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问题并不大,至于多久去一次,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凌田是否有时间接待他。 嗯,是的,他过去就觉得她有时候甚至能让他这样一个在医院工作的人感到被冷落,真是有点东西的。而且来到巴黎之后,她变得比从前更忙了。 那段时间,凌田一边上学,一边继续画着《废物小队》和《请你吃糖》的连载,只是不得不放慢了更新的节奏。“动月”那边不定时地也会有些事情找她,需要她远程参会,或者完成一些临时的工作。 她原本以为学业上的压力不会很大,因为跟大部分高布兰的同学比起来,她毕竟是有经验的画手,已经创作过长项目,而且还成功地商业化了。 但真的开始在此地学习,她才发现有经验也不一定都是好事。过去几年的创作经历,让她无论在叙事、分镜还是画面风格和笔触上都形成了自己的习惯,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套路。每次遇到进度推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套一套,然后又一边画一边嫌弃自己偷懒,觉得出来的效果太俗气。 这是她很早就注意到了的问题,但原本只是自我批评,直到来了此地,突然变成老师的评价,甚至被同学当面指出。 说句实话,那滋味真的不太好受。 尤其当那个给她提意见的同学还是个二十一岁学工科出身的小天才,在来高布兰之前从未接受过系统的美术教育,随手一画,就是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视角效果。 再加上冬天来了,天气渐渐转冷,天黑得越来越早,她日晒不足,心情也跟着一 down 到底。 那段时间,她状态真挺差的,直觉落笔的手感都没了,不光是作业,就连自己的连载都画不下去。 勉强赶上截稿日,发现数据不理想或者收到不太好的评论,又会让她想东想西,偷偷崩溃上很久。她甚至开始怀疑过去那些小小的成绩,不过就是因为运气好而已,日久见真章,到底还是露了怯,以后可能再也画不出好东西了。 她起初忍着自我消化,跟辛勤视频的时候总是显得很轻松,但架不住血糖数据漏出破绽。也许是因为压力太大,吃不好,睡不好,身体立马给她看颜色,连着好几天连点成线,上上下下好似坐过山车。 辛勤问她怎么了,她怔住,努力编理由,先想怪在生理期上,但她的生理期他记得门清。又想怪在换季上,但当时天气已经转冷好一阵了。 结果左思右想,终于忍不住把那一阵的委屈统统倒出来,说完对着视频那边乱七八糟地哭诉:“我本来就不该自不量力干这行,还费那么大劲跑到这里来现眼……而且巴黎真的好脏啊,出门总撞上有人站在墙边小便,那天坐地铁还看见个流浪汉在车站洗屁股……其实艺考之前上集训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画了两年还不如人家学两周,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这句话的含金量就是这么高……” 辛勤看得着急,但也只能远程给她做思想工作,说:“临场发挥型的项目才更看天赋,画画是吗?不是啊。而且努力也是一种天赋,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做到努力吗?” 凌田一边哭一边点头,知道他说得都对,但她就是难过,就是想哭。她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回那种手感和创作的欲望了,她这辈子完蛋了。 好不容易哭完了,辛勤让她赶紧关电脑,关手绘屏,然后洗个澡,早点睡,明天一早起来都会好的。 “明天一早起来都会好吗?”凌田还挂着眼泪,虽然不信,但还是有点被安慰到。 她听他的话,关机,洗漱,上床睡觉,直到第二天上午,被门禁铃声叫醒。 她睡眼惺忪地爬下高架床,摸到门边,在模糊的黑白影像里看到辛勤的脸。 他才刚开口对她说:“田田……” 她已经开心地跳起来,按了开门键,打开房门跑出去,到电梯那里等着,看着液晶屏上显示的数字一个个变化。 轿厢终于升到她住的这一层,移门滑开,辛勤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一瞬,她幸福地好似从心里开出一朵花,一下抱住他。