个崭新的家庭……” “宋小姐,你选的酒店还真是热闹。” 何英在吵闹声中不免皱起了眉头。 “我也没想到,”宋荻野耸耸肩,却又忽然回味过来,如果那一天的行凶坠楼事件没有发生,那不久以后,站在红毯上的也会是她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和那个出现在她梦里,她却抓不住的女人。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怅然,然后她问了一个非常越界的问题。 “何先生,你真的爱你的未婚妻吗?” “嗯?”何英显然是没料到她的这一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也许只是我的愚见,我感觉,你的注意力始终是在‘未婚妻持刀伤人,未遂坠楼’的动机上,而并不是在‘失去她’这个事实上。”宋荻野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点细微的指责,“我们见面的这几次里,我没有在你的身上读出过‘悲伤’的感觉,但我很奇怪,如果你不爱她,又何苦来找我挖掘她过激行为后的真相,如果你爱她,你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冷静?” 她抬起头来,直视何英的眼睛,这让何英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 还好前来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两人眼神的僵持。 “宋小姐,私人问题,我是有权拒绝回答的。”在被服务员侧身挡住的地方,宋荻野看不见何英的表情,只知道他的语气忽然凌厉起来,“就像很多涉及你私人的事情,你也不想跟我说实话,这是同样的道理。” 话里有话,让宋荻野的心轻微地揪了一下。 等服务员移开身子,眼前何英的表情却并没有像宋荻野想象地那样严峻。 “我说过,我是个商人,在我的世界里,爱情从来不和婚姻画等号。”他用筷子轻轻挑起一片金汤乌鱼,“但无论如何,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宋荻野笑笑,不再接话。 这顿饭,宋荻野抢在了何英之前结账。 她虽然身体羸弱,但常年挤地铁挤出地高抗压和灵敏性,还是让她很成功地赶在何英前拿到了账单,并展示了微信付款码。 “你提东西上门,来者是客,当然是我请你吃饭的。” 她说,但客气的腔调略带官方。 那对敬完酒的新人也正在酒店门口送客,从新人旁边走过去的时候,宋荻野刻意去看了新娘的脸。那张画着精致妆容,带着甜蜜微笑的脸,仿佛在叙述着相爱的伟大,宋荻野一个恍惚,脑海里浮现了路莱的样子。 “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爱你,宠你,把你当做珍宝的男人。” 那是她对路莱说的话,彼时,她们站在一条长街的两端,四下寂静,路莱的脸上已经全是干涸的泪痕。 “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安心的,知道吗?” 6.被淹没的星星 大概因为是方才抢单没有抢过宋荻野的尴尬,在宋荻野提出“麻烦把我送到芳山医院,我要去打点滴”的请求时,何英竟然提出要陪宋荻野一起去打点滴。 “你不用上班吗?” 宋荻野几番拒绝却无果,只能无奈地靠在副驾的护颈枕上。 “家业,平时不需要坐班。”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宋荻野小声叹了一口气。 “那随便你吧。” 不知道是不是入了冬流行感冒频发,今天芳山医院门诊的输液室已经人满为患,连床位也没有了,宋荻野只能坐在凳子上挂点滴。甚至不知道是她的手太凉还是护士小姐的技术实在堪忧,整整扎了三次,才算找对血管,连何英也有些看不下去,吐槽道: “你就不能换家好些的医院吗?” “打点滴而已,去哪都差不多。” 宋荻野伸手去拨输液器调节泵,几下都没够着,于是她扶着输液杆站起来,打着针的那只手很快出现了血液回流的情况。 “快坐下吧。” 何英看起来比她紧张。 “没事,正常现象,压力作用而已。”宋荻野见怪不怪,摆摆手让何英别激动。“其实没什么好陪的,何先生,不如你还是回去忙你的事情吧。” 她把头靠在了医院的瓷砖墙上,冰凉的感觉顺着头皮蔓延到后颈窝,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何英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起身去护士站要了一个 U 形枕,让宋荻野挂在脖子上。 “宋小姐,我记得户籍信息上显示着你是 F 城人,F 城离这里有将近 700 公里,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来 S 市?”