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伴虎,能在御前处事的人,都生着七窍玲珑心。倒也不必太在意资历这回事,你已经算是少年得志。时候还长,要切记,除了差事,别的事都不必急。定都侯也并非斗筲之辈,你们日后办差少不了一起,今夜酒过仇散,即便与他成不了知音,做个能照应的朋友,也好过见面眼红。兰舟,我惜你有才,望你踏踏实实,成就事业!” 岑愈这样推心置腹,沈泽川听得心服口服。他行了礼,岑愈又扶起他,说:“雨夜路滑,路上当心,你去吧。” 沈泽川披上李建恒赐的粹白之裘,拜别岑愈,也不坐轿,就由乔天涯撑着伞,一主一仆进了雨中。 两个人沿街没走多久,听到后边的马蹄声。乔天涯抖了抖雨水,错开一步,果然看见萧驰野策马疾奔而来。 “来得好,我——” 乔天涯话音未落,萧驰野已经俯身带走了人。马蹄溅起的水珠迸了乔天涯一身,他张着手臂,慢慢说完了后半句:“……想喝点烧酒。” 萧驰野猿臂狼腰,怀里塞着沈泽川也不觉得不便。他这样圈着人策马奔驰,毫不吃力,抵着沈泽川的胸膛健硕结实,犹如银山铁壁。 浪淘雪襟冒雨疾奔,好似这漆黑雨夜里的一道闪电,踏碎了无数水洼,直冲向城门。 “何人策马夜行?!”墙头的禁军挑灯喝问。 萧驰野扯了把大氅,把沈泽川纳在其中,竖起了自己的腰牌,说:“开门。” “总……侯爷!”墙头总旗即刻行礼,挥手呼喊道,“速速开门!” 城门轰然而启,浪淘雪襟便直奔出去。夜风擦着面颊,浪淘雪襟越跑越快,雨里冲出旋飞的海东青紧随在后。 沈泽川扶着马背,说:“不可离得太远,明早——” 萧驰野捏住沈泽川的下巴,拉向自己,偏头吻住了。沈泽川不精马术,在这风一般的疾行里除了萧驰野无处可扶。他一手摁着颠簸的马背,一手撑在萧驰野的身上,无法看向前路,在亲吻里被雨水打湿了眼眸。 他们有七八日没见了。 萧驰野一手环紧沈泽川,把人贴在自己跟前,沿着他的面颊,吻到他的侧颈。 沈泽川衣衫不整,白裘下边的官袍被扯开了些。他抬眸时是乌黑的雨夜,水珠顺着弧线淌进了衣领里,渗湿了布料,也渗湿了他这个人。他揉皱了萧驰野的袍子,被萧驰野弄得喘息。 雨越下越嘈疾,浪淘雪襟乘夜盲奔。来路已隐匿于长夜,马匹如独舟,载的是偷欢人。 沈泽川闭眸受着,汗涔涔、湿漉漉地发着抖。萧驰野没说一句话,马蹄踏在泥泞里,路不好跑,几次颠撞都让沈泽川泻出了声音。 萧驰野也出了些汗,酒劲催着,他在这疯狂的欢愉里把着沈泽川,让每一次起伏都恰到好处。他吃了酒,比平常兴致更高,劲都上得巧,让沈泽川根本无法招架,也无处可逃。 “蹭舒坦了么?”萧驰野看他要去,便握住他的手,拥着人问。 沈泽川被他抵着,说:“嗯……” 萧驰野说:“下回蹭对地方。” 萧驰野摸到沈泽川的耳垂,扣上了个物件。他撩开那湿透的发,吻了吻。 沈泽川仰颈时碧玉跟着晃荡,他怔怔地摸着坠子,几次张口,都被喘息打乱了。他在春潮里,懂又不懂地望着萧驰野。 萧驰野把仅剩的温柔也杀干净了。 春日回暖,真不好,这就是个玩儿的季节。坏胚都爱玩儿,只要凑在一起,就能无风起浪。那眼神碰在一块就带着暗示,麻劲蹿在脊骨,恨不得撩到对方撕开正经的伪装,谁都不懂他们官袍底下的浪荡。 只要没了别人,就会原形毕露。 第76章 撒网 宿雨初歇, 被褥间潮湿的暧昧犹存。 温泉被修葺一新,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萧驰野披衣喂了马和海东青,卯时三刻的枫山只能听见屋檐的滴水声。他敞着衣裳吹了会儿山风, 早春的寒冷把持续了一夜的亢奋逐渐平复。他酒醒了, 情|潮却变得更加黏稠, 随之而生的是一种纵|欲后的放松和温柔。 这就是耽于欲望的快乐。 萧驰野把浪淘雪襟背上的马鞍撤掉,冲猛打了个手势。猛当即展翅而飞, 扑出屋檐纵向山林。 萧驰野转身入内, 屋内潮热不减,沈泽川伏在枕上, 搭着被, 看不出睡没睡着。那半露出来的右耳还戴着耳坠, 萧驰野垂手给他摘了,顺便揉了揉他被耳扣夹红的耳廓。 