他也扔下手上的旅行包,搂住她的腰。 “你怎么来啦?”她明知故问。 “我想你了呀。”他给了个最显而易见的回答,低头与她亲吻。 他的鼻尖凉凉的,手却温暖,隔着薄薄一层睡衣,她感觉到他身上带来的户外的寒意,哪怕是这个灰不溜秋的冬天也突然变得可爱起来。直到听见走廊深处不知哪家的门锁一响,遥遥传来人声,他们这才松开彼此,偷偷摸摸笑着,手拉手跑回房间,关上门,继续吻。 过后细问,凌田才知道辛勤这一趟是临时决定来的,前一天夜里跟她视频的时候,他就在网上搜车票,结果发现夜班长途巴士原来这么实惠。 视频挂断之后,他便从牛津出发,坐火车到伦敦维多利亚站,上了巴士睡一觉,次日一早刚好到巴黎,一点不耽误,花费比欧洲之星便宜将近一半,还不用让凌田半夜等着他。 他说得好完美,凌田却问:“那车上得坐多久?” 辛勤说:“大概十多个小时,反正是晚上嘛,睡一觉就到了。” “可是得坐着过夜啊。”凌田觉得太辛苦了,让他下次还是坐欧洲之星,但辛勤说自己已经把返程的车票都买好了。 她劝不住,干脆身体力行,不就是省钱嘛,谁还不会了。 后来轮到她有时间去牛津,索性在网上找人拼车。 那个车主自己要去伦敦,只需要乘客分摊油费和轮渡费,她就这样刷新了他俩跨海峡交通费的最便宜纪录。 只是车子很小,还塞满了行李,路上七个多小时,坐得她双腿水肿。可能因为疲劳,她在渡轮上还有点晕船了,最后到达牛津,简直筋疲力尽。 但过后回想起来,她觉得这一程其实挺开心的。车主是英国人,还有两个西班牙学生,以及她,一车四个人分享彼此的歌单,南腔北调地聊了一路,还欣赏了从加来到多佛港的海景。 只是辛勤心疼死了,把她一顿说,而且找陌生人拼车总有些不安全的因素,叫她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两人这才达成共识,还是老老实实坐火车吧。 与此同时,学校里的情况似乎也真的像辛勤说的那样好起来了。 那段时间,她总是自我鼓励,凌田,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觉得评价扎心吗?那就再多听一点,干脆扎麻了吧。然后照旧去上课,做作业,学校里老师同学的意见听过了还不够,再去翻校友录,参加各种聚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就这样,她遇到了好几个过去只闻其名的前辈,请他们看她的作品,给她提意见。 让她意外的是,他们中的有一些真的会看,给建议也是真给。有的甚至还会给她留邮箱地址,让她改完了再给他看看,然后继续讨论。可惜双方的英语往往都不太够用,她只能用令人捉急的法语努力沟通,但还是觉得好有收获,每一次都疯狂做记录,笔记里中、英、法语都有,外加图示,乱得大概只有她自己看得懂。 虽然年末岁初的巴黎依旧阴霾多雨,评价依旧扎心,但来到这里还是让她觉得万分值得。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 她在一次次自我否定和重启之间起起落落,从怀疑,到绝望,再到不信这个邪,全部删掉重新画过,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打破了过去用惯了的那些套路,她距离理想中的自己又近了一点。 那一天,她那么快乐,那是一种因为创作而生的快乐,她再一次感受到了。 那个周末,她给自己放了假,又去牛津看望辛勤,在格外美好的春天里,和他一起沿着河岸骑自行车,去躺每一块可以躺的草地,手拉着手晒太阳。 回到巴黎,她开始为暑期实习忙碌,重新整理了作品集,然后到处投简历,参加笔试面试。 等到工作确定,她收到一个消息,“动月”项目组的人来法国参加一个行业交流活动,顺便到高布兰上两周夏校的课程。 凌田听到这个消息,就约了辛勤,让他从牛津过来,跟她的同事们一起吃了顿饭。 来法国之前的那两年,两人异地,又都特别忙。项目组里的同事都听说她有男友,但从来没见过。 那个时候,组里还有人追求过凌田,被她拒绝之后,半真半假地问她:“甜老师是真有男朋友还是存心讲给我听的?” 凌田当时只是笑,直到这一天,她带着辛勤到大家面前。 “我是甜老师的男朋友,我叫辛勤。”辛勤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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