他冷不丁地发问。 “人往高处走,有什么很奇怪的吗?”宋荻野把头偏向一边。 “没什么。只是我的未婚妻曾说过,如果有机会,她想回 F 城去居住,所以我总想着 F 城大概是个不错的地方。”何英将手肘撑在大腿上,十指交叉,他右手的食指正轻轻敲击着左手的手背,“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意味深长的事情,那位伤者杨总,也是 F 城人。” 果然,他来的目的不仅仅是兴师问罪。 “被卷进这件事的人,竟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宋荻野保持着刚才把头偏向一边的姿势,正思考是否要将当初给小曼的说辞再一次重复给何英,偏偏这时候,何英的电话响了。 他不得不从那种严肃的氛围中跳脱出来接电话,气氛瞬间缓和。 “真不巧,宋小姐,公司里有些事需要处理,我得回去一趟。”挂掉电话的何英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宋荻野知道,他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等一会儿只能辛苦你打车回去了。” “没关系,”宋荻野摇摇头,“工作重要。” 许是那种意犹未尽在作祟,何英走之前向宋荻野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如果宋小姐不介意的话,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事都好联系。” 其实和他“多联系”这件事情,对宋荻野而言完全是坏事。 他们就好像一局游戏里站在完全对立阵营的两个人,宋荻野的主线任务是掩藏,何英的主线任务是探寻。但当下宋荻野确实拉不下面子拒绝何英的加微信举动,她只能自我安慰,加上何英也是有好处的。 而那唯一的好处,就是好友一添加成功,何英就转来的一笔备注“打车费”的钱款2000 元。 宋荻野一个月的生活费。 最近病假工资减半,门诊看病花费也不少,零零碎碎的开支很让人头疼,对宋荻野来说,这转账算得上是一笔“天降横财”。 但她看着与何英的对话框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摁灭了手机屏幕。 打完吊针后,宋荻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像是在排遣,一直到天色渐渐阴暗下来,才叫了一辆顺风车回家。 凛冽的风让她有些鼻塞,于是她在返程的车上默默盘算着回家后要做一些怎样的补救来缓解,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她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却唯一没想到在打开出租屋防盗门的那一瞬间,客厅里出现的那副场景同事小曼和室友黄玉,两个应该是素不相识的人正一同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而她们面前的那张小茶几上堆满了奶茶、蛋糕、油炸串等花花绿绿的吃食。 “你终于回来啦!” 沙发上的小曼瞅着是宋荻野开了门,便像只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 “我都等你好久了!” 宋荻野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一头雾水,室友黄玉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解释道: “你同事提了很多东西来看望你,但你没在家,我看着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就留她一起点了些外卖随便吃吃。”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一下放在沙发另一侧的又一大堆礼盒,“东西都在这,除了这些还有一箱北极甜虾,怕化掉所以已经拆开放在冰箱冷冻第四层了。” 原来是探病吗?这突如其来的架势让宋荻野有些受宠若惊。 尽管她和小曼作为搭档关系一直相处得不错,偶尔也会周末约饭,但小曼主动来出租屋找她还是头一回。 “你要来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呢?”宋荻野走进客厅,坐到了小曼旁边。“公司离这里这么远,你来一趟多麻烦,我还让你等了那么久,多不好意思啊。”她说着,吸了吸鼻子。 “没有没有,怎么你病还没好也不在家待着呢。”