沈泽川发出声音,还没睡熟。他趴了须臾,微睁眼看着萧驰野, 哑声说:“……该走了。” 萧驰野翻身躺在沈泽川侧旁, 跟他对视, 说:“今日休沐,时候还早。” 沈泽川嗯了一声,说:“诏狱还有事。” “忙人,”萧驰野攥了他的指尖,拉向自己,“你一朝抬升北镇抚, 又被提拔到同知,如今要面对的人皆是世袭罔替的贵子,管理起来多有不便,必定有人要给你使绊子。” 沈泽川说:“天子近臣都不好当。” 沈泽川这样趴着,眼角眉梢都写着餍足两个字。两个人对视片刻,像是骤雨疾风后的温存,亲吻又轻又慢。他们在这简陋的茅舍里坦诚相见,仿佛离开阒都的这几个时辰,都能抛开所谓的老成持重,变成年纪相仿的少年郎。 萧驰野低声说:“这里太小了,天穹被朱墙遮挡,山野被群城环绕,浪淘雪襟跑不尽兴……来日回到了离北,我带你驰骋鸿雁山。” 沈泽川压在他胸口,说:“离北的月亮有端州的圆吗?” 萧驰野想了半晌,说:“我已经忘记了……端州的草有离北的高吗?” 沈泽川也说:“我已经忘记了。” 他们忽然笑出声,把那点愁情驱散。沈泽川闻着萧驰野的味道,萧驰野用下巴压着沈泽川的发顶。 萧驰野说:“一起走吧。” 沈泽川说:“回家么?” 萧驰野收紧手臂,说:“回家……叫上纪纲师父一起,离北那么大,有的是地方住。” 沈泽川哈哈笑,垂着眸说:“师父想回端州,怕是不能同行。” 萧驰野也垂眸,对他说:“只要出了阒都,天涯海角都能同行。” 沈泽川迎着萧驰野的目光,说:“狼崽该在离北,否则髀肉复生,太可惜了。” 萧驰野眸中沉静,他说:“离北有大哥,离北铁骑有父亲,只有跑马适合我。” 沈泽川抬起萧驰野的下巴,注视着他,说:“天授奇才必有其用,时候不到罢了。策安策安,离北的盼望皆在这两个字里了。” 萧驰野沉声而笑,猛地翻身压住他,与他抵额相对,说:“要我不要?” 沈泽川腰酸背痛,缓劲时捏了捏萧驰野的后颈,沙哑地说:“给我不给?” 萧驰野俯首吻他,拉高了被子。 * * * 那夜雨后,阒都转热。 内阁要求革去潘祥杰工部尚书一职,都察院连参潘祥杰十几本,每日朝堂争辩吵得李建恒耳朵疼。 原先魏怀古等世家重臣都是抱团取暖,不会轻易舍弃谁。诸如傅林叶那样的人,最后也仅仅是降职罚俸,没有流放出都。花思谦倒台之后,内阁元辅由海良宜来坐,虽然他重用了世家出身的薛修卓,却也连续提拔了好些个寒门末流,其中以孔湫最为显眼,双方明里暗里地较劲儿。然而此次事关重大,不弹劾掉潘祥杰,那就得弹劾掉魏怀古,官沟堵塞的事情铁定要个人出来担责,这次根本找不了替死鬼。 就如今的局势来看,户部显然比工部更加重要。对世家而言,干苦力的可以丢,管钱的却一定要留。不仅潘祥杰要革职查办,就连他做了户部侍郎的嫡长子也要停职待参。 李建恒在朝堂上不再轻易张口,他散朝后叫了萧驰野,两个人一道游园观春。 “听人讲,你前些日子冒雨出都,”李建恒身着明黄常服,从桌上拣了些果脯,分给萧驰野一半,“干什么去了?” “校场挨着枫山,一下雨我就担心。官沟的事情才过去没几日,那夜赶着去瞧瞧。”萧驰野似是没留意李建恒派人盯着自己,笑说,“那校场皇上也知道,砸了禁军不少银子,要是给冲坏了,我那两万人就得去跟八大营凑合。” “你要是带着禁军去八大营的校场,户部明儿就会给你拨款。”李建恒往嘴里丢着果脯,说,“我这些日子可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就是防着你呢,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 萧驰野自嘲:“都是办差,他们哪来那么多的心思?” 李建恒想起上回萧驰野在朝上被人围攻的事情,立即说:“他们一肚子坏水,还鬼得很。做事吧,个个把话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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