小曼的脸红扑扑的,“我就是,嗯,因为昨天的事情你没回我消息嘛,然后你请病假也有几天了,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宋荻野这才想起来,早上何英闹的这一出,完全让她忘记要给小曼一个回复了。她回忆着微信里小曼正义感满满的语句,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哦对,那个,等你吃完去我房间说吧。” 碍于室友黄玉在场,她只能先避重就轻。 “我就是在家里待久了憋得慌,出去透透气啊。其实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大概再过两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先谢谢你的礼物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许是觉出了自己在场的尴尬,室友黄玉吃饭的速度在这之后明显加快。五分后,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站起来向两人作别。 “小宋,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啦,等会儿我就先去洗澡了哦。”这幅样子倒是让宋荻野有些不好意思,她冲黄玉鞠躬道谢:“今天非常感谢你帮我招待了客人。” 等黄玉进了浴室,宋荻野和小曼也来到了房间。 因为生活非常单调,闲暇时间大多是宅家睡觉,宋荻野的房间一直都是一副乱糟糟的模样。 第一次有人进来看到这等乱象,尽管是关系不错的小曼,宋荻野还是非常尴尬,她一边装模作样地招呼小曼到狭小的懒人沙发上坐下,一边解释:“房间里有些乱,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来得及收拾,你别介意。” “没事,我房间也常常是这样的,”小曼倒是毫不在意,“对了,那个变态男今天是不是来找你了!我看你们客厅放的那些礼盒,好像就是昨天他提到单位上的那些啊,千寻,要是需要帮助你一定告诉我!” 小曼如此热心肠的样子让宋荻野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她默默咽了一大口口水,缓缓道: “小曼啊,那个,昨天来找我的那个人,他不是那个骚扰我的人……” “哈?” 小曼的瞳孔瞬间放大。 “有一些误会,呃,他其实是我的……”宋荻野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词汇,“一个朋友。”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 这下尴尬的人变成小曼了。 “啊啊啊?那昨天我骂他的时候,他怎么不解释呢!他就那样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哎呀,这……”小曼非常语无伦次,“因为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的朋友来公司这种情况,就自以为是的……我,那个,真是对不起,要不要把他约出来我给他当面道歉啊?”她急得像是要跳起来。 “没事没事,你不要急。”始作俑者宋荻野只能心虚地安慰热心市民小曼,“那个人今天的确来找过我,我也和他解释清楚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你是出于好心的,不要那么自责。大不了下次我请大家一起吃顿饭,当面再跟他道个歉就好啦。” 小曼瘪着嘴,又急又委屈。 两人在尴尬的气氛中沉默对望,宋荻野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但却发现自己的脑子好似宕机了一样一片空白,最后还是小曼为了舒缓紧张而开始找话题。 “啊,对了千寻,那个,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个好消息!就是我们以缤纷广场事件为引完成的那篇叫‘在鲜血中破茧,那些被自己逼上绝路的女性’的推文,这几天数据一路飙高呢!刘总很高兴,说要奖励我俩带薪休假一天!不过这件事他是私下告诉我的,他让我们低调一些,别让其他同事知道。” 虽然宋荻野的工作能力一直在线,平时也很受赏识,但被领导私下奖励带薪休假还是头一回。 这对宋荻野而言本该是难得的好消息,可宋荻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都怪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来不及去深究她为了完成任务而交出去的那篇工作稿。 此时此刻,在小曼的提醒下,她清楚地记起来了她在那篇稿子里如同蘸人血吃馒头一样写着:明知婚姻腐烂、丈夫变心却仍要坚决维护表面的夫妻关系,独自吸收所有的压力,直至崩溃,不少的女性在做着这样的事。压抑的尽头是爆发,她们会不会在某一天变成下一个‘缤纷广场’里患上精神疾病的女记者?用极端手段来报复社会,以此发泄自己…… 现在她知道了,她笔下那个“患上精神疾病的女记者”,是路莱。 宋荻野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她恨自己怎么能这样毫无根据、毫无思考的为了蹭热度,就随随便便地将路千寻写成了一个“用极端手段报复社会”的人。 眼尖的小曼察觉到宋荻野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带薪休假”而变好,连忙继续转移话题: “对了对了,再跟你讲一个秘密,这个真的是秘密哦我都没跟其他人讲过。” “什么秘密?” 宋荻野强打起精神来回应她。 “是关于那个叫‘路千寻’的记者的,我是听我大伯父说的。” 小曼凑近了宋荻野的耳朵,刻意将声音放得很低。 “就是这件事出事大概前一个月,我大伯去隔壁 H 市跟人谈生意嘛,结果路千寻和她爸爸也在那个饭局上,对,还有那个‘升学畅’的杨光明,反正在场有五六个人吧。你知道,谈生意嘛,喝酒喝得七荤八素也是常事,后来除了要开车的路千寻没喝酒,其他人都差不多晕乎了。因为我大伯和杨光明、还有一个杨光明的男性朋友不是 H 市的人,路千寻就开车送他们回酒店。我大伯坐在副驾,说昏头昏脑地听见杨光明他们在后排好像在故意说些荤段子什么的,是有点调戏路千寻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最后路千寻送完他们回去的路上就发生了车祸,好像还挺严重……” “真的吗?” 宋荻野感觉到耳蜗里传来嗡嗡的蜂鸣声。 “嗯。是‘缤纷广场’事件发生过后三天左右,我大伯来我家里送东西时,聊出来的。”小曼的眼神笃定,“他一直做蔬菜批发的生意,听他说,路千寻她爸在做家禽养殖和肉类屠宰加工的生意,把他们喊来的那个人应该是专门做承包食堂这一块的,杨光明是那个人的合伙人这样。当天他们谈的就是一个学校食堂供应链的生意,利润很可观……” 耳蜗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强烈,宋荻野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她发不出声音来。她就这样半张着嘴,定定地看着小曼。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跟后来发生的伤人事件到底有没有联系,但听我大伯的意思,路千寻一看就是经常陪她爸谈生意的样子,你懂的,反正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在这种酒局上本身就会被看作一道菜。我就是觉得……哎,路千寻也挺可怜的。她后来做那样的事情,也许真的是遇见了什么很过分的事。” 夜色在窗外蔓延,隆冬厚重的云层压在城市的上空,这里多的是,被掩藏在黑暗里的,冲不破云层的星星。 7.命运决定 小曼在临走前似乎三番五次地强调过,这件事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 机械性“嗯嗯”着点头并将她送走的宋荻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部分故障,像零件烧坏或者电线短路,她的耳鸣愈发严重,一路牵扯到她的后脑勺,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嗡嗡作响。 也许这手她是白划伤了。 她终于彻底的意识到,一???味地回避和隐忍只是懦弱的象征,不能换回任何实质的东西。 像小曼说的,在那场酒局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是夜,宋荻野躺在床上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自手臂伤口传来的隐隐痛感是她下意识保护着路千寻的证据,她想起七年前她对路千寻的承诺: “从今天开始,我会带着过去的一切藏起来,和你做陌生人或仅仅是点头之交。路莱,你也必须忘记过去的一切,忘记我。” 她没有哭,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舍,大义凛然的样子像是在扮演十足的英雄角色,但她握紧后颤抖得不能自己的拳头还是将她的痛苦暴露无遗。 “这样我们才能,作为正常人来活下去。” 但如今时过境迁,人生万事如白云苍狗,如果当初她的决策是错误的,那现在掉头是否为时过晚呢? 宋荻野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强烈的念头,那个念头驱使着她点开了与何英的微信聊天记录,何英在发送了那笔转账后的四个小时,又问了一句:怎么不收? 整个下午宋荻野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复,像何英说的,他是个商人。 宋荻野不是傻子,不是自恋狂,更不是白日梦想家,她深知她与何英之间的社会背景乃至家庭地位悬殊,他没有道理对她毫无目的地接近,毫无理由的示好,而她能提供给他唯一的价值,就是探索他未婚妻行凶的真相。 也就是这一刻,宋荻野相信了这就是命运为她作出的选择。 如果杨光明的苟活是路千寻的失败,那她的任务就是接力战局,转败为胜。现在,她决定不再逃跑了。 她要借着何英这个人,去调查路千寻真实的死因,去完成路千寻没有完成的事情。 宋荻野领取了那笔转账。 那是她的投诚讯号,她向何英发送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谢谢了,等我病好,一定带着同事来当面向你道歉。 虽然已是深夜,何英还是紧随其后回复了:好。 看着手机屏幕,宋荻野的喉头涌起一股微酸,再无睡意的她从床上翻下来,来到梳妆台的镜前点了一支香烟。 彼时,朦胧的月光透过白纱帘在屋内映射出昏暗的光线,宋荻野看着梳妆镜里自己的眼睛,她相信那双眼睛里,有如当日路千寻一般的视死如归。 也许是打完点滴后在大街上又吹了很久冷风的关系,宋荻野的病变成了一块恼人的牛皮糖,粘在身上怎么也甩不干净,连同她整个人都变得异常颓废。 剩下的几天病假里,她甚至懒得再出房间去医院打点滴,就在屋里吃感冒药和退烧药应付。 连室友黄玉也纳闷: “你不是说身体好多了吗,怎么脸色还是那么差?” 但病假是不能再请了,就算老板肯批假,但想到会扣钱,就会焦虑。 宋荻野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回公司的第一天,在前台遇见了正查岗的老板。眼见她那张没有几分血色的脸,老板忍不住关心道:“千寻,身体没好完的话也不用强撑,继续提交病假申请,我让你们主管那边批假就是了。” “不了不了,”宋荻野连连摇头,“身体固然重要,但工作也不能再耽误了。” 虽然还有一句“要不然下个月喝西北风吗”没说出来,但她所展现出来的非常崇高的工作态度,仍然赢得了老板的高度赞扬。 “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肯努力、肯拼搏的年轻人不多了。”老板脸上带着非常明朗的笑容,“作为你的老板,我非常感动。我觉得你是我们其他员工的榜样!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扬你!” “谢谢,谢谢刘总。”宋荻野很不适应老板的这种态度,“职责所在。” “看看,看看人家这工作态度。”她的话让老板愈发情绪高昂,老板甚至开始敲打前台小妹的桌子,“你再看看你,我一来查岗就让我逮着你坐这儿看手机,别跟我说什么没事做,没事做你给绿植浇水啊,你把堆在这里的快递收拾漂亮一些啊,只要你想,怎么可能没事做?” 在老板的训斥下,前台小妹的脸也慢慢失去了血色,宋荻野实在不想给自己树敌,连忙找机会溜回了工位。 见她来了,小曼非常欢喜。 “千寻,你终于来了!” 她企图扑到宋荻野的大腿上去紧紧抱住宋荻野的腰,但被宋荻野用手半路截住。 “你在家的这些日子,我连合心意的饭搭子都找不到,她们都嫌我口味太重,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点无敌麻辣水煮鱼吃!” 宋荻野忍不住笑她。 “你也可以选择一个人吃一整份,我病还没好完,也不敢吃太重口味的。” 这时小曼抬起头来,才意识到宋荻野整个人看起来的确消瘦一圈。刚好宋荻野在说话的间隙双手松开了对她的拦截,小曼的脑袋因为失去支撑,“噗”地砸在了宋荻野的身上。 她知道宋荻野一直瘦,但没想到她的肋骨会那么明显,都有些咯人。小曼甚至害怕自己再用力一点会直接给宋荻野砸骨折了。 “你到底怎么了?”小曼忍不住问,“怎么感觉你的状态比那天我去探病的时候还要差呢?你怎么又瘦了?” “生病嘛,没胃口咯。正常现象。” 宋荻野倒是显得很淡定,轻轻拍了拍小曼的脑袋。 “哎,都怪我,明明你都病假了,我还经常因为写不好稿子要麻烦你在家里远程办公协助我。”这让小曼觉得非常惭愧,“真对不起,要不我把我每个月两天居家办公的机会让给你,你再回去歇两天吧,我觉得你还是待在家里最好。” 真不知道她这句话算不算一语成谶。 宋荻野很快得到了一个居家的机会,并且不用办公。 下午三点,午休结束一小时,正是火热的办公时间。 办公室里充斥着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打印机运作的声音、员工脚步在过道上来回的声音,那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有一种繁忙且红红火火的感觉,但这些声音很快都被老板的一声怒骂盖过: “宋荻野!你发癫啊!你现在立马来我办公室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雄浑的、敦厚的嗓音,在办公室上空久久盘旋。 所有的人都被惊得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不由自主地凝视着办公室第三排工位的靠窗位置,缓缓站起来的那个单薄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冲锋衣,脑袋上的长发随意拢成一个丸子,带着波澜不惊地表情一步一步走向了横眉怒目的老板。 连远在前台的小妹都凑来办公室门口看热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老板不是早上才说要当着所有人面表扬她吗?” 宋荻野把那篇势头正好的推文给删除了。 没有报备主管,没有任何前兆,连小曼也不知道。她在下午例行登录账号准备回复评论时忽然发现,那篇《在鲜血中破茧,那些被自己逼上绝路的女性》被删除了,她以为是系统故障,连忙在只有部门主管、宋荻野还有她自己三个人的讨论组里面提出了这个问题。 然后她旁边一声不吭地宋荻野在主管的一连串问号以及猜测中,回复了一个: 是我删的。 这件事直接导致宋荻野被停职了,时限是一个月。 如果不是看在她工作水平一直稳定,工作成果一直不错的份上,她应该是会直接滚蛋的。 她在老板办公室里保持着倔强又谦逊的态度,一面说对不起,一面表示她不能让这篇“没有遵从实施、完全歪曲真相、单纯投机取巧”的稿子留在公众平台上。 老板和主管大眼瞪小眼半天,气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让她赶快收拾东西回家,把手里的活暂时交给小曼全权负责。 宋荻野回到工位在大家的注视下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直到她一个人走出写字楼,她才露出那种几近虚脱的表情。 早在早上删除那篇推文的时候宋荻野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她在脑袋里过了无数遍可能会发生的事,然后她一边暗骂自己“疯子,你怕是不想再吃饭了,你不想吃饭你今天干嘛来上班呢?”一边又鬼使神差地将鼠标移向了电脑上的删除二字。 她在挣扎中最终确信,跟路千寻比起来,饭碗也不算什么。 她在这一刻发自内心地感谢前些日子小曼和何英送来的礼盒,以及那救命稻草般的 2000 元转账。碰巧的是,她在这时接到了何英的来电。 “宋小姐,今天我碰巧来 S 市处理一些事情,你有没有空?要不顺便一起吃个便饭?” 他似乎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宋荻野听到话筒里传来乱哄哄的汽车喇叭声,就像她身边车水马龙的街道一样嘈杂。 “我这会儿正好路过你上班的写字楼,就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毕竟上次买单没抢过你???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对了,你病好了吗?在上班了吗?” 宋荻野不经意地四下一望,那辆粗犷的 SUV 越野就嵌在面前如长龙一般的车流中,正在等待着前方绿灯的亮起。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也真的来得太巧。 “可以,”她对着电话说,“我现在就在你左边的街道上。” 连何英都懵了,直到宋荻野穿过车流赶在绿灯亮起前坐上了他的副驾驶,他才忍不住感叹:“你不会是在这里蹲我的吧?” “拜托,我又不知道你会在这里出现。” “现在才四点半哎,”何英指了指汽车中控屏右上角的时间,“你们下班的时间已经提得这么早了吗?” 宋荻野实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被老板骂走的,只能敷衍道: “我们工作时间一向比较自由。” 还好何英没兴趣追问。 “那现在去吃饭吗?会不会有点早?” “是有点,你本来打算去哪里?” “我本来打算回一趟家,拿点东西。” “那就跟着你的打算走吧,我跟你一起。”宋荻野眼皮也不抬,倒是闻言的何英差点踩了一脚急刹。 突然主动地有些不正常的宋荻野让他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因为他最近的频繁联络而产生了什么误解。 “没关系,我没有别的意思。”预感到何英的疑惑,宋荻野只是很淡定地看向窗外的街道,“我只是觉得,你上次没说完的话,正好可以找一个不会被外界打扰到的地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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